人工智能時代混合式教學模式的演變研究

摘要：人工智能帶來教育與教學的變革，成為新的研究熱點。在梳理人工智能與混合式教學模式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探討人工智能驅動下的混合式教學模式的演變規律，旨在充分發揮混合式教學模式的優勢，推動教學模式改革。研究結果表明，人工智能驅動了教育理念的轉變、教學手段和模式的變革以及教育管理水平的提升。人工智能驅動下的混合式教學模式的演變發生在線上教學、線下教學及兩者關系三個層面，具有“個性化”“全球化”和“智能化”等特征。

關鍵詞：人工智能;混合式教學模式;演變

中圖分類號：TP18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3044（2021）31-0222-05

Evolution of Blended Teaching Mode in the Era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WEI Hai-bo

（Nantong Science & Technology College， Nantong 226007， China）

Abstract：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has brought about reform in education， which has become a new research hotspot. On the basis of the research results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blended teaching mode，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education reform and the evolution of blended teaching mode driven by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so as to give full play to the advantages of blended teaching mode and promote the reform of teaching mode. The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drives the reform of education concept， teaching methods and mode， and education management. The blended teaching mode supported by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evolved in three aspects： online teaching， offline teaching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m， which is characterized by features like "personalization"， "globalization" and "intellectualization" and so on.

Key words：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blended teaching mode; evolution

混合式教學是信息化時代教學模式的一次重大變革，它不僅打破了傳統教學模式的時空限制，讓學習變得如此觸手可及，更為重要的是它使個性化學習真正成為現實，學習者被賦予自由選擇學習內容和學習節奏的便利，滿足了學習者不同層次的學習需求。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快速發展，“人工智能+教育”的浪潮席卷而來，混合式教學模式正經歷著推陳出新、自我完善的演變過程。把握人工智能背景下的混合式教學模式的演變軌跡，有助于充分發揮混合式教學模式的優勢，不斷推進教學模式改革。

1 人工智能與混合式教學模式的研究

近年來，人工智能的研究呈現快速升溫的趨勢，以“人工智能”為檢索詞，中國知網的檢索結果表明，相關論文的年發文量從1995年的1052篇，到2017年的11968篇，再到2019年的18942篇，發文量的加速增長表明“人工智能+”正成為國內研究熱點領域。

“人工智能+教育”是其中的熱點之一，國內學者的相關研究聚焦智慧教育、學習分析、機器人、深度學習等主題，但宏觀理論、實踐、實證層面的研究較少，在“人工智能教育應用的教與學內在機制研究”等方面還有不足之處。[1]國外人工智能教學應用研究聚焦人工智能技術與教學的整合創新，在課堂實踐、教師協作和學習者支持等方面成果豐碩，但也存在一些不足，其中包括“忽視了人機協同教學機制與教學模式等的研究”。[2]從國內外的研究成果來看，人工智能應用于教學的機制及模式的相關研究還比較薄弱。

作為信息化時代出現的新的教學模式，混合式教學是“在線學習與面授教學的混合”，被認為是未來教育的“新常態”[1]。國內學者的混合式教學研究覆蓋混合式教學的概念和分析框架[1]、理論基礎[3][4]、涉及MOOC[5]、云課堂[6]等不同網絡學習空間，以及課程教學的應用模式[7]等方面，這些研究成果對于把握混合式教學內涵，設計與實施混合式教學模式，推動教學模式改革發揮了積極的作用，但不足之處在于，信息技術與教學模式有機融合的深層次研究還比較缺乏，信息技術進步與混合式教學的演變規律還有待進一步的揭示。

隨著信息化技術的升級換代，特別是“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混合式教學究竟被賦予哪些新內涵？混合式教學模式又將有哪些新變化？本文擬從人工智能對教育變革的驅動入手，在目前混合式教學的研究成果基礎上，探討這些問題的答案，旨在進一步推動混合式教學的應用研究。

2 人工智能驅動教育變革

人工智能的發展與應用成為社會變革的強大驅動力，得到了世界各國的關注與重視。美英、歐盟、日韓等國紛紛將人工智能發展升級為國家戰略，出臺了有關人工智能發展與應用的文件。2016年美國出臺《為人工智能的未來做準備》、《國家人工智能研究與發展戰略規劃》，2017年 英國發布《人工智能：未來的決策機會與影響》、《在英國發展人工智能》等報告，2018-2019年 歐盟頒布《歐盟人工智能》計劃，制定了《人工智能倫理準則》。此外，日本和韓國也分別推出了《人工智能技術戰略》和《人工智能發展戰略》。

中國也高度重視人工智能的發展，2017年國務院出臺了《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2018年教育部制定《高等學校人工智能創新行動計劃》，2019年“國際人工智能與教育大會”在北京召開， 世界各國代表共聚一堂， 共同探討人工智能時代全球教育的發展之路， 并發表了《人工智能北京共識》。[8] 這些文件的出臺有力推動了包括教育在內的各個領域的人工智能應用，為人工智能應用注入新的活力。

馬云在2017年烏鎮互聯網大會上的演講指出，“過去30年，我們把人變成了機器，未來30年，我們將把機器變成人，但是最終應該讓機器更像機器、人更像人?！?從這個論斷中可以看到人工智能未來的發展以及帶給人類社會的巨大影響。在教育領域，人工智能的影響力主要表現為以下三個方面：驅動了教育理念的轉變、教學手段和模式的變革以及教育管理水平的提升。

2.1 人工智能驅動教育理念的變革

所謂教育理念，百度百科的解釋是“教育主體在教學實踐及教育思維活動中形成的對‘教育應然’的理性認識和主觀要求”，包括教育宗旨、要求和原則等內容。教育理念隨著時代的變遷而發生變化。工業革命時代催生了現代教育理念，其核心是幫助人們尋求知識和理性，實現人生價值。然而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現代教育理念的兩大核心支柱，知識和理性卻遭到了無情的消解。

憑借超強的學習能力，人工智能無論是在掌握知識的速度上，還是在數量上都遠超人類，令人類望塵莫及，直接導致人類孜孜以求的知識快速的貶值。另一方面，人類的一些工作崗位逐漸被人工智能所取代，失業的危機導致人的價值和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戰，作為衡量社會一切存在的價值尺度的理性精神遭到嚴重的沖擊。

在人工智能時代的背景下，教育理念將從追求知識和理性轉向“立德樹人”。十八大報告指出“把立德樹人作為教育的根本任務，培養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立德”強調的是正能量，包括積極的人生觀和世界觀以及追求和創造“真善美”的精神力量，而這些也正是人工智能難以企及的?！皹淙恕奔磁囵B人，實現人的價值，維護人的尊嚴，這也是人工智能挑戰人類智能的時代背景下，教育所肩負的根本任務和使命。

2.2 人工智能驅動教學手段和教學模式的變革

從1956年美國達特茅斯會議“人工智能”術語的提出，到當今“人工智能+”的熱潮涌動，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經歷了三個階段，分別是基于計算機計算技術的第一代人工智能，基于數據庫技術的第二代人工智能和基于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的第三代人工智能[9]。

回顧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歷程，不難發現，伴隨人工智能技術進步的是教學手段的變革?；谟嬎?、推理的第一代人工智能帶給人們棋類游戲、幾何定理證明和數學問題求解的應用程序，開辟了電化教學的新天地。第二代人工智能在數據庫技術的基礎上進一步拓展了應用空間，開發出智能導師系統、學生能力測試以及知識學習系統等[10]，開創了信息化教學的先河。第三代人工智能以大數據、云計算、機器學習和深度學習等技術為代表，為個性化教學、精準化教學和高水平的教育管理提供了必要的外部環境，迎來智能化教學時代的到來。

人工智能不僅驅動了教學手段的變革，同時也帶來了教學模式的變革。百度百科關于教學模式的定義是“一定教學思想或教學理論指導下建立起來的較為穩定的教學活動結構框架和活動程序?！辈煌慕虒W思想或教學理論會產生不同的教學模式，而教學思想或理論往往帶有時代的烙印。農耕時代受限于生產力水平，以個別面授為主要教學模式，教學思想強調以教師為中心，重言傳身教。工業化時代機器化大生產取代作坊式的手工勞動，社會急需能夠熟練操作機器的大量勞動力，批量化和標準化成為這個時期教育模式的重要特征，知識傳授和技能訓練成為教學思想的核心內容。

信息化時代到來，尤其是人工智能技術的突破，改變了人們的學習環境、學習方式和學習目標，“以知識傳授為核心”的教學思想正轉向到“以創新能力培養為核心”的軌道上來，伴隨新的教學理念的是新的教學模式的涌現，微課和慕課等線上教學模式風靡全球，出現了翻轉課堂和SPOC等集線上與線下教學優勢于一體的混合式教學模式，它是“一種既能發揮教師主導作用又能充分體現學生主體地位的以自主、探究、合作為特征的教與學方式” [11]。這些新的教學模式在人工智能的支持和推動下正經歷新一輪的發展與演變。

2.3 人工智能驅動教育管理水平的提升

建立在大數據和云計算等技術基礎上的人工智能能夠準確快速進行全面的數據采集，進行大數據分析。利用人工智能，教育管理部門能夠做到動態監測，準確評估，制定和實施符合實際的相關方案和舉措，并根據實際及時調整和不斷優化教育決策，促進管理水平的提升。

在學校管理層面，人工智能可實現管理的可視化、數據化和智能化。例如，校園安全系統智能化可自動預警并形成相關的應對方案;學生考勤系統的智能化可為學生建立健康檔案，預警學校做好疾病防控工作，并在流行病高發期間自動做出是否停課的決策;教師工作績效評價系統的智能化具有客觀準確的特點，有利于教師測評的公正和公平。

在教育決策層面，借助人工智能的教育大數據分析，有利于破解傳統教育面臨的各種難題，例如貧困地區教育發展難、領導決策難、家長擇校難和學生就業難等問題。

3 人工智能驅動下的混合式教學模式的演變

混合式教學模式在人工智能技術的推動下，也在經歷新變革，呈現新特征，其演變路徑可從線上模式、線下模式及兩者關系三個層面進行考察。

3.1 線上模式的演變

3.1.1 從“標準化”到“個性化”的演變

線上教學借助于微課視頻、多媒體課件等媒介呈現教學內容，并通過互聯網路徑鏈接，引入相關的網絡資源，實現教學內容的拓展與深化，與傳統教學相比，無論是教學內容的信息量還是呈現效果都得到了較大的提升，但教學中的“千人一面”的弊端并沒有消除，因此仍然存在著“標準化”教學所面臨的個性化學習缺失等問題。線上教學“標準化”的背后隱藏的是無法對大規模的線上學習者進行學習狀態分析的無奈，而人工智能則提供了這個問題的解決方案。

人工智能推動線上教學從“標準化”向“個性化”演變。首先是實現教學內容的一對一的精準推送。借助人工智能技術，教學內容可拆分成細化的知識點，再將這些知識點組合而成全面的教學圖譜，接下來通過學前智能測試，完成對每個學生存在的知識圖譜漏洞和薄弱點的掃描和定位，并在此基礎上向學生推送具有針對性和個性化的教學內容。

人工智能助推線上教學的“個性化”不僅表現在教學內容的推送，還體現在教學過程中。人工智能教師的出現打破了教學過程一名教師對一群學生所帶來的局限性，人工智能教師集眾多真人名師智慧于一身，高度還原高品質教學過程，能夠確保高質量的教學水平，同時為大面積推行“一對一”教學提供了有力支持，從而真正做到因材施教，實現“個性化”教學。

3.1.2 從“網絡化”到“智能化”的演變

線上教學是互聯網時代的產物，具有“網絡化”的特征，主要表現為網絡技術及網絡資源的廣泛應用，涵蓋課程平臺構建、課程設計與開發、教學資源庫建設以及網絡終端應用等方面。[12]

課程平臺是課程“網絡化”的重要載體，具有多種功能，能夠滿足不同身份的課程平臺使用者的需求，如教學功能、管理功能和用戶服務功能等。從20世紀90年代互聯網的普及，到當今5G移動通信技術時代的到來，國內線上教學先后出現了遠程教育平臺、MOOC（大規模開放在線課程）平臺和SPOC（小規模限制性在線課程）平臺等載體，這些線上課程平臺具備多種“網絡化”功能，能夠上傳和下載教學內容，支持師生間的同步或異步互動，進行網上測評，以及課程網絡資源的收集、整理和拓展，從而滿足教學的各種需要。

線上教學的“網絡化”還表現在課程內容呈現方式以及教學應用技術等方面。線上教學載體“微課”能夠按照一定的主題和路徑建構而成 “微課程”，線上教學資源庫擁有較快的數據流動性、對外的開放性和數據格式的兼容性，各種網絡終端能夠為用戶提供方便快捷的網絡接入服務，幫助學習者實現碎片化學習和移動學習。

線上教學的“網絡化”帶來的是信息的有序流動，以及教學資源的海量拓展，但這些還遠未能滿足學習者“個性化”學習的需要，而另一方面，利用人工智能實現線上教學的“智能化”，可以給學習者帶來便捷的私人訂制式的個性化學習體驗，因此得到學習者的歡迎。

線上教學從“網絡化”到“智能化”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但都離不開人工智能的支持與推動。首先是網絡平臺“智能化”，主要體現在平臺的人機交互方式的改變。由于自然語言識別技術的突破，包括語音輸入、語音識別和語音模擬在內的一些應用技術日趨成熟，人機對話成為現實，從鼠標、鍵盤等媒介的間接交互提升到自然語言的直接交互。

二是智能導師系統的出現，顛覆了人們對網絡課程的認知，它不再是冰冷的，刻板的，而是有“智慧”和“人性”的。智能導師系統的背后是人工智能技術的支持，通過大數據分析，能夠在對每個學生所有的學習記錄搜集、整理和分析的基礎上，獲取每個學生的學習畫像，結合學習目標和要求，進行智能診斷和測評，找到每個學生的學習弱點，借助自適應系統，制定個性化的教學方案，實現因材施教。人臉識別和語音識別技術能夠捕捉學生的情感變化，在情緒感知的基礎上，能夠準確判斷學生的學習狀態，并給予及時的指導和幫助， 從而平添一抹別樣的“人性”色彩。

三是網絡教學資源的“智能化”，人工智能能夠從海量網絡資源中篩選出符合課程和學習者需求的優質資源，與此同時，還能完成所選資源內容的結構化，使其具備邏輯性和順序性以滿足教學需要，這個過程隨著學習者的學習進程的變化而不斷循環往復，有力地推動了小威廉·E.多爾 （2015） 在《后現代課程理論》中所提出的課程“4R”特征的實現， 即豐富性 （Rich） 、繼起性 （Recursive） 、關聯性 （Relation） 和嚴密性 （Rigorous） 。[13]

3.1.3 從“遠程化”到“全球化”的演變

線上模式擺脫了時空的限制，具有“遠程化”特征，教學場所從本校、本地和本國拓展到外校、外地和外國，互聯網接入到哪里，線上教學就延伸到哪里。MOOC（Massive Open OnlineCourse）是線上教學“遠程化”的生動體現。

線上模式具有從“遠程化”到“全球化”的內在發展要求，但其發展并不是一帆風順的。發端于美國的MOOC浪潮迅速席卷全球，涌現出一批知名的MOOC平臺，例如美國的coursera、Ed X和Udacity，中國的學堂在線 ， 愛課程和中國大學MOOC等。MOOC依托互聯網實施比較完整的教學過程 ，包括招生注冊、授課、作業、討論、考試、發證等環節，具有“大規?！薄伴_放”和“在線課程”三個特征。

這些特征是MOOC迅速擴張到世界各地的重要推手，但同時也成為其進一步擴張的阻力。2014年后MOOC熱潮在全球降溫，究其原因，大致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教學內容的“統一性”與學習者個體需求的“差異性”的矛盾;二是教學環境的“寬松性”與學習者管理的“規范性”的矛盾;三是互動對象的 “局限性”與互動活動的“廣泛性”的矛盾，四是課程制作成本的“高投入性”與盈利模式的“不確定性”的矛盾。

為了克服MOOC的上述不足，SPOC（Small Private Online Course）（小規模限制性在線課程）應運而生，它是將MOOC的教學資源（視頻、論壇、作業和測驗等）應用到本地實體校園，將線上教學與傳統課堂面授結合起來，采用的是線上與線下教學相結合的混合式教學模式。SPOC的出現有效地彌補了MOOC的不足，解決了學生管理難、考試誠信度低和師生互動不足等困擾，但仍存在一些問題，例如，從社會效益的角度來看，由于僅僅局限在本地實體校園，獲益的學習者數量有限，教育效率有待提高。從資源共享的角度來看，由于采用收費模式，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優質學習資源的流動和共享。

線上教學模式從MOOC到SPOC的遷移，表明了這樣的困境：一些教學環節目前只有采用線下模式才能取得預期的效果，在互聯網上實施比較完整的教學過程所要求的各項條件還未完全具備，從“遠程化”到“全球化”的進程遇到阻礙。

盡管線上教學的“全球化”進程面臨暫時的困境，但從長遠發展來看，線上教學從“遠程化”到“全球化”的演變趨勢不會改變，人工智能技術將提供這種演變所需的推動力和支撐力。

首先，在大數據收集與分析技術的支持下，人工智能為來自世界各地的，數量龐大的學習者們提供“私人訂制式”和“結構化”的教學資源，滿足世界各地學習者們不同的學習需求。線上教學的“全球化”意味著真正滿足不同學習者的“個性化學習”，能夠摸清每位學習者的個體差異，包括地域、文化、學習基礎、學習需求和學習習慣等方面，在此基礎上，從海量教學資源中自動提取與之匹配的教學內容，并根據學習者的學習進程不斷進行調整，使其具備內在的邏輯和順序，為學習者的學習和探究提供幫助。

其次，在人工智能導師系統的支持下，線上教學實現“一對一”的教學與互動，真正做到“因材施教”和“充分互動”。線上教學在“全球化”的進程中，面對學習者數量的爆炸式增長，原來的師生“一對多”模式捉襟見肘，主講老師分身無術，無法滿足不同地域不同層次的學習者的個性化需求，無法與每位學習者進行有針對性的互動，線上教學的開展和教學效果受到嚴重制約，而人工智能導師的出現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此外，在智能技術支持下，通過為學習者營造虛實結合的學習環境，提供個性化的精準學習評價和反饋，以及組建以頻密的人際交互為特征的學習共同體等，提升學習者的學習體驗，從而吸引和凝聚世界各地的學習者，提高課程學習的參與率和完成率。

在提升線上課程制作質量的同時，人工智能技術還帶來了制作成本的下降。得益于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與應用，一些需要花費大量人力和物力才能完成的教學環節，如教學資源收集和制作，教學情境創設，學情調查和學業測評等，可以更高效更簡單更經濟地得以完成，這無疑對線上教學的“全球化”具有一定的推動作用。

3.2 線下模式的演變

3.2.1 從“教師中心”到“師生協作”的演變

從當前的教學現狀來看，線下教學仍然在一定程度上繼承了傳統課堂教學的一些特征，例如以知識傳授為核心，以教材為依托，以及以教師為中心等。整個教學過程，從學習內容的選定，教學進度的把控，到知識的傳授，課堂秩序管理，教學活動的組織，再到學習效果的檢測和評估，教師都發揮了支配性的作用。“教師中心”與教學內容的既定性和有限性密切相關，反映的是師生間知識的傳授與接收的關系。

人工智能的應用推動了線下教學從“教師中心”到“師生協作”的演變。人工智能根據學習者的學習需求、興趣和現狀，能夠對無限豐富的學習資源進行篩選，并且將無序化的學習資源進行結構化處理，生成具有針對性的學習內容推送給學習者，這個過程隨著學習者學習進程的變化而循環往復，形成一個動態的閉環，從而打破了傳統面對面教學內容的既定性與有限性。

與之相伴的是教師對學習內容與學習過程的掌控權的丟失，線下教學的過程將是師生共同參與的學習探險之旅，師生成為旅途中的合作伙伴，共同體驗沿途的風景與艱險，在學生遇到困難的時候教師隨時準備著為他們提供必要的指導和幫助，這種“師生協作”將成為線下教學師生關系的新常態。

3.2.2 從“知識探尋之旅”到“價值實現之道”的演變

西方現代主義認為學習的真正目的就是獲取知識，強調的是“知識就是力量”，現代教育灌輸的是“知識改變命運”，莘莘學子不惜“頭懸梁錐刺股”日夜苦讀。然而，人工智能的出現，對這種“知識中心論”提出了挑戰。人工智能具有超強的學習能力和計算能力，在知識的汲取和運用方面令人類望塵莫及，圍棋人工智能AlphaGo以3：0的比分戰勝世界圍棋冠軍柯潔，一位名為 CaseCruncher Alpha 的人工智能律師在一次挑戰中擊敗了100 名法律專業學生，這些案例表明了以知識學習為目的的現代教育所面臨的窘境。

人工智能時代，線下教學的“知識傳授”功能弱化，從學習者的角度來看，以人工智能技術的介入為分界線，線下教學可分為兩個階段，可將前一階段看作“知識探尋之旅”，而將后一階段視為“價值實現之道”。

在人工智能時代，完善自我的方式不再是傳統的知識學習，線下教學的首要任務就是幫助學生找到完善自我的新路徑，這種探索可稱之為 “價值實現之道”，它涵蓋兩個層面，首先是培養利用人工智能的能力，也就是所謂的AIQ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Quotient） （人工智能商數）。正如智商和情商對一個人的發展和成功具有重要的影響力一樣，在人工智能時代，AIQ也是人們實現人生價值不可或缺的重要因子，“高AIQ的人和低AIQ的人也將成為兩個不同物種， 他們的前途和命運將大不相同?！盵14]

其次是培養人文素養，思辨和創新能力。人生價值的實現不僅需要高AIQ， 具有熟練利用人工智能技術的能力，同時還需要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這也正是人工智能難以企及的。線下教學應注重學生的思想教育，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世界觀，追求“真善美”，成為有責任擔當和家國情懷的人，在教學活動中，應將學生思辨和創新能力的培養放在重要的位置。

“價值實現之道”強調的是人生價值實現路徑的探尋。實現人生價值是人類生存和發展過程中一直孜孜以求的目標，在不同的歷史階段，具有不同的內涵，但無論是宋明理學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后世開太平”，還是19世紀法國作家左拉的名言“生活的全部意義在于無窮地探索尚未知道的東西， 在于不斷地增加更多的知識?！?，其共核是完善自我，為人類的生存和發展做出貢獻。

3.3 線上模式與線下模式關系的演變

3.3.1 從“輔主關系”到“主輔關系”的演變

線上模式與線下模式關系的演變首先表現線上模式與線下模式在混合式模式中所占比例關系的變化。線上模式與線下模式的比例關系取決于兩者在混合式教學模式中所承擔的教學內容的比例關系。教學內容與線上模式與線下模式的關聯，可分為三個步驟： 教學內容分析、判斷學習結果和選擇教學模式。[12]

所謂教學內容分析就是根據知識表征判斷知識類型。知識表征是知識在人腦中記載和呈現的方式，不同的表征形式對應不同的知識類型。知識類型可分為陳述性知識和程序性知識，陳述性知識是關于“是什么的知識”，其表征形式有：命題、表象、線性排序和圖式。程序性知識是關于“如何行動的知識”，其表征形式為產生式，是一種以“如果/則” （If/Then） 形式編碼的“條件—行動” （Condition-Action） 規則。

第二步驟是判斷學習結果，人類的學習結果可分為五種類型：言語信息、智慧技能、認知策略、運動技能和態度[15]，分別對應于觀念表述能力、規則運用能力、心理自我調節能力、完善的動作能力以及穩定心理傾向的形成。

第三步驟是根據學習結果選擇相應的教學模式，其依據是線上模式與線下模式的自身特點以及在學習結果方面的優勢領域。 現階段的線上模式的特點有：教學內容的呈現生動形象，網絡資源的豐富性拓展了學習的深度和廣度，教學的實施擺脫時空的限制等，在言語信息的培訓方面具有優勢;線下模式的優勢是：具有學生管理和師生互動高效性，人際交往和情感交流的真實性的特點，適合智慧技能、認知策略、運動技能和態度的培訓。一般而言，學習結果與教學模式具有如下的對應關系：言語信息—線上模式;智慧技能/認知策略/運動技能/態度—線下模式。

根據國內高校混合式教學現狀的一項調查結果來看，現階段混合式教學的實施大多數“以在線學習作為課堂面對面教學的補充， 在線學習不會很大程度地影響課堂教學內容和方法”[16] ，線上模式居于輔助的配角地位，而線下模式則占據了主角地位，兩者呈現“輔主關系”。

線上模式與線下模式的這種“輔主關系”正被“主輔關系”關聯模式所取代，這是與人工智能技術帶來的線上與線下教學的變革密切相關的。線上教學的變革首先表現在虛擬教學環境的構建，例如，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仿真系統和控制系統，可以非常直觀逼真地演示一些復雜和高難度的技能操作，并為學生提供虛擬場景下的技能訓練。其次，線上教學自身的許多弊端得以克服，例如因材施教難、學生管理難和師生互動難等，在人工智能的支持下都找到了解決的方案，而且成效顯著。

線下教學的變革體現在擺脫長期以來課堂教學以知識傳授為中心的傳統觀念，面對面課堂教學逐步成為提升學生人文素養，培養學生思辨能力和創新精神的主陣地，有利于將學生精神世界的塑造落到實處。習近平在全國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指出：“要用好課堂教學這個主渠道……其他各門課都要守好一段渠、種好責任田，使各類課程與思想政治理論課同向同行，形成協同效應” [17]。

這些變革的結果是，線上教學能夠承擔先前由線下教學承擔的部分教學任務，在混合式教學模式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與此同時，線下教學將從知識和技能傳授的任務中解放出來，承擔更多的“立德樹人”的育人任務。線上模式與線下模式在教學活動中的比例關系呈現從“輔主關系”到“主輔關系”的演變。

3.3.2 從“涇渭分明”到“無縫對接”的演變

線上模式與線下模式關系的演變還表現在線上模式與線下模式的銜接方式的變化，也就是，從“涇渭分明”向“無縫對接”演變。一般而言，線上教學更適用于陳述性知識點的傳授，而線下教學擅長程序性知識點的教學，而線上教學與線下教學的銜接方式往往取決于教學內容中的陳述性知識點與程序性知識點的關聯程度，也就是不同類型知識點間存在的互為因果、條件和承接等邏輯關系的強弱程度。理實一體化的課程， 陳述性知識點與程序性知識點在數量上相對比較均衡， 其關聯度相對比較緊密，而偏重理論或者偏重實踐的課程， 陳述性知識點與程序性知識點在數量上相差較大， 其關聯度相對比較松散。[12]

按照銜接的緊密程度排序， 線上模式與線下模式的銜接方式有：交替式、首尾相接式、嵌入式及融合式。交替式可以表述為“線上模式+線下模式”的循環往復，首尾相接式可以表述為“線上模式模塊”+“線下模式模塊”，嵌入式是以一種模式為主體，另一種模式作為輔助穿插其中的銜接方式，而融合式則打破了線上模式與線下模式的模塊化界限，線上學習與面授教學融為一體，無縫對接。

無論是交替式、首尾相接式還是嵌入式，線上教學與線下教學的邊界都是清晰分明的，但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與應用，兩者“涇渭分明”的邊界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兩者的“無縫對接”。最直接的原因是人工智能技術及仿真技術的應用，模糊了真實情境與虛擬情境，人工智能教師與真人教師的區分邊界，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線上教學和線下教學各自的局限性，促使陳述性知識點與程序性知識點的傳授能夠在線上與線下教學選擇方面更趨于靈活和多樣化，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從而實現線上教學與線下教學的深度融合。

線上教學與線下教學的深度融合，有助于提高和改善混合式教學模式的教學效果。指導設計與實施混合式教學最有影響力的理論框架是Garrison等人提出的探究社區模型，該理論提出了混合式教學的三個關鍵要素——社會臨場感、教學臨場感、認知臨場感， 三種臨場感分別強調學習者的參與，學習內容的參與，以及學習目標與學習方向的參與，只有當這三種臨場感都達到較高的水平時， 有效的學習才會發生。[1]而線上教學與線下教學的深度融合聚合了學習者、學習內容和教師管理等因子，有利于上述三個關鍵要素的同時兼備，有利于幫助學生獲得深刻而有意義的學習體驗。

參考文獻：

[1] 馮曉英，王瑞雪，吳怡君.國內外混合式教學研究現狀述評——基于混合式教學的分析框架[J].遠程教育雜志，2018，36（3）：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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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聯編輯：唐一東】

收稿日期：2021-06-25

基金項目：江蘇高校哲社科研項目“人工智能輔助高校外語教學路徑及模式研究”（項目編號：2019SJB995）;2019年度職業院校外語教育教學研究課題“信息化背景下的高職英語混合式教學模式研究”（項目編號：FLEB047）;2020年江蘇高教學會外語教育專項課題“‘人工智能+’時代高校外語教學模式創新研究”（項目編號：2020WYKT063）

作者簡介：魏海波（1970— ），男，碩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英漢對比與翻譯、英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