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喘湯治療痰熱壅肺型哮喘-慢性阻塞性肺疾病重疊綜合征的臨床效果

李 悅 鄭 嵐 高 越

1.湖北省中醫院 湖北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 湖北省中醫藥研究院肺系病科，湖北武漢 430061 2.湖北省中醫院 湖北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 湖北省中醫藥研究院藥劑科，湖北武漢 430061

哮喘-慢性阻塞性肺疾病重疊綜合征（asthma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 overlap syndrome，ACOS）是一種具有哮喘和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COPD）共同特征的疾病，主要特點為持續性氣流受限[1-2]。目前，ACOS 的臨床治療主要集中在激素、抗生素、支氣管擴張劑、止咳化痰等藥物的應用上，但效果一般，部分患者停藥后易復發，長期應用不良反應較大[3]。根據ACOS 的臨床癥狀，中醫將其歸屬于“喘證”“肺脹”等范疇。其證型構成復雜多樣，其中痰熱阻肺型占21%[4]。定喘湯為理氣劑，源自《扶壽精方》，功效主要表現為宣降肺氣、清熱化痰[5]。本研究對部分ACOS 患者給予定喘湯，臨床效果顯著。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8 年1 月至2020 年9 月湖北省中醫院收治的95 例痰熱壅肺型ACOS 患者作為研究對象，通過隨機數字表法將患者分為對照組（47 例）和研究組（48 例）。其中對照組男26 例，女21 例；平均年齡（44.32±5.73）歲；平均病程（4.46±1.28）年；平均體重指數（23.79±1.61）kg/m2。研究組男24 例，女24 例；平均年齡（45.06±6.29）歲；平均病程（4.58±1.34）年；平均體重指數（23.41±1.29）kg/m2。兩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已通過湖北省中醫院倫理學委員會審批。西醫診斷標準：參考西班牙COPD 指南[6]，主要標準為吸入支氣管擴張劑后第1 秒用力呼氣量（forced expiratory volume in first second，FEV1）增加15%且超過400 ml，痰中嗜酸性粒細胞增多，有哮喘史。次要標準為血清總免疫球蛋白E 升高，或有特應性疾病史，或吸入支氣管擴張劑后FEV1升高12%且超過200 ml。中醫診斷標準：參照《現代中醫內科學》[7]，辨證分型為痰熱壅肺證，主癥為喘促、咳嗽、胸悶、痰黏稠色黃、舌紅苔黃厚膩、脈滑數；次癥為咳痰不爽、大便干結、發熱、口渴、脈弦。納入標準：①符合上述中西醫診斷標準；②患者知情且簽署同意書。排除標準：①入組前1 個月內接受過吸入性糖皮質激素治療；②孕婦或哺乳期婦女；③合并自身免疫性疾病、感染性疾病；④合并心、肝、腎功能不全；⑤合并肺部其他疾病；⑥合并精神疾病，不能正常溝通。

1.2 治療方法

所有患者入院后均給予常規治療，包括化痰、止咳、平喘、吸氧、抗感染、減輕運動負荷等。對照組聯合沙美特羅替卡松粉吸入劑（英國葛蘭素史克制藥有限公 司，規 格：50 μg∶250 μg×60 吸/盒，生產批號：Y59D）治療，250 μg/次，吸入，2 次/d。研究組在對照組的基礎上加用定喘湯治療，方藥組成：白果6 g、麻黃6 g、款冬花12 g、法半夏10 g、桑白皮12 g、紫蘇子12 g、苦杏仁6 g、黃芩12 g、甘草8 g。加水煎煮，得汁300 ml，分早晚2 次溫服。療程為3 個月。

1.3 觀察指標

①兩組臨床療效、不良反應。②兩組治療前后的肺功能指標：運用美國SensorMedics-6200 型肺功能儀測量用力肺活量（forced vital capacity，FVC）和FEV1，計算FEV1/FVC。③治療前后通過哮喘控制測試（asthma control test，ACT）評分[8]和COPD 評估測試（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 assessment test，CAT）評分[9]評估臨床癥狀。其中ACT 包括5 個評分項目：哮喘對睡眠的影響、哮喘對日常活動的影響、急救藥物的使用、呼吸困難情況和哮喘控制的自我評價，每個項目5 分，共25 分，分數越高，哮喘癥狀控制越好。CAT 評分包括8 個評分項目：咳嗽、咳痰、爬坡或上樓梯的感覺、胸悶、外出信心程度、家務活動、睡眠、精力，每個項目5 分，共40 分，分數越高癥狀越重。④抽取患者治療前后的清晨空腹靜脈血4 ml，以3500 r/min離心10 min（離心半徑8 cm）后分離血清，置于冰箱（-80℃）中待測。經酶聯免疫吸附測定法檢測白介素-10（interleukin-10，IL-10）、白介素-6（interleukin-6，IL-6）、超敏C 反應蛋白（high-sensitivity C-reactive protein，hs-CRP）水平，試劑盒由上海西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提供（生產批號：20170923）。

1.4 療效判定標準

顯效，胸部X 線或CT 等肺部影像學顯示基本正常，咳嗽、胸悶、咳痰等相關臨床癥狀顯著改善甚至基本消失；有效，肺部影像學結果和相關臨床癥狀有所改善；無效，肺部影像學結果和臨床癥狀未見改善，甚至加重[10]。總有效=顯效+有效。

1.5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0.0 軟件進行統計分析，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采用t 檢驗；計數資料以例數或百分比表示，采用χ2檢驗。以P ＜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研究組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1。

表1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例（%）]

2.2 兩組治療前后炎癥因子水平比較

治療前，兩組IL-6、IL-10、hs-CRP 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治療后，兩組IL-6、IL-10、hs-CRP 均較治療前下降，且研究組低于對照組（P ＜0.05）。見表2。

表2 兩組治療前后炎癥因子水平比較（）

表2 兩組治療前后炎癥因子水平比較（）

注：IL-6：白介素-6；IL-10：白介素-10；hs-CRP：超敏C 反應蛋白

2.3 兩組治療前后肺功能指標比較

治療前，兩組FEV1、FVC、FEV1/FVC 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治療后，兩組FEV1、FVC、FEV1/FVC 均較治療前升高，且研究組高于對照組（P ＜0.05）。見表3。

表3 兩組治療前后肺功能指標比較（）

表3 兩組治療前后肺功能指標比較（）

注：FEV1：第1 秒用力呼氣量；FVC：用力肺活量

2.4 兩組治療前后臨床癥狀評分比較

治療前，兩組ACT、CAT 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治療后，兩組ACT 評分均較治療前升高，且研究組高于對照組（P ＜0.05）。治療后，兩組CAT 評分均較治療前降低，且研究組低于對照組（P ＜0.05）。見表4。

表4 兩組治療前后臨床癥狀評分比較（分，）

表4 兩組治療前后臨床癥狀評分比較（分，）

注：ACT：哮喘控制測試；CAT：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評估測試

2.5 兩組不良反應比較

對照組不良反應發生率為8.51%（4/47），包括胃腸道不適2 例，心悸、口干各1 例。研究組不良反應發生率為10.42%（5/48），包括胃腸道不適、口干各2 例，急性尿潴留1 例。治療后兩組不良反應發生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χ2=0.001，P=0.973）。

3 討論

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工業污染、環境污染和人口老齡化，哮喘與COPD 已成為我國的常見疾病，且發病率呈逐年遞增趨勢[11]。隨著臨床對兩種疾病的深入研究，學者們在實際臨床工作中發現部分患者的肺功能檢查結果及臨床癥狀既有與哮喘相似的地方，也有符合COPD 之處[12]。故該類患者的診斷就成為一個新的課題，即“ACOS”的概念。現階段臨床認為，ACOS 的疾病轉歸往往比單純哮喘或單純COPD更差[13]。目前認為，COPD 的發病機制是T 淋巴細胞、中性粒細胞和巨噬細胞在肺內聚集，致使小氣道炎癥性改變，對肺部造成實質性損害。而哮喘是氣道慢性炎癥性疾病，同樣涉及多種細胞，如嗜酸性粒細胞、肥大細胞等。結合兩種疾病的發病機制，有學者發現，ACOS 的主要病理表現是嗜酸性粒細胞、中性粒細胞等氣道炎癥細胞浸潤氣道，引發重疊氣道炎癥反應，致使平滑肌增生，進而破壞氣道結構，對肺內的肺泡功能造成不可逆的損傷，損害肺功能[14-15]。

現臨床針對ACOS 的治療尚無統一方案，多以對癥治療為主，如吸入激素、舒張支氣管等，雖然能緩解患者的病情，但停藥后極易復發，并沒有達到理想的預期效果。從中醫角度出發，ACOS 的病位在肺，為本虛標實之證，病機認為是患者喘悶日久，引起痰熱壅肺，導致血瘀脈絡而發本病，故應以清肺化痰、降逆平喘為主要治療原則[16]。本研究中，與單純的西藥對癥治療相比，定喘湯治療ACOS 可迅速改善患者臨床癥狀及肺功能，提高療效。究其原因，定喘湯包括麻黃、白果、苦杏仁、半夏、黃芩、紫蘇子、款冬花、桑白皮、甘草等成分，其中苦杏仁清熱化痰，白果斂澀平喘，麻黃宣肺平喘，黃芩、桑白皮清熱瀉肺，半夏、款冬花、紫蘇子降氣化痰，甘草潤肺，調和諸藥。諸藥合用，共奏宣降肺氣、清熱化痰之效[17]。另兩組不良反應發生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提示定喘湯治療ACOS 安全可靠，這主要是因為定喘湯的用藥成分均為中藥材，本身即具備低毒、低副作用的特性，可有效減輕機體臟器負擔，易于人體吸收[18]。炎癥反應是ACOS、哮喘和COPD共同的發病環節[19]。ACOS 患者大量氣道炎癥細胞激活、黏附和浸潤，誘發氣道高反應性，引起小氣道痙攣、平滑肌增生，破壞肺泡結構和功能[20]。本研究中聯合定喘湯治療ACOS，患者炎癥因子水平的改善效果更佳。現代藥理學研究證實，半夏具有類似糖皮質激素的作用，具有明顯的止咳化痰、抗炎、改善肺功能的作用[21]。白果提取物可松弛氣管平滑肌，拮抗炎癥介質[22]。杏仁中的苦杏仁苷成分可鎮靜呼吸中樞[23]。黃芩可松弛氣管平滑肌，并發揮良好的抗炎效果[24]。甘草具有抗炎、抗過敏和中樞鎮咳作用[25]。

綜上所述，定喘湯治療ACOS 可迅速改善患者臨床癥狀，同時還可有效改善機體肺功能及炎癥因子水平，安全性佳，具有較高的臨床應用價值。由于本研究樣本量不足，未能觀察患者的遠期預后，考慮到中藥方劑的多成分、多靶點作用，是否能夠通過其他途徑改善病情仍有待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