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聯方交易及其信息披露制度的研究

文/徐達保（上海大學）

一、引言

在我國市場經濟飛速發展的同時，許多上市公司為了滿足自身的利益需求，采用各種財務舞弊手段，這種財務舞弊事件的發生對于市場經濟的損害極大，同時也會很大程度上侵蝕上市公司的信用基礎。本文將著重分析我國上市公司關聯方交易及其信息披露制度存在的問題，探究這些問題發生的原因，分析我國上市公司關聯方交易舞弊的動機及影響，以期達成一個普適性的改進措施，凈化市場環境，促進我國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

二、關聯方交易

（一）關聯方交易的定義

根據《企業會計準則第36條——關聯方披露》第三章第七條：

關聯方交易，是指關聯方之間轉移資源、勞務或義務的行為，而不論是否收取價款。

（二）關聯方交易的動機

第一，獲得規模經濟。商品經濟是目前經濟發展的主要承載方式，目前的經濟市場交易大多都是商品的交易，而企業不是單獨的個體，企業之間存在各種微妙的聯系。所以市場一旦變化，企業對企業的關系就不斷重組或者改變。關聯交易可以建立內部市場，降低交易成本并實現規模經濟。

第二，獲得上市和融資。目前，我國對于企業上市的標準是十分嚴苛的。為了滿足上市的要求，一些公司會選擇動“歪腦筋”，進行自我美化，實現的方式正是關聯交易。公司一旦越過上市標準，成為上市公司，那么后續公司通常會使用關聯交易來操縱利潤，粉飾其財務報表并增加其凈資產收益率以滿足權益融資要求。

第三，避免ST處理。法律規定，在三年內如果發生連續虧損，公司可能會被暫停交易或進行清算程序。公司為了免受處罰，往往會使用關聯交易手段，從而逆轉或者抑制企業虧損的趨勢。其他的方法還有：關聯方進行資產、債務重組等。

第四，隱性利潤和逃稅。為了避免會計年度內的經營虧損，公司會選擇最有效率的方式來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通常在財務年度中與利潤相關的談判中隱藏；有效稅收負擔因地區和稅收政策類型而異。然后，上市公司會使用關聯交易將其利潤從高稅率地區轉移到低稅率或免稅地區，或者從受益公司轉移到虧損公司。

第五，擔保。為了籌集資金，上市公司通常被用作抵押品。實際上，在同等條件下，上市企業因為體量、發展前景、投資前景等原因比一般企業更容易獲得銀行貸款。

第六，隔離風險。眼下的產業趨向于產業擴張，企業在自身規模的擴張進程中，會進入新的產業。越來越大的部門和越來越大的規模會給企業帶來風險。為了規避既定風險，一些企業采取措施，創建具有相對獨立性的關聯公司，降低監視和協調潛在風險的成本[1]。

（三）我國上市公司關聯方交易現狀

股票市場是在我國經濟體制改革之后建立并通過公營企業改革而發展起來的。它并不是完全像歐美國家那樣，僅根據市場導向的方法來設計和實施的。我國的股票市場具有計劃經濟和行政控制的雙重顯著特征，融資是公司重組上市的主要目標。結果，上市前的原有公司實行股份制只是為了公開進行融資，企業的內部結構的變化和機制的轉變還不完整，只是表面的和形式化的，從而導致大量控股股東與上市公司之間存在大量不公平交易。這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上市公司的股權結構不合理，國有股占比較大，呈現壓倒性趨勢。這種現象相當普遍。

此外，非流通股占比也是很大的，由于國有股和法人股的特性，導致過多的不可交易資本和大量公共資產沉淀下來。同時，國有股權不斷鞏固，國有產權的分配遭遇重大阻撓，這與“同股同權”的原則背道而馳。而上市公司大股東行使其參與權的重點主要是對上市公司事務的干預以及介入，通過關聯方之間的不正當交易來獲取收益。

其次，上市公司的治理結構存在很大缺陷，股東大會實際上由大股東主持，而小股東的利益很難從公司的決策和實際運作中得到體現。董事會由大股東和內部人員控制的事實更為嚴重，而監事會實際上只是受董事會控制的決策機構，獨立董事人數有限，這使董事會的紀律約束和肅清變得困難。在這種情況下，上市公司的大股東可能會利用其控制權來最大化利潤，使企業的行為更加違背市場規則，變得非市場化。

再次，嚴格意義上講，作為這種不完全重組改制方式成立的上市公司并不擁有真正的獨立法人實體。由于在上市重組過程中公司會大量使用諸如“資產剝離”和“分拆”的形式，一些上市公司在經濟上更加依賴于控股股東，因此很難避免他們通過關聯方式進行交易。

根據以上分析，可以得出結論，由于我國股票市場股權融資的制度、機制和程序失靈，導致上市公司制度和機制的不完全轉型，這才是控股股東與上市公司之間不正當關聯交易的起源。

三、關聯方交易信息披露制度

（一）我國上市公司關聯方交易信息披露制度存在的具體問題

1.刻意隱瞞關聯關系

在股票市場上市公司最常隱瞞的兩種關聯交易的類型就是提供資金和擔保。上市公司故意隱瞞對關聯方的擔保或關聯方所持有的資金情況主要是為了操縱財務報表，以使財務報表對財務狀況無法做到真實準確地反映。此外，負責提供信息的人員通過削弱關聯關系來逃避監管當局的監督，例如通過將關聯交易轉換為非關聯方的幾筆交易。

2.關聯交易信息披露不當

一些上市公司常常不愿披露關聯交易的內幕，偏向于形式而不是實質內容，并且很少向外部投資者提供有用的信息。大多數發布的信息也只是一些基礎性的，核心信息（例如定價策略，交易持續時間等）通常選擇不公開。中國證券法學研究會在2014年發布的第一份信息披露規則研究報告中指出，中國信息披露系統中存在的問題主要體現在以下事實：具有比實質意義更為形式化的含義，并且不能完全履行信息披露系統的機構功能。

3.關聯交易信息披露不真實、不及時

在利益輸入型關聯交易中，關聯方買入價格高，賣出價格低，這為上市公司創造了虛假利潤，以吸引投資者。輸出型關聯交易則被關聯方用來通過關聯關系進行利潤或盈余的轉移。披露的時間越晚，留給相關人員通過非公允關聯交易來攫取利益的時間就越多。此外，還具有季度性，第二和第四季度的關聯交易更多，這表明上市公司在中期季度和季度末具有不同程度的收益調整現象。

（二）我國上市公司關聯方交易信息披露制度存在問題的原因

1.為獲得股權融資,虛增利潤

上市公司為了達到自己的融資需求，通常會進行不正當的關聯方交易，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通過捆綁買賣等手段獲得虛構利潤；通過重組關聯方之間的資產來實現盈利；通過委托經營的方式來提高業績；通過關聯方之間的資金轉移來實現財務費用的調節。

2.隱瞞上市公司與關聯方之間的擔保

商業銀行更加重視對上市公司的擔保，有些銀行甚至建議借款人尋求上市公司的擔保以獲得銀行的貸款。一些上市企業也愿意通過收取與貸款金額成比例的擔保傭金來提供擔保以獲得利益。這導致上市公司與關聯方之間的擔保倍增，亂象頻生，市場規則遭到嚴重破壞，交易環境也變得混亂起來。但是，出于各種利益的動機，上市公司經常通過隱藏重要的附帶信息來誤導信息用戶。

3.大股東的掏空行為

掏空做法主要是指控制上市公司的控權股東通過將公司的資產和利潤轉移給他們的方式來侵占公司利益，損害中小股東的利益。通過增加控制上市公司的中介公司的數量，上市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建立了等級金字塔，使他們能夠最終控制上市公司的業務運營和經營活動，從而產生排他性專享增益。

4.外部監管乏力

負責監督關聯方交易信息披露的主要機構是證監會和證券交易所。缺乏監管也加劇了有關關聯方交易的丑聞持續出現。首先，由于委員會無法直接訪問有關上市公司的信息，因此也無法有效訪問有關上市公司的關聯方交易的信息。其次，盡管證券交易所是一線的監管機構，但它對上市公司沒有威懾力，只能發布內部審查和通函審查等，制裁力度弱，處罰力度也無法做到合適。最后，由于證監會對違規行為的制裁太弱，上市公司及其管理人員所受的處罰相對違規帶來的利潤來說則是九牛一毛[2]。

（三）我國上市公司關聯方交易信息披露制度問題的影響

1.對政府的損害

上市公司與關聯方可以利用關聯交易將利潤轉移，降低整體的稅負水平，給國家的稅收造成了嚴重的經濟損失。

2.對金融機構的危害

如果上市公司通過關聯方交易操縱利潤，造成盈利的假象，銀行會輕信其資格，對其貸款。而這種虛假情況一旦被發現，上市公司無力償還貸款，會使銀行蒙受巨大損失。

3.對投資者的損害

上市公司非正當的關聯交易誘導投資者進行錯誤的投資，這無疑會給投資者帶來經濟上的損失。從證券市場發展的歷程中我們可以看到，廣大公眾對證券市場的健康發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保護投資者的合法利益就是保護證券市場的健康發展。

四、關聯方交易信息披露制度問題的改進措施

（一）公司層面

1.設立并完善獨立董事制度

獨立董事在選舉和薪酬方面保持獨立。獨立董事的選舉不是基于投票權，而是基于每人一票的原則。為了消除獨立董事對上市公司資金的依賴，上市公司可以每年向中國證監會支付年金，由其負責獨立董事的薪酬的發放。此外，需要公司為獨立董事建立強有力的約束機制。當行政或管理機構做出與中小股東利益沖突、未在會議記錄中出現或未提出異議的決定時，獨立董事應承擔連帶責任。

2.主動披露信息

企業主動披露信息，不僅有助于投資者或者信息利用者判斷交易可靠性，而且可以提高信息透明度，降低信息不對稱風險和信息披露的風險，同時提高信息的可靠性和完整性。上市公司主管部門可以根據實際用戶的需要確定要披露的信息和內容。近年來，一些上市公司主動提高了對關聯方和潛在關聯方信息的披露，這大大提高了財務報告的實用性，并幫助信息使用者進一步了解對公司財務狀況有重大影響的交易細節，為自己的投資判斷帶來證據。

3.使用監事會的監督職能，發揮監事會作用

監事會對公司具有監督職能，這個職能如果利用得當，足以增加企業披露關聯方信息的質量。加強監事會的監督職能可以采用以下手段：首先，必須通過賦予監事會更多的權利來提高監事會的地位。例如，加強監事會對公司經濟和財務狀況的調查權，以及任命或解散審計事務所的權利。其次，闡明在上市公司中行使控制人職能的條件，以鼓勵上市公司選擇具有“軟實力”和硬件的人，允許監事更好地服務于監事會，并加強對關聯方之間交易的監控。最后，通過更加強調事前預防來加強對公司主管部門的監督，并通過明確指出控制者必須承擔責任來明確監事會的義務。如果公司和股東因不履行義務而蒙受損失，那么必須依法承擔責任，不得逃脫[3]。

（二）外部制度層面

1.完善相關法律，頒布相關政策

《公司法》中雖然有關于關聯交易的細則，比如關聯交易的定性和關聯交易的范圍，但也僅僅是間接性的關于關聯交易的披露方式和披露內容的限定。不僅如此，《證券法》中同樣沒有類似的規定。對于法律制度方面的改善措施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

要在立法層面對披露關聯交易的信息作出具體規定，以便對它們進行整體監管。同時，需要加強制裁的力度，對于故意隱瞞或模糊披露有關關聯方關系和上市公司交易的信息等違規行為，監管機構需要制定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即使對于審計公司，也應加強對公開交易公司和應對這些違法行為負責的公司的制裁。

對關聯交易的范圍做出更加精確的、專業化的認定。可以開發一種統一的格式來發布相關交易，以協調相關主題之間的關系并使之標準化。同時，大筆交易必須分開報告，以便信息使用者一目了然，可以幫助投資者正確評估上市公司的實際情況。

改進定價政策的披露。上市公司的關聯交易價格的發布僅限于市場價格、協議價格、合同價格等的簡單展示。因此，立法部門可以分別制定商業交易和非商業交易的有關細則，要求上市公司必須選擇其中一種作為交易披露的類型，不能特意混淆以欺瞞消費者和投資者。必須以某種方式陳述獲得的公平價格與交易價格和市場價格之間差異的原因，以使信息的用戶可以有效地確定交易是否對公司產生影響。

2.增強外部監管力度

首先，要做到完善我國上市公司相關的法律和認定標準，嚴格把控上市公司的審核，寧缺毋濫。

其次，監管者應當在權限上擁有更大的自主權和選擇權。也就是如果監察人員發現了類似違法關聯行為有存在的可能性，就要及時向上市公司發出警告。

最后，也要肅清中介市場，嚴禁中介結構向上市公司提供違法的財務審核服務和關聯交易保障服務。首先，提高中介行業的準入門檻。要求會計人員或者審查人員在進行審計或評估時保證流程的獨立性，不受外界干擾，保證中介機構在審計流程中對與關聯方相關的交易具有清晰的認識，并正確判斷以何種方式進行處理。其次，嚴厲懲處侵權行為，規范審計事務所的行為，一旦出現違規行為就要立即重罰。同時，行業要提升行業透明度，讓投資者能清晰地關注市場發展趨勢。

五、結語

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發展，市場和政府對于關聯交易和信息披露制度的有關法律法規將會不斷完善。與此同時，上市公司也應結合自身實際，建立科學正確的內部監督管理制度，借助內外部力量，解決關聯交易和信息披露系統中的漏洞，實現企業自身的長遠發展，共同創造健康有序的市場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