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問題導向的藝術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改革探索*
——創意素描研究

曲 輝

(滁州學院 美術與設計學院，安徽 滁州 239000)

素描作為高校藝術設計專業的基礎課程之一，曾經為設計專業的發展起到了堅實的基礎性作用。然而，隨著時代的進步，設計學科的內涵、外延以及表現形式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對作為藝術設計專業重要基礎課程的素描教學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何與時俱進，使素描教學更加適應新時期設計學科的發展，是擺在所有從事藝術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人員面前的一個重要課題。

一、我國藝術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存在的問題及現狀分析

(一)藝術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溯源

我國的素描教學起源于二十世紀初，對其基礎地位的確立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人物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從法國帶回經典學院派素描體系的徐悲鴻，由此我國的美術基礎教育進入了素描教學時代。建國后我國的藝術教育轉向學習蘇聯，1955年文化部聘請蘇聯專家馬克西莫夫執教于中央美術學院舉辦的油畫訓練班，在此期間，其示范了一系列油畫創作和與之相關的素描教學及素描作品，這一表現語言立即取得了一呼百應的效果。[1]馬克西莫夫的觀點和主張也正是契斯科夫素描體系的基礎，這一體系對我國后來的藝術基礎教育產生了深遠影響，契氏體系在1955年文化部召開的全國素描教學座談會上被認可并在全國范圍內推廣開來，素描作為一切與造型相關專業的基礎，由此而確立。

我國的藝術設計專業最早脫胎于中央美術學院的實用美術系，從實用美術、工藝美術、裝潢到藝術設計，不管名稱如何變化，素描一直是這一學科領域的基礎課程，這既是專業發展的需要，也是時代的共識。

(二)當下我國藝術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存在的問題

契斯科夫體系幾十年來基本上沒有什么變化，只是在全因素表達與結構表達之間略作調整而已。作為純繪畫專業的基礎這是沒有問題的，然而相對于藝術設計專業而言，隨著時代的進步，其滯后性與不適應性則大大凸顯，主要表現為以下兩方面：一是課程內容是在一個封閉的系統中，學生缺乏自由發展的空間；二是教學內容陳舊，缺乏創新，其體系依然是純繪畫專業素描教學的延續，目標與過程偏重技能訓練，在全面、扎實、深入、完整等表面化的概念遮掩下缺失創造性思維的培養。

(三)我國藝術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現狀分析

眾所周知，藝術設計從最初的實用美術、工藝美術時期以手繪為主的表現形式，發展到當下多學科交叉互融，創意價值凸顯，呈現狀態豐富的文化產業形式，發展迅猛，這客觀上對素描基礎課程的基礎性作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早期的設計以手繪為主，那么以培養造型能力為核心的素描基礎教學與其是高度契合的。再看當下的藝術設計——平面的、立體的、聲光電的、虛擬的等等，完全是高科技的產物，單一培養造型能力的素描基礎教學不再適應專業發展的需求是一種必然。[2]這種變與不變之間的割裂與沖突正是我們對藝術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尋求變革的動因。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再用五六十年代培養美工的方法來培養今天的設計師了。

我們并不是要對傳統素描教學進行全盤否定，今天的設計師同樣也需要很強的手繪造型能力，問題在于素描基礎教學不能固化在單一的技能訓練上，而應承擔起更豐富的責任。隨著時代的發展，設計教學中想象力與創造力的培養愈發重要，這就導致以培養造型能力為主的基礎教學目標已不能滿足新時期設計教學的需求,久而久之，設計專業素描教學便成了考前學習的延續。由于缺乏在專業發展上立竿見影的效果，導致學生們的學習熱情也開始逐漸減弱，為素描而素描、為基礎而基礎的雞肋現象出現了。有人開始對素描的基礎性作用產生懷疑，懷疑設計師的設計作品的產生是否真的有素描基礎的功勞？進而懷疑素描基礎學習的必要性，甚至發出了“基礎無用論”的聲音，這是專業與基礎之間深層次矛盾的外化表現。面對這種矛盾，我們的態度既不能是固守傳統，更不能是取締素描基礎教學，而是要審時度勢地結合現代藝術設計思想，對傳統素描教學進行針對性的改革，使之適合當今藝術設計專業發展的需求。

造型能力的培養是必要的，而現代藝術設計更需要把這種能力的培養與想象力、創造力的培養相結合，融會貫通，形成新的設計專業的素描基礎教學體系，這才是我們研究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變革的最終目標。

二、我國藝術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改革的方向——創意素描

基于這一問題導向，近年來也發生了一些關于藝術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改革的探索，但是多為形式變化而沒有觸及根本，有些學校在搞結構素描，然而其實質只是一種特殊的透視圖式，而所謂的設計素描，則是以超寫實手法完成的意向重構圖像而已。這些探索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為了更好地支撐設計教學的發展，尋找共通的設計教學的基礎點，整合、建立以創造能力培養為核心的設計專業素描基礎課程，成為一種必然。經過長期的探索與實踐，把創意思維訓練和造型基礎訓練完美結合的表現形式出現了，我們將其稱為創意素描。

創意是創造意識或創新意識的簡稱，它是指通過對現實社會中存在事物的理解、認知所衍生出的一種新的抽象思維和行為潛能。創意素描則是指在創意思維的基礎上，突破傳統素描的束縛，突出創新意識，有目的地融入情感、理念、主題等元素，運用豐富的表現語言來進行繪畫的素描。創意素描與傳統素描的區別在于，前者是將素描放在設計的立場上進行表現，后者則是把素描看成是培養造型能力的單一手段。[3]

(一)創意素描的特點

創造性。創意素描強調創新精神與個性的張揚，教師應引導學生打破思維定式，調整觀察方法、思考方式、表現手法，在習作的構思與表達上呈現新思想、新氣象。創造性是創意素描最顯著的特點。

觀念性。觀念是創造性的支撐，創意素描在培養造型語言與形式美感的同時，更注重思想的表達與獨立思考能力的形成，觀念性思維理念的獨特性是評判創意素描的主要標準之一。

現實性。教師要引導學生通過藝術直覺表達自己對現實生活的個人感悟，用創意素描形式介入生活，呈現問題，引發思考。

趣味性。趣味性是學生學習的重要動力之一，教師要引導學生在構思過程中求新求異，增加思想性，擴展內涵，讓作品有意思，有吸引力，聯系生活，查找資料，匠心巧運，可詼諧，可幽默，可藝術，可娛樂，多點切入，不拘一格，營造個性化的形式美與趣味性。

實驗性。實驗性是創意素描的主要特點，教師應引導學生在思考過程中，注重各專業與學科之間的跨界與交融，進而形成新的主題、觀念、材料、媒介、形式語言的作品。

(二)創意素描的意義

創意思維能力增強。通過命題創作與自由創作的結合，學生由被動思考向主動思考轉化，隨著問題意識的增強，學生思維的活躍度也不斷提高，這是創造性思考的開始，通過具象手法對頭腦中虛擬真實的表達，思維的本體形象呈現為創意之美，這使得思維的邏輯秩序得到整合與升華。

手稿草圖能力增強。對于一個優秀的設計師而言，草圖更能反映其頭腦風暴的過程。頭腦中電光火石的靈感，快速地用線條加以表達，就是創意素描的雛形。學生將生活中的經歷融入思想，結合不同材料抑或形式，鮮明并深化主題，隨想隨記，既是草圖，同時也是創意的不斷深化。

作品意識增強。創意素描完成的過程也是思想不斷完善的過程，學生在這一過程中會不斷地感受到階段性的成就感，畫面的思想性及形式感很強，這會不斷增強學生的作品意識。

創意素描的出現，從根本上解決了長期以來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無法將造型訓練與思維創意訓練和諧統一的問題，巧妙地將動腦與動手、材料表現與形式美感完美結合，融思想性與表現性于一爐，開啟了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的新篇章。

三、創意素描的思維方式及表現路徑

作為藝術設計專業的基礎課程，素描由傳統轉為創意，其教學任務也發生了改變。傳統素描的任務主要是讓學生具備良好的觀察能力、扎實的基礎造型能力和樸素的審美能力。創意素描在此基礎上重在培養學生的獨立思考能力、材料運用能力、歸納創新能力等為核心的設計思維能力。創意素描的根本目的就是為設計服務，創意素描必須以傳統素描為基礎，這樣才能使學生在創意表達上不會出現問題，造型能力訓練與創意訓練相結合才能真正能做到讓學生眼手合一、兩條腿走路、動手與動腦相協調。接下來我們將從實踐教學中如何啟發學生思考以及如何進行畫面表達兩個方面對創意素描進行系統論述。

(一)思維創意訓練——命題創作

教師在上課前要研究制定一系列訓練題目，要求題目指向明確，同時還要具有較寬泛的表現空間，避免把學生框死，讓學生展開天馬行空的思維。[4]想法豐富，但也面臨著漫無邊際的問題，還有部分同學可能會陷入不會思考的狀態，這就要求老師對創意思維進行必要的引導。如，通過對發散、聯想、同構、置換、完型、逆向等思維方式的講解與介紹，使學生學會思考，引導學生進入創意之境。

思維方式訓練環節的核心在于一系列課題的設計。例如，“禁錮的思維”、“人工智能”等題目，學生可以根據自己對題目的理解和認識，形成觀點，然后自行搜集素材，選擇載體和表現工具來組織畫面，只要在廣義素描的概念內即可。通過訓練，我們發現，學生們為了呈現自己的想法，在表現過程中不遺余力，在材料選擇上少了曾經的隨意，而多了幾分刻意的思考，這恰恰是我們要看到的結果。以“禁錮的思維”為例，有的學生在一個沉思的頭像上部綁了一圈枷鎖，通過具象真實的表達，使畫面極具沖擊力，直奔主題；有的同學則在一個目光呆滯的頭像上，開了個天窗，里面畫滿了生銹的鐵釘、螺絲、機器零件等形象，暗示這是一個僵化的大腦，反映主題。以“人工智能”為例，有的同學畫了一只手拿毛筆的精鋼機械手臂，極盡寫實之能事，金屬感、工業感濃重，在極具沖突的畫面氛圍中，讓觀眾加深了對題目的理解和認識；有些同學則把鼠標擬人化，呼嘯著形成合力，看不到方向，只感受到一絲絲涼意。在這些作品中，思想成熟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由這些想法而呈現的畫面，其實現過程難度不小，任何一幅表達清晰的畫面，都是學生克服各種困難、解決各種問題的結果，這恰恰是課程訓練的目的。創意訓練不拘泥于形式，可以是全因素表達，也可以是結構式的呈現。通過學生的作品，不難發現，他們的畫面既可以成為藝術創作的基礎素材，也可以是一張海報招貼的設計草稿。由此可見，創意素描打破了長期以來繪畫基礎與設計基礎的同質現象，這也應該是創意素描強大生命力的一種體現，它必然成為新時期藝術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的發展方向。

(二)創意想法的實現——表現路徑

想法有了，如何實現便成了第一要務。教師除了進行必要的表現方法介紹外，還應有明確的要求。

表現方法方面。教師需要通過范畫讓學生明確簡化、夸張、擬人、仿生、克隆、嫁接、變形、漸變、反重力、反比例、反常規視角、解構與重構、空間變異等十三種表現手法在創意實現和畫面表達方面所起到的支撐性作用。[5]

表現形式方面。讓學生必須以具象的手法進行表達，因為這是夯實其造型能力的必要環節，同時也是最利于傳播的畫面形式。具象作為繪畫的主要表現形式之一，它承載著人們從主觀到客觀、又從客觀到主觀的認識及表現過程，是解碼造型規律的鑰匙之一。形象表達的最高境界為形神兼備，具象訓練環節掌握正確的方法論，曉以時日，奪其形，實是易事，然而，奪其形，又能聚其神，實屬不易，需要長期的訓練和感悟，方能有所成。對形體的敏感是造型研究的前提，也是藝術工作者應該必備的一種素質。具象寫實能力的具備是創意素描得以實現的基礎，創意素描雖然強調創造性思維的發掘與培養，但同時也更注重畫面本身的創意之美，而這種創意之美的呈現要求學生必須具備較強的具象寫實表現能力，這樣，其創意、想法才能從作品中更加完美地體現出來。當我們將一個想象的形體通過真實視覺感受的素描形式反映在紙面上時，具象寫實能力就將起到決定性作用。在具象表達過程中，并非完全憑借想象閉門造車，而是鼓勵學生通過各種路徑為自己的創意表達服務，如靜物、模特、畫冊等，這樣既達到了提高學生造型能力的目的，同時也鍛煉了學生搜集素材的能力。

畫面載體方面。走向創意之路絕非突兀的高峰，多方面因素的支撐方能達到最佳效果，材料表現訓練便是重要一環。要擴寬材料使用范圍，鼓勵學生對表現材料進行大膽嘗試。傳統素描表現多數是白黑而已，而實際上，如果我們只是把紙的顏色調換一下，亦或是做個機理底子再來表達，都會收到意想不到的畫面效果。因此說，在表現載體上下功夫，求變化，推陳出新，大膽嘗試，都是創意的內涵所在。具體來講，材料表現就是讓學生在老師的引導下，嘗試不同的表現可能。表現載體、表現工具與表現對象之間的聯系渾然天成絕非易事，它需要縝密的思考和大量的實驗，方能達到最佳狀態。材料表現環節是在素描訓練的基礎上，進一步走進創意，也是為學生的能力訓練找到一個新的切入點，引導學生在高漲的表現熱情中逐漸開啟創意之旅。

(三)強化問題意識——自由創作訓練

當學生對創意素描的教學目的、方法、手段都熟練掌握以后，可以進行一些必要的自由創作訓練。老師不再限定范圍，學生可以選擇自己關注的興趣點自行設定主題內容，這樣做可以使學生最大程度的展開自己的想象力，挖掘內在的潛能，同時也是對學生知識儲備、思維深度的一個檢驗，使其在思考及表達過程中及時發現自身的問題，這樣才能有目的地進行調整，這非常有利于強化學生的問題意識。對于新時代的年輕人而言，能發現問題并且具有獨立思考能力，是其核心素質之一。強調一下，無論是命題創作還是自由創作，作畫的步驟基本上都是一致的，只是思考的方向和出發點略有差異而已。

四、結語

隨著時代的發展，設計教學模式在不斷地發生變化，這就要求設計專業素描基礎教學的改革不斷跟進。廣大教師需要時刻關注專業發展的前沿，不斷改進、完善自身的教學理念，不斷總結、反思自身的教學經驗，不斷研究、創新自身的教學思路。[6]為培養知識廣、能力強、可交融的復合型設計專業人才奠定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