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敏
(山西廣播電視臺,山西 太原 030000)
文化訪談節目與其他電視訪談節目的區別就是傳遞的是文化的氣息,傳播的是文化價值,體現的是人文關懷。主持人作為有聲語言的主體和運用有聲語言掌控節目的主線,必須清楚有聲語言的社會功能,即信息共享、認知共識、愉悅共鳴。[1]其在任何節目中都不可遺失和忽視,要貫穿始終。包括主持人在語言表達上的清晰度有沒有打破人的聽覺閥限、接受能力,在規律性的把握上是否與理想重合,在美感營造上是否引人入勝,以上這些思考須融入到整檔節目中,通過社會中傳播效果去檢驗。
在訪談節目中,傳播方和接受方是一檔節目的組成,缺一不可。傳者只有把信息準確地傳達給受者,才能與受者共享信息。傳方主持人要清晰地引導嘉賓進行交流,這個交流必須做到有效。“有效”的信息傳輸,要具有指向性、清晰度,以嘉賓、受眾都能聽懂為出發點,把受者的需要放在第一位。
主持人在引導話題的展開需要在訪談的過程中營造良好的氛圍,使嘉賓卸下防備、下意識自我保護的心理,與之成為似親人如摯友的關系。“傾心交談”的關系,才會使信息傳輸脈絡更加直觀和清晰,而嘉賓也會隨著交流傳遞出更多語言背后的含義,為受眾共享屬于嘉賓的人生故事以及故事背后的更多的人文精神。所以,主持人切勿“唯我獨尊”“單向輸出”,應該在合理深入了解受眾需求的基礎上,將節目流程的邏輯、信息的傳輸、表達方式、受眾反饋組織起來。在這其中,主持人要以高度的責任感和強烈的事業心來完成信息傳播[1]。
在訪談節目中,主持人不僅要會說理,而且還要掌握說理的技巧,要用溫情的故事、溫暖的話語去打動人心,就需要增強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的貫通意識。人文關懷滲透在人們的日常談話中,這種有節制的關懷也要進入到了節目當中,談話節目要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中能夠讓嘉賓敘述各種人和事、抒發各種情感,傳遞正能量。隨著主持人與嘉賓談話的深入,信息內容是否科學理性、包含的情感是否溫暖人心,是由主持人自身是否有溫暖人心的感染力所決定的。《朗讀者》中董卿對采訪的每一位嘉賓都是知性大方,又溫暖隨和,如采訪作家余華棄醫從文,問您拔過牙嗎?拔了多少顆?很隨意的交流拉近了采訪者與被采訪者之間的距離,以及認真聆聽的眼神和身體動作,這就是人文關懷的細微體現。尊重嘉賓,尊重觀眾,引導生活、生命的過程和意義,就是理性敘述,感性在場。
共情首先建立在有效傾聽的基礎上,只有真正理解了受訪對象的心境,才能做到“感同身受”。與此同時,要與被訪者平等交流,不能因為對方是德高望重或自己仰慕的人,而放低自己的姿態。當然,也不能呈現高高在上的姿態,讓受訪者產生一種壓迫感,這不利于訪談的順利開展[2]。只有平等交流,才能拉近雙方的距離。在此情況下,主持人要學會抓住一些能夠引發共鳴的點,傳達自己的相同感受,而表現形式可以是“我也覺得”“我和你的想法一樣”這類語言的直接表達,也可以是陪著受訪者流淚、興奮這種行為上的表達,這都在一定程度上暗示對方“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緒”,從而最大程度地贏取對方的信任,走進受訪者的內心。
首先,對話題的把控。很多的受訪者因為邏輯不清晰,導致在回答問題的時候,說著說著就偏離了主題,此時主持人一定要敏銳的感知力,并及時制止,可采用插話的方式奪過話語權。
其次,對話輪的控制。在面對一對一的采訪時,有的嘉賓因為健談,很容易打開話匣子就剎不住車,導致問答比例不均衡,這時候主持人首先可以給予眼神或行為上的暗示,如果受訪者沒有接收到,就要找準時機,采用總結概括的語言強行打斷。而在面對多人采訪對象的時候,也是同樣的道理,當出現某個或者某群人的戲份偏多的時候,主持人一定要適時奪過話語權,并將話語權轉交給指定的下一個人,以照顧到每個嘉賓。
在面臨突發事件時,遵循“不實的信息絕對不說,可能真實的事情斟酌好再說”的原則。同時,也要注意現場一些詞匯的應用表達,避免無端的爭議。
主持人不能一直充當老好人,問題如果一直“不痛不癢”,就很難引起受眾的共鳴或滿足受眾的期待。所以為了節目有更多的爆點,通俗來講,為了收視率以及價值性,一定要學會問敏感問題,具有挖掘意識,不要試圖“粉飾太平”。正所謂“無深度不訪談”,受眾不會為“無價值輸出和無創作新意”的訪談節目買單。
訪談節目中,在共享信息的基礎上,主持人還應將關于傳播的目的、話語的深層含義、內容的精神實質方面,伴隨信息的傳播而顯現出來,“言以足志,文以足言”就是說語言是為了什么而表達。訪談節目中主持人和嘉賓、主持人和受眾是在同一個語境場中,為了同一個主題去言談,需要三者在宏觀的認知上達到一致,只有這樣,傳者的目的、受者的期待才會重合。
在信息共享中深化認知,要使觀眾輕松理解節目的認知價值,主持人就要將“人本”意識深入于心。在訪談節目這個語境中,主持人要清楚為什么對嘉賓提出這一問題,嘉賓在進行回答講述時,是否對問題的核心進行了解答和深化。要注意的是,在這個過程中容易出現嘉賓講訴自身故事很熱情,主持人在傾聽時也會很專注,但是回答和提問“分了手”,而受眾在觀看的時候就會被帶偏或不清楚嘉賓和主持人在說什么。在訪談進程中,由于與嘉賓的身份差別會使談話傾向于嘉賓“唱獨角戲”,兀自分享自己的人生果實,這種情況下對主持人的考驗就更大,要清楚提問的核心,認真傾聽并提取與問題相匹配的語句,及時尋到話語空隙進行問題梳理。因此,要實現嘉賓與主持人順利交談,需要主持人具有強大的“人本”意識,將受眾、嘉賓都放在服務引導的位置上[3]。因此,主持人在深化問題的同時,與嘉賓的話題討論交流共識,與受眾進行故事分享、思想融通的共識都要時刻放在心上。語言的產生就是為了交流,為了更好地分工協作進行勞動,在訪談節目中的有聲語言要遵循其本質,讓受眾理解明白從而有所收獲,主持人就要有宏闊精微的觀察力、融匯貫通的理解力等語言功力,只有走“交流無礙”這條道,才能大行其道。
在認知共識的過程中,沒有淺薄的娛樂去刺激,沒有文化霸權的姿態去教育,對于主持人來說是有情、有趣、有料的,這就是一個主持人訪談邏輯的個人氣場。主持人以平實的語言、平和的心態來對話,在對話中把高深變通俗,內心情感與受眾達到共鳴,做到真正意義上在和受眾對話,在與嘉賓交流。
張頌老先生提出的“平易簡明”就是主持人在運用有聲語言表達時應該做到的,而這其中就要有主持人自己的人生經歷和思考,一個人說的話代表了一個人的修養。在訪談節目中主持人話題的選擇、言語的組織和最后的表述都彰顯了這個主持人的個人修養和生活閱歷。在文化類節目當中,文化氣息的浸染是從整體氣質中展現出來的,與整個節目的基調相符合。
主持人的人生閱歷、生活經驗會在這個節目中起到點睛之筆的作用,在訪談過程中,嘉賓與主持人必須調動自己知識儲備,“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嘉賓簡短的回答,言簡意賅,義豐辭約,這時候主持人就需要運用通俗的言語加以解釋[4]。愛因斯坦說過:“如果你不能簡單地說清楚,就是你還沒有完全明白。”李普曼也說過:“如果言辭不能精準地表達思想,思想本身就會變成無法辨別的東西。”這也就是說,要用盡可能少的話語盡可能表達出豐富的信息,把復雜的事情用簡單和清晰的語言,以讓人感興趣的方式表達出來,盡可能讓觀眾的觀賞和理解“毫不費力”。尤其在新媒體時代的語言信息場中,主持人的理解能力、解讀能力、思辨能力都是將信息有效地表達出來的關鍵所在。
在實現信息共享、認知共識的基礎上,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展開對愉悅共鳴審美特質的追求。有聲語言的創作應該載負著美感,給人以美的享受。廣播電視作為大眾傳媒,具有對外傳播、教化的功能,從創建之初始終如一。在新時期,新內容、新形式、新內涵亦應發揮出來,我國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新時代,社會的主要矛盾已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這充分表明人民對于精神生活的需要比重增加,對于美好生活的渴望、對于“美”的期待不斷增強。從播音主持成為一門藝術學科開始,我們都沒有權利放棄對美的欣賞層次的追逐,只有不斷認識、深入研究、引入思考、盡力豐富,播音藝術才會歷久彌堅,美不勝收。在重視播音工作實踐的時候,播音美學的理論研究比較薄弱,但是必不可少,或者說是始終繞不開的討論話題。播音作為語言藝術無疑是美的,那播音的美感都有哪些?怎么在訪談節目中創造美呢?
首先,播音活動中,聲始音出,聲音的音色、語音,甚至吐字、遣詞造句都要具有直接性和真實性。聲音圓潤清朗,吐字歸音到位清晰,都對觀眾具有直接性的聽覺沖擊,再對其中的詞語邏輯、意義感情進行體會,而觀眾感知到的內容和信息都是具有獨立意義的,這就具有了真實性。觀眾對于主持人的表達會有期待,他們專注于此,心里的期待方向也會聚焦,因此信息的清晰度、信息的可感性顯得格外重要,而“善”與道德法則相聯系,也就是播音活動中的“分寸感”。其中的文化內涵、思辨的程度都要具有指向性,訪談節目中的段與句,節奏層次之間是否集中完整流暢,分寸的輕重、濃淡是否準確,這兩點要緊密連結、密不可分,要使觀眾自然地接受“善”的熏陶。
愉悅是指歡樂、喜悅、身心放松。張頌老先生在《播音主持藝術論》中指出:愉悅,由兩方面組合而成,一方面是創作方,在真善的基礎上營造出引人入勝的氛圍與境界;另一方面是接受方,在生存狀態、道德情操的追求中,發出賞心悅目的性情和向往[5]。對于節目來說,只有觀眾的積極介入,在觀賞節目的同時去審視、感受節目所傳遞出來的東西,這個作品才有價值。而節目傳遞的意義,并不是主持人的意圖,而是觀眾所理解到的節目整體的意義。同時,只有觀眾觀看,節目的服務初衷才能彰顯,教化的內涵才能維持。因此,觀眾的接受是播音美學的審美屬性,這種屬性呈現出來的審美態度是無功利、超利害的觀賞價值。
對于訪談節目來說,播音活動的專業性和觀眾的觀賞性達到一致的時候,審美情趣也就會產生。對于主持人來說,播音美學感受先從聽覺、視覺出發,到達大腦之中,這種美感的運用和操作,要基于具備成熟的審美能力,對于審美能力、理論儲備、個人氣質稟賦、中國文化的熏陶都有很高的要求,才能給觀眾帶來有效的審美感受。能夠引起觀眾的精神愉悅,人格自由,達到心靈凈化的境界,這些都需要能夠普遍引起共鳴的塑造。正如柯勒律治所說:“我們知道某人是詩人,是基于他把我們變成了詩人這一事實;我們知道詩人在表現他的感情,是基于他在使我們得以表現自己的情感這一事實。”無論是主持人還是嘉賓,在表達他們情感的同時引發觀眾產生共鳴,形成共情,這個時候節目的整體美感、觀眾收視時的輕松愉悅,就會使節目創造出來的美和觀眾的審美情趣和諧統一,觀眾才會獲得愉悅共鳴的美感[6]。而這一層次難度極大,對于主持人的要求極高,同樣產生的影響力和感染力也是巨大的。在董卿的訪談中,無論是《故事里的中國》,還是《朗讀者》,都會引起觀眾的共情和共鳴。訪談節目中主持人的整體個人氣質,主持的細微情感狀態,有聲語言和副語言的表現都要契合,與節目基調的穩重靈動相匹配,美感是有層次遞進的,可細品,可回甘。
隨著綜藝節目體系的成熟和觀眾的理性消費,文化類訪談節目也在不斷地進行自我革新,運用受眾喜聞樂見的敘事技巧,通過具有人情味的溫情故事來強化受眾的觀賞感受,喚起觀眾內心的文化認同,激發共鳴,凝聚共識,以實現文化類節目價值意義的最大化[7]。主持人有聲語言的社會功能在播音創作活動中散發著雋永的光芒,而在播音美學上需要實踐和理論的不斷探索與研究。只有具體實踐,付諸行動,才會深知有聲語言的社會功能對于主持人的重要性。文以載道,方可大行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