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婭
歷經百年探索、百年奮斗,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開辟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不僅形成了深具中國特色的制度體系,而且開創了中國特有的治理形態。新時代十年來致力于社會治理創新,社會組織中的黨組織普遍建立,黨建引領社會組織積極參與社會治理,豐富并擴展了黨建引領基層治理的社會實踐。為實現社會治理現代化目標,還必須進一步加強黨建引領,提升社會組織治理效能。
新中國成立70 多年來,黨與社會組織的關系主要經歷了“黨社同構—黨社分化—黨社融合”的變遷。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把企業、農村、機關、學校、科研院所、街道社區、社會組織等基層黨組織建設成為宣傳黨的主張、貫徹黨的決定、領導基層治理、團結動員群眾、推動改革發展的堅強戰斗堡壘”。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以黨建引領基層治理”。新時代,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中,社會組織已被視為最重要的社會治理主體之一,黨建引領社會組織發展是“黨社融合”的集中體現,是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治理、提升治理效能的重要方式。
據《中國共產黨黨內統計公報》,截至2021 年12月31 日,社會組織中的基層黨組織達到17.1 萬個,基本實現了應建盡建。在社會組織黨組織普遍建立的背景下,黨建引領社會組織的效應也已有凸顯。有研究者對個別省份近200 個社會組織的調查數據進行了分析,得出了執政黨權力與社會治理相協同的結論。第一,黨對社會組織領導力凸顯,有效促進了政黨權力影響力提升;第二,黨的政策導向、激勵和約束作用凸顯,黨建促進了社會服務型治理;第三,社會組織黨建工作成效凸顯,黨建促進了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治理;第四,社會組織內部治理能力凸顯,社會組織內部治理與黨建協同發展。但同時,社會組織黨建依然面臨諸多困境,如有待進一步理順黨建領導體制,需要進一步夯實黨建基礎,需要進一步協調黨建工作機制等。為此,新時代新征程,要以黨的全面建設引領社會組織有效參與社會治理,推進社會治理現代化。
社會組織具有自治性、志愿性、公益性、非營利性等特征,日益成為各地社會治理實踐中的主體力量。在當下,社會組織的功能發揮主要是通過提供各類社會服務參與社會治理,協調社會關系,促進社會和諧。新時代,社會組織需要在推進自身改革進程中更好地參與社會治理。社會治理的主要目標與領域包括化解基層社會矛盾、建設社會治安體系、促進社區建設和提供社會心理服務等,這些內容大多是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和協調人民利益問題。社會組織在其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和獨特功能,這也是社會組織作為治理主體的角色體現與責任擔當。在社會治理現代化背景下,社會組織被預設了明確的角色與功能,例如,是多元治理結構的重要主體之一,提供公共服務、生產公共言論等。這也是在理想社會條件下,社會組織在具備充分自主性與獨立性的基礎上能夠發揮的重要功能。但是在發展實踐中,社會組織所處的復雜制度環境及回應制度產生的行動邏輯都在相當程度上形成了阻礙其高質量發展的困境。
在國家與社會的關系維度中,社會組織的發展被視為社會力量壯大的重要標志,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治理、發揮治理效能的充分條件是獲得自主的生存空間與寬松的社會政策環境,這默認了社會組織一旦解決了生存問題就能自然而然發揮治理作用。而分析社會治理實踐發現,各地紛紛引入和培育社會組織,關于社會組織發展的寬松政策環境也正在形成,但是社會組織并沒有在社會治理中發揮理論上預想的作用,其發展仍然面臨公共性缺失、陷入工具主義發展邏輯及專業化能力提升緩慢的困境。這說明單純寬泛地認為放松制度環境、釋放生存空間就能促進社會組織發展的思想是不夠準確的,我國社會組織發展還受到一些未被揭示的制度機制的影響。
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治理、發揮治理效能需要具備一定的基礎條件,如果隱去這些基礎條件,一味制定支持發展的形式制度,只會收效甚微。學者黃曉春深入分析并識別出這些條件:首先,從治理主體的角度出發,社會組織發揮治理效能需要具備兩項基礎條件:其一,連接個體與公共生活、個人與他人之間的公共性。公共性是指人們走出私人領域,討論共同關注的問題并就此展開行動。從人類社會現代化轉型的歷史進程看,公共性產生的過程就是個體基于理性精神參與公共活動、維護公共利益和價值取向的過程。若社會沒有公共性的持續產生,也就不太可能有實質性的社會協同與公眾參與,社會活力也就失去了源頭活水。其二,社會組織活動要緊密嵌入制度化的治理網絡中。如果社會組織“游離”于正式治理網絡之外,尤其是在重要公共產品配置、秩序調適中處于無足輕重的位置,也就難以發揮治理主體的功能與作用了。
落實到制度層面,兩項基礎條件則轉化成三項制度條件:其一,要形成社會組織活動開展與公共資源的緊密配置相協調的支持制度;其二,要形成社會組織代表社會成員表達利益訴求的機制;其三,要形成支持社會組織監督公共部門活動并推動公共政策優化的制度。具備這三項制度條件能夠保障社會組織的公共性實踐有源源不斷的內生動力,并推動公共部門以社會實際需求為導向運行。
其次,從服務主體的角度出發,有的社會組織具有公共服務的優勢,而有的則不具備,事實上這涉及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治理面臨的適應領域與能力限度的問題。要充分發揮社會組織提供公共服務的比較優勢,需要滿足以下三方面條件:其一,適度競爭的公共服務市場。引入市場競爭機制可以更好地促進公共服務承接者以專業化方式提供公共產品,政府形成的長期購買戰略也反過來保證了社會組織對市場競爭的穩定預期。其二,高度協同的治理結構。協同治理主要是希望解決公共部門和公共服務中日益嚴重的碎片化問題,以提升公共部門內部的協調性,為此,政府需要修正傳統的公共服務碎片化采購模式。其三,重視公眾需求的政策導向。社會組織發揮專業性以更好地解決社會問題,需要將提供的公共服務與公眾需求掛鉤。公眾的積極參與、政府與公眾間廣泛的對話和協商能夠確保公共服務有效對接公眾需求。
這三個條件落實到制度層面具體為:中央和地方政府要建立統一的公共服務購買、評估平臺和便捷透明的新型發布機制;不僅需要形成一套有效的合同監督和定價制度,還需要一些制度要素來確保服務購買與公眾需求之間的有效對接。
在邁向社會治理現代化的當下中國,這些條件與制度要素還沒有完全發展并構成社會組織發展的基礎條件。因此,在此種背景下,運用執政黨的治理機制,充分發揮其彈性大、靈活性強以及覆蓋面廣的治理優勢,通過黨建引領社會組織圍繞公共利益和公共服務健康發展是促進社會組織發展、提升其作為主體力量參與社會治理的有效方式。
新時代,在社會組織普遍建立黨組織并開展黨建工作的制度背景下,發揮黨建引領社會組織提升治理效能的突破口就在于以黨的全面建設引領社會組織高質量發展,有效破除三大發展困境,以增進社會組織公共性、強化其社會功能與社會價值,并有效提升其專業能力,實現提升治理效能與促進治理現代化的治理目標。
價值的基本含義包括四個方面:一是泛指物品的價格;二是以各種等值標準或交換標準所表示的價值,如成本、市價等;三是凡是有助于促進道德上的善,便是價值。如以真善美為追求的理想,并且以此為衡量的準繩,則視為價值;四是表示正面作用。從基本含義來理解黨建對社會組織的價值引領,則偏重于以上第三和第四種含義,即道德上的善及正面作用。
中國共產黨作為馬克思主義政黨,其根本利益是國家利益和人民利益,在社會主義中國,國家利益最終還是人民利益。所以,黨的建設歸根結底都是為了更好地維護和實現人民利益。與此同時,社會組織是圍繞群眾利益和需要成立的,代表的是各種群體的利益與需求,其實質也是為了實現人民利益,所以,社會組織的日常工作和專業活動都是圍繞實現人民利益而進行的。
在這個意義上,黨建對社會組織的價值引領就能保證社會組織的日常運行和長遠發展是基于人民利益這個核心。而實踐中,我國社會組織發展呈現出公共性缺失的發展困境,其形成原因既有社會組織所處的復雜制度環境,也包括社會組織自身在發展定位上的淺層化、短期化。為此,黨建對社會組織的價值引領一方面是通過引導和規范社會組織真正圍繞公共利益提供公共服務,有效對接群眾需求;另一方面是通過提升社會組織的公益性、自愿性、服務性而吸引更多個體理性選擇加入社會組織參與公共活動,連接個人與他人、個人與公共生活,促發社會公共性不斷產生。
黨建對社會組織的文化嵌入,最終形成黨建對社會組織的文化引領力。一方面,顯性的文化引領表現為文化產品和文化活動的生產和輸出。具體而言,黨建對社會組織的文化引領是通過傳播紅色文化,讓組織成員了解黨的歷史、認識黨的發展,通過傳播黨建思想實現文化引領,通過文化引領影響社會組織內外環境和塑造組織成員價值觀,增強社會組織對黨的歷史與現實的認知,增強組織成員對黨建引領的思想認同。另一方面,中國共產黨在革命戰爭年代形成的三大優良作風,即理論聯系實際、密切聯系群眾、批評與自我批評,是傳承至今的寶貴精神財富,這三大優良作風內含于黨的決策部署、黨組織建設、黨建創新發展等每一項黨的事務與活動中,構成黨建引領社會組織的文化軟環境。當黨建活動嵌入組織業務并密切結合時,三大優良作風能潛移默化地影響社會組織業務開展與日常管理,形成社會組織長遠發展的支持原則。
思想認同與文化浸潤有利于校正部分社會組織狹隘的工具主義價值觀和由此造成的功利主義行動邏輯,助力社會組織在實實在在的社會治理實踐中調整角色定位,重謀發展思路,重塑發展目標,積累新的社會資本,進而破解工具主義發展困境,切實發揮治理主體作用,有效提升治理效能。
在中國社會,黨組織發揮著“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中樞性作用,還有助于基層政府統籌和整合更多主體和治理資源為黨員群眾服務。黨建的組織引領主要體現在黨組織搭建平臺與整合資源的功能上。
社會組織黨建的組織引領在平臺搭建方面,體現在構建多層次、覆蓋面廣的實體平臺和虛擬平臺,實體平臺如黨建聯席會、黨建服務中心、區域化黨建,虛擬平臺主要是各種形式的網絡黨建平臺。當下,我國社會組織在日常管理、運行上還存在不規范的問題,在專業服務提供方面存在專業水平有限、服務能力不足等問題,這些問題嚴重制約了社會組織作為治理主體發揮治理功能、提升治理效能。
為此,黨建組織引領中的平臺搭建成為黨組織聚合資源、整合資源的一種途經,也為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治理發揮主體作用拓寬了渠道。平臺搭建、渠道拓寬為社會組織發揮專業優勢,對接有效需求營造了作用空間;也為社會組織檢視專業水平、檢驗服務能力制造了重要機會。
同時,黨組織圍繞社會組織參與治理所需的物質、文化、人力、信息等要素通過跨部門、跨區域、跨邊界的聯動與牽引進行資源整合,通過資源集成與優勢互補,充實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治理的資源庫,激發其內部動力。資源整合、資源調度帶來的資源擴充為社會組織增強專業水平、提升服務能力提供重要條件,也為社會組織提高資源利用效率,創造嶄新發展機遇提供了有利條件。黨建組織引領以搭建平臺和整合資源賦能社會組織,助力突破專業水平發展緩慢的困境,進而通過公共服務高質量持續輸出,實現有效解決社會問題、滿足社會需求、提升治理效能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