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一體”行動：養老服務人才培養路徑研究

張俊浦

(四川文理學院， 四川 達州 635000)

高壽命、低生育、人口負增長是21世紀我國人口的總體發展趨勢，同時，隨著公眾養老觀念的轉變，我國的家庭結構日趨核心化、小型化。因此，老年人對專業化、社會化養老服務需求大量增加，僅僅依靠傳統福利政策和家庭養老難以滿足老年人的現實養老需求，老年人的養老模式不得不從家庭養老走向社會養老，因此，大力發展養老服務業已經成為應對我國人口老齡化問題的重中之重。

近年來，在國家政策的大力推動下，社會資本大量流入養老服務市場，我國養老服務業得到快速發展，但是養老服務人才短缺一直是制約養老服務行業健康發展的重要因素。從1999年大連職業技術學院與長沙民政職業技術學院首開先河開辦老年服務與管理專業以來，我國各大院校及相關養老機構都在不斷探索養老服務人才培養路徑。2020年2月21日，教育部發布《關于公布2019年度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備案和審批結果的通知》(教高函〔2020〕2號)，上海工程技術大學、山東女子學院及湖南女子學院申報的“養老服務管理”與“老年學”專業被教育部批準開辦，從此結束了本科專業設置名錄中沒有養老專業的歷史，高層次養老服務人才培養成為當前養老行業的熱點與焦點問題。

一、政府行動：打造養老服務人才培養示范性高校，提升養老服務人才的社會聲譽

1999年起,繼長沙民政職業技術學院之后,陸續有大連職業技術學院等10余所學校開辦了老年服務與管理專業，辦學層次多為中?；虼髮?，辦學模式多以職業教育為主。經過20多年的發展，養老服務類專業取得了巨大成果。但是，由于大多數高校剛剛開辦此類專業，辦學思路不夠清晰。首先，職業定位不明確。對于養老服務人才的認識不統一，養老機構不知道該如何設置相關的崗位；國家還沒有統一的人才培養目標與大綱，以至于各院校各行其道，想當然辦學。其次，缺乏統一的、有效的教材。各高校缺乏完善的辦學條件,特別是實踐教學條件不能滿足需求。最后，缺乏高素質專業師資，特別是實習指導教師。這些不足導致我國目前養老服務相關專業教學水平較低、人才培養質量不高，缺乏社會聲譽度高的養老人才培養示范高校。

當前養老服務類專業還處于弱勢地位，雖然國家在政策上有很大的支持力度，但在實際人才培養過程中資源短缺仍是專業發展中的重要制約因素，因此，有必要匯聚各種資源，建設一批示范性高校以進一步提升專業自信心及社會認可度。北京社會管理職業學院老年福祉學院依托民政部培訓中心的資源優勢，大力倡導“產教社政企行融合，教研用管育導一體”的人才培養模式，于2015年成為教育部開展現代學徒制首批試點專業院校，2016年成為首批全國職業院校養老服務類示范專業點，現已成為中國養老服務人才培養的指向標，對國內其他高校的養老服務人才的培養提供了重要的示范作用。攀枝花國際康養學院作為全國首所康養學院于2016年年底正式成立，由攀枝花市東區區政府、攀枝花學院及花舞人間實業有限公司聯合打造，力爭為攀枝花市乃至全國康養產業發展提供人力支持和智力保證，邁出了養老服務專業改革試點高校建設的第一步[1]。養老服務人才培養示范性高校的建設將有力推動整個養老服務人才素質提升，為養老服務行業儲備智力資源。

二、高校行動：把養老服務專業建設與養老服務實體結合，提高養老服務人才的核心競爭力

“目前教育機構培養的人才滿足不了行業的需求，行業的需求也無法順利地傳達到教育機構，這是教育資源的極大浪費，也制約了老年服務行業的健康發展。”[2]應把養老實體建設與專業建設相結合，培養高素質技能型養老服務人才。高素質養老服務人才強調應用性與技能型，培養的養老服務人才需要直接服務于養老實體機構。傳統高校養老服務人才培養主要依托學校資源，通過建設實訓室、實驗室等實踐教學基地提升養老服務人才的應用技能。但是，校內建設的模擬實踐教學基地與實際養老服務機構相比有很大差異，僅僅依靠模擬實踐教學無法適應市場需求。在這樣的形勢下，養老服務類專業建設必須加強校企合作，通過專業認知見習、課程實習、專業實習、畢業實習等多種形式與相關養老服務企業聯系，力求通過讓學生走進企業、走進真實的工作環境培養技能型人才。這種人才培養模式也是當前開設養老服務類專業高校普遍采用的實踐教學模式，對養老服務專業建設及養老服務人才培養發揮了重要作用。

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受養老服務企業的固定管理制度及經營模式限制，企業的需求與高校人才培養不屬于同一體系，兩者目標不能完全一致。養老服務人才的實踐教學安排與企業安排常常有沖突，企業也難以按照高校養老人才培養方案進行實踐教學，因此專業見習、實習等實踐教學活動常常流于形式，走過場，難以達到提升學生實踐操作能力的教學目標。應用型養老服務高素質人才培養需要創新人才培養模式，把養老服務實體建設與專業建設相結合是一種值得探索的人才培養模式。西南財經大學天府學院已將此模式付諸實踐，建立了天府老年大學。天府老年大學由西南財經大學天府學院舉辦，首次將大學的學分制引入老年教育中，老年學員修滿規定學分即可獲得榮譽畢業證書及學位證書。天府老年大學把老年教育、老年公寓、老年參與等融為一體，充分利用老年服務與管理專業、健康服務與管理專業相關師資及學生資源。這類專業的學生，一方面作為知識的接受者學習養老服務專業知識，另一方面作為服務的提供者，把所學知識直接服務于老年人群體。這種模式達到了共贏目標，一方面，學生參與養老實體服務，提升了專業應用技能，學校培養了市場需求的高素質人才；另一方面，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當前養老服務實體人才短缺的困境，具有充足的人力資源提升養老服務質量；還有一個重要方面，通過養老服務的實體收益，能夠為養老服務專業學生提供高額獎學金或者免除學費，此舉吸引到大量的優質生源，解決了養老服務類專業招生難的困境。當前這種養老服務專業建設模式還僅局限于自由度比較高的民辦高校、獨立學院，在公辦高校開辦養老服務實體還需要進行制度創新，但這作為一種專業建設創新模式值得探索。

三、養老機構行動：構建與完善養老人才教育培訓體系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老年人整體綜合素質的提高，老年人養老服務需求逐漸多元化。除了經濟供養、生活照護和精神慰藉三個方面的基本需求之外，高層次精神方面的需求變得越來越重要。這就對提供機構養老服務人才的素質提出了極高的要求，其必須是素質高、技術全面、受過專業培訓的專門人才。通過對老年服務與管理專業畢業生的調查發現，待遇低、晉升空間小是養老服務人才轉行的主要因素，因此，養老服務人才社會地位的提升是養老服務人才職業化、規范化及專業化建設的關鍵。雖然各級政府都在養老服務人才的激勵措施上不斷探索與創新，但是不得不說政府對養老服務人才社會地位提升的政策支持力度還不夠。工作環境差、壓力大，社會認同度低，如果再沒有競爭性的工資待遇和發展前景，吸引優秀的養老服務人才是不可能實現的。因此，養老機構需要完善養老人才教育培訓體系，整體上提升養老服務人才的素質和能力，進一步擴展養老服務人才的發展空間，以增強養老服務領域的吸引力，吸引更多有核心競爭力的人才加入養老行業。

通過專業人才教育培訓，能夠提升養老服務人員的養老照護、康復保健、社會工作及機構經營管理等多方面綜合性知識。從當前養老機構現狀及發展需求來看，養老服務人員數量缺乏、素質低已經成為制約養老機構服務質量提升的重要因素。雖然養老機構在養老人才培養方面也在不斷探索創新，但是仍然沒有形成培養體系，缺乏系統性的人才培養方案。“養老機構在養老人才培養方面的主要問題是培養一般護理的多，養老專業性強的少；開展短期培訓的多，進行系統性教育的少；依靠市場調節的多，有計劃組織的少?！盵3]面對當前競爭激烈的養老服務市場，依靠傳統學校教育的人才培養路徑已不能適應社會需求，養老機構必須要構建自己的養老服務人才教育培訓體系。

養老機構人才教育培訓體系的構建沒有統一的模式和標準，必須結合企業發展實際探尋符合企業自身的人才培訓體系。一般來說，剛起步或者自身實力不夠強的養老機構需要積極與地方高校開展合作辦學，通過與地方高校簽訂人才培養協議，打造“校企”聯合培養模式，通過校企聯動建立養老服務人才定向培養機制，確保養老機構人才的不斷供給。這種快速定制化的人才培養體系模式成熟、成本低，是一般養老機構人才培養的最好選擇。針對實力強的高端養老機構可以因地制宜地設立“養老學院”“教育學院”等人才培養機構。養老機構開設的人才培養機構既能借鑒國內外人才培養成功經驗，又能結合項目運營實踐，從培訓教材研發、內外講師資源、考核評估機制等維度構建一整套符合企業發展實際的養老人才教育培訓體系。養老人才培養機構在教學方法方面，可以改變傳統的學校教育模式，通過學習參觀考察、標桿案例剖析、沙盤模擬推演、項目實戰演練等形式構建護理型、運營型等不同人才培養團隊；在培訓內容方面，重視一線服務人員的專業技能培訓和職業素質培養，提升人才標準，嚴格規范形象標準、環境標準、行為標準及語言標準等，進一步提高新員工和老員工的專業素養，為養老機構不斷輸出“用得上、留得住”的服務團隊、運營團隊，確保養老機構人才的培養質量。通過養老機構人才教育培訓體系的創建和完善，保障養老機構養老服務人才的供應，使養老機構市場需求得到滿足，從而提升養老機構的市場競爭力和影響力。

四、三位一體：養老服務人才培養反思

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高齡化的加劇，社會養老體系的不斷完善，養老服務人才培養將是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問題，也是社會各界都要不斷探索創新的問題。到底應該培養什么樣的養老服務人才？該怎樣培養養老服務人才？筆者從事養老服務人才培養工作十多年來，遇到了很多難題與困惑，也在不斷探索與創新。

首先，要解決養老服務人才招生難的問題，沒有高質量生源難以培養出高層次養老服務人才。從全國開設老年服務與管理專業以來，招生難問題一直困擾著各個高校。北京吉利學院、西南財經大學天府學院等高校利用自身民辦高校的性質，對養老服務類專業招生工作不斷進行創新性設計，取得了一定的效果，遺憾的是北京吉利學院養老服務類專業的創新探索最終還是以停招結束，全國各高校的老年服務與管理專業都因“招生難”問題壓力重重。針對特殊專業需要特殊政策，雖然老年服務與管理專業招生難，但是護理專業卻因其社會認同度高而招生火爆。在當前的社會形勢下，老年服務與管理可以嫁接到護理專業上，在護理專業下設立老年服務方向，既開設護理專業相關課程，也開設老年服務類相關課程，這種專業嫁接式人才培養模式不僅解決了招生難問題，而且有利于培養養老服務類復合型人才。

其次，要解決培養什么樣的養老服務人才問題。一般來說，養老服務人才主要指管理人才、專業技術人才和養老技能人才，包括各類社會福利機構和養老服務機構的管理人員[4]。由于工作待遇、工作環境、發展前景等因素制約，養老護理人員緊缺問題一直是社會焦點問題，因此在一般理解中普遍把養老服務人才都指向了養老護理人員。但事實上，當前各種社會養老機構需要多層次、多類別的人才，特別是高層次的養老服務經營管理人才。沒有高層次的經營管理人才就難以提升養老機構的服務質量，只能在低層次的傳統養老服務模式中掙扎。根據筆者對養老機構的調查，當前高端養老機構的負責人基本上是從護理專業轉行而來，但是護理與養老還是有區別的，在“老有所醫”的基礎上必須滿足老年群體對心理、養生、旅游甚至理財等方面的需求，因此，必須多層次、全方位培養養老服務人才。

最后，要解決養老服務人才的培養問題。從2013年國務院頒布《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國發〔2013〕35號)》以來，全國教育界大力推動養老服務類專業發展，不同層次、不同類型的高校都根據市場需求開辦老年服務與管理、護理、康復治療、健康服務與管理、社會工作等專業。政府相關部門在養老人才培養方面的頂層設計已經明確并不斷落實，自2013年以來，老年服務與管理專業建設飛速發展。根據學信網查詢，截至2020年12月，開設老年服務與管理專業的高等院校已經達到185所。但是不能忽視的是，養老服務人才的培養模式依然比較傳統，不能適應社會的發展需求。筆者認為產教深度融合、協同育人將能徹底改變傳統教學模式的弊端，實現養老服務人才培養的學以致用，提升養老服務人才培養質量。

總之，政府從政策制定、資源傾斜、激勵措施等層面做好頂層設計，強化政策落實與監督；高校通過準確定位學校的區位優勢，最大限度發揮產教融合的教學優勢與特色，設定精準的人才培養模式；涉老機構結合自身項目運營實際，培訓培養多層次養老服務人才，構建養老服務人才的長期供應鏈。政府、高校與企業的“三位一體”行動，進一步構建與完善養老服務人才教育培訓體系，將能有效增加養老服務人才培養數量，提升養老服務人才培養質量，滿足養老服務行業發展需求，積極應對我國人口老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