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彤 康雯菁 王筱盈 楊潔倩
摘要:21世紀開始以來,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人工智能的發展空間已經變得更加廣闊。在航空航天、汽車制造、醫療、服務等多個領域都出現了人工智能的身影。與此同時,人工智能的廣泛應用也不可避免地引發了一系列的問題,產品侵權的情形不斷出現,對我國現有的法律制度提出了挑戰。與傳統的侵權責任做對比可以發現,人工智能產品的侵權責任問題更為復雜,如何利用現有的法律制度對其進行有效規制以及現有法律還存在哪些問題,本文以人工智能產品特殊性為出發點,解決上述問題,尋求我國法律在人工智能領域的更完善的方案。
關鍵詞:人工智能產品;侵權責任;歸責
2022年北京冬奧會的成功舉辦向世界展示了中國風采,同時奧運村中的一些人工智能產品例如吧臺機器人、炒菜機器人等引起了媒體廣泛關注。這也意味著人工智能產品的運用已經逐漸走向普遍化,在服務、金融、醫療等領域當中人工智能的身影已經不再陌生。然而在我國,人工智能產品侵權的問題還沒有明確的規定,只能將人工智能產品與普通產品視為一致,用《產品質量法》以及《民法典》侵權編的內容來處理。然而人工智能產品與普通產品有著較大的區別,無論是研發過程還是產品的使用方面,都比一般產品要更加復雜,如何處理人工智能產品侵權責任的問題亟待解決。
一、問題提出
(一)案例導入
案例1:2015年,在德國大眾汽車公司一個工廠里,一位人工智能技術員在安放機器人的時候,機器人突然擊中這個技術員的胸部,緊接著又將技術員抓起重重砸在金屬板上,最終技術員救治無效死亡。之后大眾公司發布聲明:機器人并沒有發生技術上的故障。
案例2:2016年,在第十八屆中國國際高新技術成果交易會上,一臺名叫小胖的機器人在沒有任何命指令示的情況下向展臺方向走去,隨后揮動手臂砸碎了玻璃,導致了部分展臺損壞、一人受傷。
案例3:2018年,在美國亞利桑納州坦貝市行駛的一輛優步自動駕駛測試車突然發生故障,致人死亡。
在上述3個案例中,誰應該為事故負責?
(二)案例問題分析
在這三個經典人工智能產品侵權案例之中,產品的法律地位、侵權責任的主體、案件適用的歸責原則等方面都值得深入討論與研究。
首先,要解決人工智能產品侵權的問題,就必須對人工智能產品做出一個界定。事實上,因為人工智能領域技術進步非常快,我們很難對其做出一個十分固化的定義。人工智能,也就是我們熟知的AI,是指研究用于模擬和擴展人類智能的技術、理論、方法以及應用的新興技術科學。而人工智能產品,是技術的外現、表現形式。因此我們可以將人工智能產品理解為:基于人工智能技術,能夠獨立于人類思考、決策并完成相應任務的機器。
明確什么是人工智能產品之后,就必須要面對它的法律地位問題,是把它當作一般產品,還是因為其“智能性”而將其歸為特殊的法律關系主體?如果將其作為主體來看,在侵權責任當中它如何獨立承擔責任?顯然這樣的觀點在實務當中很難實踐。那如果將其作為普通產品,當發生侵權時,哪些人應當成為歸責主體?是否是與《產品質量法》規定中一樣,由生產者和銷售者來承擔呢?產品的研發者以及消費者作為人工智能產品的受益者可以免責嗎?這些角色又該分別適用什么樣的歸責原則?
二、現有法律及存在的缺陷
(一)相關法律規定
目前,我國現行法律體系中沒有明確人工智能產品侵權的法律依據,該問題的解決主要還是依靠于《民法典》以及《產品質量法》等相關規定,具體如下:
①《民法典》第一千二百零二條;②《民法典》第一千二百零三條;③《產品質量法》第四十一條。
人工智能產品與一般產品是存在較大差別的,當前沒有專門針對人工智能產品的法律規定,因此在相關問題的解決的上面臨著法律困境。
(二)對現有法律直接適用的問題分析
根據人工智能“獨立自主性”的程度不同,它被分為弱人工智能、強人工智能以及超人工智能三個階段,因此我們可以根據這樣的標準將人工智能產品也分為對應的三個階段:弱人工智能產品,即必須借助人類的幫助,通過人類的編程與設計而完成相應任務的產品;強人工智能產品即可以脫離人類的指令約束,可以根據不同環境的變化作出相應的判斷,可以自主感知并行動的產品。而超強機階段則對應著人們最害怕的情形,即人工智能已經可以與人類平等共存的階段。 ??因為我國的人工智能發展在弱人工智能向強人工智能過渡的時期,因此我們不對超強時期做出討論。因為強人工智能產品已經可以脫離人類而自主工作,因此必須討論它的法律人格問題。雖然已經有不少學者贊同其具備獨立人格,但筆者認為在歸責問題上存在太多難度,因此不贊同人格說。《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 第二條規定,“本法所稱產品是指經過加工、制作,用于銷售的產品。”因此,這兩個階段的人工智能產品還是可以被視為經過研發、生產、進入流通領域的用于銷售的產品。人工智能產品侵權適用產品責任是合理性的。人工智能產品的侵權基本上是因為設計缺陷、制造缺陷、警示缺陷等原因造成的,與一般產品問題類似。從責任承擔方式看,我國法定的產品責任承擔方式包括排除妨礙、消除危險、賠償損失,以及召回的補救方式,而這些都可以適用于人工智能侵權場合。
但產品責任并不能完全解決人工智能產品中的侵權問題。我國的產品責任無過錯責任。民法典第一千二百零二條規定:“因產品存在缺陷造成他人損害的,生產者應當承擔侵權責任。” 嚴格責任確實可以督促研發者、生產者盡最大努力保證人工智能產品的效用和安全。但是,因為人工智能的發展本身就比其它一般產品技術要更難一些,由于技術并沒有非常成熟,人工智能產品可能出現的問題是許多研發者無法預料到的,如果適用無過錯原則很有可能打擊人工智能產品研發者的積極性,不利于我國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至少從現階段技術發展的程度來看,對人工智能產品的研發者采取無過錯責任原則是不合理的。此外,還有因果關系難以證明的問題。按照“誰主張誰舉證”的證明規則,受害者如果要主張受到人工智能產品的侵害,就必須舉證證明產品缺陷與損害結果之間具有因果關系。我國目前關于人工智能產品的質量標準還沒有統一規定可供參考。而且人工智能產品的問題大多是系統問題,這些是非專業人士難以指出的。gzslib202204012202三、人工智能產品的責任主體和歸責原則
根據《民法典》侵權責任編的規定,產品責任的主體是生產者和銷售者,然而考慮到人工智能產品的特殊性,筆者認為責任主體還應當包括產品的研發者。從挖制危險源的理論出發,研發者是危險源頭的控制者,人工智能產品的研發者可以通過程序來減少產品致人損害的可能性。我們還應當將人工智能產品的所有者與使用者納入到責任主體范圍內,因為使用者是產品利益的直接受益者,對人工智能產品擁有最直接的支配權。
因此,下文將從人工智能產品的研發者、生產者和銷售者、使用者三個方面來討論歸責原則。
(一)研發者
在我國產品責任的法規當中,產品的研發者不是責任主體,但正如上文所述,因為人工智能的特殊性,我們需要將研發者納入到責任主體當中,但是也正因為研發者在其他一般產品當中并不負有產品責任,如果我們將其列為責任主體并對應無過錯責任原則,實在太過苛刻。因此人工智能產品的研發者作為責任主體,其歸責原則應以過錯責任為主的原則。可以說,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是無數研發者的功勞,同時因為技術受限,研發者很難確保產品在投入使用時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因此如果適用無過錯責任原則實在太過嚴苛,很有可能打擊研發者們的研究積極性,這顯然也是不利于我國人工智能技術發展,不利于更多人工智能產品改善我們生活的。
(二)生產者與銷售者
生產者是產品與服務的提供商,也是資本的集中者,所以必定要在責任分配中占據重要的地位。銷售者在人工智能產品領域的收益也是巨大的,因此也需要在責任分配當中扮演重要角色。在《產品質量法》當中對生產者與銷售者的責任有著明確的規定,他們都需要承擔無過錯責任。筆者認為在人工智能產品當中也應當繼續適用無過錯責任原則。也即在人工智能產品侵權責任問題當中,銷售者與生產者的責任與一般產品的侵權責任問題當中的處理方式相同。唯一不同的一點是,因為人工智能非常復雜,與它高收入高回報相對應的應該就是生產者與銷售者更高的注意義務。即在生產與銷售人工智能產品過程中,必須對于產品的質量以及可能存在的問題更加注意。
(三)使用者
在傳統產品責任當中,使用者即消費者是不需要成為責任主體的,但考慮到人工智能產品使用的復雜性以及現實案例中出現的問題。筆者認為使用者也應當為產品問題負責。大多數的人工智能產品操作難度并不高,但是也存在部分產品對消費者有一定的操作要求。如果是因為消費者在使用當中沒有認真閱讀使用說明,或者因為自己的大意造成了傷害,那么消費者就必須為自己的過錯負責。因此,在對使用者歸責時,應當與研發者一樣采取過錯責任原則。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醒消費者嚴謹對待人工智能產品的使用。
結束語
人工智能產品侵權問題涉及到的主體包括研發者、生產者、銷售者、使用者等,針對不同的責任主體也應當適用不同的歸責原則。當然,除了優化責任分擔,還應當合理引入強制保險制度、建立登記公示與強制召回制度、設立安全標準,以此來全面保護在人工智能產品侵權事件中被侵權人的利益,也能更好地保障人工智能技術的蓬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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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意]烏戈帕加羅:《誰為機器人的行為負責?》,王黎黎、張卉林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
作者簡介:
王曉彤(2001-),女,漢族,江蘇連云港,江蘇大學法學院本科在讀,民商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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