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經濟社會轉入高質量發展階段,教育與產業的融合及其良性互動成為高等職業教育深化產教融合的時代命題。我國高職院校產業學院作為產教融合、校企合作重要的組織載體和實施機構,有著建設目標明晰、組織結構創新、建設內容跨界等特征,其建設是高職院校實現差異化發展、特色化發展的重要舉措,符合新時期高職院校發展的需要;同時,也面臨著內涵建設深化存在“硬傷”、政策環境有待完善、協調機制有待健全等困境。為此,需要采取以下舉措來應對:拓展合作對象,實現面向產業的辦學形式;強化政策供給,完善和優化產業學院建設的政策支持體系;讓產業標準入課程,實現人才培養模式從形式到內容的轉變;完善協調機制,進一步理順合作各方之間的關系。
關鍵詞: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基本特征;產教融合
基金項目:2021年山東省教育廳部省共建國家職業教育創新發展高地理論實踐研究課題“基于產教融合的產業學院建設研究”(項目編號:GD50)
作者簡介:翁偉斌,男,上海市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職業教育政策、教育管理。
中圖分類號:G71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7747(2022)03-0005-08
當前,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加速推進,以及產業發展的更新迭代,我國也正全面深入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這給高等職業教育改革發展帶來巨大的挑戰和機遇。在此背景下,如何加強校企合作、深化產教融合,成為新時代高職院校改革發展的著力點和突破口。產業學院(Industry College)又稱為行業學院或企業學院,其建立一般都緊緊圍繞和匹配傳統產業、主導產業、戰略新興產業和產業規劃中的相關產業,以“共贏”法則為紐帶將各利益方整合在一起。針對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對工程技術人才提出的新要求,2017年12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提出“鼓勵企業依托或聯合職業學校、高等學校設立產業學院”[1]。該文件同時要求地方院校積極整合政校行企各方教育教學資源,將產業學院打造成集產、學、研、轉、創、用于一體的新型人才培養實體,培養造就大批高素質創新型人才,以更好地服務于區域經濟產業發展需求。2021年10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提出“推動校企共建共管產業學院、企業學院,延伸職業學校辦學空間”[2]。自2018年起,全國各省市也出臺了一系列產教融合文件,一些地方政府在相關政策文件中也對產業學院的建設給予了重點關注。例如:2018年8月,廣東省頒布的《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實施意見》提出“根據產業需求整合相關學科專業,組建跨學科、跨專業的產業學院”[3];2022年1月,中共江蘇省委辦公廳印發的《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實施意見》提出“推動職業院校與行業企業共建共管產業學院”[4]。由此可見,產業學院是我國高職院校深化產教融合的重要載體,展現了政校行企深度合作下人才培養共同體的本質追尋,是應用型人才培養模式的有益探索。
一、高職院校產業學院的基本特征
高職院校產業學院是基于“共建、共享、共管”合作模式建立起來的,面向特定產業鏈或產業集群,是集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以及學術創新于一體的一種新型辦學機構,其實質是使教育資源配置更加市場化,精準地滿足地方產業需求,同時提高高職院校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質量。有資料顯示,我國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較早的是廣東省中山職業技術學院與當地鎮政府合作興辦的四個產業學院:南區電梯學院、沙溪紡織服裝學院、小欖工商學院、古鎮燈飾學院[5]。產業學院對于高等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來說具有積極作用。它將專業人才培養所涉及的專業定位、人才培養目標、課程設置、教學模式、創新創業、能力提升等重要元素與產業發展需求緊密結合起來,以培養應用型技術技能人才為主,特別注重增強學生的就業創業能力、創新實踐能力、解決復雜工程技術和社會問題的能力,以此來提升學生的“可雇傭性”;在面向社會需求上,它以產業需求為導向,緊貼地方經濟發展需要,增強了人才培養方案的針對性,為社會“量身定做”培養實用型人才。在當前政府的政策文本及學術研究中,高職院校產業學院作為一個新概念出現,其建設具有鮮明的特色性和多樣性等基本特征。
1.從辦學定位上看,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兼顧了學校教育和產業需求。高職院校產業學院是基于新的產業邏輯,以問題和社會需求為導向而構建的具有較強開放性的新型辦學機構。在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內部管理結構中,一般是產業學院理事會處于領導地位,下設辦公室統籌管理以下各小組:課程體系管理小組、實踐實訓平臺運營小組、項目聯合研發與成果轉化小組、跨學科專業建設小組、國際化小組等。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立的初衷是試圖尋求高職院校和產業企業雙方的共同利益,利用其強大的資源整合能力、獨特的專業集群滿足學校和用人單位對人才培養的訴求。高職院校產業學院試圖通過教育鏈與創新鏈、產業鏈的有效銜接,使得其人才培養與經濟社會的發展需求相契合,從人才和智力支持方面為經濟社會的高質量發展提供支撐。在技能型社會建設過程中,高級技術技能型人才的成長重在培養學生的技術技能和創新創業素養,這離不開與產業的跨界合作及其相互融入;而產業學院作為兩者彼此聯系的橋梁與紐帶,也相應地以打破阻隔實現兩者共贏為其理念和宗旨。產業學院在人才培養、科技攻關、資源共享、人員交流等方面都與社會需求緊密結合,形成“政產學研用一體化”深度合作、互動共贏的聯合體。
2.從組織結構上看,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在建制理念、組織架構、師資隊伍、課程設置等方面均具有較強的創新性。與工業社會經濟發展主要依靠要素驅動不同的是,在知識經濟時代,知識成為核心要素,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高職院校作為構建區域創新系統的主力軍,需要通過大力推進組織和體制機制創新,提升服務、支撐與引領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能力。產業學院的建設力圖打破由高校一方主導的辦學模式,推崇學校和行業企業雙方的共同治理。產教融合不同于傳統校企合作與產學結合的根本特征就在于,產業在辦學中要真正體現出主體作用,在教育改革和協同育人中發揮重要影響。高職院校產業學院作為教育與產業深度融合及其良性互動的產物,不論在辦學主體、人員配置、機構設立還是權責分配等方面,都離不開利益相關者的共同參與和平等協商;相應地,產業學院在組織架構上也更具開放性、透明性以及靈活性。6CC267AC-55A2-474F-A06E-6D9CD5BBF293
3.從建設內容上看,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具有跨界性。隨著科學技術發展越來越快,水平越來越高,結構越來越復雜,學科集群化、綜合化發展日趨明顯,這要求學科結構應在整合多元學科基礎上形成有機整合的整體。以社會需求或產業需求為導向而建立的產業學院具有“集聚整合教育資源、牽引高校內部綜合改革和打造工程教育價值共同體等多重功能”[6],很多產業學院都是由多個二級學院合作建立的,突破了傳統的學科建制邏輯,具有跨界和綜合化的特性。
產業學院在教學育人、科學研究以及社會服務等職能方面跟傳統的高職院校辦學模式有較大差異,特別是在教學育人方面更彰顯產業的本質屬性與工作崗位的需求,在培養目標和規格的制定中凸顯技術技能和創新創業實踐能力。在實踐中,學校和行業企業共同參與模塊課程和實訓基地建設,改變了以往人才培養脫節的現象,雙方達成了“無縫對接”的融洽;在科學研究上,產業學院強調理論知識與管理、研發設備和生產加工的結合;在社會服務上,產業學院一方面能主動地為產業提供優質服務,另一方面也強調結合社會服務的成果反哺教學,從而使教育與產業的發展良性互動創新,保障其組織健康可持續地運行。
二、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何以應為
產業學院建設可以促進高職院校與政府、行業企業之間知識鏈、政策鏈、產業鏈的交叉融合,是緊密對接產業、促進產業發展,以及深化產教融合、深度開展校企合作的一種辦學模式改革創新,其出現是因時而生,應勢而成的。
(一)時代發展倒逼高職院校調整角色定位
伴隨著科學技術的發現、發明及其應用或者文明科學思想的傳播和進步,社會必然面臨變革,而高等院校也只有在自身不斷變革中才能適應社會的發展。伴隨變革的往往是角色的持續調整,高等院校逐步走出“象牙塔”,成為社會進步的“動力站”。三螺旋理論認為,在新的科技和產業范式下,政府、企業與大學成為知識經濟社會內部創新制度環境的三大要素,因而要推動知識的生產、傳播和應用,須促進政府、產業和大學三方的多重互動,且三者的交互點即三者的“重疊區”才是創新的核心單元。隨著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全面深入實施,高職院校逐漸成為構建區域創新系統的主力軍,其角色定位也面臨著巨大調整。高職院校角色的調整實質上是為了解決其角色定位的沖突,加強其與政府、企業等外部主體的緊密聯系,提升其與社會需求協調程度的過程。就現實而言,我國高職院校與企業等外部主體之間的互動與資源整合較為松散,缺乏“互相支持,共生共榮”的意識,導致高職院校服務和支撐社會經濟發展之間存在不協調的斷裂現象,難以發揮高職院校作為區域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助推器”作用。隨著“雙高計劃”建設和“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全面深化,高職院校需要不斷提升其服務、支撐及引領社會經濟發展的能力。
伯頓·克拉克在《高等教育系統——學術組織的跨國研究》一書中指出,高等院校組織具有“底部沉重”的特征,即組織的重心在基層。基層組織是高等院校的“學術心臟”,“高等教育中更佳的端點是基層”[7]。因此,高等院校角色調整的關鍵在于基層組織角色的改革。產業學院建設是高職院校實現差異化發展、特色化發展的重要舉措,符合院校轉型發展的需要。就現實狀況而言,高職教育中二級學院的設置主要是依據學科邏輯,以學科制度規范學科人才的培養,在一定程度上體現出學科壁壘強化的特征,使得二級學院的角色相對較為固定單一。隨著社會復雜性的不斷增強,這種單一組織建制的辦學模式難以適應社會的發展需要,時代發展倒逼高職院校進行角色調整,作為一個跨界組織、兼具高校和企業優勢資源、遵循社會或產業需求邏輯的辦學形態——產業學院便順勢而出。
(二)契合產業轉型升級與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外在需求
長期以來,我國經濟發展主要依靠政策紅利和低成本要素驅動,是一種與低成本的勞動力、資源、環境等發展要素之間低端對接的外延式發展方式,相應地對人才培養、技術服務等的要求相對較低,因而高等教育辦學與產業發展的聯系不夠緊密。經過多年的調整與改革,雖然我國高等職業教育管理也一直強調加強產教融合,但是其管理體制中的行政化趨勢仍然較為明顯,特別表現在人才培養不是以社會需求為導向,學校在辦學定位、專業和學科建設方面尚未與社會需求緊密聯系。
邁克爾·波特(Michael E. Porter)在《國家競爭優勢》(The Competitive Advantage of Nations)一書中指出,“產業是研究國家競爭優勢的基本單位”[8]。隨著全球制造業格局發生重大變化,結構優化和轉型升級是產業發展必須面對的現實。2008年以來,面對“新常態”下的經濟進入深度調整期,我國產業升級創新的思維和政策著力點也有了顛覆性的變化,社會經濟發展由原來的要素驅動轉向創新驅動。作為一種類型教育,高等職業教育肩負著科技創新、高技能人才培養的重大使命,加快新興產業布局和經濟高質量發展、優化產業結構對高等職業教育的辦學水平和人才培養能力提出了更多、更新和更高的要求。“我們不僅沒有去尋找這種新制度和新模式,反而利用自己的技能和發明去允許許多舊時代的陳舊制度茍延殘喘”[9],這種傳統的辦學模式從治理方式與機制、課堂教學到科學研究,顯然已無法有效適應支撐產業轉型升級和“新基建”產業的發展需求。現實倒逼高校與產業的關系由傳統的“幫助支援關系”轉向新興的“合作共贏關系”。高等職業教育急需探索新的辦學模式,全面實施開放合作辦學,大力推進產教深度融合,不斷改革創新。區域產業需求是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立的邏輯起點,而不同區域的產業發展水平差異性較大,高職院校要體現其服務、支撐區域產業轉型發展的特性,那么創建由外部多元主體共同參與、辦學體制靈活多樣的產業學院可以成為突破口和著力點。
(三)適應提升高等職業院校人才培養能力的內在需求
職業教育肩負著為企業培養更多優秀技能型人才的使命,在社會發展的不同階段,外部環境對高等職業院校人才培養類型、目標、規格等的要求各不相同,對其人才培養能力的要求也有所差異。因此,高等職業院校是將多種職能集中和整合于一身的組織,不能一味地固守在學科知識結構和專業化的研究中,而應注重滿足經濟社會發展的需求,實現知識生產和創新人才培養的有效協作。教育服務于產業才能保持長久的生命力。隨著產業升級的加快、新工科的出現和知識模式的轉變,高等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與社會需求的矛盾更加突出,其培養的人才偏向同質化,使得畢業生找不到相應的工作崗位,而行業產業也招不到應用型、創新型的人才,高等職業院校的人才培養結構和質量與經濟結構調整以及產業升級的要求脫鉤。我國高等職業院校的發展歷史較短,加上各種外部因素的影響,其人才培養能力整體較弱。在經濟社會發展水平較低及高等教育規模較小的背景下,高等職業院校人才培養供給側與產業發展人才需求側的矛盾尚不太明顯。但隨著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產業轉型升級迅速發展、高等教育由大眾化向普及化階段發展,高等職業院校人才培養供給側與產業發展需求側不夠協調融洽的問題就逐漸呈現出來,主要表現在學生的知識、素質、能力等無法很好地適應經濟社會發展需求,人才培養結構、產業結構與勞動力市場結構失衡,因而其人才培養能力亟待提升。6CC267AC-55A2-474F-A06E-6D9CD5BBF293
2021年的全國職業教育大會創造性地提出了建設技能型社會的理念和戰略。職業教育是培養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國工匠的基礎性工程,經濟社會發展急需高等職業院校全面提升其人才培養能力,培養一大批多層次、復合型、創新型人才。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的:“必須牢牢抓住全面提高人才培養能力這個核心點。”[10]為了促進辦學主體的多元化、辦學資源的多樣化、人才培養模式的創新化,高等職業院校需要通過創建產業學院,把企業需求及時、有效地轉化為學校育人的標準和方案,構建開展人才培養改革創新的新的辦學形態,不斷地提升人才培養能力。
三、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何以難為
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是在高職教育改革不斷深化下主動適應新業態、新趨勢的創新舉措。在產教融合背景下,高職院校建設產業學院的主動性和積極性不斷提高。然而,在整合各自資源優勢、推動高職人才培養與市場需求良性對接的發展進程中,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受多種因素影響面臨著一些亟待解決的現實問題。
(一)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內涵建設存在“硬傷”
我國高等職業教育的發展歷史并不長,經歷了由外延式規模擴張轉向內涵式質量發展的道路。在外延式擴張背景下,高等職業教育的發展強調擴大規模;而到了內涵式發展階段,高等職業教育則需要變革組織管理結構,不斷改善學院人才培養模式, 增強學院的自我發展能力,因而提升質量成為其發展的重點。
高職院校產業學院是為了貫徹落實國家關于產業學院相關政策文件精神的建設探索,是近年來才開始的,目前尚處于以擴大規模為主的發展階段,在內涵建設方面還存在許多亟待解決的問題。從對“螺螄粉學院”“小龍蝦學院”“淘寶學院”等高職院校產業學院的調研發現,有相當一部分產業學院對其內涵建設尚不夠重視。如:學院建制及學科專業的設置還是沿用原有校內二級學院管理的模式;利用新技術為傳統專業賦能的產業特性彰顯不夠,尚未凸顯產業學院對接產業發展趨勢以及開展校企深度融合、高校與企業共同推動專業能力建設的特性;學科交叉融合研究、傳統專業改造升級、人才培養模式創新、課程體系整體規劃等工作尚未完全形成。由于組織屬性、培養目標的特殊性,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內部治理制度需要突破專業學院實施黨政負責制,然而大部分產業學院雖然在治理架構上進行了一定的改革,如在理事會、專業建設委員會等機構中吸收企業人員參與,但總體而言,其內部治理體系與傳統二級學院的運行機制存在較大的同構性,這在一定程度影響了企業等外部主體的參與積極性。
(二)我國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的制度環境有待改善
首先,表現在政策的供給方面存在不足。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中的“共建、共管、共享”在實踐上面臨著不少困境,難以滿足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在發展中所期望的供給端的質量、效率和創新性。在政府層面,高職院校的產業學院建設缺乏獨立的法律地位,尚未建立起現代化的治理結構和治理方式,它更多地是被置身于新工科建設、新基建等政策框架下,缺乏專門針對其產業學院建設的政策文本;在學校層面,大部分建設產業學院的高職院校雖然制定了相關的政策文件,但從具體文件內容來看,主要是關于產業學院建設的管理、評估等較為宏觀的規定,缺乏課程建設、教師隊伍建設等細化的內容,難以做到既能滿足學生個性發展的需要,又能對接未來社會的需求。這就需要具體落實在對教育領域原有供給、服務的改造和轉型上,在培養方式、專業部署、課程設置、考試評價等眾多領域,調整改善原有教育供給中僵化、單一、缺乏個性和吸引力的做法。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需要有效、精準和創新的教育供給。
其次,從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政策文本的內容來看,其所呈現的大多是零散的條文形式,尚未形成提供豐富、多元、可選擇的教育資源、教育環境和教育服務模式的新供給側結構。如在文本中只是提出一些宏觀地規定和號召支持產業學院建設的話語,關于建設和支持的具體舉措等則著墨較少。從學校管理舉措上看,雖然部分高職院校在政策制定上較為完善,但由于其對產業學院建設的探索時間較短,對于如何替代和打破原有二級學院的培養模式、課程資源、考試評價等尚未有科學的規劃,其政策文本的具體內容存在較大的雷同,難以充分體現學校自身的實際和特色。
(三)高職院校產業學院辦學機制有待健全
產業學院的性質使得專業教師在專業課教學中對課程的適用性與應用性關注過多,實踐課程也多強調應用性等實際操作技能的培訓,對所有專業課與實踐課在精神層面所蘊含的堅韌不拔、認真細致、吃苦耐勞、工程師精神、工匠精神等學生需具備的綜合素質的培養缺乏統籌安排與引導。產業學院的建設需要立足“共建、共享、共治”辦學機制,強化其與共建企業之間的相互滲透力,夯實校企利益共同體基礎。在我國“政府主導、學校主體、行業指導、企業參與”的共建機制下,產業學院形成于高校、政府、行業、企業四者的交叉融合之間,本質上是一種四重螺旋關系。制度是社會系統有效運行的基礎,其有效落實或流于形式是衡量成敗的關鍵,因而需要處理好如下兩點。一是共同治理機制。要明確各自的責權利問題,健全相關工作規范,優化校企合作共生環境,形成產教雙向激勵效應。例如,通過成立政產學研合作工作委員會來規范和約束高職院校產業學院的運行。二是質量監控和動態調整機制。產業學院的建設要求教育界與產業界進行深度融合,而由于社會經濟發展與產業結構處于不斷變化之中,相應地也需要產業學院越來越重視處理好相對穩定與動態調整之間的關系。
四、推進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何以可為
作為產業企業和地方高校有機融合的組織載體,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和發展的更大意義在于推進區域產業升級換代和科技創新,與行業、企業等機構合作,培養面向產業所需的專門人才。其未來發展應重點加強以下四個方面的建設。
(一)拓展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合作對象的豐富性
高職院校在人才培養改革中為改變“萬金油”現象,探索了企業訂單班等人才培養模式,而產業學院形式則是在面向產業辦學的組織形式上有了大的創新。但是,當前不少高職院校產業學院的合作對象范圍有限,大多合作對象僅限于個別企業,尚未聚焦產業內部的核心單位,缺乏和集群優勢企業的全面對接。6CC267AC-55A2-474F-A06E-6D9CD5BBF293
從本質上說,產業學院是面向產業人才培養的一種聯盟、平臺或協同中心形式的人才培養新形態,應在合作對象的廣泛性、代表性上求發展。由于“制度變遷涉及多數成員共享信念的調整或更替,環境誘致的自發變遷無法脫離行動者的認知,權力主體發起的強制變遷則將經歷較長的共識凝聚階段”[11],基于價值和利益訴求的多樣性,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應構建基于共同愿景、共同利益、共同需求的組織決策體系,撬動社會資源,整合各方力量,同向用力、同時發力,統籌解決其各自實際需求和難題,吸引各方主體積極參與關于產業學院的建設理念、經費投入、課程設置、治理方式等事宜的商討。最終,合作對象的豐富性將給產業學院辦學的內容形式、教學資源、招生就業等方面帶來深刻的變化。
(二)強化政策供給,完善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的制度環境
從廣義的理解來看,“制度是能夠影響和塑造人行為的所有正式和非正式的規則,包括為社會生活提供穩定性和意義的規制性、規范性和文化認知要素,以及相關的活動與資源”[12]。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的制度創新就是其形成組織架構等一系列強制性的制度安排。對于高職院校產業學院的建設而言,應大力通過強化制度創新,加強有效“政策供給”,促進高職院校產業學院的高水平發展。
1.基于對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申報中各自為政、重復建設的現狀,制定促進高職院校產業學院有序發展的政策,使其與國家和區域發展整體規劃“同頻共步”。在國務院、教育部相關政策文本中正式提出的推進職業院校產業學院建設議題的基礎上,應制定規范和加快推進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的專項政策。政府應減少或盡量避免對產業學院微觀事務的干預,對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的政策制定應主要在資源配置、宏觀管理、考核評估等宏觀方面。各地方政府也應根據區域產業學院的發展實際,制定相應的政策,細化建設的具體方案。
2.不斷完善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的政策體系。和傳統二級學院相比,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在建設宗旨、組織架構、人才培養等方面有自身特性。因此,在制定產業學院政策的過程中,應基于政府宏觀政策的框架,在管理、評估、組織架構、師資隊伍、人才培養、學科建設和專業設置等方面制定科學高效的政策體系,為產業學院建設提供強有力的政策和制度保障。
(三)讓產業標準進入職業教育課程,實現人才培養模式從形式到內容的轉變
人才培養目標最終是要依托課程并通過課程教學來實現的,高職院校產業學院推進的關鍵就是課程的變革。為了提高高職院校產業學院的教學質量,其課程建設要注重理論與實踐的結合,突出學生技能和運用能力的培養,使其滿足社會和企業所需;課程組合和課程教學應突破原有思維,以促進專業人才培養規格的形成和培養目標的實現。目前,產業標準還沒有普遍地在產業學院的辦學過程中得以完全滲透,校企雙方作為學院的共同管理者,一起介入到課程和教育教學等核心領域的力度還不夠。為此,高職院校產業學院的課程體系應從“知識本位”轉向“職業能力本位”,根據產業學院的內在要求、組織屬性和人才培養目標,基于創新人才培養的需求,在培養規格和課程體系設置中充分地體現知識、能力、素質三位一體的目標。多元主體應共同參與和開發設計課程內容,使其與企業行業的標準、產業所需相對接;同時,課程的開發要考慮職業崗位的需求,把崗位的從業標準作為課程教學設計的邏輯起點。為此,可以將行業企業的特色項目、產品推出作為產業學院課程設計、實踐內容的重要選題,并在畢業設計中強調“真題實做”,從選題、設計、指導、考核等環節中將其體現出來。此外,在教學環節、教學內容、教學標準、教學方法和教學評價等方面還需要更多地與產業相銜接,使產業學院的人才培養模式更具活力和時代性。
(四)完善協調機制,進一步理順合作各方之間的關系
在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過程中,要協調并處理好學校層面上的“行政主義”、企業層面上的“管理主義”以及各類錯綜復雜的“關系主義”的影響,借助國家產教融合的大好時機,在人才培養制度、師資隊伍建設制度、學院內部治理制度等方面進行創新,充分體現高職院校對政府、社會的貢獻度。要通過高校與政府、企業的合力協作,真正形成多元參與、分權共治和民主治理的決策管理機制;搭建高職院校產業學院建設的合作平臺,探索基于合作共同體的理事會領導體制和日常運行機制,并在實踐中不斷明晰各自的職責和義務。在賦予產業學院以充分的自主權與相對獨立性的同時,還需要協調好產業學院與其他部門間的溝通工作,滿足多元需求下的價值共生,持續推進職業教育服務于經濟社會的高質量發展。
參考文獻:
[1] 國務院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Z].國辦發〔2017〕95號,2017-12-05.
[2] 新華社.中共中央辦公廳 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J].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公報,2021(30):41-45.
[3] 廣東省人民政府辦公廳.廣東省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實施意見[Z].粵府辦〔2018〕40號,2018-08-23.
[4]中共江蘇省委辦公廳.江蘇印發《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實施意見》[EB/OL].(2022-01-30)[2022-02-15].http://www.zgjssw.gov.cn/fabuting/shengwei wenjian/202203/t20220308_7455361.shtml.
[5]勵效杰.產業學院的制度邏輯及其政策意義[J].職業技術教育,2015,36(31):49-52.
[6]黃彬,姚宇華.新工科背景下地方高校產業化學院建設:培養目標、功能定位與路徑探索[J].現代教育論叢,2018(4):67-71.
[7]伯頓·R.克拉克.高等教育系統——學術組織的跨國研究[M].王承緒,徐輝,殷企平,等,譯.杭州:杭州大學出版社,1994:26.
[8]邁克爾·波特.國家競爭優勢(上)[M].李明軒,邱如美,譯.北京:中信出版社,2018:67.
[9]劉易斯·芒福德.技術與文明[M].陳允明,王克仁,李華山,譯.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9:235.
[10]習近平.把思想政治工作貫穿教育教學全過程 開創我國高等教育事業發展新局面[EB/OL].[2022-02-16].http://cpc.people.com.cn/n1/2016/1209/c64094-28936173.html.
[11]張賢明,崔珊珊.規制、規范與認知:制度變遷的三種解釋路徑[J].理論探討,2018(1):22-27.
[12] W·理查德·斯科特.制度與組織——思想觀念與物質利益[M].姚偉,王黎芳,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56.
[責任編輯 ? 彭明成]6CC267AC-55A2-474F-A06E-6D9CD5BBF2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