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瞿秋白是我國杰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文藝理論家,在馬克思主義文藝思想的中國化進程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在他初步建立的文藝思想體系中,強調文藝創作的人民性是其重要的一個特征,具體表現在人民是文學的創作者、人民是文學表現的主角、人民是文學服務的對象等方面。瞿秋白的人民性的文藝思想對當今我國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文化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即,第一,堅持以馬克思主義文藝思想的指導,實現“集體人”與“個體人”的統一。第二,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原則,實現“喜聞樂見”與“教育提升”相統一。第三,堅持兼容并包的文藝創作風格,實現以民族性與世界性的統一。
關鍵詞:瞿秋白;文藝思想;人民性;文化建設
瞿秋白是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是中國共產黨早期主要領導人之一,同時是中國革命文學的重要奠基人。學界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就對他進行研究。研究范圍涉獵極廣,包括他的生平、他的政治思想、文藝思想和哲學思想等等。就其文藝思想而言,瞿秋白的文藝思想對中國文化史的貢獻非常大,王關興認為瞿秋白推動了中國文化轉型[1],何振東認為瞿秋白對于發展先進文化作出不可磨滅的功績[2]。在眾多關于瞿秋白文藝思想的研究中,學界較集中地認為瞿秋白的文藝思想包括三大特征:階級性、民族性和大眾性,少有人提及他文藝思想中體現的人民性。在已有的研究中明確指出瞿秋白的文藝思想具有人民性的有佟與格、張麗和季水河,佟與格主要肯定瞿秋白豐富了現代文學“人民性”的外延,他指出瞿秋白的“大眾”的概念在繼承李大釗的“庶民”即工人的基礎上進一步延伸,將占當時人口最多的農民階層也納入其中,這為后來毛澤東定義“人民大眾”奠定了基礎。[3]張麗在她的碩士論文中用一個段落概括性地談瞿秋白文學思想的人民性,將瞿秋白的“文藝的大眾化思想”解讀為人民性,未結合瞿秋白的作品進行具體分析。[4]季水河在論證中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的人民性時,列舉了瞿秋白的部分作品,他還明確提出人民性出現在中國的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中始于20世紀30年代。[5]雖然國外學者對瞿秋白的研究不少,但是涉及他的文藝思想的人民性的研究不多,比較有代表性的是前蘇聯學者施奈德。他曾寫過《魯迅、瞿秋白與文學的人民性》一文,通過分析魯迅和瞿秋白的作品來談文學中的人民性的問題。
綜上所述,在現有的研究中,關于瞿秋白文藝思想的研究的成果不論是數量還是質量上都比較可觀,且研究的熱度一直持續不減,在CNKI中以“瞿秋白的文藝思想”作為主題詞搜索,近10年每年都有相關的研究成果。只是在這眾多的關于瞿秋白文藝思想的研究中,對于瞿秋白人民性的文藝思想系統的解讀不多,這是有待于研究者深入探討的一個方向。根據學者季水河分析,我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首次明確提出人民性的時間是20世紀前30年,這個時間正值瞿秋白創作的鼎盛時期,因此在他的思想中不可避免地會有時代思想的特征。當前,我國提出在文藝建設上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的原則,為了能夠更好地把握這個導向,不妨去追溯瞿秋白人民性的文藝思想是在何種背景下提出的,具體內容何以體現,以及對于當代有何借鑒意義。
一、瞿秋白人民性的文藝思想產生的緣由
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任何一個人的思想的產生都與其所處的社會現實緊密聯系。瞿秋白文藝思想作為一種社會意識,其產生和發展與他的成長經歷及其所處的社會環境是密切相關的。
首先,“經世致用”的傳統文化的熏陶及中國社會變革對他的影響,促成了瞿秋白人民性的文藝思想萌芽。瞿秋白出生在破產的“士的階級”的家庭,自幼母親就經常教他詩詞,并在舊式的塾館里接受教育。從小他熱愛文學,飽讀了大量的中國古典詩詞及文章,無疑在思想上受到了中國傳統的“詩言志”“文以載道”的影響。文藝要積極介入社會、反映人生的思想逐漸在他心中萌發。后來,因為他所處的社會開始“震蕩動搖”及家庭遭遇變故,他開始研究詩詞古文及探究經史子集,逐漸形成了“二元的人生觀”,即“避世”與“出世”兩種思想相互膠著。進而他的生活被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謀生、解決生計問題,另一部分是希望通過用文化來救中國。再后來五四運動陡然爆發,讓他猛然驚醒。他抱著不可思議的“熱烈”參與到學生運動中,一系列的社會問題從此開始進入他的視野。在此期間瞿秋白和鄭振鐸等人一起創辦了《新社會》旬刊,關于社會主義的討論常引起他們無限的興趣,他們試圖以此為平臺討論尋求社會問題的解決之道。[6]到此,瞿秋白為社會、為人民的文藝思想已經萌芽。
其次,對俄國文學的感受和俄國社會的體驗,以及由此產生的俄國文學情節促成了瞿秋白人民性的文藝思想的形成。早在1918年,瞿秋白在北京俄文館求學期間,就接觸了俄國普希金、托爾斯泰等的文學作品,就有了對俄國文學的初體驗。后來在1920-1922年大概兩年多的時間,瞿秋白以《晨報》記者的身份赴俄國考察。這期間,他進行了一次蛻變,由原來的民主主義革命者轉變成了馬克思主義者,這當然和他在俄國所耳聞目染的一切有極為密切的關系。他目睹了取得無產階級革命勝利之后俄國的社會現狀,近距離地、廣泛地接觸俄國文學。同時他也涉獵了大量的西歐文學及深入地去鉆研馬克思主義哲學、政治經濟學,將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俄國的革命結合起來理解,逐漸摸索到解決中國問題的辦法。因此,瞿秋白認為中國所需要的文學,應該是摒棄各種主義,要從中國實際出發,去思考怎樣模仿、怎樣創造才能使人人都看得懂,才能讓人受到文學的影響與感動。同時,他也呼吁研究文學的人對于中國國民性的格外注意,這點與魯迅有共鳴,魯迅向來擅長于對于中國國民性的刻畫。不論是強調文藝對社會現實的反映還是強調文藝對國民性的關注,都旨在將中國及中國人帶向更好的社會,所以瞿秋白為人民的文藝思想傾向從他對俄國社會的體驗和在俄國文學的熏陶中逐漸形成。
第三,是曲折悲壯的政治生涯促成瞿秋白人民性的文藝思想的成熟。瞿秋白在經歷了五四運動和到蘇聯進行實地考察之后,對馬克思主義有了較為全面而深入的了解。他堅信只有馬克思主義才能救中國,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已經在青年時期走上了馬克思主義的初步,無從改變。”[7]瞿秋白于192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先后當選為中央委員、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委員、主席。1931年被解除中央領導職務后在上海和魯迅一起領導左翼文化戰線的斗爭。他自始至終都是一名堅定的共產黨員,勇于擔當,始終將國家人民的需要放在首位。在白色恐怖極其嚴重的時候,瞿秋白和他的妻子談到被捕和死亡的問題時說道:“我們的不自由是為了群眾的自由,我們的死是為了群眾的生”。[8]他的為人民、為群眾的革命政治思想對文學思想產生不可忽視的影響。他非常強調文學的革命性、政治性,認為“無產階級的先鋒隊要用一切武器,以及文藝的武器,去進攻反動的思想。”他認為大眾文藝就是“要在情緒上去統一團結斗爭的隊伍”,文學作品的主要內容是反映“勞動群眾的生活和斗爭,罷工,游擊戰爭,土地革命”。[9]這種以服務革命為目的的文學,天然就帶有為人民的屬性。
縱觀瞿秋白短暫的一生,雖然時代的風云變化導致了他命運多舛,但是深埋在他內心深處的“為大家辟出一條光明的路”的思想火花從未熄滅。他明知遠赴俄國定會面對諸多困難,前途未卜,但心甘情愿。他在《餓鄉紀程》的緒言中寫道:“我決不忘記你們,我總想為大家辟一條光明的路。我愿意去,我不得不去。”[10]如果只是為了自己,他本可以留在“黑甜鄉”中勉強度日,但是他時時感受到來自于自己的“內的要求”,于是最后他選擇了遠離故鄉,到俄國去“求一個‘中國問題的相當的解決——略盡一分引導中國社會新生路的責任”。[11]此后的他直到生命的盡頭,一直都在為改變中國的現狀盡心竭力。他盡管在政治上曾遭到一些不公的待遇,但始終都將整體的利益置于自己的利益之上。瞿秋白不同時期的人生經歷是他人民性的文藝思想產生的緣由。
二、瞿秋白人民性的文藝思想的具體內容
瞿秋白文藝思想側重在文學方面,他本人就創作了大量的文學作品。關于文學作品的人民性,學者黃藥眠曾作出非常詳細的論述,他認為真正具有人民性的作品要具備幾個要素:對于作者而言,要看他在他所處的具體歷史時代背景下是否站在人民的立場;對于作品而言,涉及不同方面,看作品是否描寫的是人民關心的人和事,是否采用了大眾化的形式,以及看是否通過具體的形象表達了人民大眾的要求、愿望和情緒。學者季水河在黃藥眠的基礎上提出中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中的人民性,主要包括三個方面的內容,分別是人民是文學的作者,人民是文學表現的主角,同時人民也是文學服務的對象。據此,我們從這三個方面來剖析瞿秋白人民性的文藝思想。
首先,人民是文學的創作者。馬克思說過: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劇中人,同時也是歷史的劇作者。文學作為人類精神文明史的重要組成部分,人民群眾毫無疑問是其重要的創作者。瞿秋白堅信人民大眾是文學的創作者。他認為“大眾文藝”的目的就是要讓人民群眾組織起自己的隊伍,要在思想上、意識上、人生觀上去武裝群眾。他親自倡導并參與了現代文學史上“文藝大眾化”的討論,探討如何讓文藝被更多的人所接受,如何更好地服務革命等問題,并提出讓作家到工農群眾中去,走向工農的想法。但是這個想法后來被證明是行不通的。當時很多的作家,尤其是左翼作家經常要躲避反動警察的逮捕,沒有條件到工農群眾中去。后來他又提出鼓勵工農大眾進行文學創作、培養人民群眾中的創作者,要“發展工農兵的通信運動,培養工人作家。”[12]和瞿秋白成為知己的魯迅,當時也認為要寫出被無產階級接受的文藝作品,必須還是由無產階級出身的人來寫。他認為“從噴泉里出來的都是水,從血管里出來的都是血”,強調人民創作作品具有天然的優勢。
其次,人民是文學的表現主角。瞿秋白強調文學要描繪人民生活、塑造人民的形象、表達人民的情感等。他認為文學作品主要的題材“首先是描寫工人階級的生活,描寫貧民,農民,兵士的生活,描寫他們的斗爭。”[13]。瞿秋白的作品《勞動》就通過農民日常的對話讓人了解到當時所處的時代背景,感受帝國主義的入侵給農村和城市帶來的變化,展現了多樣的人生觀。在《矛盾的繼續》一文中,他通過對主人公燕樵的搖擺不定的心理描寫,揭示了廣大群眾的出路是要團結起來成立自己的組織,為自己發聲。另一種題材是寫勞動群眾的私人生活的故事,涉及到個人的戀愛、理想的破滅,宗法社會的犧牲等這類題材,主要是幫助人民大眾理解自己的人生,讓他們不被其他的思想所蒙蔽。瞿秋白反對文學創作采用籠統主義的題材,因為籠統主義容易成為一種畸形的藝術上的敷衍主義,如只是“一般的歌頌著工人階級,而事實上抹殺無產階級內部的先進分子,掩蔽了落后的尾巴主義的分子”[14]他希望藝術家能夠特別關注社會主義建設的具體的人和事,避免落入標簽化的窠臼中。文學的人民性除了強調對人民生活的描寫之外,對人民情感的表達更是關鍵。瞿秋白在大眾文藝的討論中指出,大眾文藝要取得成效最重要的是要對大眾飽含深情。在面對大眾時,作家要“把你們的心,把你們真摯的熱情多放點出來”。[15]他的《群眾歌》就體現了他對群眾呼之欲出的熱情,充分肯定了群眾在反對帝國主義和反對封建主義雙重任務中的重要作用,“世間一切靠不住,靠得住的是群眾。”“大家起來大家醒,全靠我們是群眾。”歌曲采用說唱的形式,語言也都淺顯易懂。這很容易引起人民群眾的共鳴,有助于實現文學作品的社會功能。
再次,人民是文學服務的對象。這是指文學作品要關注人民大眾的欣賞需要、適應人民大眾的欣賞水平和照顧人民大眾的欣賞興趣。馬克思指出:“人民歷來就是什么樣的作者‘夠資格和什么樣的作者‘不夠資格的唯一判斷者”。[16]這句話意思就是說要把人民當作文藝批判者和鑒賞家,文學作品和作家的優劣的評價標準要將人民的思想、利益和需求等作為重要的價值尺度和基本立場。這涉及到文學作品的語言、體裁等要易于被人民所接受。
在語言方面,瞿秋白強調一定要采用人民群眾看得懂的語言,要用“現代的中國白話文,而且是最淺近的真正的白話文,創造廣大的群眾讀物。”[17]摒棄那種不文不白,或者說是半文半白的五四式的白話文。他創作的“亂來腔”《東洋人出兵》就體現了他的人民性的文藝思想,該篇文章采用了上海話和北方話兩種語言,內容涉及到時事評論和當時老百姓的生活狀態,很快就在群眾中廣為傳唱。
在體裁方面,也就是文藝的形式方面,瞿秋白認為要考慮群眾的文藝水平的狀況以及藝術欣賞的慣性。將“詩古文詞一下跳到摩登主義的神奇古怪的體裁”,就會導致讓民眾看不慣,會和民眾產生隔閡,所以瞿秋白認為大眾文藝應當采用人民大眾比較熟悉的舊式體裁,如故事小說,歌曲小調,歌劇和對話等。這些舊的形式都是民眾所熟悉的,容易讓他們接受。考慮到民眾中會識字的人不多,甚至還可以用連環畫的變現方式。他自己創作的“亂來腔”《東洋人出兵》也有做成連環畫,便于在群眾中宣傳普及。但是,作為有較為深厚的文學素養的瞿秋白,也認識到這種文藝僅僅是一種過渡階段的應急之舉,在普及革命文藝的基礎上,還必須要“同著大眾去漸漸提高藝術的水平線”。[18]在如何普及和提高藝術水平的問題上,瞿秋白提倡一種真正的“歐化”,即學習借鑒歐洲的文學創作方式,取長補短,逐漸創造出廣大群眾的新的文字和言語,創造廣大群眾的新的文藝形式。這樣可以更好地表現無產階級的社會關系,使廣大群眾能夠更好地理解國際勞動群眾的生活和斗爭,理解其他國家的社會生活。這在當時是敢為人先的一種思想,提出了文學的民族性和世界性的關系。
三、瞿秋白人民性文藝思想的當代價值
瞿秋白積極推進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中國化的進程,其文藝思想蘊含的人民性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產生了較大的影響。當前我國將“人民至上”“文化強國”作為治國理政的基本方略,瞿秋白強調人民性的文藝思想,對于當下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和當前的文學創作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一)堅持以馬克思主義文藝思想的指導,實現“集體人”與“個體人”相統一
“文學即人學”,文學最終的目的是要為人服務的。對于文學作品中“人”的表達,長期以來一直都存在著兩種觀點:一種是強調“集體人”,另外一種是強調“個體人”,很多時候這兩種觀點被認為是對立的。但是,馬克思并不這樣認為,他認為人類最終的目的是“實現每個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且“每個人的自由和發展是一切人自由和發展的條件”。這也就是說“集體人”和“個體人”是可以統一的。瞿秋白反對那種貼標簽式地去描寫人物,他身體力行,在讀中國和西歐的文學名著時對人物進行精細的考察,去了解各種不同人的個性,他認為雖然人都處在一定的生產關系、一定的階級之中,但是每個人都是有血有肉有個性的。[19]他強調集體人的同時也應該關注每個個體的重要性。這給當時盛行的在文藝作品中反映“集體人”的傾向進行了糾偏,提醒文藝創作要關照個體的人,要看見每個不同個體的存在。這個觀點對后來的文藝創作和文藝思想都產生了一定的影響。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也提到文學作品中所反映的人民“不是抽象的符號,而是一個一個具體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愛恨,有夢想,也有內心的沖突和掙扎。”[20]在此,他強調文藝創作的價值是要滿足人民的需要,要關注人的基本的情感。近幾年的不少戰爭題材的影視作品能出圈就很能說明問題,如《覺醒年代》之所以擁有較高的口碑,跟它對人的處理和刻畫密切相關,既讓觀眾看到了時代的洪流裹挾之下,大家無一能置身事外的共同之處,又刻畫了不同人物不同的性格、不同的風骨,比較能直擊人的內心。
(二)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原則,實現“喜聞樂見”與“教育提升”相統一
為人民服務是中國共產黨一以貫之的宗旨,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以來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以人民的利益為出發點,文學當然也不例外。在瞿秋白文學作品創作的高峰期,時值左聯提倡“文藝大眾化”的運動,目的是克服之前作家和作品與人民群眾脫節的現象,讓文藝能夠真正起到喚醒民眾、團結民眾、教育民眾的作用。瞿秋白敏銳地覺察到,要讓群眾喜歡作品,首先作家必須站在群眾的角度和立場去看問題,去滿足群眾的需求,另外瞿秋白認為文學的創作者要站在人民群眾的立場,要有現實的體驗。他針對左聯成員鄭伯奇寫的一篇討論革命的大眾文藝的文章《大眾化的核心》,曾毫不留情地指出當時的知識分子“沒有跳出知識分子的‘研究會的階段,還只是知識分子的小團體,而不是群眾的運動”。他坦率地指出,大多數革命作家和文學青年都還沒有和大眾站在一起,而是站在大眾之外,或者說是企圖站在大眾之上去教訓大眾,他將此歸因為“文藝大眾化”一直只是停留在空談,沒有落到實處的原因。
當前我國人民物質生活水平逐漸提高,進而對精神文化生活也有更高的需求。這就要求文藝創作者用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去觀察生活和思考生活,寫出群眾喜聞樂見同時又能感染群眾教育群眾的作品。[21]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喜聞樂見的“大眾化”作品與“低俗化”作品并不等同。“低俗化”是指文化產業化的背景下,有些作家打著“文藝多元化”“藝術要解放”的旗號為追求商業利潤而媚眾媚俗,制作出娛樂、消遣的產品,刻意迎合大眾世俗的思想趣味和審美需求。瞿秋白曾批判“紳商豢養的文丐”用“宗法主義和市儈主義”去“羈縻”廣大人民群眾,他稱這些是“各種各樣的毒藥迷魂湯”“摧殘群眾中的每一絲每一毫的光明。”[22]當前我們要建設好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新文藝,就是要促進文學的健康發展,要反映人民群眾真、善、美的生活意愿及健康的文化觀念。
(三)堅持兼容并包的文藝創作風格,實現民族性與世界性相統一
強調文藝的人民性、民族性,并不意味著排斥外來文化。反之,為了更好地實現文藝作品的人民性,文藝工作者要學習、借鑒和吸收人類文明的一切優秀成果。一方面,隨著全球化進程的日益加深,各民族之間文化的交流、交融逐漸加強,為打破彼此之間的文化壁壘提供了可能。另一方面,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我國主要矛盾已經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尤其是當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之后,人民對文化的訴求更高。這個訴求首先體現在多樣性上,不同的人分屬于不同的群體、不同的年齡段、不同的知識文化程度等等,這導致人民對于文化需求也不一樣,要實現文化的多樣性離不開傳承性和創新性這兩種力量。傳承性主要是指文化要保留本民族一以貫之的風格,它是文藝思想的人民性的重要體現,強調的是堅持站在本民族人民的立場,但它并不意味著排他性,并不意味著一定要跟其他民族文化割裂開來。
瞿秋白很早就提出過要格外注意中國國民性的觀點,同時他也提倡“歐化文藝”,提倡“要將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方法,實際運用到中國的文藝現象上來”。瞿秋白曾非常明確宣稱自己希望成為“人類新文化的胚胎”,揚棄東西方文化中舊有的東西,整合兩者文化中互補的內容。他加入了“世界文化運動的先鋒隊里”,開辟出一條人類文化的新道路。這條新的道路于文學而言就是不同于以往的利己性(資產階級的市儈主義),也不是部分人把玩的故紙堆(東方式的死寂),而應該是為他人,為社會服務的。[23]他本人曾翻譯大量的俄國優秀的文藝理論著作和文學作品。他認為要真正實現文藝大眾化,必須從“歐化文藝的大眾化”和“革命大眾文藝的創造”這兩方面著手,體現了他堅持民族性與世界性相統一的文藝思想。這為今天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實現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文化多樣性的需求,提供了很好的方向。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我們社會主義文藝要繁榮發展起來,必須認真學習借鑒世界各國人民創造的優秀文藝。只有堅持洋為中用、開拓創新,做到中西合璧、融會貫通,我國文藝才能更好發展繁榮起來。”[24]
1950年,在《瞿秋白文集》出版之際,毛澤東出于對瞿秋白的敬仰,為此寫了一段話。其中一句是這樣寫的:“他的這種為人民工作的精神,這種臨難不屈的意志和他在文字中保存下來的思想,將永遠活著,不會死去。”是的,瞿秋白對人民的赤子之心,不論是從其從政生涯還是從其文學思想和文學創作上都體現得淋漓盡致,他的人民性的文藝思想將永遠活著,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指路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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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黃邦道
作者簡介:張結平,廣州軟件學院思政部助理研究員。
基金項目:本文系廣州軟件學院2020年校級科研團隊“中國共產黨百年文化及土地政策科研團隊”(項目編號:ST202004)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