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省縣級養老服務資源配置公平性研究

張旭東　宋琦

摘要：文章運用洛倫茲曲線、基尼系數、泰爾指數對云南省縣級養老服務機構及養老服務床位在16個州（市）中的人口和地理配置情況進行分析評價。探究云南省96個縣級地區養老服務資源配置的公平性，為養老服務資源配置的優化提供參考依據。人口配置方面，除了文山、紅河養老服務機構與麗江養老服務床位的基尼系數大于0.4外，其余州（市）養老服務資源的基尼系數均在公平范圍內;地理配置方面，昆明、文山、紅河養老服務機構與麗江、大理養老服務床位的基尼系數均大于0.4;且各類養老服務資源差異主要來源于區域內。養老服務資源各州（市）人均擁有量不足，按人口配置的機構公平性與按地理配置的床位公平性有待提高，可通過明確各州（市）資源配置目標，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等措施來提高其公平性。

關鍵詞：養老服務資源配置;公平性;洛倫茲曲線;基尼系數;泰爾指數

21世紀以來，我國人口老齡化進程不斷加快。同時，我國也是世界上老年人口數量最多、首個老年人口總數超兩億的國家。截至2020年年末，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為26402萬人，占總人口的18.7%，其中65歲及以上人口為19064萬人，占總人口的13.5%。與全國相比，云南省的老年人口比例相對較低，但老齡化形勢依然嚴峻。根據2020年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云南省65歲及以上人口為507.3萬人，占全省總人口的10.75%。養老服務資源作為一種稀缺資源，是老年人健康養老的物質基礎，其配置情況及配置的公平性影響老人的需求及利用情況。縣級養老服務資源適應當前家庭結構變化的同時，也減輕了城市養老服務資源的供給壓力。本文采用洛倫茲曲線、基尼系數、泰爾指數公平性測量方法，聚焦云南省縣級養老物力資源，深入分析其配置的公平性，以期對合理配置養老服務資源、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提供參考與借鑒。

一、資料與方法

（一）資料來源

本研究采用的數據主要來源于2020年《云南統計年鑒》，中國數據統計網及各州（市）人民政府網站統計公報，通過數據整理，獲取云南省16個州（市）各縣的人口、地理面積、養老服務機構及床位。

（二）研究對象

云南省16個州（市）各縣的養老服務機構及床位，包括養老機構、日間照料中心、醫養結合機構和敬老院及其床位。本研究主要對機構、床位兩項養老服務資源數據進行分析。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將云南省16個州（市）按經濟發展水平劃分為滇東（含昭通、曲靖、文山）、滇中（含麗江、大理、楚雄、昆明、玉溪、紅河）、滇西（含迪慶、怒江、保山、德宏、臨滄、普洱、西雙版納）三個區域按以下三個方法進行養老服務資源配置公平性分析。

1. 洛倫茲曲線

洛倫茲曲線是經濟學中用來反映社會收入分配或財富分配公平程度的曲線，在衛生領域也常用來分析衛生資源配置的公平性。本研究用此方法來分析養老服務資源配置的公平程度，洛倫茲曲線彎曲程度越大，分配越不公平，越靠近絕對公平線則越公平。

2. 基尼系數

基尼系數是意大利經濟學家基尼（CorradoGini）根據洛倫茲曲線提出，用于衡量經濟學領域收入分配的公平性指標。基尼系數在0～1之間，聯合國有關組織規定：基尼系數小于0.2表示絕對平均;在0.2～0.3之間表示比較平均;0.4為警戒線;在0.4～0.5之間表示差距較大;0.6以上表示差距懸殊。本研究運用基尼系數測算養老服務資源配置公平性，計算公式：

G=■（1）

S■=∑■■■（Yi+Yi-1）（Xi-Xi-1）（2）

其中，Xi代表人口（面積）的累計百分比，Yi代表養老服務資源的累計百分比，X0=0，Y0=0，n為云南省各州（市）中縣的個數。

3. 泰爾指數

泰爾指數是西方經濟學中用來衡量收入分布公平性的一種方法，主要通過考察人口和其相應的收入是否匹配來判斷資源分布的公平性。泰爾指數的取值范圍在0～1之間，泰爾指數越接近0說明差異越小，表示公平性越好，越接近1說明差異越大，表示公平性越差。本研究運用泰爾指數測算養老服務資源在云南省各區域內與各區域間的配置公平程度。

計算公式：

T=∑■■Piln■（3）

其中，Pi為云南省各州（市）中縣的人口（面積）數占全省人口（面積）數的比重;Yi為各州（市）中縣所擁有的資源數占全省資源總數的比重，n為云南省州（市）總數。

泰爾指數可分解為區域內差異和區域間差異：

T=T區域內+T區域間（4）

T區域內=∑■■PgTg（5）

T區域間=∑■■Pgln■（6）

T為總體差異，T區域內為省內3個區域（滇東、滇中、滇西）內部養老服務資源配置的差異;T區域間為省內3個區域（滇東、滇中、滇西）之間養老服務資源配置的差異;其中，Pg為各區域人口（面積）數占全省人口（面積）數的比重，Tg為各區域的泰爾指數，Yg為各區域養老服務資源擁有量占全省養老服務資源擁有量的比重。式（5）中，K為各區域州（市）數，式（6）中，k=3。

區域內差異和區域間差異對總泰爾指數的貢獻率分別為：

區域內差異貢獻率=T區域內/T（7）

區域間差異貢獻率=T區域間/T（8）

（四）研究結果

1. 縣級養老服務資源配置現狀

截至2020年年末，云南省縣級地區65歲及以上人口3057186人，土地面積297100平方千米，云南省縣級養老服務機構2082個，養老服務床位50042張;每千人占有機構、床位分別為0.6810個、16.3686張，每平方千米占有機構、床位分別為0.0070個、0.1684張。在養老服務機構方面，迪慶州每千人擁有量在云南省各州（市）中最多，為2.2110個;昭通市最少，每千人擁有量0.2638個;保山市每平方千米擁有量在云南省各州（市）中最多，為0.0259個;麗江市最少，每平方千米擁有量0.002個。在養老服務床位方面，西雙版納州每千人擁有量在云南省各州（市）中最多，為28.1908張;文山州最少，每千人擁有量6.9638張;昆明市每平方千米擁有量在云南省各州（市）中最多，為0.4688張;迪慶州最少，每平方千米擁有量0.0132張，見表1所示。

2. 縣級養老服務資源配置的洛倫茲曲線公平性分析

根據表1計算出各州（市）中縣的老年人口數量百分比、土地面積百分比以及養老服務機構、床位數量的百分比，按各地區人均養老服務資源占有量從小到大排序后，繪制出云南省縣級養老服務資源按人口配置的洛倫茲曲線，見圖2所示。按各地區每平方千米養老服務資源占有量從小到大排序后，繪制出云南省縣級養老服務資源按地理配置的洛倫茲曲線，見圖3所示。

根據圖2、圖3可知，2020年云南省縣級養老服務資源人口分布的洛倫茲曲線分布在絕對公平線附近，公平性較高;按地理面積分布的洛倫茲曲線偏離絕對公平線的程度較大，公平性較低。

3. 縣級養老服務資源配置的基尼系數公平性分析

從云南省各州市縣級養老服務資源的基尼系數（表2）中可以看出，養老服務機構、養老服務床位按照人口分布計算的基尼系數分別介于0.0397～0.5267與0.1734～0.5691之間，按照地理分布計算的基尼系數分別介于0.0316～0.4681與0.0160～0.5975之間。表明養老服務機構基于地理配置的公平性要優于基于人口配置的公平性，養老服務床位基于人口配置的公平性要優于基于地理配置的公平性。云南省16個州市中，從人口分布來看，文山、紅河養老服務機構基尼系數在0.4～0.5之間，超過基尼系數警戒線0.4，麗江養老服務床位基尼系數大于0.5，為全省最高;從地理分布來看，紅河、昆明、文山養老服務機構基尼系數均大于0.4，大理、麗江養老服務床位基尼系數在0.4-0.5之間。其中紅河、文山養老服務機構配置在人口分布與地理分布中存在較大的不公平性，麗江養老服務床位配置在人口分布與地理分布中存在較大的不公平性。

4. 縣級養老服務資源配置的泰爾指數公平性分析

根據泰爾指數計算原理，泰爾指數越接近1，表示公平性越差。本文將泰爾指數根據區域內和區域間差異進行分解（表3），結果顯示，云南省縣級養老服務機構與床位基于人口配置的公平性要優于基于地理配置的公平性。其中，按人口配置與按地理配置的養老服務機構、床位的差異均來自區域內，按人口配置的差異貢獻率分別達60.4%、76.7%;按地理配置的差異貢獻率分別達53.9%、53.1%。各類養老服務資源在區域內分布不平衡，從人口配置來看，養老服務床位的配置相比養老服務機構更加公平;從地理配置來看，養老服務機構的配置相比養老服務床位更加公平。

為進一步分析各類養老服務資源在區域內分布的不平衡情況，現采用泰爾指數計算公式及分解法對各項指標的差異按區域進行計算分解，從而得到各區域按人口配置與按地理配置的泰爾指數及貢獻率（表4）。當某地區的某類養老服務資源比例大于其相應的人口比例時，則貢獻率為負值;如果該地區的某類養老服務資源比例小于其相應的人口比例時，則貢獻率為正值。通過表4可明顯看出，滇東地區按地理配置的床位泰爾指數貢獻率、滇中地區按人口與按地理配置的各類養老服務資源的泰爾指數貢獻率均為負值外，滇東地區按人口配置的各類養老服務資源與按地理配置的機構泰爾指數貢獻率、滇西地區按人口與按地理配置的各類養老服務資源的泰爾指數貢獻率都為正值。說明機構與床位在滇中地區的比例要高于其人口比例，而在滇西地區低于其人口比例，滇東地區機構與床位在人口配置方面的比例要低于其人口比例。

二、討論

養老服務資源作為一種公共產品，對于保障老年人基本生活至關重要。2021年6月，民政部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關于印發《“十四五”民政事業發展規劃的通知》在全要素構建養老服務體系任務部署中提出，在縣（市、區、旗）、鄉鎮（街道）范圍推動區域養老服務中心建設，發展具備全日托養、日間照料、上門服務、區域協調指導等綜合功能的區域養老服務機構。根據人口分布、老齡化水平及發展趨勢布局建設層次清晰、功能互補、區域聯動的養老服務網絡，是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步。而當前云南省縣級養老服務資源分布不均衡，主要表現為以下幾個特征。

（一）縣級養老服務資源各州（市）人均擁有量不足

國際上，有關組織將千人養老服務資源擁有量定義為某地區每千名65歲以上的老年人口所擁有的養老資源量。該指標可以直接反映該地區養老資源的充足與否。“十三五”養老規劃目標要求老年人每千人擁有床位數要達到35～40張，考慮到當前養老服務機構床位存在著供給結構的問題，《“十四五”民政事業發展規劃》不再保留“每千名老年人擁有養老床位數”指標。由于“十四五”規劃中提出的增設“養老機構護理型床位占比”指標仍在實施，因此當前的“每千人養老服務資源擁有量”依舊作為重要考核標準。

云南省縣級65歲及以上每千人養老服務機構擁有量中，僅有紅河、迪慶、怒江、保山、臨滄5個州市超過1，其余州市每千人養老服務機構擁有量較接近;各州市縣級65歲及以上每千人養老服務床位數對比發現，西雙版納每千人床位擁有量最多，為28.1908，遠低于平均標準，其中，文山、迪慶、保山每千人床位擁有量低于10。可以得出云南省各州市縣級養老服務資源配置不均，且主要集中于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滇中地區，而在其他州市資源相對匱乏。因此，云南縣級地區的首要問題是要解決人均養老服務資源擁有量問題，這對構建新型的養老服務體系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同時也是區域協調發展及滿足不同州市老年人養老需求的重要保障。

（二）縣級養老服務資源配置的公平性差

從圖2、圖3可以看出云南省縣級養老服務資源按人口配置與按地理配置的洛倫茲曲線都位于絕對公平線之下，均存在不同程度的不公平性。其中按人口配置的養老服務機構洛倫茲曲線偏離絕對公平線的程度大于按地理配置的養老服務機構洛倫茲曲線;按地理配置的養老服務床位洛倫茲曲線偏離絕對公平線的程度大于按人口配置的養老服務床位洛倫茲曲線。從表2中可以看出，紅河養老服務機構按人口配置的基尼系數最大，為0.5267;文山養老服務機構按地理配置的基尼系數最大，為0.4681，按人口配置的機構基尼系數遠大于按地理配置的機構基尼系數。麗江養老服務床位按人口配置與按地理配置的基尼系數均最大，分別為0.5691、0.5975，按地理配置的床位基尼系數大于按人口配置的床位基尼系數。結合洛倫茲曲線與基尼系數的分析，均得出以下結論：按人口配置的機構公平性與按地理配置的床位公平性亟須提高。

（三）縣級養老服務資源配置差異來源區域內

通過對云南省縣級養老服務資源的泰爾指數與貢獻率的分析發現，養老服務機構與養老服務床位，無論是按人口配置還是按地理配置，區域內的差異對泰爾指數的貢獻率都遠高于區域間的差異，這說明云南省縣級養老服務機構與養老服務床位的不公平性主要來源于區域內的差異。通過表4不難看出，從人口配置來看，滇東地區機構與床位的泰爾指數最大，說明滇東地區養老服務資源人口配置公平性較差;地理配置方面，滇西地區機構與床位的泰爾指數最大，說明滇西地區養老服務資源地理配置公平性較差。因此，在優化云南省縣級養老服務資源時，應綜合考慮人口配置與地理配置，側重滇東與滇西地區的資源配置優化。

三、建議與對策

（一）加強政府統籌作用優化資源配置結構

政府根據人口結構、地理環境、老人不同的養老需求及各州（市）經濟發展等因素，制定養老的發展方向、目標、模式以及相應的政策措施，統籌規劃各州（市）資源配置結構，改善和提高綜合服務能力，滿足各州（市）老人的養老需求。政府統籌的主要內容是統籌規劃和調整各州（市）不同類型養老服務機構、床位等養老服務資源。第一，進行總量控制，對云南省各州（市）縣醫療、護理、托老、康復等不同類型的養老服務機構設置不同的配置目標。第二，將功能完善和結構優化相結合。為貫徹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加上當前存在的養老服務床位供給結構問題，“十四五”規劃中剔除了“每千名老年人擁有養老床位數”指標，設置了“養老機構護理型床位占比”指標。通過這一舉措可明顯看出，當前國家試圖將重心從以往的資源配置水平向資源配置結構轉移，構建不只是目前僅能提供基本養老服務，而是能提供醫療、保健、康復等服務的多功能養老服務體系。基于此，云南省各州（市）縣應積極響應號召，轉換重點，提供融醫療、護理、康復等功能為一體的，有效、經濟、方便、綜合的養老服務。

（二）綜合考慮人口與地理因素提高資源配置公平性

云南省各州（市）經濟發展水平不一，青年群體外出的比重逐年加大，老齡化程度不斷加深，縣級地區的人口結構性矛盾突出，人口布局不均衡等問題的存在，都使得按照人口分布來配置養老服務資源尤為重要。同時，也要考慮養老服務的可及性，即老年群體在一定的空間范圍內對養老服務的可獲得性。各州（市）城鄉人口與面積的差異，養老服務資源較集中等因素共同影響資源配置的公平性，對于一些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州（市），例如西雙版納、德宏、麗江、迪慶、怒江等只有極少養老服務機構與床位的州（市）縣，可以從面積上考慮配置資源來擴大養老服務范圍，加大政府投入建立養老服務機構，增加養老服務床位，提高養老服務資源配置的合理性，加強養老服務的可及性和公平性。滇中地區在人口與地理上具備較好的優勢，養老服務機構擁有較為完善的管理方式，享有更大力的財政投入，滇東與滇西地區可參考借鑒其管理模式，與此同時，政府精準施策，精準發力，將更多的政府資源包括資金設施等投入到特殊困難老年人群多的地區，并吸引專業化社會組織力量的加入，不斷提高養老服務質量。

（三）發揮市場功能縮小區域內的配置差異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對養老服務資源配置具有指導性意義。由民政部、國家發改委聯合編制的《“十四五”民政事業發展規劃》中明確指出，要發展普惠性養老服務。通過土地、規劃、融資、財稅、醫養結合、人才等政策工具的綜合應用，充分發揮市場在養老服務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推動養老服務提質增效，為廣大老年人提供價格適中、方便可及、質量可靠的養老服務。在此背景下，可以從以下兩方面發揮市場在養老服務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第一，加強機構建設，完善供需機制。當前我國90%左右的老年人選擇居家養老，對養老服務機構的需求不高，造成大量養老服務機構及床位空置的局面，對此，根據老齡社會老年人的需求，建立養老機構、養老服務中心、護理院或者日照中心，通過健康宣教等方式吸引老年人入住，從而提高資源利用率。第二，加強價格引導作用，完善資源流動機制。通過形成不同類型養老服務機構的價格差異，引導老年人選擇就近養老，改變老年人傾向于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州（市）的養老現狀，促進養老服務資源的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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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昆明理工大學管理與經濟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