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語言學經典著作閱讀的意義與方法

【摘 要】語言學經典著作具有重要價值，語言學研究者閱讀經典著作對推動國內外語言學發展、建設外語教育理論與實踐、提升個人學術素養有重要意義。文章闡述了語言學經典著作的價值和意義，以《普通語言學教程》為例分析閱讀語言學經典著作的重要性，并就推動經典語言學著作閱讀提出營造閱讀語言學經典的氛圍，發揮讀者主觀能動性，出版機構助推經典閱讀等建議。

【關? 鍵? 詞】語言學;經典著作;閱讀;意義

【作者單位】范厲楊，北京外國語大學，中國外語與教育研究中心。

【中圖分類號】G23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2.11.020

一、語言學經典著作的價值

改革開放以來，國內語言學者積極學習和反思西方語言學思想與理論，并結合國內語言實際和語言教學實際，引進經典與前沿的原則和方法，為國內語言學的發展奠定了基礎，注入新的生命力。在學術全球化的今天，要發展新時代中國外語教育事業，提升其國際傳播力，中國語言學研究者不僅要繼承傳統，還要研讀語言學經典著作[1]。

語言學經典著作是語言學奠基者思考和實踐的產物，是現代語言學的根基。要深入理解語言學相關概念與理論，就要追溯發展源頭，研讀相關經典著作。北京外國語大學資深教授劉潤清先生強調：經典不讀，根基不穩[2]。經典語言學著作記載了語言學家的思考過程與結果，思想博大精深，對現代語言學各個分支發展具有跨越時空的啟示與指導意義。語言學研究者通過閱讀語言學經典著作，可了解語言學的開端、重要人物等國內外語言學的優秀成果，與語言學大家對話。在此過程中，青年學者既能獲得語言學知識，又能深入了解語言學相關理論，精準把握相關概念的外延和內涵，提升對語言學學科的認識。

《普通語言學教程》是歷史比較語言學轉向結構主義語言學的關鍵著作，是結構主義語言學誕生的標志，也是對語言學研究和語言教學有著廣泛、深遠影響的經典著作和實用語言學教材[3]。該書是索緒爾去世后，由他的學生根據上課筆記和他的手稿以及其他相關材料編輯整理而成，被譽為西方語言著作的代表，影響遍及全世界。索緒爾在書中提出了語言符號的任意性原則，他認為語言符號包括音響形象和概念兩個方面，音響形象是“能指”，概念是“所指”，能指和所指是自足的兩面體，二者關系是任意的，即“不可論證”[4]。

任意性原則提出后，成為語言學研究探討和爭論的焦點。有的學者試圖從相似性的角度否定任意性原則的根本屬性地位，有的對書中片段質疑，有的從語言學習的感性認識為出發點進行反駁。然而，很多駁斥都是斷章取義，未能深刻理解索緒爾所說的能指與所指的外延和內涵[5]。盡管有國內學者一針見血地指出任意性指的是在基本語詞平面上，能指和所指之間的關系是任意的，而從超過基本語詞之上的復雜語詞、短語小句、語篇來看，能指和所指之間的關系通常需要遵循一定規則[6]，但有關任意性原則是語言根本屬性地位的爭論仍不絕于耳。

誠然，學術討論需要多種聲音，但需基于任意性原則的內涵和外延，以及原著的概念框架來展開，脫離理論框架和概念所做的聯想與評論多半是無的放矢。認真閱讀并深入理解《普通語言學教程》中的定義與相關論述，可以避免許多無謂的爭執、誤解與誤導。由此可見，閱讀語言學經典著作并理解原著精髓的重要性。

任何思考和理論都有其時空局限性。由于索緒爾所處的時代局限性，以及《普通語言學教程》中的材料來自學生筆記等原因，書中多處論述不流暢或前后矛盾，但這并不影響讀者對其精要的理解，因此，不必緊揪其中只言片語對其提出的理論進行質疑，而應用敬畏的態度、包容的眼光去閱讀，汲取索緒爾思想的精華。

二、閱讀語言學經典著作的現實意義

1.學科意義

語言學在外語教育相關學科中處于基礎性地位，其研究成果在不同程度上成為外語教育理論與實踐的靈感來源。由于語言學研究人類語言的結構、功能、類型、本質和基本發展規律，其成果與語言教育密切相關，因此，脫離語言學的外語教育研究成果必定是無根之水。對語言學研究說，絕不可缺的是經典專著和期刊。王文斌教授深入淺出地探討了語言學與外語教育認識論研究、外語教學研究等10個相關研究維度的關系，指出語言學與外語教育理論與實踐緊密關聯，呼吁學界高度重視語言學在外語教育研究中的重要作用[7]。

一線外語教師由于長期處于一成不變的教學狀態，難以實現實踐知識理論化、理論知識實踐化[8]。若其忽視語言學知識與理論，對基本的語言本質特征缺少應有的了解，就無法從語言知識和語言本體的角度來講解和分析語言，也無法了解學生在外語學習中出現問題的根本原因，遑論 “以學生為中心”開展語言教學，跨越理論與實踐的鴻溝。

2.個人發展意義

互聯網時代，碎片化閱讀成為人們獲取信息的快捷方式，但卻容易讓人養成淺嘗輒止的思考習慣，而閱讀語言學經典著作的過程能夠培養研究者沉穩、自信的心態。語言學研究者面對的是復雜、龐大的學科體系，需要對相關知識進行準確理解和深度思考，尤其在學習語言學階段，短平快的閱讀方式有百害而無一利。當研究者對學科了解較少時，對相關材料的心態是仰視的，仿佛其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而讀過若干本經典著作后，再閱讀相關材料時，心態是平視的，不再畏懼[9];如果讀了上百本經典著作再去閱讀相關書籍或文章，則會產生“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俯視感，很快就能把握其中精髓，這是一種巔峰的閱讀體驗。從仰視、平視到俯視，是一條循序漸進、螺旋形上升的路徑，而閱讀經典著作正是這條路徑的起點。

語言學創新不是就語言事實論語言事實，而是需要理論的扎實積淀、視角的新穎獨到及有深度的思考。語言學大師的經典著作記錄了他們思考的過程和理論，閱讀語言學經典著作有利于語言學研究者積累豐富的知識，厘清理論的脈絡，開闊局促的視野，掙脫短視的枷鎖，完整而系統地思考某一個主題或話題，為學術創新打下扎實的基礎。

三、推動語言學經典著作閱讀的方法

青年學者尤其需要認真鉆研經典，只有正確認知西方語言學基本理論和概念，融貫中西，才能構建中國語言學理論話語體系和學術體系，弘揚中華優秀語言文化，為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貢獻力量。

由于語言學經典著作學術性和理論性較強，加之用英文撰寫，常讓初學者望而生畏，退而求其次去閱讀一些分析原著的中文書籍和文章。這些二手的材料往往融入作者本人的理解和觀點，很有可能偏離經典著作的原意。面對此困境，高校、語言學教師、出版機構需多方共同努力，推動語言學經典著作的閱讀。

1.高校：營造閱讀語言學經典的氛圍

語言學自身的基礎性和多學科屬性，使其在各個分支和旁支研究方向發展迅猛，為提升外語教育理論與實踐水平，我國迫切需要建設一支視野開闊、格高志遠的語言學人才隊伍。語言學經典著作閱讀可以為語言學研究打下堅實的學術基礎，為未來的發展鋪墊多種可能。

首先，從課程設置入手，把語言學經典著作閱讀和解讀相關課程設為基礎理論課、主干課、必修或選修課，改變語言學經典著作閱讀在高等學校外語專業課程設置中無關緊要的傳統和現狀[10]。

其次，營造濃厚的語言學經典著作閱讀氛圍，如組建語言學專家導讀庫、組織社團、讀書小組，舉辦研討會，開展讀后感征文活動等，以激發學生閱讀語言學經典著作的興趣，圍繞語言學經典著作展開討論，加強閱讀互動，以書會友。此外，還應發揮高校圖書館向學生推薦經典著作和優秀讀物的功能。

2.語言學教師：領讀經典

語言學經典著作通常讓初學者感到艱深晦澀，這就需要學術功底深厚、知識積累豐富的語言學教師與學生共同探討，幫助學生準確把握精義，達到批判性閱讀目的。如課堂教學中，教師可以采取翻轉課堂研討式教學方式，帶領學生一起閱讀研討相關片段，聯結理論與實踐，把學生的母語知識和所學語種的語言現象、學習難點相結合，提高學生的學習積極性。

值得注意的是，理解語言學經典著作需要忠實于原著，嚴謹地思考、解讀，并聯系當下熱點問題，運用原著所闡釋的理論來進行中西對比研究，解釋與語言相關的熱點問題 [11]。

3.讀者：發揮主觀能動性

閱讀語言學經典著作不僅對語言學研究者的研究生涯有重要作用，而且對普通讀者的母語學習、外語學習也有推進作用。語言學經典著作是語言學家思想的抽象論述，而非知識整理式的教科書或觀點明確的文獻資料。這就要求讀者必須精讀原著，形成自己的理解和思考，而不能妄想在二手文本分析的基礎上就能對原著有深刻理解。讀者不僅要在思想上掃清對閱讀語言學經典著作的障礙，還要在閱讀過程中運用一定的策略，包括精讀、重復性閱讀、參考性閱讀、問題式閱讀、體系式閱讀、以寫促讀，加深對經典著作的理解[12]。

精讀是基礎且必不可省的閱讀方式，讀者需要逐字逐句地理解和推敲書中的重要定義和論述。重復性閱讀是精讀的一種補充，力求達到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的效果。參考性閱讀是參考他人分析、對比和總結文獻來反思自身的理解，不可偏讀偏信。值得注意的是，有的學者為了凸顯自己的批判性思考，曲解原著的觀點，以達到標新立異的目的，這萬萬不可取[1]。問題式閱讀需要讀者帶著問題意識去閱讀經典著作，對書中內容進行批判式思考，提出自己的問題并試圖回答，這有助于培養其批判性思維和解決問題的能力[12]。體系式閱讀指讀者在語言學理論的大框架下開展閱讀，需要在掌握大多數語言學經典著作的基礎上去把握單本著作。體系式閱讀要求較高、難度大，但能夠夯實讀者的學術功底和人文素質。讀者若想培育一棵樹大根深、枝繁葉茂的語言學大樹，就要閱讀更多的經典著作。以寫促讀指語言學研究者有了一定的積累后，發現問題，反復思考后開始寫作，并在寫作過程中闡述自己的理解和思想，并形成學術成果。寫作過程能使讀者對經典著作的理解更上一層樓，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

4.出版機構：助推經典閱讀

為提升語言學研究者閱讀經典著作的興趣，出版機構需堅持傳承與創新，通過傳統出版與數字出版等形式為讀者提供多種語言學經典著作閱讀資源。

一方面，出版機構可以從歷年出版的語言學著作中精選影響力和學術價值高的著作輯為語言學經典叢書，及時引進新的學術專著，如“一帶一路”語言學系列著作，使語言學著作體系更具科學性和前沿性。另一方面，數字出版有利于語言學經典著作突破時空的限制，為讀者提供多樣化的經典閱讀方式。如推出豐富多樣的網絡學習渠道，出版電子書，推送視頻和音頻資源等，以社群方式引導讀者自發形成閱讀圈，使生澀枯燥的閱讀過程變得有聲有色。

語言學在中西方都擁有悠久的歷史和不斷更新的學術成果，半個多世紀以來，中國語言學研究者習慣于使用西方話語體系探索國內外語教育的發展道路，并努力與國際學界對話。這樣做雖然實現了順暢“接軌”，但卻不能完整呈現中國語言學的特色。在新時代的使命號召下，語言學研究者應立足國內語言學理論與實踐，學習與借鑒國外優秀的經典語言學理論和方法，探索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語言學和外語教育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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