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深度學習的課堂生成性問題教學策略探討*
——以《北洋軍閥統治時期的政治、經濟與文化》為例

◎ 李華東 廣東省惠東中學

深度學習是指“在教師引領下，學生圍繞著具有挑戰性的學習主題，全身心積極參與、體驗成功、獲得發展的有意義的學習過程”，也是落實學科核心素養和立德樹人價值追求的重要路徑，與傳統的教學方式在學習動機、學習目標、知識結構、學習方式、思維方式、遷移能力和學習質量評價等方面有較大差異。課堂生成性問題是學生深度學習的結果，是對問題切身體會而延伸出來的一種高層次理解或者情懷，往往以新問題的方式呈現。其解決過程是積極、充分、靈活地運用所學去理解世界、解決問題、學以致用的智慧之旅，有利于體現學生的主體性，進一步落實學科核心素養。筆者認為生成性問題是重要的教學資源，值得我們高度重視并科學處理。

一、問題產生：深度學習課堂中的猝不及防及緣由探析

新課改要求“通過對課程內容的整合，引導學生深度學習，促進學生帶著問題意識和證據意識在新情境下對歷史進行探索，拓展其歷史認識的廣度和深度”。在《北洋軍閥統治時期的政治、經濟與文化》一課中，筆者結合課前預設的問題及學生預習產生的疑問，引導學生深度參與課堂。學生積極性比較高，教學基本達成了課堂預設目標。學生的課堂反饋顯示，他們在本課中仍存在較大疑問，整理如下：什么是北洋軍閥？北洋軍閥是如何產生的？為什么會產生北洋軍閥？北洋軍閥統治時期政治上反動，為什么資本主義經濟卻迎來“民族工業的春天”。

一系列重要課堂生成性問題的產生表明本課教學邏輯結構等方面存在一定問題，和學生細聊并翻閱初高中課本后，認為緣由有三：一是學生對于北洋軍閥相關內容比較陌生，其對北洋軍閥的認識基本源自影視劇呈現的負面形象。二是初中課本主要以革命派為線索，涉及北洋軍閥內容甚少。三是高中課本沒有涉及北洋軍閥的概念、原因、形成發展過程和經濟發展和政治發動之間的反差矛盾等邏輯性問題。為解決問題，筆者以課堂生成性問題的出現為契機，引導學生在史料閱讀中理解課本知識，在課堂探究中培養學科關鍵能力和達成學科核心素養。

二、策略探討：深度學習下創造性解決問題的智慧之旅

（一）在激情辯論中理解歷史概念

概念問題是課堂生成性問題的“常客”，也是理解課文知識的重要基礎。為了解釋“北洋軍閥”、“北洋軍閥統治時期”等重要概念，筆者引用了來新夏的觀點：“北洋軍閥是以一定軍事力量為支柱，以一定地域為依托，在‘中體西用’思想指導下，以封建關系為紐帶，以帝國主義為奧援，參與各項政治、軍事及社會活動，罔顧公義，而以只圖私利為行使權力之目的之個人和集團。”為了解決概念抽象問題，設問：來新夏眼中的北洋軍閥有何特點？

生：一是以軍事力量為支撐，并形成地方割據；二是以中體西用為指導，具有一定時代特色；三是依靠帝國主義，只圖私利。

孤證不立，繼續讓學生閱讀史料。徐勇認為，軍閥的概念到1912年才由日本提出，1917年李大釗率先用于指稱中國當時割據稱雄的軍事實力派。桑兵認為，用軍閥的概念來指稱民初十余年執掌國家政權的統治勢力，并且用北洋軍閥統治時期來表述國民政府之前的民國歷史，未必恰當。張華騰認為，北洋派是主要相對南方其他軍派而言，袁世凱自稱“北洋團體”“北洋派”，馮玉祥、張作霖等也自視為北洋派。用一個中性的詞匯“北洋集團”對其進行研究，才符合歷史的實際。

設問：請根據以上材料并結合所學知識，運用唯物史觀判斷袁世凱是否為北洋軍閥？

問題引起了學生極大的興趣，學生自發地分成正反兩方展開了激烈的辯論。正方認為，判斷是否為軍閥的主要依據是有軍事力量，有割據政權，賣國投降且以個人私利為目的，北洋軍閥與軍閥的主要區別在于具有一定的近代色彩；袁世凱作為中華民國的總統，為了穩固統治不遵守《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并且鎮壓二次革命，為了稱帝與日本簽訂二十一條，具備軍閥的重要特征，所以袁世凱是北洋軍閥。反方認為，北洋新軍產生是清末軍制改革的結果，軍隊屬于清政府，并非袁世凱的私人軍隊，因此才會在1908年輕易被清政府罷免。作為北洋軍隊的領袖，袁世凱在清末新政和憲政改革方面貢獻較大，中華民國建立后，基本上也延續清末憲政改革的路線，并沒有讓中華民國回到封建專制的道路上。

學生以問題為導向，以史料為依據，在老師的指引下查閱相關資料并閱讀理解通透，從而形成自己的觀點，這一定程度上符合深度學習“全身心積極參與、體驗成功、獲得發展”的要求。袁世凱是否為北洋軍閥在學界還具有一定爭議，由于資料缺乏和歷史研究能力不足，中學生無法作出專業的判斷。教師要做的是注重生成性問題的解決和討論過程，去體悟問題給學生帶來的學習樂趣，從而促進五位一體學科素養的達成。

（二）在單元主題中探尋歷史真相

要實現深度學習，必須緊扣單元主題，以問題為驅動來優化學生的思維方式。囿于篇幅，歷史課本忽略非主流事件或現象的敘述，而關鍵轉折點的歷史事件對于單元主題教學及理解卻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本課中北洋軍閥作為帝國主義侵略下晚清自我變革及辛亥革命不徹底的產物，處于在辛亥革命和中國共產黨成立之間，如果不理解北洋軍閥產生背景，就不能理解辛亥革命為什么失敗，中國共產黨為什么會成立，基于此，筆者整理了以下材料。

材料一：鴉片戰爭后清朝的衰朽和舊軍的腐敗，統治者需要一支新式軍隊以延續其政權，晚清的社會思潮和資本主義的發展為其提供了思想和物質基礎；列強侵華策略改為通過支持代理人而物色了袁世凱這類人物；而袁世凱在掌握一定權勢后，又善于運用權術，抓住時機，使這支武裝力量日益發展壯大，終于形成一個政治軍事集團。

——摘編自來新夏的《北洋軍閥史》

材料二：帝國主義劃分勢力范圍的分裂剝削政策，加上地方的農業經濟（不是統一的資本主義），就成為中國近代各派軍閥及其混戰產生的原因。

——摘編自彭明的《北洋軍閥（研究提綱）》

材料三：武昌起義爆發后清政府無力應付，袁世凱東山再起，不僅控制了北洋軍，并且進而控制了清政府，不久又就任臨時大總統，奪取了全國政權。這一時期，北洋軍才完全表現出是袁氏的私軍。從這個意義上講武昌起義促了袁世凱北洋軍閥的形成。當然，這種歷史結果并非發起和領導辛亥革命的資產階級革命黨人所愿意的，主要是客觀形勢使然。

——摘編自李新的《北洋軍閥的興亡》

材料一、二緊扣“晚清時期的內憂外患與救亡圖存”的單元主題，材料三緊扣“辛亥革命與中華民國的建立”的單元主題，要求學生根據材料分析北洋軍閥產生的原因。設問本身不難，卻引起了學生的爭論。有些不太認同彭明的一些觀點，認為中國長達兩千年基本上都是地方的農業經濟，它是中央集權政權的基礎。只有魏晉南北朝朝、五代十國等少數時期國家是分裂的，因此地方農業經濟不應該成為北洋軍閥興起的主要原因，主要還是帝國主義瓜分中國的分裂政策所致。有些學生提出來新夏“鴉片戰爭后清朝的衰朽和舊軍的腐敗”不太符合歷史邏輯，晚清軍隊的弱化是軍隊現代化改革的重要原因，現代化軍隊的改革給袁世凱提供了掌握軍權的契機，北洋軍閥的產生關鍵是辛亥革命前后國內外各方勢力相互傾軋和妥協。

學生們的觀點有待商榷，但是辯證地評價專家觀點的研討過程體現了深度學習的要求，北洋軍閥產生的真相也在研讀史料、小組研討、深度思考和辯證分析中清晰起來。因為有強大軍事實力和帝國主義支持，以袁世凱為首的北洋軍閥在武昌起義后能迅速控制住局面，使得以孫中山為首的革命黨只能被迫將辛亥革命的果實拱手相讓，這也是辛亥革命之所以失敗的重要原因，問題的解決反而深化了單元主題。

（三）在歷史解釋中厘清歷史邏輯關系

在深度學習過程中，厘清歷史事件之間的邏輯關系對于理解歷史發展具有重要的作用。本課“學習聚焦”中，前面提到“全國人民強烈反對的袁世凱復辟，軍閥混戰和割據，政治上分崩離析成為北洋時期最大的特點”，后面卻說“經濟、社會生活出現種種新氣象”。學生對此表述感到費解，同是北洋軍閥統治時期，為何會出現政治落后反動而經濟欣欣向榮的反差？經濟繁榮與北洋軍閥統治是否有聯系？帶著這些問題，筆者帶著學生繼續深度學習。

材料一：從1914年至1925年天津新建工廠26家，其中北洋軍閥投資的有11 家，占新建工廠的42.3%，資本總額是1520 萬元，占26 家資本總額2926 萬元的53.7%。號稱“北四行”的鹽業、金城、大陸、中南四家銀行的資本主要來源于北洋軍閥。據一種不完全的統計：徐樹錚800 萬元、徐世昌1000 萬元、靳云鵬2000 萬元、倪嗣沖2500 萬元、梁士詒3000萬元、王占元3000萬元、曹錕5000萬元。

——摘編自來新夏《北洋軍閥史》

材料二：北洋政府經濟立法呈現如下特點：“一、所頒法規種類比較齊全，內容比較詳盡，初步形成了資本主義經濟法制體系。二、中西結合，廣采眾議，具有較高的科學性。三、較多地體現了資產階級的利益。”

——虞和平《民國初年經濟法制建設述評》

關于北洋政府統治期間資本主義經濟繁榮和文化興盛的原因，教材認為主要是“中華民國建立和南京臨時政府鼓勵興辦實業的作用”。南京臨時政府存在時間僅3 個月左右（1912年1月1日—1912年4月2日），那么出現在1915年以后的經濟、社會生活的新氣象難道和北洋政府沒有關系嗎？來新夏和虞和平的敘述引起學生的思考，在研討學習后得出以下結論：

一是北洋軍閥不是傳統的軍閥，已經具有資本主義色彩。在掌握巨額的財富后，很多軍閥選擇將財富投資于回報更快的工商業和金融行業，因此他們的投資也在某種程度上促進了民國初年的經濟繁榮。二是北洋政府基本上延續了南京臨時政府鼓勵興辦實業的政策，制定了較為完善的法律以促進民族工業的發展。三是北洋政府財政收支嚴重不平衡，只能制定各種促進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的措施來增加政府財政收入。

北洋軍閥作為中國近代史上的一個群體，統治中國長達16年，這時段正值社會大變革的關鍵時期，一方面軍閥割據混戰，政治反動，一方面資本主義經濟迎來了民族工業的春天和思想文化的繁榮，通過對不同角度史料的分析，可以看出北洋軍閥在經濟方面的積極措施主要還是基于其財政收入及個人利益，并不完全是其本身代表著先進生產力。由于教材內容往往較為簡單，學生掌握的歷史知識較為單薄，教師就需要去引導學生梳理史實之間的邏輯關系。

三、結語

生成性問題是深度學習的結果，是基于學習者以問題為中心的教學。教師因進度等往往淡化生成性問題的處理，這不利于學生深度思維的培養和學科核心素養的達成。我們可以根據實際情況來靈活處理這個問題，問題較小則課堂內直接解決，問題較難可以留待下節課解決，問題重要另開一課也未嘗不可；如果僅是部分學生的問題，也可以引領這些學生課后閱讀史料并自主探究。解決探索生成性問題不能拘泥于問題本身，要讓學生嘗試在查閱資料，選取史料，設計問題，和同學們積極討論、合作探討中形成可行性的解決方案，問題解決的過程是“鍛煉學生批判性思考和問題解決能力、有效地溝通和協作能力以及學科思維、學習策略和積極的學習心向”。

[1][7]劉月霞、郭華：《深度學習：走向核心素養》，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18年，第32 頁。

[2]教育部：《普通高中歷史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年，第18 頁。

[3]來新夏：《北洋軍閥史》，上海：東方出版中心，2019年，第18 頁。

[4]徐勇：《近代中國軍政關系與“軍閥”話語研究》，北京：中華書局，2009年，第135—136 頁。

[5]桑兵：《“北洋軍閥”詞語再檢討與民國北京政府》，《學術研究》2014年第9 期，第102 頁。

[6]張華騰：《北洋軍閥詞語探源》，《史林》2008年第2 期，第82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