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時代京津冀文化產業協同發展的機遇、問題與對策

鄭婷婷，李浩東

(北方工業大學，北京 100144)

一、引言

文化在區域經濟中的重要作用，是一個國家乃至地區軟實力的體現。文化產業快速崛起，成為經濟增長的重要支撐，在強調區域經濟協同發展的時代背景下，促進區域文化產業的協同發展已成為地區協同的重要組成部分。特別是在數字經濟時代，數字技術將虛擬和現實互動聯系起來，給文化產業的發展創造新機遇。

京津冀一體化打造經濟協同城市群，文化產業的協同是推進京津冀協同的重要部分。那么在數字經濟時代京津冀文化產業發展面臨哪些新的機遇，又遇到了什么樣的挑戰?

二、京津冀文化產業發展的新機遇

隨著數字經濟的到來，低碳、創意、高附加值的文化產業憑借其優勢迅速融合數字化技術，迎來新發展。

(一)京津冀數字經濟發展基礎良好，文化產業發展得到數字經濟的良化作用

京津冀地區有著良好的數字經濟發展基礎。從總量上來看，2020年，北京市和河北省數字經濟規模超過10000億元，天津市數字經濟規模超過5000億元，且京津兩地的數字產業化規模均超過1000億元；從占比來看，北京市數字經濟占GDP的比重高達55.9%，天津市數字經濟占GDP的比重也超過了全國平均水平；從增速來看，河北省數字經濟增速超過10%；從產業數字化來看，天津、北京、河北的產業數字化占GDP的比重都超過30%。良好的數字經濟基礎以及產業數字化的發展態勢均為京津冀文化產業特別是數字文化的協同提供了支撐，文化產業與數字技術融合加快，北京具有技術創新和平臺經濟優勢，天津和河北則具有應用場景優勢，再加上北京非首都功能的轉移，更是為天津和河北帶來新的產業態勢。

(二)多層次多角度的政策支持，文化產業發展的政策環境優越

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國家接連推出政策推進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的發展，其中支持文化產業與數字經濟融合成為政策導向之一，例如?“十三五” 國家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規劃??關于推動數字文化產業創新發展的指導意見?等均明確提出了發展數字文化相關產業。在國家政策的指引下，京津冀地區也聯合發布了多項促進文化產業的政策，從政府政策引導到企業自主發力，為文化產業領域高水平、深層次、全方位開展合作打下堅實基礎，例如，?京津冀三地文化領域協同發展戰略框架協議??京津冀三地文化人才交流與合作框架協議??京津冀文化產業協同發展行動計劃?等文件的出臺，推動三地在文化產業方面的協同合作。不僅如此，三地還成立了京津冀文化產業聯盟、京津冀文化產業協同發展中心等非政府部門，充分發揮市場在三地文化產業協同中的作用。此外，三地還各自出臺了相關的政策推進數字時代文化產業協同發展的步伐，加深數字化轉型和扶持文化創意企業發展。

國家政策、京津冀區域聯合政策以及各地政策的疊加為數字時代京津冀文化產業的協同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環境。

(三)數字經濟時代的文化供給和消費呈現新特征

數字經濟時代，文化消費新形式牽動供給業態、模式升級，文化產業的新型供給方式創造文化消費新增量。

1.數字化沖擊傳統文化供給，不斷加強與數字化新業態融合

網絡的普及與大數據的便捷使得文化受眾年輕化、受眾價值觀導向多元化，帶來供給端方向的多選擇性。多地文化機構、平臺和企業跟隨數字經濟形勢變化探索融合人工智能、互聯網新媒體、大數據等數字化技術的新路徑，出現網絡文化展覽、網絡游覽、智能導覽、3D身臨其境等技術，打破空間與時間對文化供給的限制，縮短傳統文化機構與用戶的距離。

數字化也不斷沖擊京津冀傳統文化機構和企業，使京津冀文化產業逐漸向網絡化、虛擬化領域延伸。例如，京津冀三地數智文博的推行為博物館創新了表達方式:首都博物館、天津文博以及河北數字博物館公共服務平臺紛紛將5G、XR等多樣技術賦智試點，數字化屏、VR鏡的使用為傳統文博機構的游客帶來了沉浸式體驗，促進了傳統文化與時代適應。

2.文化消費涌現諸多新場景，線上數字文化內容消費劇增

截至2020年6月，我國網絡視頻(含短視頻)用戶已達8.88億、網絡直播用戶5.62億，其中移動網絡用戶60%以上的上網時間集中在數字文化消費。在以5G、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為代表的新基建、新技術的支撐下，文化產業通過跨要素、跨行業、跨平臺的深度融合，創造性滿足消費者產生的沉浸式、交互式消費體驗需要，為文化在更多領域提供消費新場景。

通過對當前市場占有度較大的短視頻平臺抖音、bilibili、快手搜索綜合指數分析得出:京津冀在平臺用戶總體上排名靠前，但與國內頂值地區江浙粵等東南沿海地區還有差異；城市排名中天津在全國靠后，河北則總體靠前。近五年來，京津冀三地搜索指數整體呈上漲趨勢，消費逐漸增長。

(四)數字經濟依托虛擬空間聯結促協同發展

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產業間距離被拉近，產業組織形態逐漸從傳統性的產業地理區域聚集逐步向產業虛擬聚集轉變。網絡信息的便捷帶來了文化傳播的迅速，各類各級數字化產業平臺提供產業數字化運營的基礎架構，支撐多元主體之間要素配置和生產協作的跨區域實時數據最優組合，實現更有效的信息交換、交易和用戶價值創造最大化，使得文化產業的虛擬性比重不斷加大。

京津冀地區依托北京為核心的數字基礎產業優勢，帶動天津及河北的數字基礎設施架構，配套數字產業發展的具體政策為區域文化產業帶來資金、人才、技術、數據共享便捷路徑，改變傳統文化市場交易模式，將虛擬經濟融入實體經濟，促進了京津冀文化經濟在實體和虛擬空間的雙重集聚。

三、京津冀文化產業發展中面臨的問題

(一)區域人才外流與區內虹吸效應顯著

人是生產活動過程中最積極、最活躍、最富有創造性的因素。人才是制約我國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指標，在京津冀地區總體上卻呈現出數字人才外流以及區域內的人才虹吸效應強的現狀，使其文化產業協同發展受限。

在數字人才方面，京津冀總體上處于人才流出階段。京津冀在三大城市群中吸引的流動人口的素質呈現為平均年齡高(37.16歲)、學歷高(近1/4的流動人口具有大專及以上學歷)兩大特點，高于長三角地區、珠三角地區。其中珠三角流動人口較為年輕化，平均年齡僅為33.24歲，但學歷水平相對較低。高學歷水平人才流入是優勢，反之更多數字人才選擇東南沿海作為未來發展方向，年輕人才流失成為難題。

京津二地高校云集，教育資源優質富足，而河北則相對薄弱，在人才培養上本來就有一定的差異。加之近些年來，三地人均公共教育支出，北京往往是河北的2倍以上，這就造成了在京津冀人才整體外流的大環境下，北京對人才的虹吸效應更為強烈。2018年，京津冀地區流動人口增長的圈層分布是向中心城市(北京)集聚，其中49%集中在北京，河北遷入北京占比最多高達43.96%，極化效應顯著，天津河北人才大量流入北京，強勢的區域內虹吸效應造成天津、河北人才外流。根據現狀對比京津冀人才結構，河北在高學歷層次人才方面呈現明顯弱勢，北京則具有顯著優勢，折射出三地文化產業發展的差距，也影響了區域產業合作。

(二)區內非均等性差異顯著

京津冀區域非均等性差異顯著，其相較于長三角、珠三角等地，其協同發展效應顯露不明晰，未塑造出文化產業區域最優效果。一是京津冀地區雖然總體上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好，但是數字資源的分布不均導致城鄉、區域內部發展差距增大，進一步拉大數字鴻溝，京津冀文化產業的協同發展嚴重受限。二是京津冀三地文化產業發展失衡，相關互補效應不足。?中國新型城鎮化文化建設指數?顯示:“中國新型城鎮化文化建設指數得分的標準差分別為京津冀(5.33)、珠三角(4.54)、長三角(3.10)”，可見京津冀地區文化建設的差異性在三區域中最高。三是三地要素跨區域流動不暢，區域性資源市場不完善，知識資源對接融合度不夠充分，文化產業被迫受到地理隔斷。

(三)數字文化產業的監管難度較大

數字文化產業延伸至游戲、綜藝等領域的侵權現象嚴重，監管困難也威脅到京津冀文化產業協同。網絡版權侵權模式日益呈現出復雜化、多樣化的態勢，由起初的服務器存儲模式，過渡到P2P、客戶端下載模式，再到盜鏈、云盤、OTR聚合等主要表現形式的下載模式。網絡化增大道德層面的監管難度。為迎合市場上多樣需求，求異、博眼球、盲目追求娛樂、低俗惡俗腐朽文化在網絡市場泛濫，面對數字化技術飛速發展和海量的數字數據，相關監管手段和體系不夠完備。三地政府之間做不到協同監管，就無法真正實現京津冀的文化協同。

(四)政策機制可操作性不強，“壁壘”現象猶存

文化創意產業由于自身的行業性質，受政策影響遠高其他行業。近年來京津冀三地對于發展文化產業、促進文化協同的支持性政策不斷，但是涉及文化產業升級、與數字化融合相關的政策執行性和操作性不強。“十四五”規劃對科技創新提升產業鏈現代化水平高度重視，但京津冀地區具體執行性支持方案仍較少，以組織論壇交流的活動為主。以天津為例，天津市“十四五”規劃中，對文化領域和數字技術融合升級的內容實踐操作提及較少，遠遠少于北京市。另外，雖然近年來京津冀三地區域一體化取得突破性成果，譬如實行通州區與廊坊北地區在規劃、政策、標準、管控等方面的統一，但行政壁壘和割裂仍然存在，使得三地政府在相關政策領域仍未實現步調協調統一。

四、推進京津冀文化產業協同的政策建議

(一)搭建京津冀數字人才支撐，完善人才保障

1.人才教育培養和人才吸引兩面抓

加快推進京津冀產學研一體化機制改革培養方案。三地高校應積極從科研機構或企業中引進人才，結合數字文化產業市場需求進行學科教學，加強應用性、創意性能力培養。為文化市場培養出理論強、文化創意性思維強、市場敏銳度強的“三強”復合人才。

2.因地制宜，優化人才吸引政策，增強人才現實保障

北京市不斷降低文化教育領域優秀高校畢業生的落戶門檻，但其高壓的競爭環境和豐厚的地區紅利使得人才落戶的標準高、生活保障難。為吸引和留住更多文化創意人才，需要政策上為人才的現實保障提額，滿足普通收入家庭年輕人才的生活所需。人才落戶難度低的津冀地區，繼續保持相對寬松的人才落戶政策并強化保障和激勵政策。文化企業自身應運用薪酬福利制度和精神物質激勵來吸引和留住人才，重視對人才的支持與自身能力激發，并利用科學的考核評估績效制度激發人才積極性。

(二)充分發揮各自特色與優勢，尋找關聯性

要發掘理清三地各自的特色與優勢，尋找互補性和關聯性，自覺地進行有效整合。北京應繼續發揮自身作為全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作用，提高文化創新意識，打造北京文化運營、文化創新和文化體驗的國際品牌，倡導文化產業創新，打造文化創意發展平臺；天津在原有的歷史積淀之上，重點建設其已經取得一定競爭力的數字出版、動漫產業等文化創意產業，建立一系列文化產業創意帶，開發新型文化產業形態；而河北則應充分利用雄安新區的政策優勢，積極承接北京、天津文化企業分設點和人才疏送，不斷優化文化產業產出，廣泛融合文化創意和產業創新，把環京津地區打造成為承接全球文化產業的示范中心。

在充分發揮發揮各地優勢的基礎上，通過相關的數字技術將三地文化產業進行關聯和溝通，相互借鑒優秀數智文化產業，形成京津冀文化產業鏈的協同。

(三)強化市場監管，樹立道德方向標

強化和完善市場監管法律法規，健全版權管理機制，增強對文創版權的保障。面對高開放數字化的互聯網新媒體平臺監管乏力的現狀，首先，擴大用戶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意識的宣傳，完善網絡數字文化知識產權保護相關法律和程序，推進管理和技術手段提升順應互聯網新平臺技術。其次，支持新媒體平臺增加優質主旋律文化供給，對發揚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和主旋律文化的優質創作者和企業增強扶持，樹立好文化道德的風向標。順應國家政策，嚴控文化供給，打擊文化亂象，及時清理線上線下不良文化內容，通過更多的技術手段、媒體規制措施、文娛行業自律行為和完善相關法律調動文化產業良性發展。還要強化行業監管，要求平臺嚴格審核用戶和網絡信息生產者的文化供給，加強知識產權責任落實和責任追究。

(四)加強三地政策協同，推進要素協同共享

穩步推進改革開放，打破三地行政壁壘，深化三地產業和要素融合共享，聯合產業優勢打造文化產業新業態。政策統籌應繼續緊抓北京非首都功能疏散，繼續嘗試區域統一規劃、政策、標準、管控等的試點，優化三地高新技術、知識資源、人才、資本等要素共享。結合文旅合并政策案例，對區域內文化產業實行統一開放、共建共享、優勢互補來推進產業合作和“跨界” 融合。學習文化＋科技的數智化文博等優秀案例，積極尋求各地金融、技術等和文化產業要素融合新路子。在產業和要素融合的大趨勢下架構京津冀區域內資源協同體系，利用好京津冀協同數據庫平臺，打造要素共享平臺來提升區域內創新和協同能力，加快區域內資源的自由流動為文化產業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