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大學創意寫作學科發展路徑探索

易永誼 劉衛東

在國內創意寫作學科快速發展的背景下，溫州大學于2015年提出了“創意中文”的理念，開啟了中文本科教學與研究層面的新探索。創意中文教育的核心理念主張綜合現代文學教育的歷史經驗，借助創意寫作重塑教學內在框架，側重從改革中文系課程體系入手，調整偏重知識性課程設計的比例，培養適應當下數字化時代發展需要的應用人才；而強調借助中國語言文學的豐富資源，以之作為文化創意的資源。注重引導中文系的課程設計與教學方法轉向激發學生的文學文化輸出能力，則是創意中文教育的具體著眼點。在主張創意中文教育理念的同時，溫州大學創意寫作學科團隊對以武漢大學為代表的高等院校寫作教育經驗進行了梳理，對以上海大學、香港浸會大學等為代表的創意寫作教育教學模式進行了考察，在吸收與借鑒的基礎上，逐步明確了自身的核心理念和發展路徑。結合當前社會對文化原創人才的需求特點，溫州大學創意寫作學科的探索還強調從語言文學課程之外尋找跨學科兼容的課程資源，挖掘跨學科課程的知識與能力培養的遷移價值。但是，目前仍有若干難點亟待思考。例如，如何在突出創意寫作引領課群的作用時處理好不同課程知識的融合？在理論層面如何解釋創意寫作成為跨專業的創造性表達和創造性實踐的驅動工具？創意寫作具體在哪些層面可以有效促進學生的文創能力養成？這些問題都需要在實踐中逐一加以回答，并在理論層面進行整體審視。本文重點闡述溫州大學創意寫作學科的發展路徑和基本理念，著重呈現其總體思路，以期通過總結階段性經驗和梳理隱含的問題，進一步思考這些學科課程對中文專業人才培養的互補性作用，探求中文課程與其他互補課程進行學科融合的內在人才培養路徑，在強調以創意寫作引領本科中文課群、不斷打造跨學科創意寫作教育與研究平臺、更新創意中文教育的理念與方法使之與社會經濟文化發展相適應的同時，探索適合地方院校實際的創意寫作路徑。

一、以創意寫作引領核心課群設置

2011年，學界將創意寫作界定為“以文字創作為形式、以作品為載體的創造性活動，它是文化創意產業鏈最重要、最基礎的工作環節”①葛紅兵：《創意寫作學的學科定位》，《湘潭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5期。，創意寫作自此被視為中文系文學教育改革的具體方向之一，②葛紅兵、高爾雅、郭彩俠：《高校中文教育改革與“創意寫作”學科建構》，《當代作家評論》2014年第5期。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在這一背景下，溫州大學從2015年開始進行中文本科創意寫作教學的新探索，并于2020年開始設計以創意寫作為核心理念的課程體系，旨在將文學素養轉化為文化創意生產力，挖掘中文學科作為人文學科的元學科價值，從而激發多元渠道，建構跨學科課程的人才培養創新教育體系。具體主要通過以下四個方面展開：

第一，保留漢語言文學專業的核心課程群，以夯實中文本科教育的基本內涵。例如，古代文學、現當代文學、外國文學、古代漢語、現代漢語、文學概論都基本保留，但是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課時縮減，且增加一門文化人類學課。此舉的目的在于保證學生接受漢語言文學專業的核心教育，具備深厚的中文學科素養，確保應用轉化的改革課程有所依托。其主要思路是增加學生綜合文化能力、文化素養需要的課程模塊，同時抓好中文既有的核心課程教學，打好中文本科學習的基礎。

第二，在學科核心課程群部分，借鑒國內外創意寫作教育理念，開設不同層次、類型的寫作課程。在具體層面，首先是創設以不同的文體寫作（散文、詩歌、小說、戲劇）為主，以新聞采訪與寫作、應用寫作（文案）、應用寫作（公文）為輔的“七大寫作課程體系”，在不同學期培養學生的多元化寫作能力。其次，開設傳播學理論、應用美學、民俗文化與創意產業等走向應用化理論探索的課程。最后，再開設創意思維訓練、文化產業創意與策劃、市場營銷學、數字多媒體作品創作、網絡傳播專題等以能力建構為導向的輸出型課程，將文學素養實實在在地轉化為應對市場需要的文創能力。

第三，在任選課方面注重文學模塊、文化模塊與廣義的人文學科的課程銜接。任選課程主要分為三大模塊：一是文學模塊，保持與漢語言文學（師范）專業課程的資源共享，確保學生擁有中文學科核心能力，能夠繼續讀研和勝任中小學語文教學；二是文化模塊，開設民俗學、文化創意學、非遺文化傳承與開發等選修課程，進一步激發學生對文化開發與研究的學術興趣，以能力培養為導向，確保學生能夠在未來從事文化策劃與開發等工作，也能夠有機會了解人文學科方面的更多選擇，繼續在民俗學、文化人類學等社會學科深造；三是歷史與哲學模塊，充分利用本院的歷史系選修課程，讓專攻寫作的學生學習思想史、地方史、哲學與文化交流等課程，使學生能夠擴大跨學科的學術興趣與文化視野；四是傳播模塊，充分利用本院廣告系的廣告專業和新聞學科的優勢，共享開設媒介經營與管理、電腦圖文設計與編輯、創意攝影、融合新聞學、新媒體數據分析與應用、策劃學和新媒體產品設計與項目管理等面向市場化應用的課程，培養學生應對數字媒體時代職業需求的能力。

第四，打造以工坊制和實訓相結合的實踐教學體系。作家工坊是源自英美國家創意寫作教育的特色活動形式，后被普遍運用到寫作及各類教學活動中。溫州大學創意中文專業在課堂教學方面設置“七大寫作課程體系”，同時組成各種文體的課外寫作工坊群體，定期開展創作交流等活動。例如，小說寫作教師、著名小說家東君在主持小說寫作工坊活動之余，也參與郭垚博士指導的學生社團“文字作坊”、作品品鑒會與《文字作坊》的編輯。詩歌寫作工坊除了舉行詩歌寫作交流，每周還舉辦讀書會學習詩歌理論。詩歌寫作課教師鄭仁光除了指導詩歌寫作工坊，還指導學生團結全校愛好詩歌寫作與詩歌朗誦表演的學生，成立詩歌社團“九山詩社”。散文寫作課教師李廣旭，也開展散文寫作工坊，并指導文學社團“棲風文學社”。為了將課堂教學的寫作能力轉化為未來職場的工作能力，由寫作教師帶領學生前往各個簽約實踐基地，指導學生開展培養職業能力的實踐周①溫州大學人文學院的實踐周活動主要有文學寫作實踐（兩周），新聞采編綜合實訓（兩周），廣告文案綜合實訓（兩周），文化產業綜合實訓（兩周），公文綜合實訓（一周）。。

二、打造創意寫作教育與研究平臺

溫州大學創意寫作學科在完成上述基本設計之后，主要側重師資團隊、研究生教育、學術交流平臺的聯合打造。其中，跨學科師資團隊組建注重本院系既有課程師資的內部整合與銜接，研究生教育則強調培養研究能力、文化原創能力，融合創意寫作的創造性與批判性教育兩個維度。多方聯合打造的研究與交流平臺則為溫州大學創意中文本科教育提供了建設空間和與外部產業、院校多方位的聯動機制。

（一）組建跨學科師資團隊

在未進行一系列整合和改革前，本科教學師資團隊只有單一的創意寫作教研室。后來學科團隊邀請民俗與文化產業教研室加入，由此創意中文專業開始跨學科融合的嘗試。創意中文專業的培養目標也得以拓展，即以創意寫作為內在核心能力，延伸至民俗文化的田野調查寫作、非遺文化的策劃寫作以及文化旅游的規劃寫作等社會應用寫作的綜合運用實踐。在經過本科教學團隊師資結構的調整之后，文學模塊、文化模塊和廣義的人文社科類課程、資源可以有機匯融，有利于各個實踐模塊的統籌規劃與實施。自2020年開始，溫州大學創意中文師資團隊由創意寫作和民俗與文化產業兩個教研室的教師聯合組成。創意中文的核心教學團隊即創意寫作教研室，主要負責中文系寫作類課程和全校性大學寫作課程，民俗與文化產業教研室由民俗學博士和休閑學博士組成，其他課程聘請中文系和廣告系其他專業老師擔任。本專業還有兩位駐校作家，小說家張翎參與策劃品牌項目文學周活動，小說家東君負責小說寫作課程的教學和指導工作。

（二）招收創意寫作方向研究生

自2020年開始，創意寫作學科在跨學科的教師團建設基礎上，進一步把創意寫作教育從本科層次提高到研究生教育。中文系文化創意學碩士點原有媒體廣告創意研究、影視文化創意研究、區域文化研究與策劃等三個方向，開始增設創意寫作研究方向，并在2021年首次招收一名創意寫作碩士研究生。此舉標志著溫州大學的創意寫作從本科教育開始邁向研究生教育。從創意中文的本科專業方向到文化創意學的創意寫作研究方向，其基本思路將既有的中文學科課程和教學體系拓展為本碩一體，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思考自己獨特的發展路徑。例如，創意中文專業的學生培養方向就考慮到學生的寫作教學能力，即培養學生成為創意寫作教學的師資力量，充實到中小學的一線作文教學隊伍中去。創意寫作研究生的培養與文化創意學的整體培養方向相契合，致力于培養綜合性的高層次創意應用型人才。創意寫作研究生導師小組面向文化創意學各個方向的學生，開設研究生課程“創意寫作研究”，積極以創意寫作教學參與文化創意學碩士點的教育工作。

（三）學術平臺與合作平臺的建設

溫州大學創意寫作學科的發展，一方面穩步推進師資團隊建設，開展各種校地服務的科研活動，另一方面主動聯合各界，建立以創意寫作為特色的對外合作實踐平臺。2021年6月，創意中文團隊成功舉辦溫州大學首屆創意寫作論壇——網文“大神”共議“網絡文學的AB面”。2021年7月，創意中文團隊主持了溫州市委統戰部的橫向項目“溫州華僑口述史采訪與編纂”第一期。該項目由6位教師承擔，帶領十余位研究生和本科生記錄了溫州華僑的不凡往事。2021年12月，創意寫作學科團隊成功獲批成立溫州大學創意寫作研究中心，該中心成為開展創意寫作相關校地合作和對外學術交流的實踐平臺。2022年4月，該中心與洞頭區文聯簽署“校地合作框架協議”，內容包括共同開展文學藝術活動、文學藝術走親、文學項目合作，積極推進打造與“中國詩歌之島”相關的文化品牌。6月，中心與文成縣文聯簽署合作協議，未來開展講座交流、文學點評輔導等，共建創寫中心師生創作采風的文成實踐基地。

在學術與合作平臺搭建方面，溫州大學還通過合作編輯出版學術刊物，舉辦研究專題工作坊，積極參與國內創意寫作學術共同體的建設。2021年4月，溫州大學中文系舉辦“新文科視角下的創意寫作學科融合建設”工作坊，暨《中國創意寫作研究》（集刊）的合作啟動儀式。溫州大學與上海大學、香港都會大學聯合開展了《中國創意寫作研究》（集刊）等合作，三校將各自發揮自身的學科建設優勢，按照學術共同體的精神，進行優勢互補，共同打造中國創意寫作的學術新高地。《中國創意寫作研究》編委會主編葛紅兵教授為“《中國創意寫作研究》溫州大學編輯部”授牌。《中國創意寫作研究》刊物的常設編輯部總部在上海大學文學院，同時設立溫州和香港兩個編輯部①從2021年起，《中國創意寫作研究》中文版每年出版兩期，上半年刊和下半年刊分別由上海大學和溫州大學輪流主編，香港都會大學負責每年一期的英文版。。由此，溫州大學中文系的創意寫作學科已成為中國創意寫作學科學術共同體的一部分，長效合作機制初步建立。

隨著科研平臺和合作平臺的成立，溫州大學創意寫作學科在創意寫作研究和校地合作項目兩個方面齊頭并進。在學術研究方面，該專業力求創意寫作教育不斷提高層次，以團隊研究成果積極參與創意寫作在中國的理論探索；在校地合作與服務社會方面，該專業不但積極參與中小學的作文教學改革，而且以創意寫作服務社會的文創和文旅的發展。

三、探尋地方院校創意寫作學科的未來發展路徑

隨著創意寫作中國化的不斷深入，如何進一步做好本土化工作，結合國內高校的具體情況選擇合適的落地策略和發展路徑，是創意寫作學科建設過程中的重要問題。如何立足于高校中文系的專業優勢與學科布局，探索一條既有利于促進中文學科變革，又能夠服務所在高校的通識教育，促進地方社會發展的特色發展路徑是創意寫作學科重點思考的內容。要避免將創意寫作局限于傳統的純文學創作，就要積極面對現代社會的人才需求，探索以創意寫作為核心的中文專業的多元發展路徑。在具體探索過程中，創意中文專業的建設側重將創意寫作與師范技能、通識教育和文化創意產業銜接、掛鉤，以期在創意寫作中國化的大趨勢下尋求自身的穩固立足點。

（一）作為師范技能的創意寫作

目前，中文系的傳統課程一般設置兩個學期的寫作課程，通常安排小說、詩歌與散文等文體寫作訓練，對應用文寫作、新聞寫作、公文寫作與論文寫作沒有足夠的重視。對師范生中小學作文的教學訓練一直以傳統寫作理念為指導思想，強調道德目標與完美范文的引領，一方面忽視學生品德的養成性與人生經驗的局限性，另一方面忽視學生自身能力的差異性與漸進性，從而削弱了寫作者對現實社會的觀察與思考，缺乏應用于現實生活的寫作能力訓練。在中文系師范專業中，創意寫作可以成為激發師范生培養多元化寫作能力的核心課程。創意寫作學科要求師范專業學生既要善于寫作多種文體，又要能從教學法的層面靈活運用創意寫作的一系列方法，以促進中小學作文乃至語文閱讀教學的課程優化、改革，即發揮“語言的詩性功能”①［美］黛安娜·唐納利、格雷姆·哈珀：《創意寫作基礎研究》，范天玉等譯，上海：上海大學出版社2022年版，第236頁。，運用創意寫作服務于非文學領域專業實踐的核心觀念、概念與方案的表述，以促進創造性的實踐。

溫州大學創意中文專業在注重將創意寫作作為師范技能的同時，還充分考量了它與當前教育部相關文件精神、政策的銜接、契合。最新的《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體現了堅持目標導向、堅持問題導向、堅持創新導向的修訂思路，第六條強調“積極觀察、感知生活，發展聯想和想象，激發創造潛能，豐富語言經驗，培養語言直覺，提高語言表現力和創造力，提高形象思維能力”，第七條還提出“樂于探索，勤于思考，初步掌握比較、分析、概括、推理等思維方法，辯證地思考問題，有理有據、負責任地表達自己的觀點，養成實事求是、崇尚真知的態度”。第九條則要求學生“能借助不同媒介表達自己的見聞和感受，學習發現美、表現美和創造美，形成健康的審美情趣”②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22年版。。以創意寫作教育為抓手和紐帶，可以培養師范生運用多種不同創意寫作教學法、學科理念促進學生創造性想象，以及使用多種媒介創造性地自我表達的能力。這些理念與創意寫作的核心理念完全一致。因此，培養創意寫作的教學能力，也順應了當下新課程標準的改革思路，理應成為師范生課程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二）作為通識教育的創意寫作

與將創意寫作作為師范技能相比，作為通識教育的創意寫作也是當前創意寫作教學和研究的一個重要方面。目前國內包括武漢大學、上海大學、廣東財經大學等院校都在不同層面對作為通識教育的創意寫作有過不同程度的探索。例如，方長安認為，“創意寫作正是旨在激發個體這種潛能的訓練，力圖培養個體的創造性思維、現代價值理念和寫作能力”③方長安：《創意寫作是一種通識教育》，山東大學、上海大學、高等教育出版社主辦“第六屆世界華文創意寫作大會”會議專題發言，2020年。。作為通識教育的創意寫作重點在于強調寫作作為一種基本技能、基本能力對學生創造性思維、參與多元文化、行業內容生產的積極意義。隨著數字信息化社會的發展，新興行業與新興崗位的職業需求不斷突破職業技能培養的傳統概念，網絡新媒體技術的不斷革新，創造出各種信息創作與表達的寫作新工種，對傳統概念中的應用文寫作、新聞寫作、公文寫作與論文寫作等訓練方式也提出挑戰，這需要學生能夠掌握跨界寫作的能力，靈活地投入到不同工作崗位，而不僅僅是特定的某一種寫作技巧的習得。

創意寫作的多元化寫作訓練，可以為各個專業學生提供一種自我表達與服務表達的寫作能力訓練。通過不同學年、不同類型的七大類型的寫作訓練，學生可以從想象力、批判性以及細節層面的結構意識、轉化意識等方面鍛煉自己的寫作能力，并將其應用到更為普遍的文化生產和工作中去。學習過程基于創意寫作理念強調釋放學生寫作的原動力和想象力，開放創作前端的限制，側重鼓勵學生培養形成寫作的日常習慣。學生在不同學年會參與不同類型的工坊，既有文學性較強的小說、詩歌等訓練，也有結合了民俗、文化遺產，以及新媒體方面的多種寫作實踐。這些課程可以為學生提供較為全面的寫作訓練，鼓勵學生深入發展自己擅長的寫作類型的水平，也能夠獲得一種寫作與內容生產普遍需要的結構意識、文類意識，特別是想象力、直覺領悟和創造性轉化某種文化元素的能力，其根本在于進一步看到創意寫作對學生文化原創意識、多方面參與現代文化生產、以寫作整合信息、專業知識和工作內容的重要性，將其逐步推至全校性的通識教育，使寫作教學成為所有專業人才培養的基本要求①劉衛東：《通識教育視域中創意寫作的三種內涵——以〈大學創意寫作〉為視點》，《中國作家研究》，杭州：浙江工商大學出版社2022年版。。目前，溫大創意寫作研究中心在通識教育方面，不但為本科生開設大學創意寫作課，還為理工科研究生開設創意閱讀與寫作課。學生也可以進一步將基于感性經驗的自我表達與課堂不同類型的文學表達，乃至廣義層面的專業表達有機銜接、相互貫通。

（三）作為文創能力的創意寫作

20世紀80年代以來，英語國家創意寫作快速發展的重要面向就是文化創意產業，具體表現在“英國、美國和澳大利亞等國家設立了大量的面向舞臺表演、出版產業、游戲娛樂、廣播頻道、影視藝術等文化產業的創意寫作課程和學位”②宋桂林、劉衛東：《面向文化產業的創意寫作——英語國家創意寫作前沿觀察》，《出版廣角》2020第9期。。目前，中國創意寫作文化創意產業問題也是教學和研究的重點方向，“2008年以來，中國創意寫作經歷了十余年的高速發展，學科理念和實踐方向逐漸清晰，形成了面向文學教育、文化產業和文化創新三個重要的路徑。”③劉衛東：《中國創意寫作的三個路徑：文學教育、文化產業與文化創新》，《山東青年政治學院學報》2019年第6期。葛紅兵等人還提出了從創意寫作的角度重新定義，并初步詮釋了“文學創意在跨媒介、跨時空、跨業態產業化轉化過程中的內在機理”④葛紅兵、高爾雅、徐毅成：《從創意寫作學角度重新定義文學的本質——文學的創意本質論及其產業化問題》，《當代文壇》2016年第4期。。還有學者也提出了“創意寫作主要在內容、價值觀和審美三個層面為文化產業帶來支持。創意寫作能夠為文化產業提供優質內容，包括故事、腳本、文案等；也能夠為文化產業提供價值判斷，避免價值空心化；還能為文化產業提供審美支持，提升審美品位”⑤雷勇：《內容、價值觀與審美——論創意寫作學科對文化產業的支持》，《寫作》2020年第4期。。這類轉化的關鍵在于“立足于文學活動所具有的鮮明的想象性、體驗性和創造性這三個特征，向創意活動延伸正是其內在邏輯的必然。它意味著創意寫作不再局限于文學創作本身，而與多種藝術創作緊密結合在一起，相互銜接、多層次、多領域地流通、轉化”⑥雷勇：《內容、價值觀與審美——論創意寫作學科對文化產業的支持》，《寫作》2020年第4期。。在此背景下，文化產業本身成為中國創意寫作發展的路徑之一。創意中文專業強調通過創意寫作訓練提升學生的文創能力，這是設立相關課程核心模塊的重要出發點。

創意中文專業在修訂培養方案時，對作為文創能力的創意寫作較為強調，將之作為重要的培養目標之一，拓展了課程內容模塊，引入了廣義的文化模塊以及新媒體相關方面的課程。在具體層面，創意中文以語言文學為核心素養，將這種文學素養轉化為文化創意的生產力，必須依賴創意寫作能力的培養。從這個意義上講，詩歌、小說、散文與劇本四大文體的寫作課程，其開設目標不僅在于培養學生的文學創作能力，更重要的是將文學寫作運用于文化創意實踐的遷移能力。這種跨課程的遷移能力，主要表現為文學能力、寫作能力和文創能力的銜接，按照國內創意寫作研究的觀點，它關涉的是“創意寫作在文化產業中的衍伸，朝向媒介融合、媒介素養、泛媒化三方面發展。文化產業中創意寫作的文本形態衍變，主要表現在文體、語言、形式、交互四個層面。創意寫作的文化產業衍伸，是寫作產業化、寫作媒介化的表現”⑦王海峰：《創意寫作的文化產業衍伸》，《文藝評論》2021年第2期。。無論是英國的文化創意核心項目，還是臺灣省的文化創意核心項目，都涉及創意的表達文本與框架、創意的故事腳本、創意實施轉化的策劃方案等，例如流行音樂歌詞、電影劇本、廣告文案與視頻腳本等語言表達所涉及的文本創作，都與創意寫作能力密切相關。這些相關的創意寫作課程可以從不同層面為文化創意產業提供支撐，也是本專業設定課程和設立培養目標的重要依據。

結 語

溫州大學創意寫作學科的多元路徑探索，是基于人才培養的學科轉向大趨勢下展開的。它以面向大眾化的創意寫作理念，代替傳統面向精英寫作教學的理念，以激活中文學科潛在的人文應用價值，培養適應數字信息化社會的創造性中文人才。新時期以來，很多高校探索過的中文學科應用轉型，為創意中文的本科教學改革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借鑒。中文系的這類轉型既要從課程體系入手，挖掘內在的育人價值；也要從語言文學課程之外尋找跨學科兼容的課程資源，而跨學科互補的交叉無疑也要以創意寫作能力的培養目標為核心。因此，溫州大學創意寫作學科首先考慮保持漢語言文學專業的核心基礎，建立創意寫作教學課程群，輔以創意的應用轉化與文創能力輸出等課程，再做好跨學科的選修課設計，利用本教學單位現有的教學課程資源，打造以工坊制和實訓相結合的實踐教學體系，推動創意中文從本科創意寫作教育延伸至碩士教育的文化創意學碩士點，并招收創意寫作研究方向的研究生，與媒體廣告創意研究、影視文化創意研究、區域文化研究與策劃等，成為文化創意學碩士點的四個方向。

作為創意寫作在中國本土化發展的一個縮影，溫州大學創意寫作學科的相關探索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目前仍有多個方面亟待反思。例如，對工坊教學方法、培養目標的設定等需要結合當前教育和社會需求不斷校準，如何進一步推動校地合作的常規化，培育相關的精品課程都是需要繼續加強的。總體上，創意寫作學科未來要突破文學為中心的單一教育路徑，實現自我表達、文學表達和專業表達的有機銜接，促進寫作素養、文學素養、文學資源和文創能力的跨界綜合轉化。這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完善，需要更多的探索來實踐。作為地方院校，溫州大學創意寫作學科希望能夠通過突出創意中文本科教育，重視作為師范技能的創意寫作、作為通識教育的創意寫作、作為文化創意能力的創意寫作，讓中文系應用轉型的創意教育，從自身的創意轉型走向更為廣闊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