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研究綜述與展望

文/倪慧慧（杭州電子科技大學會計學院）

近年來，“減污降碳”“碳達峰”“碳中和”等成為生態文明建設的熱詞。隨著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矛盾不斷加強，環境會計和環境保護息息相關的行業被政府以及越來越多的學者所關注。而在“雙碳”戰略的新背景下，綠色金融、環?？萍己吞冀灰资袌龅阮I域受到了關注，這些領域的發展又會對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產生新的需求，新需求需要新改變。如今，國內企業環境會計信息披露已不能滿足這一新的需求。在可持續發展理念下，如何規范企業行為，使企業履行保護生態環境等社會責任，已成為時代的必然要求。因此，本文將對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相關文獻進行整理分析，旨在尋找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的發展方向。

一、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的內容

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范圍和側重點隨著環境問題的深入發展在不斷變化。在早期，Wiseman（1982）建立的評價體系包括四方面——經濟、環境訴訟、污染整治和其他信息，這一時期主要側重于污染后的整治問題。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第一次被正式提出是在1989年，由國外學者在國際會計和報告準則第七次會議上提及，此后，西方學者陸續對環境信息披露問題進行了一系列研究。1998年的《環境會計和報告的立場公告》指出環境負債、環境成本、會計政策和其他組成披露內容。隨后，Hughes等（2001）添加了環境遞延稅費指標，Buhr（2001）認為那些在公司生產經營活動中出現的環境問題、責任劃分也應披露在年報中。

隨著國內外環境信息披露政策的不斷更新，基于相關政策的披露內容研究也逐漸增多。舒利敏（2014）以《可持續發展報告指南》為基礎，將環境信息分成“硬披露”和“軟披露”，其中“硬披露”是指客觀具體且不易被模仿和冒充的信息，“軟披露”是指容易被模仿的描述性信息。Abdullah、Hamzah、 Ali et al.（2020）的研究表明，企業的環境信息披露主要包括環境合規性、環境績效、經營位置、環境預算、環境治理理念；Tzouvanas、 Kizys、Chatzianoniou et al.（2020）對歐洲制造業企業的環境信息披露內容進行歸納，得出該類企業主要環境信息披露內容為資源消耗、污染物排放、資源循環利用、環境罰款以及所遵循的環境政策。

二、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的方式

企業過去往往僅在年報中披露環境責任信息（Wiseman，1982），但Unerman 等（2007）發現，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途徑越來越多，如公司網站、新聞媒體和環境報告。

一般來說，環境報告可以分為補充和獨立報告模式兩種，獨立報告又可分為具體獨立報告式和綜合獨立報告式（彭培鑫和杜峰，2011）。企業環境披露的信息主要從年報中獲得，而越來越多的企業傾向于披露獨立報告，但獨立報告和年報不是相互補充的，而是相互促進的關系（沈洪濤等，2010）。林俐（2014）認為環境信息應當進行獨立披露。朱煒等（2019）研究發現，企業環境表現與定性披露呈負相關，與單獨披露程度和定量披露呈正相關，因為定性披露難以核實。還有學者認為應該將獨立和補充報告相互融合，加入披露方式中（王兆楠、張先治，2019）。

三、環境會計信息披露質量評估

Kim等（2012）分析了在向股東報告財務信息時，企業社會責任報告是否會達到透明、負責任和可靠的結果。盡管監管力度很大，但仍有研究人員發現，在年報中應用社會責任環境報告的公司，只是為了反駁對其業務運營的批評，或是為了轉變公眾對其社會責任履行效果差的形象（Giles和Murphy，2016）。Lu等（2019）研究中國近年來的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情況，得出企業披露的信息大多容易獲取，卻很少披露隱性成本；披露方式各不相同，不同公司的信息披露不存在可比性。

在環境會計信息披露質量評估方法方面，自1973年開始，Beresford不斷完善內容分析法。至今，內容分析法成為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研究中最主要、最廣泛使用的研究方法。Joanne Wiseman（1982）設置環境財務信息、環境訴訟信息、污染物治理信息和其他信息這四個一級評判指標，并設計指標的得分標準，未曾詳細披露、僅簡單描述、全面系統地描述和披露量化信息四項評分標準，分別賦值0、1、2、3分，最后運用加總求和計算出環境會計信息披露水平。劉承智、潘愛玲（2014）將內容分析法應用于循環經濟型上市公司，客觀評價了環境會計信息披露水平。趙選民、孫武峰（2015）從時間性、顯著性和量化性三個維度，構建了環境會計信息披露質量評價體系。張晨等（2022）基于知識圖譜分析方法，系統整合國內外研究，發現其熱點聚焦基于內容分析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

四、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產生的作用和影響

（一）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與企業價值

環境信息披露分為初期自發公開、中期社會責任公開和后期獨立報告公開，無論是定義還是范圍，環境信息披露都沒有脫離企業價值。Normiyati N（2020）通過對大量企業財務報表的分析，發現積極披露環境信息的企業價值將在一定程度上增加，Vasyl Porokhnya（2020）通過選取全美72家上市企業作為樣本也得到了同樣的結論。王壘、曲晶、劉新民（2019）同樣，引入可變機構投資者組合，發現異質性機構投資者組合的信息披露質量明顯提高，提高了企業價值。同樣，使用政府監督代替了變量，環境信息公開與企業價值之間仍然存在正相關關系。嚴久欣、宣芳敏、覃月明（2018）以A股煤炭行業上市企業為研究對象，通過實證研究同樣也得出了上述結論。

（二）環境會計信息披露與債務融資成本的關系研究

在工具理性支配下,企業往往會依據“成本——收益”原則選擇戰略，然而較強的資源約束會促使企業的戰略選擇更多地兼顧社會責任,呈現價值理性導向（馬文超和夏燁2020）。高宏霞和朱海燕等（2018）研究發現，貨幣環境信息的公開對降低債務融資成本具有重要作用。企業主動公開更多信息，將提高社會各界的信任，逐漸降低與債權人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王曼曼和郭曉順(2019）采用實證方法研究了分析師追蹤和環境信息對債務融資成本的互動，加強分析師追蹤和環境信息與債務融資成本之間的關系，增加了研究多因素關系的實證性。但部分學者提出了相反的看法。Ella Mae Matsumura、Rachna Prakash 和Sandra C.Vere-Munoz(2014)研究發現，抑制債權融資與資本市場估值的原因有很多種，其中最主要的是企業披露的碳環境信息的有效性。

五、文獻評述

通過梳理近年來的文獻資料可以發現，目前對于環境會計的研究主要包括有環境要素的確定、環境成本的核算、環境績效的評定以及環境信息的披露等，探討了環境信息披露的形式、內容、驅動因素和影響因素等問題?？梢?，大部分論文只關注環境會計理論的一個方面，對環境會計理論作為一個系統的研究，整體效果不佳。且這些研究大都停留在理論層面，而理論的各個方面需要在實踐中驗證與磨合才能利于一個完整的體系的形成。如何找到從理論走向實踐的切入點，通過實踐的不斷檢驗找到適合我國國情的實施準則，從而形成一套完整的環境會計體系，是目前重要的研究方向。促進環境會計的發展同樣也是“減污降碳”“碳達峰”“碳中和”背景下的重要課題。

一套完整的環境會計體系需要從假設開始，然后是要素的確認、計量，到最后的報告披露，可以看出報告披露是環境會計整個體系實行后結果的呈現。只有當你需要呈現一份合格的結果時，你才會去完成好前面的各個步驟。但對于關鍵實踐對象——企業來說，現狀是不理想的，主要從披露情況中體現。李劍（2021）論述了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的獨立性、企業環境會計信息的外部性、環境會計信息審計的“隨意性”、各企業有選擇地采用環境會計信息的形式所造成的異質性和解決環境會計信息可靠性問題的迫切性。如果企業不重視披露的呈現效果，又如何會完善內部環境會計的實施呢？那么學者關于環境會計各個方面的研究就無法得到有效的實踐檢驗，環境會計的發展便會受到阻礙。那么如何能夠促使企業進行環境會計信息披露呢？對于企業來說其披露環境信息的是為了達成什么樣的最終目標呢？這些問題都有待后續的進一步研究。

相關鏈接

環境會計是估量某個特定的經濟主體的活動對環境影響的會計。對環境的估量和測定環境影響，是一種社會經濟的全面估計，很難結合個別特定的經濟主體。因此，即使是計量環境影響，也難以把它作為環境會計的對象。然而，成為環境會計對象的環境問題，必須直接地、間接地結合個別經濟主體的活動來探討。環境會計是把有關某一個別經濟主體的環境問題同對這個單位的財務上經營成果的估計加以區別或分開衡量和報告的會計。環境會計尤其要查明企業如何對待這項新的社會責任，這是20世紀70年代出現的一個新的會計課題。

環境會計信息披露是環境會計工作的最終成果，也是環境會計核算體系中最重要的部分。進行環境會計信息披露，揭示環境資源的利用情況和環境污染的治理情況，是治理嚴峻環境問題的必然要求。

從宏觀上講，進行環境會計信息披露是國家宏觀管理的需要。政府管理機構通過匯總分析各獨立會計主體的環境會計信息，可以獲得全社會的環境會計信息，了解全社會的環境現狀，進而采取對應的決策更好地保護環境；而且，在可持續發展戰略下，傳統的國民經濟核算體系進行了相應修正，賦予了新的核算內容，將包含自然資源環境的指標列示其中，這當然也需要以微觀主體的環境會計信息的披露為依據。同時，我國可持續發展戰略的實施，要求社會經濟發展模式從高能耗的增長模式轉向低能耗的增長模式，引起了產業結構的大調整，政府的環境法規和環境管理標準也更加規范和嚴厲。

從微觀上講，進行環境會計信息的披露是企業內部管理和自身發展的需要，是投資者、債權人等環境會計利益關系人作出決策的需要。通過對環境會計信息的披露，企業可以了解自己的環境行為及其影響，使經營成果核算更加科學、客觀，有利于改善企業的內部管理，提升企業的形象，實現經濟效益與環境效益的最佳結合。同時，企業的利益關系人，包括潛在的投資人、債權人、政府機構等需要根據風險、現在和未來的現金流量以及企業經營活動與環保法規的一致程度來評價企業的經濟效益及可持續發展能力，了解企業對環境的污染及其環境保護責任的履行情況，并在此基礎上作出理性的判斷和決策。環境會計信息成為企業持續經營、業績評價和投資決策過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