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萍,韓敬瑜,付云燕
(黑龍江工業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黑龍江 雞西 158100)
中國共產黨的百年歷史,既是一部黨的不懈奮斗史、自身建設史,更是一部黨不斷實現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具體實際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的理論發展史。十九屆六中全會的公報中明確指出,黨在百年奮斗歷程中實現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三次飛躍,《關于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以下簡稱第一個《歷史決議》)系統闡述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必然性和基本內涵,《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以下簡稱第二個《歷史決議》)推動了馬克思中國化的進一步發展,《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以下簡稱第三個《歷史決議》)開辟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新境界。透過三個《歷史決議》審視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歷史進程,一方面有助于我們進一步認清百年黨史進程和黨的指導思想不斷發展的基本規律,另一方面使我們更加清醒地聚焦于正在做和將要做的事,有助于我們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實現民族復興偉業。
繼毛澤東在《論新階段》中提出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后[1],經過延安整風運動,全黨實現了思想統一,1945年中國共產黨召開六屆七中全會,通過了黨史上的第一個《歷史決議》。在分析這一時期黨內出現的“左”、右傾錯誤時,第一個《歷史決議》從政治、軍事、組織和思想等四個方面概述了黨內錯誤的表現,如批評“立三”路線執行者沒有認識到革命的成功一定要進行充分的準備、沒有認識到中國革命因特殊的歷史而具有獨特的不平衡性、沒有認識到世界各國各地區在革命發展階段和程度上的不平衡性、沒有認識到中國民主革命因敵人力量強大和自身力量相對弱小而需經歷較長的歷史跨度[2],導致革命力量遭受一定損失;認為王明等人在中國社會性質、階級關系等問題上,過分夸大資本主義因素在中國社會中的比重,過分夸大在當時中國經濟發展相對落后情況下反對資產階級、反對富農斗爭的意義,“否認中間營壘和第三派的存在”,使黨失去了擴大革命統一戰線的可能性[2]。由于這些教條主義者披著“馬克思主義”的外衣,因而其影響更深、危害更大。第一個《歷史決議》認為:無論政治、軍事還是組織上的正確或錯誤,其思想根源都在于是否能夠基于中國革命實際而創造性地運用馬克思主義,在實踐中發展馬克思主義。而一切犯“左”或右錯誤的同志,因為沒有意識到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必要性,他們只會用書本上學來的馬克思主義套用中國革命問題,試圖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文章中找到答案,“毫不研究這些詞句是否合乎中國現時的實際情況”[2],結果只能是脫離中國革命實際。這并不是否認馬克思主義的真理性和正確性,與此相反,這更加說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必要性,只有經得起實踐檢驗的馬克思主義才是真理。
與之相對應,第一個《歷史決議》認為,中國革命之所以能夠戰勝困難、修正錯誤,關鍵在于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中國革命過程中創造性地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在解決實踐問題的過程中不斷使之中國化。毛澤東同志在革命過程中勇于并善于同黨內錯誤路線作斗爭,理論探索上不斷發展馬克思主義革命理論,實踐斗爭中不斷總結成功與失敗兩方面經驗,逐步實現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一次歷史性飛躍。基于上述分析,第一個《歷史決議》認為:以毛澤東同志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正確分析了中國革命性質、領導和依靠力量等問題,發展了列寧斯大林關于殖民地半殖民地問題的學說[2]。第一個《歷史決議》在總結中國革命過程中正反兩方面經驗基礎上,闡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歷史必然性,一方面,黨史上“左”右傾錯誤的根源在于沒有將馬克思列寧主義與中國實際結合起來,所謂的機會主義、盲動主義、冒險主義、教條主義、經驗主義等,都是因為沒有做到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另一方面,毛澤東同志等認識到“馬克思的整個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方法”[3]。解決中國問題,必須將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作為行動指南,而不是當作教條,在深入分析中國特殊國情和革命特點的基礎上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第一個《歷史決議》對毛澤東思想的主要內容作了較為準確的概括,提出了基本理論框架。一是關于中國革命的性質問題,指出中國革命是區別于舊民主主義和社會主義的新式革命,即新民主主義革命,,提出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理論的基本前提;二是關于中國革命的任務,指出反對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的壓迫是中國革命的首要任務,這也是中國革命性質仍然是民主主義革命的根本原因;三是關于中國革命的主要形式,指出由于中國是落后的農業國,既缺乏民主又無工業基礎,因此,武裝斗爭和以農民為主體的軍隊是中國革命的主要斗爭形式和組織形式;四是關于中國革命道路,指出由于反革命勢力的強大且占據了全國的主要城市,因此只能先在農村建立鞏固的革命根據地,不斷積蓄革命力量,待條件成熟后再由農村包圍城市,實現黨的工作重心轉移;五是關于斗爭策略,指出根據革命形勢變化和敵人的強弱不同而采取不同策略,總結概括為“利用矛盾,爭取多數,反對少數、各個擊破”[2];六是關于軍隊建設,指出我們的軍隊不同于其他舊式軍隊,要加強軍隊的思想建設和黨組織建設,做到為人民服務;七是關于黨的建設,指出黨的建設要堅持思想建黨,堅持民主集中制,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八是關于思想路線,指出要善于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認真研究中國革命實際,善于運用馬克思主義指導中國革命[2]。
第一個《歷史決議》體現了中國共產黨人推動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歷史自覺。如果把黨的六屆七中全會與黨的七大聯系起來,我們會發現,第一個《歷史決議》關于毛澤東思想的概括與劉少奇同志在黨的七大上所作《關于修改黨章的報告》中的相關表述一脈相承,體現了當時中國共產黨人政治理論的高度成熟,保證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一致性和連續性。
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第二個《歷史決議》系統總結了社會主義革命和初步探索過程中的歷史經驗,特別是正確評價了毛澤東同志的歷史地位、準確概括了毛澤東思想的科學內涵和主要內容,前瞻性地提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基本框架,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發展史上具有承前啟后的重要歷史地位。
新中國成立后,經過國民經濟恢復調整,在毛澤東等中國共產黨人領導下,我們完成了社會主義改造,獨立自主地開始在實踐中探索社會主義建設基本規律。但由于對社會主義建設基本規律認識不足、經驗不多,黨內集體領導原則和民主集中制度不健全,加之國內外敵對勢力的干擾破壞,這一時期的社會主義建設出現了一系列失誤和挫折,甚至出現了“文化大革命”這樣全局性的嚴重錯誤。第二個《歷史決議》中對這些錯誤和產生錯誤的原因進行了科學分析,將毛澤東個人的功過與毛澤東思想進行了區分,準確界定毛澤東思想的科學概念和主要內容。一是正確評價毛澤東的功過,認為“他的功績是第一位的,錯誤是第二位的”[4],既不能因為毛澤東取得的歷史性功績而掩蓋其錯誤,更不能以糾正錯誤為借口而徹底否定他在黨史、國史、軍史上取得的偉大成就;二是科學界定毛澤東思想的科學概念,明確毛澤東思想在堅持發展馬克思主義的基礎上,創造性地解決了中國革命遇到的一系列問題,這是毛澤東思想區別于其他“左”、右傾錯誤的根本標志;三是系統闡述了毛澤東思想六個方面的主要內容,高度概括總結貫穿于其中的活的靈魂,即實事求是、群眾路線和獨立自主,這些概括至今仍然適用;四是明確毛澤東思想的時代價值,指出經過歷史檢驗的毛澤東思想,將長期指導社會主義建設偉大事業,一方面因為歷史不能被割斷,社會主義事業的發展具有歷史延續性,另一方面因為毛澤東思想中的基本原理、觀點、方法仍然具有重要的科學價值和指導意義,正確運用這些原理、觀點、方法,有助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沿著科學軌道繼續前進。
第二個《歷史決議》在回顧總結黨的歷史經驗的同時,前瞻性地闡明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實現新飛躍的理論框架。十一屆三中全會后以后,中國共產黨不僅在理論上重新確立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實現了撥亂反正,而且在實踐中逐步探索出一條適合中國國情的現代化建設道路,社會主義各項事業逐步走上正軌,系統總結這些經驗為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新飛躍提供了重要借鑒和參考。一是關于國內主要矛盾問題,指出我國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4],對國內主要矛盾的科學判斷使中國共產黨進一步明確工作重點轉移的必要性,明確加強經濟建設的重要性,明確改善人民群眾生活的迫切性;二是關于社會主義建設速度問題,指出經濟建設必須從我國國情出發,逐步實現現代化,不能忽視客觀規律和實際的可能性,既反對急于求成,也不允許消極怠工;三是關于生產關系變革問題,指出應該圍繞促進生產力發展而進行生產關系的調整,要在保證公有制經濟為主體的前提下,允許個體經濟、非按勞分配制度、市場調節等制度的存在,大力發展社會主義的商品生產和商品交換;四是關于社會主義政治問題,指出要加強社會主義民主制度建設,增強人民的民主意識和行使民主權利的能力,加強法制建設;五是關于民族關系問題,指出要加強民族團結,堅持實行并不斷完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保障各少數民族經濟文化權利;六是關于國防問題,指出必須加強現代化國防建設,做到國防建設與經濟建設相適應,建設一支強大的現代化人民軍隊;七是對外關系問題,指出要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基礎上,發展同世界各國的友好關系和經濟文化往來,反對帝國主義、霸權主義,致力于維護世界和平;八是關于加強黨的建設問題,指出加強執政黨建設的必要性,強調加強黨風建設,加強反腐工作力度。
第三個《歷史決議》清晰刻劃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歷史分期,有助于從總體上把握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發展歷程。一是明確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將馬克思主義原理與中國實際相結合,探索出一條符合中國規律的革命道路、創造出一套符合中國實際的社會主義改造理論,建立了新中國,完成了社會主義改造,使中華民族重新屹立于世界東方,實現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一次歷史飛躍;二是明確在改革開放新時期,以鄧小平等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吸取社會主義建設正反兩方面經驗和準確把握世情、國情、黨情變化的基礎上,回答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一系列基本問題,實現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新飛躍;三是明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以習近平同志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起點上,創造性地回答了新時代背景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如何發展、現代化強國目標如何實現、馬克思主義執政黨如何建設等一系列根本性問題,實現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新飛躍[5]。上述歷史分期的表述,清晰闡述了馬克思中國化的歷史發展邏輯,表現出極強的問題意識,印證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與中國共產黨歷史發展的內在統一性。
一是明確在“兩個結合”中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第三個《歷史決議》指出,以習近平同志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5],實現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新的飛躍。“兩個結合”的提出表明中國共產黨人在發展馬克思主義過程中實現了守正與創新的辯證統一。關于“守正”,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是守正的根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從過程上來說,是理論與實踐的有機結合和創新發展,但其本質仍然是馬克思主義。關于“創新”,一方面要注重結合中國的特殊性,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取得的一系列成果和成功經驗印證了馬克思主義必須不斷具體化、實踐化的理論特性,體現出馬克思主義對中國基本問題的因應與關切;另一方面要注重結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探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終極關懷、價值追求和方法論等方面與馬克思主義的契合點,使馬克思主義在古老中華大地生根發芽。二是明確“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二十一世紀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定位。時代是思想之母,實踐是理論之源[6]。在統籌“兩個大局”的時代背景下,習近平深刻闡述了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總任務、主要矛盾、發展布局、外部環境等一系列根本性問題,聚焦于我們正在做和將要做的事情,是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的集中體現。中國共產黨人不僅專注于實現民族復興和人民幸福,同樣胸懷天下,同樣致力于為世界的發展貢獻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習近平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回應了世界人民的共同關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一系列成就開辟了世界文明新形態、開拓了現代化新路徑,為世界各國發展提供了全新選擇,國際影響和世界意義充分證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新飛躍的理論成果是“二十一世紀馬克思主義”。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深刻闡述了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核心要義和基本內涵,第三個《歷史決議》在此基礎之上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其內涵,并概括為“十個明確”。總體而言,無論是十九大報告中的“八個明確”,還是第三個《歷史決議》中的“十個明確”,其主題和主旨沒有變化,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總任務、總體布局等進行了深刻論述[7]。就具體內容而言,“十個明確”又豐富發展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一是邏輯關系更加清晰,將“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最本質特征和制度優勢”作為第一個明確提出來,突顯了黨的領導的極端重要性,這既是歷史經驗的總結,也是今后黨的事業取得成功的根本保證,同時將“全面從嚴治黨的戰略方針”作為最后一個明確,體現出“十個明確”中貫穿“黨的領導”這樣一條主線,實現首尾呼應和邏輯自洽;二是內容體系更加豐富,特別是單獨增加了“明確必須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明確全面從嚴治黨的方略”兩項內容,展現了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在經濟建設和黨的建設等領域取得的寶貴經驗和理論成果,實現了理論發展與實踐經驗總結的高度契合;三是具體表述更加嚴謹,如提出“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表明中國的現代化在實現標準、實現模式、實現路徑等方面必須與中國國情相適應,必須是中國式現代化,再比如指出中國特色大國外交要“服務民族復興、促進人類進步”,體現我國外交工作既立足國內發展又面向世界的雙重功能定位,同時與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相呼應,豐富和完善了習近平外交思想;四是回答的時代課題更加全面,“十個明確”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長期執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等三個維度集中回答了時代之問,進一步拓寬了黨的理論創新視野和空間,彰現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成果的問題意識[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