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審計高質量發展

王美英 池昱潔 汪潔 霍宜君

【摘 要】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健全黨統一領導、全面覆蓋、權威高效的監督體系，完善權力監督制約機制，促進各類監督貫通協調，這對審計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近日，中國審計學會審計教育分會學術年會匯聚眾多專家學者，從理論和實踐層面共同分享了對新時代審計高質量發展的新思考，形成了廣泛而富有建設性的意見。與會代表指出，在數字經濟時代到來與信息技術高速發展的背景下，為更好適應國內和國際發展形勢，審計工作者應自覺融入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大局，承擔起時代責任，切實推動審計制度、審計理論和審計實踐創新，這為深入貫徹落實黨的政策方針，助力新時代審計事業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借鑒和參考。

【關鍵詞】 新時代； 審計高質量發展； 數字經濟； 審計體制改革； 數據導向性審計

【中圖分類號】 F239.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2）24-0077-03

為適應新時代審計工作發展需要，促進審計學科建設和審計人才培養，推動新時代中國特色審計理論創新發展，2022年9月24—25日，由中國審計學會審計教育分會主辦、北京物資學院會計學院承辦的2022年學術年會以線上會議的形式召開。本次年會的主題是“新時代審計高質量發展”。中國審計學會會長孫寶厚，審計署審計科研所所長、中國審計學會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姜江華，中國審計學會副會長、中國內部審計協會副會長秦榮生，中國審計學會副會長、西南財經大學教授蔡春，審計署審計科研所副所長、中國審計學會副秘書長劉力云等相關領導出席了本次學術年會，來自審計機關、高校等國內審計領域的專家學者相聚云端，累計900余位師生參會。本次學術年會共完成13場主題報告、47篇論文的匯報和點評。現將本次年會的主要觀點綜述如下：

一、關于數字經濟時代與審計變革

數字經濟時代下信息技術迅猛發展，各行各業都受到數字技術的顛覆性影響。“十四五”規劃指出，“迎接數字時代，激活數據要素潛能，加快建設數字經濟、數字社會、數字政府，以數字化轉型整體驅動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的變革”。可見數字化轉型不是一道選擇題，而是一道必答題，在數字化時代，我們唯有順應發展趨勢前行。

（一）數字化時代審計的發展之路

與會代表認為，數字化時代的到來，使得一個大規模分享和應用數據的時代正在開啟。在數字化時代，審計對象不再是紙質的會計賬簿，也不是電算化環境下的電子賬套，而是被審計單位的業務系統和全部數據，被審計對象的數據化成為必然。審計組織和審計人員也應該審時度勢，更新審計觀念、技術和方法，加速實施審計變革，創新審計模式，推動審計高質量發展，因此，數據導向性審計應運而生。數據導向性審計是指在審計風險評估、控制測試和實質性程序中都使用數據導向，通過數據審計平臺、聯網審計、大數據審計、智能審計，有助于審計人員迅速、快捷地從海量的數據中了解數據、理解數據、挖掘數據、分析數據，并找出審計疑點完成審計任務。數據導向性審計提供了有效的手段和路徑，成為新的審計技術與方法。

（二）數智時代下的證券監管

數字化以及智能化使得整個經濟社會的發展實現系統性的飛躍。強化科技賦能，加快數智化轉型也成為資本市場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以現代信息技術為基礎，監管機構正在加快建立一種全方位、多層次和立體化的“數智化”資本市場監管體系，實現貫穿事前事中事后的全鏈條、全領域監管。立足資本市場實際，與會代表從監管動因研究的角度出發，指出利用機器學習方法預測上市公司是否會收到問詢函的能力顯著優于以邏輯回歸為代表的傳統實證方法。當在構建的預測識別模型中加入不同維度特征時，能夠有效提升模型的預測效果，此時公司財務特征對監管問詢行為的預測能力要優于外部治理特征，這意味著交易所在實際監管的過程中，對公司外部治理信息的關注度相比其他維度略顯不足。另外，部分對于會計報錯行為預測能力較強的特征預測問詢監管行為的表現不佳，這表明問詢監管的側重點與重大違規行為監管存在不同。所以，為進一步提升一線監管效果與效率，維護資本市場的健康發展，交易所可以考慮強化對于公司外部治理信息的重視程度，深化“堅持信息披露監管和公司治理監管雙輪驅動”的理念，同時也要督促會計師事務所等中介機構認真核查公司實際情況。上市公司則應聚焦主業，提升經營質量和規范運作水平，從而降低受到監管問詢的概率，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投資者可以強化對公司持續經營能力和股利支付能力等交易所監管問詢側重點的關注程度，從而及時發現公司違規苗頭，提升自身風險預警能力。

（三）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影響

當信息在供應鏈中傳遞時，由于無法實現信息共享而造成信息扭曲變異并逐級放大的現象被稱之為供應鏈中的“牛鞭效應”。與會代表認為，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帶來縱向信息溢出效應進而緩解“牛鞭效應”現象。與專注企業自身內部優化的信息化不同，數字化轉型著重于企業內部業務流程與外部需求場景的對接，打通供給側及需求側。一方面，數字化轉型給予企業精確了解上下游企業供需要求的技術保障，改善了信息披露的形式及質量，增加了企業可用數據；另一方面，數字化轉型的推進從披露渠道等方面極大提高了企業自愿披露的便利性，顯著增加了自愿披露的信息量。尤其在賣方市場中，當上游供應商議價能力提升時，下游客戶更需要通過主動披露信息，向市場傳遞競爭優勢等信息保證自身議價能力。這對激發企業創新活力，促進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以及企業戰略和數字化技術的統一產生重要意義。

二、關于審計理論創新與體制改革

高質量發展作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重要任務，推動“高質量發展”是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確定發展戰略、制定經濟政策、實施宏觀調控的根本要求。國家審計治理現代化發展的目標對我國審計工作發展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審計理論和實踐領域熱點、難點迸發。分析當前審計的新使命、規劃審計的未來發展，既是理論問題，更是實踐問題。審計工作須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從健全黨和國家監督體系的高度，走一條與時俱進的審計理論創新與體制改革之路。在此共識的基礎之上，代表們對于新審計法實施后國家審計理論創新發展研究、內部控制制度創新、審計案例建設與教學以及審計期望差彌合等主題的討論尤為充分和熱烈。

（一）新審計法實施后國家審計理論創新發展研究

2021年審計法的修訂是鞏固和深化審計管理體制改革的必然要求，與會代表主要從四個方面對修訂后的審計法進行了詳細解讀，第一，明確了黨對審計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要求構建集中統一、全面覆蓋、權威高效的審計監督體系；第二，有利于完善審計監督職責，拓展審計監督的廣度和深度；第三，賦予審計機關權限和措施，形成權威高效的審計工作運行機制；第四，堅持權責相符，對審計機關自身建設和規范審計行為提出要求。此外，審計理論研究與審計制度發展之間具有雙向的促進關系，審計理論研究為審計制度的發展提供了引領和支撐，同時，審計制度的演變促進了審計理論研究的不斷創新發展。可以從不同的方面改進審計理論研究工作：第一，拓展科研議題范圍，把審計放到經濟社會發展大局中去，順應學科融合的新趨勢，以問題為導向進行學科交叉研究；第二，注重從中國的審計實踐入手，立足于我國當前廣泛和深刻的改革開放的背景，進行理論創造，為學術繁榮提供貢獻；第三，提升科研質量；第四，貫徹實事求是、客觀求實的科學精神。

（二）內部控制制度創新

通過總結迄今為止三套內部控制制度，與會代表認為與國際上其他國家的一些內部控制標準相比，中國內部控制制度的創新之處在于：基本覆蓋所有類型社會組織且成體系、重視內部控制與風險管理之間的融合、強調全面控制而非僅僅財務報告控制、提出五大基本原則且增加了資產目標。與中國內部控制制度起步與基本形成時期不同，在內部控制制度強化與完善階段，經過多年的發展已經走過了從無到有的過程，接下來就需要著力于進一步強化優化，既要建設又要突出監督。從2019年國務院國資委《關于加強中央企業內部控制體系建設與監督工作的實施意見》（國資發監督規〔2019〕101號）等政策文件可以看出我國內部控制的發展趨勢：第一，向“內控+風管+合規”的“大風控”轉型升級。第二，向以價值創造為導向的管理控制轉型升級。第三，向內嵌式的內部控制信息化系統轉型升級。第四，向以內部控制審計為保障的全過程閉環轉型升級。

（三）審計案例建設與教學

案例教學作為一種創新的教學方式，是把審計理論與審計實踐緊密結合的有效途徑，是提高審計人員綜合能力的有效手段，在干部教育培訓中的作用日益凸顯。《干部教育培訓工作條例》和《中國共產黨黨校（行政學院）工作條例》對案例教學都提出明確要求。與會代表認為目前審計案例建設與教學進入了新的階段，審計案例教學需要不斷加強理論和實踐研究，努力探索出一條既符合審計教育培訓規律，又滿足審計工作現實需求，充分體現審計特色的案例教學之路。

（四）審計期望差彌合

與會代表認為審計期望差主要表現在四個方面：第一，公眾與審計人員對審計定位的差異；第二，審計實務界與學術界關注點的差異；第三，規范研究與實證研究目標的差異；第四，實證研究方法的差異。怎樣才能更好地彌合這些差異，目前仍良方難覓。站在審計理論研究角度，與會代表提出我們應當求同存異，通過競合，提升整個審計行業的影響力，并為此從兩個方面進行了具體探討：第一，審計價值的衡量和確認。通過專業、獨立的鑒證，審計不僅提高了利益各方共同關注的會計信息的可信性，而且有助于提高企業的內部控制水平，抑制各種增加訴訟風險的違規行為。因此，在實證研究當中，可以通過考察審計對決策的影響來檢驗審計是否有價值以及價值的大小。第二，審計質量的影響因素。現有研究主要圍繞注冊會計師、客戶、制度環境三個層面展開。聚焦于注冊會計師層面，與會代表指出在審計項目團隊作業的過程中，兩位簽發審計報告的審計師，即項目負責人和項目合伙人任期長短的交錯差異能夠提升審計質量。因為任期較長有助于審計師充分掌握客戶的相關信息，而任期較短能夠保證更高水平的獨立性，形成積極的審計項目團隊內部監督作用。

三、關于國際大視野下的中國審計發展研究

隨著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持續推進、開放程度的不斷深入，中國經濟已緊密地融入到全球經濟中。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中國的審計研究在過去十年中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和發展，審計涉及的領域和范圍越來越廣。我國審計發展要堅持與時俱進的理念，立足于基本國情，同時應順應國際審計領域的發展趨勢，積極做出改變，實現高質量發展。

（一）國際審計準則的趨同

國際審計準則的趨同不僅僅是單個國家的問題，而是一個全球性問題。與會代表認為：第一，國際審計準則的采用能夠提升審計質量。從內容上，國際審計準則凝聚了專家團隊的智慧，準則的每一項都會有非常詳細地介紹以指導審計的執行。所以這樣高水準的審計準則會有利于審計質量的提升。第二，國際審計準則對于非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質量的積極影響更大。第三，如果是在較弱的制度環境下，原來的審計質量可能相對較差，通過采用更高質量的審計準則，對于審計質量的邊際提升作用會比在較好的制度環境下更大。

（二）審計報告的擴展

審計報告的重要功能是幫助利益相關者確定客戶公司的財務報告是否公允地反映了其財務狀況、業績和風險信息。但傳統審計報告的模式化、標準化使其往往缺乏增量信息，被學術界和業界廣為詬病。近年來，許多國家都進行了嘗試，試圖擴展審計報告，其中的核心就是披露關鍵審計事項。與會代表從關鍵審計事項的強制性和自由裁量兩個層面出發，就關鍵審計事項披露究竟是否能夠加強審計報告溝通價值問題進行了研討，提出關鍵審計事項是有信息含量的，但是這個信息含量只局限于其自愿裁量的部分。另外，上市公司也會利用關鍵審計事項的靈活性把信息傳遞到市場中，降低信息不對稱，實現自身目標，但是審計師在決定是否傳遞這種信息時會因為公司的盈余管理動機有所權衡。上述研究對不同國家的關鍵審計事項披露制度改革以及投資者更好地洞察關鍵審計事項背后的公司層面的特質信息以及風險有重要意義。

（三）供應鏈風險管理

世貿組織指出，在80%～90%的全球貿易中存在商業融資，且大多是短期性質的。已有研究發現，供應商的賒銷是公司短期外部融資的重要來源。與會代表聚焦于基于供應鏈關系的共享審計師，指出供應商在與客戶是共同審計師的情況下會為客戶提供更多的商業信用。因為審計師能夠獲得更多被審計單位的特定信息，可以充分發揮信息傳遞的作用，供應商通過與審計師之間非正式的交流與溝通，推斷出客戶的審計質量以及審計師對于客戶商業前景的考量，如果客戶所處行業信息越好，供應商越容易為其提供更多的商業信貸。

（四）可持續發展理念與ESG審計

隨著新冠疫情的發生與蔓延，全球經濟增速持續放緩，而氣候極端多變、溫室效應加劇、能源供應緊張等問題疊加，促進節能減排、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成為全球普遍聚焦的關鍵點。世界各國和相關組織機構頒布多個標準，越來越多的企業追求自身的低碳發展，ESG成為全球經濟綠色轉型、減排降碳、新能源發展訴求下的共識。在我國，監管機構和資本市場已開始重視并引導開展ESG報告的編制與發布，推進公司披露體系和機制的完善。與會代表認為，ESG報告或信息披露的可審性是應當關注的首要問題，這就需要從“有沒有必要審”“能不能審”“有沒有能力審”三個層面進行思考。首先，ESG審計的必要性方面。ESG信息的強制性披露越來越成為法定要求，其與財務報告結合能夠更全面地反映公司管理當局受托經濟責任的履行情況，影響公司所有利益相關者的行為決策和選擇。其次，ESG審計的可行性方面。ESG報告信息的可計量性、定性信息披露要求的明晰性以及ESG編報框架與準則要求的制定使得ESG審計是切實可行的。最后，ESG審計的可能性方面。現代審計功能的拓展、新興信息技術推動審計方法創新、審計師專業勝任能力的不斷增強，使得推動ESG審計成為可能。

此外，與會代表還就審計投入、共享審計、審計師行為與新冠疫情、預防性監管、財務違規、審計意見購買、會計信息質量等主題進行了交流和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