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思考

邵小晗，徐守坤，邵 輝

（常州大學,江蘇 常州 213164）

2018 年5 月2 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北京大學師生座談會上指出，“教育興則國家興，教育強則國家強。高等教育是一個國家發展水平和發展潛力的重要標志。今天，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對高等教育的需要，對科學知識和優秀人才的需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迫切”[1]。2019 年4 月2 日，教育頒發了《實施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雙萬計劃”的通知》，在全國拉開了建設一流本科專業的大幕。

一流本科專業建設是培養社會生產所需的勞動者、科學研究和工程技術開發創新人才的基礎工程。教育部已于2019 年開始遴選國家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點，現已遴選出兩批。建設點遴選只是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起點，關鍵是要通過對建設點的建設，促進國家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點的升華與蛻變，形成優質的高等教育育人平臺，為國家發展提供專業學科支撐的國家一流本科專業體系。

在國家一流本科專業建設實踐中，要擯棄傳統專業建設模式，樹立“思想引領、意識創新、產出導向、價值追求”的專業建設理念，認清專業建設的要義，遵循“認識—實踐—再認識—再實踐”的基本原則，從“社會對專業人才需求—專業人才培養（生產）”這一專業建設的基本矛盾出發，在廣泛的社會調查與分析基礎上，探討專業建設的基本規律，厘清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內涵、外延及二者之間的關系，以社會需求的高素質人才培養為中心，創新專業建設機制，全面、深入、系統地探討專業建設的新思維、新路徑、新方法，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專業建設模式。

一、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內涵

（一）專業的基本屬性

專業的構建應以“人”為中心，也就是“人類發展的需求”。“人類發展的需求”是一個廣義的概念，首先包括了精神、文化、物質、生理、心理等需求，其次是為了滿足這一需求而進行“社會生產”的需求，該需求同樣是以“人”為中心的，是具有“勞動能力”的“社會人”，在一定的社會條件制約下，按照一定的方式、組織、目標而進行的有序社會生產。

“需求—供給”矛盾關系的紐帶就是“人”，只有從“自然人”成長為具有“勞動能力”的“社會人”，才能為社會所接納，才能為社會生產所需要，為了適應這種需要，高等教育的“專業”應運而生。高等教育是通過實施有效的專業教育，培養滿足社會需求的各類專業人才。反之，培養出來的專業人才又不斷促進社會生產需求的提升，進而形成“人”與“社會”的協調發展與進步。

因此，教育的本質就是如何育“人”，而專業就是為教育提供育“人”的“載體”。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加快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實現高等教育內涵式發展”。國家一流本科專業建設就是應用系統工程的觀點與方法，以各類高校為依托，融合國家、社會等各方的人、財、物等資源，建設適合人才培養的專業“載體”，按社會需求對“人”進行系統的教育，最終培養出能夠滿足與適應社會不同類別、不同層次需求的專業人才。

“載體”有很多形式，但在高等教育中，比較合適的“載體”還是各高校設立的專業。從專業建設的角度來說，為滿足社會不同種類、不同層次的人才需求，必須具備如下兩個基本屬性。

1.適應社會發展的需求。專業的設立與發展須適應社會的需求，在國家一流本科專業建設時正確理解、分析與處理好專業的需求屬性是至關重要的。

從學科分類的角度來看，專業的服務需求對象可以分為12 個，這也是目前高校主流的專業設置原則。教育部《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2012年）》中設立了哲學、經濟學、法學、教育學、文學、歷史學、理學、工學、農學、醫學、管理學、藝術學12 個基本專業類和1 個特設專業類，形成了由352 種基本專業和154 種特設專業組成的完整專業體系，有效地滿足了社會發展對專業的需求。

另外，從“社會生產”的需求角度來說，一流本科專業建設提出新工科、新醫科、新農科、新文科示范性本科專業，就是強調專業的設立與建設要突破傳統理念，根據社會生產的變化發展與需求，主動適應日新月異的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著力優化專業結構，不斷深化專業綜合改革，打造專業特色，創新發展，以適應社會生產的新需求。

專業要能夠適應社會需求的發展性。社會需求會隨著社會發展而產生變化，并在經過一定的變化后，趨向一個相對穩定的階段，隨后又進入新的變化期，并再次進入新一輪相對穩定的階段，這樣周而復始，不斷循環，形成“變化—靜止—再變化—再靜止”的社會發展規律。

2.專業是教育的“載體”。為了使專業適應社會需求，在思維方式、邏輯結構、運行機制、培養目標、畢業要求、課程體系等形而上抽象層面的內涵賦予一定的物質形態，構成形而下的物質“載體”，使教育過程得以感知、實施、評價、改進、提升與發展，這就是專業作為教育育人“載體”的屬性。

從專業的內涵來看，專業“載體”不可能是單一的形式，而是由若干不同“載體”單元（如教師、課程、實驗室、圖書資料、學生班級等）構成，是具有一定邏輯結構與功能的“載體”體系。因此，專業“載體”可能有不同的組合模式，進而形成不同的功能。專業建設既要注意專業“載體”的簡明、有效，又要關注專業“載體”的功能，要從“以人為本”的角度、人才培養的目標去搭建專業“載體”，充分體現專業的內涵與特色。

例如對于課程“載體”單元的構建，目前課程設置受教師與課程總學時的制約，缺乏人性化，極大地限制了學生的選擇自由與興趣發展。專業“載體”體系中的“載體”單元要素既相互關聯，又相互制約，做好“載體”單元要素的建設是構建有機、完整專業“載體”體系的基礎。

再如課程“載體”單元要素構建中具體課程的設立與建設問題，須打破傳統課程設立的思維模式，樹立淡化知識傳授、培養系統思維、訓練工程方法、強化綜合技能的理念[2]，遵循從宏觀到微觀的課程體系建設，即以社會需求為導向建立課程體系，并由課程體系的邏輯結構來確定課程類別，再由課程類別確定具體的課程。同時，既要充分把握課程體系整體的培養目標，又要充分認識與理解每一門課程教學的目的、內容等問題。

（二）一流本科專業建設意義

隨著社會需求的發展變化，人才類型的需求將隨之變化，進而促進高等教育的不斷變革，因此專業要打破“金字塔”式的一枝獨秀，實現多層次、多元化、多類型的專業布局與發展。如“麻省理工與128 公路模式”深刻闡釋了教育適應社會需求、追求一流的生存與發展原則，為一流本科專業建設提供了有益借鑒。

一流本科專業不是全國所有專業放在一起比較的結果，而是在分類發展、服務國家和區域經濟社會發展中脫穎而出的不同類別、不同層次且具有鮮明行業領域特色的專業建設，為社會的多元化、多層次、多結構、多目標發展需求提供了相應的一流專業體系支撐。其打破了專業的“壟斷”，使得各類、各層次高校都能參與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競爭，形成了以社會需求為導向的各類、各層次且具有行業特色的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競爭機制，這就是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意義所在。

綜上所述，一流本科專業應具有如下特征。

1.多樣化。這是國家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基本特征，也是高等教育適應社會需求多樣化的具體表現。多樣化主要體現在學校、專業背景、教學模式、人才類型、人才層次、社會需求等方面的多樣化。

2.資源化。在信息時代，專業要能夠為學生提供超時空的學習，要更新管理者、教師、學生對學習的認知與習慣，將傳統的課堂教學與線上教學有機融合，實施人性化的教學模式，彈性學習、興趣學習、項目學習、創新學習，推進“教—學”的互動與碰撞，實現“教—學”的升華。

3.個性化。一流本科專業建設不能只是一個模式，要有專業的個性。個性是專業的“魂”，是有別于其他專業的特質。專業建設者要思考如何彰顯專業特色，例如培養的人才技能特色、面向社會的服務方向等。

4.現代化。當今的科學技術、信息技術等在不斷催生新的事物，社會需求也在不斷變化，這些都需要專業的現代化作為保障。專業的現代化要結合專業所在區域、學校與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綜合考慮，以專業的現代化保障人才培養質量。

（三）勞動能力與人才的關系

馬克思在對資本社會生產矛盾進行深入研究后提出了“教育生產勞動能力”的重要觀點[3]，明確闡釋了教育的本質就是“生產勞動能力”。

勞動能力是人進行生產活動必須具備的能力，具體體現為人所具有的知識、技能、心理素養與行為規范等方面。勞動能力又可分為一般性勞動能力、職業性勞動能力和專門性（特殊要求）勞動能力。通過不同的專業教育可以形成不同的勞動能力，使得自然人成為具有滿足不同勞動能力需求的社會人，即專業人才。

勞動能力是自然人成為專業人才的基本內在條件，即專業人才是具有勞動能力的“社會人”。因此，勞動能力的培養是教育評價與衡量教育成果的標準。

在社會生產中，不同的行業領域、不同的職業、不同的崗位、不同的操作對勞動能力的要求是不同的，并且隨著社會的發展而變化。一個社會（國家）的發展不僅需要科學家，也需要工程師，同時還需要大國工匠，他們具有不同的勞動能力，共同組成了社會發展必須的社會生產力。而這些不同層次、不同類別、不同性質、不同需求的勞動能力就是通過不同層次、不同類別的專業得以細化、落實與教育實施，形成了國家培養具有勞動能力人才的專業體系。

由此可見，專業這一教育的“載體”還必須具備培養勞動能力的功能與屬性，應用專業載體，通過系統的專業教育可以促進“自然人”成為與社會發展需求相適應且能夠進行“社會生產”的專業人才。反之，專業人才的培養要求又影響和制約著“專業”的內涵發展。例如對卓越從業者與拔尖學術人才的培養[4]，不同類型人才的培養對專業的內涵建設都會產生顯著的影響與變化。

二、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外延

（一）一流本科專業存在的外延基礎

馬克思講過：“沒有需要，就沒有生產。[5]”這深刻闡述了社會需要與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關系。也就是說，社會需要決定了社會生產的目的，是發展社會生產的動因和歸宿。反之，社會生產必須適應與滿足社會發展的需要，這就是一流本科專業存在的外延基礎。因此，一流本科專業的設立與建設必須要厘清社會需要與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關系，深刻認識一流本科專業在社會需要與社會生產這對矛盾關系中的橋梁作用。

社會需要與社會生產這對矛盾關系是通過“具有勞動能力的人才”這一最積極、最活躍的社會要素進行聯結與協調的，而“具有勞動能力的人才”是以一流本科專業為“載體”進行教育培養的，這是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第一個橋梁作用。

另外，一流本科專業是以“社會需要”為導向而存在，通過深入社會調查與分析，為一流本科專業的設立與建設提供了方向與目標。這樣的一流本科專業就會將社會需要的內涵融入對社會生產的支撐過程，發揮一流本科專業對社會生產服務的支撐作用，這是一流本科專業的第二個橋梁作用，并與其第一個橋梁作用共同構成了社會需要與社會生產的聯結橋梁，實現了社會需要與社會生產這一矛盾共同體的協調發展。

（二）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外延要素

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外延內涵還是要從社會需要與社會生產這對基本矛盾關系出發，無論時代如何變化，一流本科專業對“需求—供給”矛盾關系的動態平衡紐帶作用是不變的。要實現這一目標與功能，一流本科專業建設必須思考其多樣性、包容性與規范性。

1.多樣性。多樣性是生態系統穩定的必要條件，是事物創新發展的基礎[6]。社會形態與發展需求的多樣性決定了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多樣性，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需要考慮到不同組織、個體及相關方的利益，才能得到社會方方面面的協作與配合，特別是近年來以新模式、新業態、新技術、新產品為特點的新經濟高速發展對專業人才的需求更加多樣化，專業建設的多樣性更加重要，其多樣性可以從系統、組織、個體三個方面進行分析。

從系統層面來看，國家一流本科專業建設是一個復雜的有機系統，是由不同層次、不同類型的專業組成，專業之間既相互聯系又相互區別，系統以專業的多樣化適應社會需求的多樣化，承載了各種需求專業人才培養的使命。

從組織層面來看，專業是人才培養的基本單元，每個具體的專業都有其特定的組織結構，并呈現出對應的組織功能，即將德智體美勞的教育內涵內化到專業人才培養之中。一般來說，專業組織結構由教育者（如校內專業教師、校外兼職教師等）、受教育（如在校學生、在職學習者等）、教育機制（如培養目標、畢業要求、培養方案、課程體系等）、教育資源（如課程、教材、實驗項目、實習基地等）、教育環境（如學習場所、校園文化與環境、社會）專業要素構成。不同的專業組織要素構成不同的專業結構，呈現了專業組織層面的多樣性。專業組織要素既有靜態的特征，又有動態的變化，在專業建設過程中要把握不變的基本規律（“需求—供給”矛盾關系），探討社會需求發展變化趨勢，充分發揮一流本科專業在社會發展過程中的橋梁作用。

2.包容性。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包容性是特指在專業建設中不同個體與客體間的相互包容。第一，要在教學理念上注重公平性，為每一位學生提供平等的受教育機會和條件，實施平等的知識傳授與技能培養。第二，要注重“以人為本”，尊重每位教師與學生的特點和差異，注重專業交叉、產學融合、工程實踐、國際合作等教育環節，把握專業人才成長的規律。從教學內容、教學問題、教學組織三個方面進行精心設計，營造一個包容性的人才培養環境。

3.規范性。教育部在《關于實施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雙萬計劃”的通知》中明確指出了一流本科專業必須“專業定位明確、專業管理規范、改革成效突出、師資力量雄厚、培養質量一流”的目標要求，專業建設要從這一目標的六個方面嚴格、規范地設計、實施，將規范性作為專業建設的基本前提，使專業建設符合教育教學規律，從人才培養目標、畢業能力要求、課程體系、資源建設、保障條件、評價機制等方面入手，為人才培養提供規范性專業教育平臺。

三、一流本科專業建設內涵與外延的邏輯關系

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內涵與外延邏輯關系就是事物本質與現象的對立統一關系。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外延從包容性的專業環境、規范性的專業前提、多樣性的專業體系與人才培養格局三個不同側面體現了專業人才培養的外在表現。

要想厘清與把握一流本科專業建設內涵與外延的邏輯關系，必須注意如下兩方面。

（一）理性認識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內涵

高校在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過程中，首先要結合本專業的發展歷程與現實狀態對一流本科專業的概念進行思考與概括。在此基礎上，探討本專業的人才培養要素，如專業文化、學生為本、教師隊伍、教學平臺、實踐平臺、信息資源、專業環境、運行機制等，應用邏輯思維的方法正確識別專業各要素的關系，并進一步應用已知的要素關系去分析、綜合推理出更深層次的關系，明確本專業在“需求—供給”這一基本社會矛盾關系中的地位及作用，最終把專業建設的一般性內涵轉化為具有本專業特色的人才培養內涵與內在關系。

（二）客觀反映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外延

“一流本科專業”的建設狀態與發展趨勢是由其外延現象對外呈現出來的，這些外延現象是豐富、多變的，有些是表面的東西。在專業建設中要能夠隨時把握其發展與變化，客觀地反映一流本科專業建設的外延。通過對專業建設中所呈現的各種外延形式（如課程、教材、實驗室建設、校企合作等）與信息（如教師教學、學生學習、教育研究、學生就業、社會評價等）進行收集、分析、處理、歸納、總結，深入、全面了解專業建設的效果、存在問題，并通過專業建設的反饋機制，對專業建設進行持續改進，其一般程序是“辨識收集→分析處理→反饋改進”。

1.辨識收集。應用調查、檢查、研討、訪談等方法與途徑對專業建設的外延進行辨識與收集，獲得專業建設的相關信息資料，為進一步的專業建設與人才培養奠定基礎。

2.分析處理。通過辨識收集獲得的信息資料，經過篩選、分類、分析、處理后，才能去偽存真。專業建設涉及的信息廣泛，既有人文管理方面的內容，也有專業技術上的內涵，還有人的心理與行為方面的考量，只有通過有效的分析處理才能使得專業建設有的放矢。

3.反饋改進。客觀反映一流本科專業建設外延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專業的持續改進，因此專業要建立多渠道、多方位、多內容的反饋改進機制，例如師生融合會制度、教學督導制度、校外專家定期座談制度、第三方評價制度等，使得專業建設外延信息能夠及時有效地反饋，不斷促進專業內涵的提升。

四、結語

國家一流本科專業建設是我國高等教育的重大改革，是落實教育興國的戰略舉措，無論是規模，還是力度都是空前的，得到了全國各高校的積極響應和參與，將對我國本科人才的培養產生深遠影響。

國家一流本科專業建設分兩步走的思路非常明確，第一步是確定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點，第二步是對經過一定時期建設的專業建設點再進行專業認證確定為國家一流本科專業，這符合我國高等教育普及化及現代化的特色。但在兩步走的過程中，還有許多問題需要探討與研究，如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點的考評與淘汰機制、一流本科專業的認證標準、程序與持續改進、一流本科專業適應與服務社會需求的評價等問題。

本文結合常州大學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點的實踐，對專業建設的內涵、外延及其兩者的關系進行了初步探討。專業建設不可能僅一個模式，也不可能一成不變，要結合本專業的社會需求，形成具有專業特色的建設內涵，并據此尋求多樣性、包容性與規范性的專業建設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