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應對疫情線上教學變革的實證研究

【摘 要】因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的全國普遍開展的大規模線上教學是一次特殊的教學變革。這次變革雖由一次不可抗拒的重大突發事件引發，但變革的氛圍、強大的外部支持、自主的變革空間以及自身責任倫理助推了教師線上教學變革的行為發生，這對教師應對未來教育變革將會起到積極作用。

【關鍵詞】線上教學；教學變革；教師發展；未來教育；實證研究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論文編號】1671-7384（2022）011-038-03

自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以來，全國各地許多中小學“停課不停學”，陸續開展了全員大規模線上教學。線上教學打破了學校原有的傳統線下課堂教學方式，師生之間沒有了面對面的交流互動，給教師帶來了一系列挑戰。

在教育改革與發展中，要加強對教師行為的研究，正如邁克爾·富蘭在論述教育變革時指出的“它是非直線的，充滿著不確定性，有時還違反常理。”[1]這也就意味著教育變革在實施的每個過程中，存在著無數不可控制的因素，需要教師這一改革的實施者加以應對。

中小學線上教學具有全員性、被迫性和突發性等特點。因此，本調查研究聚焦新冠肺炎疫情引發的線上教學變革，采取混合設計，其主要內容包括基于整體狀況描述的問卷調查和基于過程因素探究的質性訪談，重點關注疫情背景下教師在線上教學中如何應對困難或問題及由此帶來的影響等。本調查問卷對北京市20所中學的歷史教師進行了抽樣，其中城區教師占64.7%、鄉鎮和農村教師占35.3%、任教初中三年級與高中三年級的教師總計占比為42.1%。在抽樣對象中，任選三位教師進行半開放式訪談。

教師應對變革的態度與行為

調查顯示，在疫情之下，教師面對全員線上教學的變革要求，其態度和行為經歷了以下不同發展階段。

1.變革之初：教師工作負擔加劇，在負面情緒下被動面對

調查顯示，在線上教學開始之初，突如其來的疫情和教學模式轉變，給廣大教師帶來了一系列工作負擔和負面情緒，教師們處于被動應對狀態。在調查中，85.28%的教師認為“開展線上教學后，工作量變大了”；43.56%的教師和34.97%的教師分別認為“線上教學占用了過多的休息時間”基本符合和完全符合自身情況；48.16%的教師和30.37%的教師分別認為，“線上教學帶來了過多的壓力”基本符合和完全符合自身情況。

在訪談中了解到，有些教師表現出“毫無準備”“不適應”“恐慌”“茫然”等負面情緒，其主要原因有對于技術手段或新教學形式的陌生；有對學生掌控的減弱，由此帶來對學生成績下滑的擔心與焦慮；還有對自身工作時間的提前或加長以及學校相關的特殊要求不適應等。

2.變革之中：教師積極調整應對方式

隨著線上教學的逐步展開，教師感受到線上教學的一些優點與傳統教學模式的某些不足，并主動地調整教學策略。教師發現的問題包括線上教學互動性不強、學生上課聽講效率或參與度下降、難以觀察或評價學生等。針對以上問題，在有效樣本中，90.49%的教師認為“自己采取了合適的教學方式”加以調整，其中“互動”成為出現頻率最高的關鍵詞。教師的應對措施包括課后時間的延伸和答疑、視頻互動、學生分層分組教學、強化學生之間協作學習、加強督導等。

3.變革之后：絕大多數教師自認為應對效果較好，但存在差異

調查顯示，總體上看，多數教師對自身應對線上教學情況評價良好，其中67.8%的教師認為教學方式完全或基本能夠達到自己的預期效果，只有7.8%的教師認為沒能達到自己的預期效果。

但教師應對效果的自我評價存在性別、職稱、任教學段及所在學校地域位置方面的差異。在有效樣本中，53.07%的教師認為“對線上教學工作能夠勝任”，3.68%的教師對線上教學工作“感到困難”，沒有教師認為自己“無法勝任”。對線上教學工作教師自評“勝任”或“基本勝任”與性別變量的t檢驗分析結果顯示p值＜0.01，差異顯著，其中男教師表現出更強的自信；選擇“感到困難”的教師無明顯性別差異（表1）。

從學校的地域位置來看，鄉鎮及農村的教師對線上教學工作勝任度自評低于城區教師，選擇“勝任”的教師比例比城區教師低9.44%，選擇“感到困難”的教師比例比城區教師高3.72%，二者差異相對較為顯著。

教師對線上教學工作勝任度的評價與職稱等級基本呈現正相關，但高級教師中有4位教師選擇了“感到困難”，具體問題在于信息技術的應用方面。從任教學段來看，初三和高一的教師選擇“感到困難”比例相對較高，分別占比7.32%和8.82%；任教初一與初二年級的教師勝任度評價較高，均占比100%。

疫情背景下線上教學對教師發展的影響

調查顯示，教師在線上教學變革中收獲了多方位專業發展。疫情背景下線上教學對教師發展的影響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教師專業技術得到提升

調查數據顯示，教師在“互聯網等信息技術方面的專業技能提升”得分較高 ，平均分為4.26。（分數由低至高為1-5分，滿分為5分，1分代表“完全不符合情況”，5分代表“完全符合情況”，分數越高代表程度越高。）教師們對于技術的操作能夠較快上手，并且努力提升在信息技術方面的技能。對“提升了在教育教學方面的知識或技能”選項，教齡數值離散較大：選擇“完全不符合”的兩位教師教齡分別為20年和26年；選擇“基本不符合”的五位教師的教齡分別為3年、6年、27年、30年和31年。

2.促進了教師觀念轉變

調查顯示，這次線上教學變革對教師的觀念轉變具有較大推動作用。在問卷中有關教師觀念轉變的問題方面，改變了“對各類教育教學變革的看法”的均分為4.13分，“對線上教學模式的看法”的均分為4.09分；“對傳統的教育教學觀念的看法”的均分為4.08分。

在調查與訪談中，大部分教師認為線上教學在給當下教育提供一種機遇和挑戰的同時，也給未來教育提供了新模式。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不確定性，教師必須要有適應新變化的意識與決心。

許多教育變革思想都強調“以學生為主體”，而線上教學開始后，有些學生關麥或發言少，課堂徹底成為了教師的“獨角戲”，這也促使教師從觀念上審視提倡了多年的“學生主體”教學，反思自己實際上沒有真正站在學生的立場上，讓學生發揮自主性。

3.促進了教師在教學中運用信息技術

從問卷數據來看，有90.19%的教師“主動在傳統線下教學中融入信息化教學手段”，86.5%的教師“開發新的歷史學科線上教學資源”，85.58%的教師“嘗試線上線下融合教學模式”。教師開展線上線下融合教學的手段豐富，包含在教學前測、后測及講評中運用等等，達成了課程在時空上的延伸。

4.促進了教師對運用信息技術的深度探索

通過訪談調查了解，線上教學促使教師們認識到，在特定的時代和環境中教育變革背后的理念比實踐更具超前性，從而激發教師在教育理念上做出轉變。

新冠肺炎疫情作為突發事件提出了教育教學的社會需求，教師順應時代需求開展疫情下的線上教學，經歷了變革的真實過程。在這一過程中，教師摸索線上教學模式與教學效果之間融合的最優手段，獲得了促進自我專業發展的契機，實現了自身多方位的發展。

線上教學變革對教師影響的啟示

這次大規模線上教學助推了教師專業成長，對當前的教學變革有如下借鑒與啟示。

1.外部不可抗拒力加快了教師對變革的適應

美國教育家卡扎米亞斯曾指出：“所有社會，在民族危機和重大事變時期之后都有過重大教育改組的嘗試。”[2]可見，教育變革是與國家的重大發展或突發事件聯系在一起的。新冠肺炎疫情作為一次重大突發事件，觸發了教育變革的按鈕。線上教學的實施緊急且不可選，教師的心態、行為都必須快速做出調整，由此縮短了適應教育變革的時間。

線上教學體現出的全員性也為教師改革教學方式提供了社會氛圍，促進了教師對教育變革的認識、適應與接納，加快了教師的專業成長。

2.強大的外部支持助推了線上教學變革的開展

教育變革與科學、技術、生產等社會變革緊密聯系，二者相互作用、相互依賴。對此前諸多教育變革的研究發現，教師面對教育變革的困境成因很大程度來源于外部支持力不足，如“課程實施資源缺乏”“教學管理滯后”“教師教研活動亟待改進”等。

此次線上教學模式變革中教師專業素養有所提升，有賴于教師自身努力，也有賴于很多學校、各級教育行政部門和社會機構等為教師提供的教學支持及教師之間通過網絡開展合作教研等。

3.線上教學為教師參與變革創造了條件

在評價教育變革中，“教師直接參與課程改革面較窄”被認為是教師在教育變革中遭遇的困境之一，因此有學者認為基礎教育改革理應賦予教師一定的話語權[3]。

線上教學讓教師可以提出任何改進意見并且親身實踐，這在一定程度上就賦予了教師在教育變革中的參與機會和應對自主權，彌補了過去在眾多教育變革中的教師權利的缺位，這為教師在變革中自主應對提供了足夠的施展空間。這個過程中形成的教師學習共同體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教師能力與素質的發展。

4.教師職業責任倫理促使教師積極應對變革

盡管多數教師感到線上教學帶來了比普通教學更多的壓力，但教師更多的是擔心如學校不開展線上教學，學生獨自在家自學的學習效果不理想。這種“本能”是教師對自身責任倫理的堅守，即教師對教書育人職責的恪守。它要求“行動者認識客觀世界及其規律，審時度勢以作選擇，從而對行為后果負責。”[4]因此，教師職業責任倫理是促使教師積極應對教學變革的深層動因。

總之，在這次線上教學變革中，教師的收獲與提升，從一定意義上再次證明了教師是教育變革中的核心角色與關鍵因素。因此，在未來的教育變革中，要更加注重對教師內在動力的激發，提升其對教育變革的價值認同和責任意識，并為教師變革提供強大的外部支持和一定自主探索的空間，從而讓更多的教師自發地投入到教學變革中。

參考文獻

邁克爾·富蘭.變革的力量——透視教育改革[M]. 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4： 30.

[美]喬伊斯，韋爾著；丁證霖，趙中建，喬曉冬，等譯." 當代西方教學模式[M]. 太原： 山西教育出版社，1991.

代建軍，王中男. 對基礎教育課程改革運行情況的調查[J]. 教育科學研究，2010（11）： 42.

朱貽庭. 倫理學大辭典[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1：141.

作者單位：首都師范大學教師教育學院" "北京匯文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