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人民幣演變的階段性研究

麥凱文 侯文平

摘? ?要：貨幣是商品經濟發展的標記，數字人民幣是中國的法定數字貨幣。數字人民幣的演變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即起始階段、發展階段和超越階段。其中，起始階段是從研發、測試到初步使用時期；發展階段是從國內到國際的推廣應用，并作為世界貨幣功能得以有效發揮的時期；在超越階段，數字人民幣在我國建成社會主義強國之際有可能超越其他數字貨幣，作為重要貨幣與世界各國貨幣在并存中作出更大貢獻。

關鍵詞：數字人民幣；演變；階段性

中圖分類號：F823? ?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22）35-0073-04

數字人民幣是中國的法定數字貨幣，從本質上來說是我國法定人民幣的一種新型形態。

數字人民幣擁有國家信用，通過央行或商業銀行存入等額法幣作為準備金，嚴格接受政府的監管。數字人民幣推廣以后，可以與現行紙幣、硬幣同時在市場中流通。

數字人民幣演變的階段性從起始階段，經歷發展階段，到21世紀中葉可能達到超越階段。

一、數字人民幣的起始階段（2014—2026年）

從起步到推開的時間段是起步階段。數字人民幣從2014年起步，現已完成功能研發、標準制定、頂層設計三個方面的建設。最近幾年，數字人民幣先后在部分城市進行測試，影響最大的是在北京冬奧會期間讓外國人一起來試用數字人民幣，目前還在繼續試用當中。數字人民幣小范圍試點以后，不久就能夠在國內更大城市進行試用，以后將在國內進行逐步推開。

數字人民幣的起始階段估計要有10來年時間，約到2026年轉向發展階段。

（一）起始階段數字人民幣的國際比較

在起始階段，數字人民幣與其他法定數字貨幣具有共同點。

1.以高科技為手段

數字技術是研發數字人民幣和其他數字貨幣的基礎，包括通常所說的互聯網技術、區塊鏈技術等。數字技術賦予數字貨幣打破時空約束的流通性，能夠最大程度提升流通、支付、監管等環節的質量與效率。

2.以經濟實力為基礎

數字貨幣先發國家一般都擁有良好的經濟基礎。法定數字貨幣都是央行發行的，下層是商業銀行參與。事實上，各國的法定數字貨幣都是由國家強制流通，是對M0的部分替代。法定數字貨幣本質上是一種價值符號。

3.以國家主權為前提

數字貨幣是國家主權的體現，是國家貨幣的形態變化，其權威性不容置疑，它的推出影響大、涉及面廣。作為新的貨幣形式，需要一定的時間進行測試與推廣，各國央行對此持謹慎態度。參看表1就會發現各國數字貨幣的不同情況。

（二）起始階段數字人民幣的特性

數字貨幣的基本功能是相同的，然而數字人民幣也有著自身的特性。

1.具有高度的安全性

數字人民幣是我國以國家信用為擔保的法定貨幣，數字人民幣的背后是黨和國家的崇高威信。毫無疑問，數字人民幣是屬于世界最高安全等級的資產，是基于區塊鏈技術的數字穩定幣及支付系統。數字人民幣通過獨有的追溯技術對交易過程實時監控，保護交易雙方隱私。在個人手機上下載相關的APP，就可實現交易功能，無需找零，保障付款人利益，保證安全使用。通過收集境外人民幣使用的相關數據，能夠有效監管跨境人民幣的流動及匯率的變動。點對點直接進行交易，可以降低跨境支付成本并且保證交易的安全性。

2.具有極高的穩定性

主權貨幣法定的有償性決定了數字人民幣價值的穩定性，決定了其能有效規避各種風險。由于幣值的高穩定性，數字人民幣不會因為市場因素的沖擊而發生劇烈波動。數字貨幣的穩定性是影響其他國家對于該國貨幣使用意愿強弱的重要因素。幣值穩定性弱，意味著匯率的不確定性，從而會影響貨幣發行國的商品服務貿易與投融資活動，削弱其他國家對該貨幣的持有和使用意愿。數字人民幣由國家央行提供信用擔保、受國家貨幣政策調控，保證了其幣值的穩定性。

3.具有更好的便利性

數字人民幣同現金一樣，可匿名、快捷地完成支付，不必基于商業銀行的賬戶流通。數字人民幣的“專屬貨幣錢包”，要求簡單，操作容易，不需要綁定銀行卡，商家與第三方平臺都無法得到用戶的身份信息和用戶所支付的數據，也不需要手續費，使用成本低，沒有境內與境外之分。數字人民幣支付的便利性、低成本與高效率，將會吸引越來越多的境外商家使用。

二、數字人民幣的發展階段（2026—2036年）

如果說數字人民幣在起始階段主要在國內市場應用為主、國際為輔的話，那么在發展階段其功能的發揮在國際市場與國內市場就可能是并駕齊驅了。由于數字人民幣的特性使然，它的便利性讓普通民眾能夠很快地接受與運用，它的安全性與穩定性受到國外用戶歡迎。當數字人民幣在國內外市場上暢通，貨幣流通量達到相當的水準時，其作為世界重要貨幣的地位就會充分體現。

（一）數字人民幣在發展階段的主要功能

支付、儲備、投資是貨幣最主要的功能，數字人民幣通過這三大功能將在國內外快速發展。

1.支付功能

從國內來看，我國老百姓用數字貨幣支付的比例相當高，尤其是年輕人大多數都習慣于數字支付。當然，現在普遍的支付手段主要是支付寶和微信，數字人民幣還在實驗當中，但其一旦鋪開就會吸引很多普通人參與。這是因為數字人民幣背靠大樹，有國家力量的支撐，更容易被大眾所信任與接受。如果央行能夠出臺若干優惠政策，使用率會更高。2026年以后，我國貨幣市場支付手段會更加多元化，逐步形成數字人民幣與傳統紙幣支付并存局面，數字貨幣支付手段也將演變成以數字人民幣為主、其他數字貨幣并存的局面。

從國際支付功能來看，數字人民幣作為國際支付通道，支付比例肯定會越來越高。2022 年，人民幣全球支付占比居世界第四位。數字人民幣可以降低甚至擺脫對傳統國際支付以及結算體系的依賴。目前國際上使用的人民幣的跨境支付系統（CIPS）是在2015年啟用的。CIPS是中國大陸獨立自主的金融系統，能滿足各主要時區的人民幣業務發展需要。現在使用CIPS進行國際貿易結算實際業務的，已經覆蓋了178個國家、3 000多家法人機構。區塊鏈等數字技術能夠優化CIPS的金融基礎設施，使跨境交易廣泛使用數字化跨境支付體系。數字人民幣也適用于那些基礎設施不太完善的國家，它可以在無形網絡狀態下實現用戶雙方面對面支付。外國游客可以通過自己的手機號等身份標識開通數字貨幣錢包，方便運用數字人民幣進行支付。

區塊鏈分布式賬本具有不可篡改和能夠追溯的特點，其公開透明的支付方式為監管機構和隱私保護提供了有力的支撐。數字人民幣成本低、有安全性技術保障，又有央行信用做背書，2026年以后會有更多國家接納數字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雖然當下人民幣的國際支付比例較低，但是樂觀估計，2036年數字人民幣在國際市場流通量肯定會擴大，作為國際支付手段從現在的比例上升到15%—20%是可能的。

2.投資功能

投資的前提是防范風險，國際資本就是要尋求更具保值增值的安全資產。中國改革開放40多年的實踐證明，人民幣作為避險貨幣的特征不斷增強。特別是中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突出表現贏得國際好評，提高了人民幣的安全避險系數。目前中國利率政策平穩，人民幣幣值相對堅挺，債券收益率較高，人民幣能夠在更大范圍、更廣領域發揮投資貨幣的職能。而數字人民幣的安全性、穩定性、流動性所具有的抗風險能力，將受到廣大國際投資者的青睞。

人民幣的數字化會促進我國資本項目的開放度提高，而資本項目的高開放度將推動數字人民幣進一步走向世界。毫無疑問，我國資本項目的開放度將更大，投資者隨之更加活躍。數字人民幣可以投資實體經濟，也可以投資虛擬經濟領域的各種金融資產及其衍生產品。中國越來越開放的金融市場為外國投資者在我國國內的經濟活動提供了便利。數字人民幣走出國門使發達的離岸金融市場更加吸引海外投資，數字經濟平臺利用大數據等技術分析、處理金融數據，能根據國際市場需求提供適銷對路產品，從而提高境外企業與居民對數字人民幣的需求。

3.儲備功能

儲備貨幣是可自由兌換、能夠進行支付與投資的外匯貨幣。世界各國選擇儲備貨幣時要看匯率是否穩定，匯率穩定，波動與風險就小，用來作為儲備貨幣就能規避匯率風險。據粗略統計，全球約有70多個央行和貨幣當局將人民幣納入外匯儲備。比如，伊朗中央銀行的人民幣儲備已占比18%；2017年以后人民幣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也越來越成為儲備貨幣。目前，人民幣作為外匯儲備在世界排名第5位。

貨幣儲備功能強弱與貨幣國家的綜合國力、金融市場、國際影響力正相關。中國的影響力與誠信度在國際社會越來越高。中國經濟持續、穩定發展，在全球的話語權越來越大，數字人民幣就能被各國廣泛認可，選擇人民幣作為外匯儲備就是可以期待的事情。在數字人民幣的發展階段，對中國高度信賴的友好國家，如發展中國家，特別是非洲的不發達國家希望得到中國的支持與幫助，這些不發達國家的外匯儲備不多，即使有一點也必須追求安全性，而數字人民幣的安全性與可靠性為最不發達國家提供了金融保險。至于那些深受美國之害的國家正在用人民幣替換美元用作儲備貨幣。受西方制裁的俄羅斯、朝鮮、伊朗、敘利亞、委內瑞拉等國家的外匯儲備由于是美元而被西方扣留，如果其不愿意用美元作為儲備貨幣，就要用誠信的世界貨幣進行替代，數字人民幣可以擔當此重任。因此，2036年以后人民幣作為世界儲備貨幣的份額達到約10%是可以預期的。

（二）數字人民幣在發展階段的特點

1.數字人民幣在競爭中發展

盡管數字人民幣起步比較早，跑得也比較快，但可能被后來者趕上，特別是被數字美元趕上的可能性很大。美國作為世界第一強國的巨大威力就在于其科學技術領先，而追趕美國先進的科學技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比較長時間的人力資本的積累。數字貨幣是高科技的結晶，而其基礎是一個國家源源不斷的人才儲備與人力開發。中國具有世界上最完整的制造業，但沒有達到最先進的制造業水平。所以，數字美元一度領先是可能的，數字美元的沖擊力搶跑道也在預料之中。

數字人民幣與數字歐元等貨幣同樣存在激烈的競爭。數字歐元在世界上是跑在前面的。歐元區27個國家雖然國家都不是很大，但畢竟“眾人拾柴火焰高”，27個國家經濟基礎好、發展程度比較高，能夠借助本區域的優越環境。再說，歐盟內部能夠對成員國給予適當幫助，使得本區域國家之間不僅有“強強聯合”，如德國與法國的兩強引領作用，也有歐盟強國對內部弱勢國家的拉動作用，這樣的區域力量就可以使數字歐元跑在世界之前列。數字人民幣起步早，有一定技術積累，在全球的數字貨幣發展上具有“先發優勢”和擴大用戶數量的溢出效應，在國際貿易的支付清算和跨境流通方面處于前列。然而，數字人民幣的發展不會風平浪靜，歐美數字貨幣的聯合干擾與破壞在所難免。數字人民幣將在殘酷的競爭中披荊斬棘，開辟中國特色的發展之路。

2.數字人民幣在并存中發展

數字人民幣在發展階段中，很可能與數字美元、數字歐元處于“三元鼎立”的局面。數字美元、數字歐元、數字人民幣不僅具有并存性，而且可能維持比較長的這種“三元并存”局面。這個觀點是基于對三元數字貨幣并存的條件分析，即數字人民幣存在與數字美元、數字歐元并存的物質基礎。

第一，數字貨幣背后承載著國家的力量。中國和美國是世界兩個最大經濟體，數字貨幣的并存是其依賴的經濟大國的并存，而歐盟是世界上最發達的經濟政治聯盟，所以世界上最大經濟體與最強經濟區域的并存是很現實的。這是數字貨幣三元并立的空間條件。

第二，在未來的數字貨幣世界里，慣性使傳統貨幣很有力量，譬如英鎊，雖然大英帝國在戰后的國際地位不斷降低，經濟規模在全球的排位已相對靠后，但是英鎊仍然是世界重要貨幣，特別是在倫敦金融市場上依然是世界三大王牌之一。從貨幣地位相對于經濟實力的滯后性來說，美元具有非常強大的慣性使然。即使數字人民幣發展速度比較快，美元的老本也還能維持相當長的時期，這是數字貨幣三元并立的時間條件。

三、數字人民幣的超越階段（2036—2050年）

超越階段是指數字人民幣在貨幣主要功能的占比上趕上了世界排名前列的重要貨幣，超越可以是單項或多項貨幣功能占比的趕超，也可以是世界貨幣全部功能的全面趕超。

在數字人民幣達到超越階段之前，也有可能存在其他數字貨幣之間的趕超。在世界重要數字貨幣并存過程中，各國的數字貨幣本身是在繼續發展的，就如漫長的馬拉松比賽，選手在一起跑的過程中你追我趕，在并存中會出現超越，比如數字歐元對數字美元的超越。我們這里主要是分析數字人民幣的超越，數字人民幣為何能夠超越其他國家或區域的數字貨幣成為世界重要貨幣。筆者認為，數字人民幣能夠超越的理由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中國具有遠見卓識的執政黨的英明領導，這個百年大黨能夠把中國帶進世界最先進國家的行列，能夠提供數字人民幣發展長治久安的社會環境。

二是數字人民幣背后是強大而先進的社會主義制度，這個能夠集中廣大人民意志、為民眾謀福利的制度，可以為數字人民幣的發展提供政策連續性的保證。

三是中國高科技發展在2035年后能夠跨進世界一流水準。中國有14億人口，高等教育越來越發達，人才的涌現與大有作為無可限量，在科技創新水平上必將會達到全球先進水平。

四是中國的經濟體量大，國民生產總值穩居世界第二位，外匯儲備穩居世界第一，經濟增長貢獻率世界第一，在2035年前后發展為世界第一經濟體不是夢，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進入國際排名的前30位也是完全可能的。

五是中國超常的進出口貿易數量的持續是數字人民幣發展的扎實基礎。2021年中國的貿易總額達到約60 000億美元，占世界貿易總額的20%，而當年人民幣的支付比重僅占2.7%，為數字人民幣國際支付提供了很大的發展空間。

展望2036年的國際貿易強國，中國的商品出口就會增加其他國家對人民幣的需求，人民幣在國際市場的流動性和大眾商品、稀缺商品的議價能力將極大提高，使數字人民幣的支付功能得以強化。因此，數字人民幣在國家強盛、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之際，超越其他貨幣而進入世界貨幣強國是完全可能的。

如果數字人民幣的超越被固化，那么數字人民幣就進入了超越階段了。這個超越有可能是某一功能的排序變化，如支付功能方面數字人民幣處于首位，也有可能是所有貨幣功能的轉變。數字人民幣在單一功能上的超越沒有懸念，而全面超越也存在可能性。但即使數字人民幣超越了其他貨幣，其實也還是與他國貨幣并存的，只不過是國際貨幣在支付、投資、儲備的占比排序發生了變化，而數字人民幣仍然不是世界唯一的重要貨幣。超越階段世界貨幣仍然是并存的，競爭性也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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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Phases of the Evolution of Digital Currency

MAI Kai-wen1， HOU Wen-ping2

（1.Xianda College of Economics & Humanities， Shanghai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34， China;

2.Shanghai Business School， Shanghai 200235， China）

Abstract： Currency is a sign of the development of commodity economy， and digital RMB is China’s legal digital currency. The evolution of digital RMB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 the initial stage， the development stage and the surpassing stage. The initial stage is from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testing to initial use; the development stage is a period of promotion and application from domestic to international， and as the world currency function can be effectively played; at the surpassing stage， digital RMB is likely to surpass other digital currencies when China is built into a powerful socialist country， and make greater contributions to the coexistence of currencies in the world as an important currency.

Key words： digital currency; evolution; stages

[責任編輯? ?柯? ?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