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情況調查研究

河北大學國際交流與教育學院課題組

（河北大學 國際交流與教育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0）

隨著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教育領域發生了重大變革，線上教學逐漸成為國際中文教育領域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成為備受關注的研究領域，相關研究或以宏觀視角解讀整個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體系、政策和發展方向，關注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在跨文化交流與合作方面的表現①參見陳明：《新文科背景下的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研究》，《神州學人》2023 年第8 期；王春輝：《歷史大變局下的國際中文教育——語言與國家治理的視角》，《云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1 年第2 期；等。，或以微觀視角研究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所使用的具體教學平臺、工具和技術，關注教師在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中采用的具體教學方法、策略以及學習者的特點、需求和學習動機②參見呂軍偉、張麗維：《基于“互聯網+”的漢語國際教育在線互動教學平臺建設現狀研究》，《前沿》2017 年第8 期；巴丹、楊緒明、鄭東曉等：《“漢語國際教育線上教學模式與方法”大家談》，《語言教學與研究》2021 年第2 期；等。，為我們分析河北省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的現狀、問題和發展提供了有價值的參考。課題組通過問卷和訪談的形式對河北省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情況進行了調查和分析并提出了改進建議，以期促進其持續向好發展。

一、河北省國際中文教育線上學習者情況問卷調查與分析

課題組對河北省各高校參與線上教學活動的中文學習者（包括國內留學生與國外中文學習者）進行了問卷調查。問卷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對中文學習者基本信息的調查，包括學習者的性別、年齡、國籍、中文水平及學習動機；第二部分涉及學習者對線上中文課程的滿意度與期望、平臺使用及偏好、學習效果與因素、優劣勢與改進四個方面的問題。通過問卷星平臺向線上中文學習者發放電子問卷，經過一周的發放和整理，共回收問卷53份，其中有效問卷51 份。

課題組對問卷調查的統計和分析結果如下。

（一）學習者的基本情況

本次研究的調查對象主要來自亞洲各國，如巴基斯坦、老撾、印度、韓國、孟加拉國、印度尼西亞和加納等，年齡分布在16—26 歲之間，男女比例相當。其中60%左右的學習者的中文水平處于HSK1—2 級，31%左右的學習者中文水平處于HSK3—4 級，少數學習者的中文達到中高級水平。學習者學習中文的主要動機首先是專業發展的需要，其次與想要在中國生活及個人興趣有關，也有不少學習者學習中文是為了到中國旅游及工作，少數學習者是出于經商需要或因單純熱愛中國而學習中文。

（二）滿意度與期望

20%左右的學習者對線上中文學習持中立態度，喜歡和非常喜歡線上中文學習的學習者數量略高于討厭（14%）和非常討厭（20%）線上中文學習的學習者數量，分別為47%和33%左右。若以60%為滿意度及格線，超過60%的中文學習者對線上學習的滿意度沒有達到及格線，可以說大部分中文學習者對線上學習是不滿意的。與此同時，與線上課堂相比，70%左右的學習者期望回歸線下課堂，超過20%的學習者希望今后可以采用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學習中文，而堅持線上學習的中文學習者僅占4%左右。

（三）平臺使用與偏好

學習者最常用的線上中文學習平臺為釘釘和微信，其次為騰訊會議和超星學習通。與此同時，釘釘和微信也是學習者最喜愛的兩個線上學習平臺，其次為騰訊會議。盡管超星學習通使用人數不少，但學習者對此平臺的喜愛度較低。“操作簡單”和“網絡穩定”是學習者選擇學習平臺的主要考慮因素，“功能齊全”次之，其他如“使用便捷”也是學習者考慮的因素之一。而對于這些平臺，33%左右的學習者認為完全滿足學習需要，41%左右的學習者認為基本滿足，也有少數學習者（26%）認為這些平臺不能滿足其日常學習需求，甚至十分糟糕。

（四）學習效果與因素

在對學習者線上中文學習效果的調查中，一半以上的學習者認為線上中文學習的效果非常好或比較好，課堂上注意力總體上可以保持集中；超過四分之一的學習者反映課上自己經常走神，注意力效果一般，更有15%左右的學習者坦言自己在線上課堂中完全學不進去，學習效果不好。對于影響學習者線上中文學習效果的因素，其中影響最大的三個因素分別為教師、學生和平臺，其次是課程內容和教學設計，而教學評價對學習效果的影響不大。

“互動”被認為是影響中文教學效果的重要因素之一，在線上教學中尤其重要。以下是課題組針對“互動”問題得出的調查結果。

35%左右的學習者在線上課堂經常與老師互動，25%左右的學習者偶爾與老師互動，同時有相當一部分學習者（35%左右）在課堂上較少與老師進行互動，甚至有4%左右的學生從未與老師在線上課堂中互動。在互動方式的選擇上，超過65%的學習者傾向于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超過35%的學習者喜歡參與小組任務，25%左右的學習者喜歡在留言區進行文字討論，僅有21%左右的學習者選擇在課堂上主動發言。其他如線上游戲，也是個別學習者喜歡的線上中文課堂互動方式。

（五）優、劣勢與改進愿望

35%以上的學習者認為線上中文學習的優勢在于獲得更豐富的學習資源，同時，有相當一部分學習者（31%）被線上中文學習不受時間和空間限制、能夠反復觀看直播和錄播課的優勢吸引。15%的中文學習者喜歡線上教學新穎的教學方式，而極少數學習者認為線上課堂沒有老師面對面監督，學習時在心理上會更加輕松。與此同時，超過65%的中文學習者在線上課堂學習中受網絡信號影響，導致課堂不穩定；一半以上的學習者都存在上課難以集中注意力及受時差影響的情況。35%左右的學習者認為線上中文課堂存在學習環境差、與同學老師的交流少等問題，也有不少學習者指出線上中文學習存在課堂氣氛不活躍、學生學習自制力差、所學知識難以實踐及學習平臺等軟件使用復雜等問題。

對于當下的國際中文線上教學，學習者最希望解決的問題包括互聯網問題、硬件設施問題、學生與老師的課堂互動問題、課堂監督問題、學習者注意力問題、學習效果問題、專業實踐問題、課程時間安排問題及師資水平問題等。因此，學習者建議從課程安排、課堂環境、課堂實踐、課堂互動、課堂監管、教學平臺及教師技能水平等方面改進線上中文教學，如直播課前安排預習輔導課、保證安靜的學習環境、增加應用專業知識的實踐課程、增強線上課程的互動性、加強課堂的監管力度、利用教學平臺記錄課程內容及提高中文教師外語水平等。

二、河北省國際中文教育教師線上教學情況訪談調查與分析

課題組共設置了7 個開放性問題，對河北大學國際交流與教育學院4 位有過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經驗的教師和6 位國際中文教育志愿者教師進行了訪談，旨在了解中文教師在線上教學準備與實施、技術支持與工具、教學反饋與評價、教學挑戰與展望四個方面的體驗與反饋。課題組通過微信向受訪教師發送訪談提綱，受訪者通過語音、文本等方式答題，隨后課題組對訪談調查結果進行整理、分析，總結如下。

（一）教學準備與實施

1.線上教學培訓

在2019 年之前，僅部分教師接觸過線上教學，如給海外孔子學院的學生上中文課，進行一些線上講座等。近年來，線上教學逐漸成了主要的教學模式，學校、教育部門等也陸續組織開展線上教學培訓，教師普遍認為接受特定的線上教學培訓是很必要的。部分教師在進行線上中文授課之前接受了相關的培訓，但主要集中在教學平臺的使用上，培訓時間相對較短。

2.線上教學技能

線上教學應具備的技能包括教育技術技能、整合各類教學資源的技能和超時空的課堂控制與管理技能。線上教學離不開多媒體的操作和使用，在具有扎實的教學知識和教學能力的基礎上，最重要的是教育技術技能，包括教學平臺的使用、多媒體的應用等。除此之外，對教學資源的整合能力也很重要，網絡學習和線上教學資源十分豐富，教師要善于整合多樣資源，將其融入自己的課堂教學之中，豐富課程內容。線上教學的管理相對困難，教師要保證課堂能夠順利進行，就必須要具有面對突發狀況的能力，同時增強與學生的互動，提高課堂教學和學習效率。但通過訪談，課題組發現教師這三個方面的教學技能有所欠缺。

3.線上教學材料

線上教學作為一種新興的教學模式，教材、教學內容和教學設計也應該有所革新。紙質教材的部分教學內容并不一定適用于線上教學，而課題組通過訪談發現，進行線上教學的教師依舊在使用傳統的線下教學課本。由于電子教材的版權問題，教師只是將所學內容截圖發給學生，所以教材無法與線上教學相匹配。這種教學材料的單一導致課堂枯燥乏味，學生學習興趣下降，學習效果也隨之變差。傳統課堂講究“講練結合”，而線上課堂在“練”上大打折扣的情況下，依然照搬傳統的教學內容，程式化的內容，缺乏創新，也就缺乏吸引力。而學生過度依賴老師的講解和傳授，一直處于被動的學習狀態，也不利于其交際能力的培養。另外，線上環境使得部分教學環節和教學方法難以實施。在這種情況下，照搬線下的教學設計，缺乏與多媒體技術的有效結合，更導致線上課程的教學效果難以達到預期。

（二）技術支持與工具

隨著線上教學成為特定時期的主流教學方式，教師不斷嘗試各種各樣的教學平臺，根據班級容量大小、外國學生的使用率等現實情況靈活選擇教學平臺，比如QQ 直播、微信群視頻、釘釘、騰訊會議、騰訊課堂、Zoom、Google meet、Microsoft teams、Classin 等。不同的平臺各有利弊。其中，國內使用較多的是騰訊會議，國外使用較多的是Zoom，這兩個平臺能夠與時俱進，比較能夠滿足教學和學習需要，但在分組練習、開展測試、交流討論等方面也亟待優化。

（三）教學反饋與評價

線上教學模式在全球性人口流動受阻、教育教學活動被迫停滯的背景下展現了巨大優勢，也發揮了巨大作用。但任何一個教學模式都有其不足，教師對線上教學的評價也褒貶不一。線上中文教學的優勢不言而喻，便捷性突出，跨越時空，利于中文推廣，同時學生可以反復學習，促進了教學資源的優化和整合，符合當今時代的信息化潮流。但其弊端也十分明顯，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互動性差”，如何提高線上中文課堂的互動性成了亟待解決的問題。

（四）教學挑戰與展望

實際教學中，教師所遇到的困難有互動性差、考試監考、操練環節無法實施、網絡不穩定等，也一直在教學中積極尋找解決方案。例如，針對考試監考這個問題，教師要求學生都打開攝像頭，在會議中實時監控，但無法保證網絡順暢不卡頓；面對線上教學互動性差的問題，教師嘗試反復提問，布置作業進行輔助，盡可能確保聽課效果，但無法保證學生都有機會回答問題，也無法保證作業的完成率；在操練環節無法實施的情況下，教師會調整教學任務，但無法保證教學效果。由此可見，教師也在實踐中不斷嘗試解決這些問題，但并未找到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他們所遇到的困難也正是線上教學模式的弊端所在，是今后亟待優化的內容。

教師在線上教學的平臺建設、教學資源的共建共享、開發精品課程等方面有所期待。為滿足線上教學需要，受訪教師建議不斷增加、完善現有教學平臺的功能，不斷研發操作便捷、功能優化的創新平臺，使其能夠實現中文教學資源在全球范圍內的共建共享，全球中文教師聯合合作，以達到最佳的教學效果；同時，研究打造全新教學模式下的語言課程，開發適合線上中文教學的精品課程。

三、河北省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的改進建議

課題組通過訪談的形式獲得了第一手資料，不僅了解到線上教學在一線教師眼中的利弊，而且通過分析相關教師的評價，總結出了該模式當下存在的問題，并明確了今后改進的方向。

（一）設計個性化教學與互動策略

教育心理學中的建構主義認為，學生是信息加工的主體，是積極參與和建構知識的主體。①楊維東、賈楠：《建構主義學習理論述評》，《理論導刊》2011 年第5 期。以學生為中心的個性化教學可以更好地滿足學生的學習需求，激發他們的興趣和動機，從而提升學習效果。同時，社會認知理論強調社會環境在個體學習和認知發展中的重要作用，特別關注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合作和共同建構知識的過程。②于元芳：《認知理論視角下的外語學習對策》，《外國問題研究》2013 年第2 期。在教學中，社會認知理論認為，學生是通過與他人的互動來構建知識，而課堂互動可以促使學生之間形成合作、互助的學習關系，因此互動策略可以促進知識的共建。教師應了解學生的背景、學習風格和需求，以此為基礎設計個性化的教學方案。堅持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理念，在課堂中充當引導者的角色，通過提問、鼓勵、激發討論等方式，引導學生參與課堂互動。在線上教學中采用多樣化的互動策略，如實時問答、小組討論、案例分析、角色扮演等等，以激發學生的積極參與和思維發展，滿足不同學生的學習習慣和需求。

（二）建立形成性評價與反饋機制

形成性評價是教學中的一種重要評價方法，它強調在學習過程中不斷收集、分析和使用信息來指導學生的學習，指導教學的調整。③于潔、底會娟：《形成性評價的理論基礎及實施策略》，《黨史博采》（理論）2015 年第1 期。及時反饋則是形成性評價的核心組成部分，在學習過程中向學生提供有關其學習表現的信息，可以幫助學生識別自己的強項和需要改進的方面，從而調整學習策略、提升學習效果。形成性評價和及時反饋可以幫助學生了解自己的學習情況，發現錯誤，從而促進深層次的學習。在線上教學的環境中，教師的肢體語言和眼神互動等“非言語”教學手段難以被學生捕捉，增加了實時互動與反饋的難度。因此，教師更應在線上教學中通過環節設計增加反饋機會，積極進行形成性評價，如小測驗、問答環節等，以及定期提供個性化的反饋。同時，鼓勵學生參與自我評價，培養自我調節意識，幫助他們更好地監控和調整學習進程。

（三）培養目標導向與自主學習習慣

目標導向理論認為，設定明確的學習目標可以激發學生的學習動機，提升學習效果。④劉杰：《“學習分類與目標導向教學理論”簡介》，《云南教育》2005 年第3 期。在線上中文課堂中，學生的學習投入程度相較于線下課堂大打折扣，因此明確的學習目標可以幫助學生更清楚地知道他們正在學什么，為什么要學，以及學習的預期結果是什么，從而增強學生的學習動機和投入度。教師要在課前確定明確的教學目標，同時鼓勵學生設定明確的學習目標，幫助他們制定實現目標的計劃。由于線上教學提供了更多促進學生自主學習的機會和平臺，教師應當有意識引導學生在線上環境中培養自主學習的能力，如時間管理、問題解決等，培養學生的自我決策、自我管理和自我監控能力。

（四）建立社交支持與學習社區

社會互動理論強調學生通過與他人的交往來共建知識，以促進思維和認知發展①楊帆、楊雅焗：《當代教育心理學理論及其對外語教學的啟示》，《北方論叢》2003 年第2 期。，而中文學習正是在與他人這種互動性的“輸入——輸出”的過程中幫助學習者將理論知識內化。因此，在線上中文教學中鼓勵社交互動可以提高學生的語言交際能力。通過交流、共享觀點和合作解決問題可以促進知識共建，而線上教學為學生提供了實現這種合作的便利途徑。中文教師可以在線上教學平臺創建討論論壇、在線小組、合作項目等，以促進學生之間的交流合作。創造一個支持性的網絡學習社區，教師可以定期組織線上討論或交流活動，鼓勵學生和教師之間的課外互動和合作，以及學生之間的協作學習。學生可以隨時在這個社區中獲得同伴及教師的支持、鼓勵和幫助，增強學習動機和情感投入。

（五）提升資源共享與綜合技能

網絡信息技術的發展為教育資源的共享提供了可能性，如何充分發揮互聯網的便捷性和高效性，實現教學和學習資源的優化共享是線上中文教學的重要課題。專業人員可以研制開發國際中文教育相關的多媒體資源、多媒體教材以及多媒體課件等，將這些資源歸類上傳到國際中文教育網站，輔助中文教師開展線上教學。中文教師也可以將自己的教學資源、教學經驗、教學案例等分享到相關網站，集思廣益打造精品課程，實現教學資源的共享。同時，各大高校也可以加強合作，建設高校國際中文教育資源庫，拓寬中語學習者獲取學習資源的渠道，不斷豐富優質中文學習資源。另外，還要關注如何通過現有平臺充分發揮資源優勢，不斷提升線上教學的綜合技能。在開展線上教學之前，要對教師進行專門培訓，包括線上教學技能、線上教學平臺的使用、線上課堂的管理等。中文教師要充分利用多媒體資源，如圖像、音頻、視頻等，設計能夠綜合運用聽、說、讀、寫技能的教學活動，以增強線上課堂的視聽效果，促進學生綜合語言能力的提升。

結語

河北省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順應了互聯網時代的發展潮流，為中文學習者提供了豐富的學習資源和更加靈活的學習空間。然而，其當下也面臨一些挑戰，如網絡穩定性、學生注意力、課堂互動性、教師線上教學技能等問題。針對上述問題，課題組提出了一系列改進建議，為河北省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指出了發展的方向。相信通過不斷改進和創新，河北省的國際中文教育線上教學會迎來更加輝煌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