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現代舞在作品運用中的自我認識
——從《瓷童》的創編出發

徐 海

（江西應用科技學院,江西南昌 330000）

舞蹈是一種肢體的語言，是通過肢體的舞蹈語匯，將自己的內心世界展現給觀眾的一種途徑。一個好的舞蹈會與觀眾產生共鳴，一個好的現代舞同樣如此。但許多人都會問，現代舞是什么？現代舞存在的價值是什么？為什么我看不懂呢？在未接觸學習之前，我對現代舞也是比較迷惘、困惑和不理解的。而通過學習、接觸和了解現代舞后，讓我第一次發現，原來肢體語言是可以表達一種強烈的人類情感的，而且可以那么自由地去表達內心的境界。可以完全打破我們從小所接受的那種規范的教學模式。

一、現代舞的審美革命

（一）如何理解現代舞

“現代舞”最開始的出現和誕生，是為了區別于世界領域中大眾所熟知的“古典芭蕾”，打破傳統的芭蕾中對肢體的固定形態要求，通過呼吸引導身體進行自由探索的舞蹈過程。在我的理解中，它是一種相對古典而言的新舞種[1]。

記得在書上看到這么一句：“沒什么想說的，沒什么好說的。與其瞎說倒不如不說。否則說了也是白說。反正創作的是我，欣賞的是你，構思的是我，批評的是你”。這句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仔細地想想，感覺這句話就是自己對現代舞價值觀的詮釋。

（二）現代舞的審美觀

現代舞可以說是一種革命，是對傳統審美的挑釁，對當代人的審美而言，是一種打破常規、樹立全新理念的思維。他所要告訴我們的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而是向我們闡述著一種真實的、濃烈的思維方式，它并不需要我們認同他影響的范圍有多么的大，有多么的成功，他只是想告訴我們，作為一個真實的個體，他的確確是存在的，無論是否能夠得到掌聲，他只是把自己真實的一面展現出來[2]。我認為：現代舞可以說是一種審美的革命，也可以說是一種可以釋放舞者內心深處的工具，更可以說是一種肢體創作的理念。

二、現代舞的創作理念

（一）內外合一的創作境界

記得有人問過我，“現代舞我們根本看不懂，為什么你們還能在臺上跳得那么投入。”現代舞所展現的或許就是當時編創者的一種心情，通過肢體這種手段，把這種特定的心情釋放，并用肢體夸大化地傳遞給觀眾；如能和觀眾產生共鳴那當然最好，但釋放自我才是真正的目的。精神通過創造表達其自身，通過現代舞把自己的內心世界與外界相連，使兩個空間整合為一個空間，使自己與外界融合在一起[3]。

（二）對現代舞創編手法的思考

北京舞蹈學院的王玫老師最先引起關注的現代舞作品是《潮汐》，一個把名義上的水的柔弱和層層累積的沖刷之力，變成編導者內心的有棱有角的視覺形象的女子群舞。人們驚奇了，被感動了。《潮汐》里，王玫并不是真的要去表現那澎湃的波濤，她所看重的是人體運動變化里所無意流露出來的奇妙韻律之美，是人在跑、跳、轉和一組舞動中的人體之間所能產生的構圖效果。舞蹈動作的主導動機是不停地運轉，演員們的基本舞姿是平視前方，快速地移動、奔跑，交叉換位；在舞臺上基本形成滿幅的圓轉之圈，或者轉落為一條條平行交錯的橫斷面，《潮汐》的奧妙，就在最單純的動作轉變里呈現[4]。

在其后的一個特定的藝術創作時期中，王玫老師幾乎成為中國當代青年編導中“藝術智慧”和“動作敏銳感覺”的代名詞。她創編的《我心中的釵頭鳳》《舊夜》《似水流年》等作品，都將其舞蹈視點指向人體動作無窮的變化與人的深刻、復雜內心世界之間的對照[5]。所以說，現代舞的創作理念和手法，是隨著編創者藝術智慧的升華、動作敏銳的感覺、放飛思緒的遐想、自由隨意的舞風、直指內心體驗的釋放而不斷進化發展的，同時對其他各個舞種的創作和表演也產生了很大影響。現代藝術注重抽象表現與隱喻的美學特征在其中得到了充分體現與發揮。

現代舞不僅僅局限于現代舞本身，并從廣闊的藝術世界中吸取各種元素。比如動作的隨機出現，抽象的遐想，并與各種藝術門類不斷的融合。可以說，現代舞不是“小眾文化”的化身，而是中國舞種的一種發展方向。實踐證明，現代舞是完全可以被大眾接受，并在中國大地發展壯大的[6]。

三、現代舞元素在民間舞作品中運用的啟示

（一）現代舞元素的自我意識

現代舞永遠是自由的。自由的身體、自由的心靈加上自我的意識，是舞者心靈與肢體最好的結合體。作為一名專業舞者和高校教師，我時常審視自己在學習、創作、經歷和演出過的一些作品，回味自己曾經留下的“痕跡”。

在系統的學習現代舞后，我深深感受到在編創舞蹈的過程中，舞蹈動作必須與內心情感交融一體。舞蹈就應該是自我意識的張顯，以自我為中心，把自己的感受完完全全地展現出來，將自己的心靈釋放出來，并嘗試去取得與觀眾的共鳴。在舞蹈前輩們思想的影響和切身實際實踐啟示下，我也曾經歷和嘗試了多次現代舞的創編、表演。綜合而言，運用現代舞元素與民間舞相互融合，更能讓舞者產生出一種隨心起舞、自由、張揚的舞蹈特性[7]。

（二）劇目《瓷童》中的現代舞元素融入方式

在現代舞與中國民族民間舞融合的體驗當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是第一次的嘗試。2005年12月，我作為演員參加專業舞蹈大賽，在參賽劇目獨舞《瓷童》的創作和表演中，我與另一名編導將這個民間舞蹈融入了一些現代舞的元素進行了全新的創作。

《瓷童》這個作品，最初創作靈感來源于青花瓷上那青藍濃郁的精美青花圖案，一切完美到極致的藝術品都有其靈動的一面，正是那一件件精美瓷器上的青花圖案，總讓人浮想聯翩，仿佛看見一個青花靈童，神功般地在描繪那一抹抹青幽。于是，編導與我共同商討，在舞蹈中采用了江西地方特色——景德鎮陶瓷為基礎，融合江西民間舞素材——贛南采茶舞，以贛南民間舞的特色步伐中高莊、中莊、矮莊三種步子，在不同的空間、不同的舞段形式中展開。

贛南采茶舞有一句非常形象的歌謠和口訣：“老虎頭、鯉魚腰、雙手蛾眉月、腳底輕飄飄”。在這個舞蹈的編排中，我們提煉了其風格的主要動態元素和形態動作，既保留了歌謠中所唱的形態風格和民間舞中的主要動態素材，又打破了原有江西贛南民間舞素材的傳統常規動作程序，借助了現代舞技法的元素，分解在突破其程式化、風格化的束縛，使用了多種風格化的動作相互糅合去塑造形象。在想象瓷之靈童的過程中，反復塑造其具體形象的性格，不拘一格地將現代舞中的力量、節奏、跌倒、爬起、翻滾的大起大落，使動作的視覺感加強，塑造的形象更加活靈活現。在排練的過程中，始終以氣息去貫通舞動的過程，在呼與吸之間，帶動身體各個部位的律動、貫穿情緒，在舞動表演中帶來新的變化。

（三）劇目《瓷童》創編表演中的啟示

在長期的傳統舞蹈教學中，一般舞蹈專業學生普遍接受的是固定思維的舞姿訓練。在和編導創作、排練《瓷童》劇目的過程中，對于在民族民間舞種融入現代舞，讓我也曾有一度不知自己是否在舞蹈，在迷惘和不確定中，經過一遍遍打磨和創新，最終嘗試和接納了這種釋放自我天性的融合，更大膽地去聯想和豐富作品中的瓷之精靈。

現代舞中強調自我意識，我將其理解為想象中的自我。當出場表演時，一束青幽藍光照射在我身上，我想象自己瞬間化成了瓷器上那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精靈，為世間舞動描繪精美的藝術。中國青花瓷深沉的美之文化，溢于形態，隨著動作的極致變化，意識在呼吸長短中由心而生，肢體的律動在忘我中，隨著情緒的起伏而流露綻放。我想，這大概是我嘗試和體驗一個舞者境界的一次升華吧。

在舞蹈表演中，放飛思想、放松心態和體態，不受任何形式上和心靈上的束縛，舞隨情動，隨心起舞，最終成為我舞蹈生涯中的經典劇目。讓我更加確定，一個“新型舞種”的出現，需要通過舞者們不斷地努力探索、改革、創新、學習、實踐，再學習、再實踐的過程，才能被大家所認識、了解、接受。

四、現代舞在實踐運用中的自我認識

（一）古典舞、民間舞與現代舞的差異性

現代舞在中國相對于長時間存在的民間舞與古典舞，其存在的時間、觀眾群體、欣賞水平等是無法比擬的，但我們不能忽視他的存在，應該給其一個良好的發展空間。每個人對現代舞的自我評價與認識，也存在極大的個體差異，所以對其的理解和認知也理所當然的會產生諸多的不同。

古典舞、民間舞都是基于傳統文化、歷史或者地域特點，長期發展形成的具有自己標志性獨特動作的舞蹈。而現代舞是不斷成長，不被定義的，他強調呼吸，強調核心區域的收縮，強調動作的起伏和內心情感的張力[8]。北京舞蹈學院的王玫老師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在自己新編創的蒙古族舞中融入了現代舞元素，將舞蹈變得新穎有趣而活潑，更具新時代特性，她強調，作為編導她更想要表達的是“現在或者當下的蒙古族人生活”，而不是現在的人一味復刻傳統[9]。同樣，優秀的舞蹈演員劉福洋，就很好地將自己擅長的民間舞融合了現代舞，形成了獨具一格的個人風格，在表演中，讓民間舞的特性張力更為明顯。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政治部文工團作為演員時期的學習、演出經歷，從我創排參與了大型現代舞劇《紅梅贊》、舞蹈詩《我們的天空》、中國首部音樂劇《茉莉花》，這一系列的實踐和運用，讓我對現代舞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和理解，而且深深地體會到：現代舞的抽象與隱喻，不僅給我們插上了“放飛意識的翅膀”和遐想的空間，而且教會了我們在編創、表演中，收放自如、因心起舞、因意設境。在舞蹈創作中，肢體的創作是最基本的，也是最普遍的[10]。我認為：在自我意識的張顯中，現代舞是以身體的解放而回歸人性的真實寫照。現代舞為舞者開啟了一扇放飛想象意識的大門，助我在今后的藝術生涯中，如虎添翼，去遨游和追尋那一片自由的天空。

（二）現代舞在實踐運用中的形態把握

現代舞沒有任何形式和心靈上的束縛，自由的心態與自由的身體，想怎么跳就怎么跳，想怎么編就怎么編。現代舞發展至今，打破傳統壁壘，發展延伸出現代芭蕾、現當代中國舞，在很長的時間，也將以其不拘一格的觀念和精神，影響著民間舞的發展[11]。

現代舞正因為它足夠年輕，所以有著敢闖敢想的勁兒，它附著于社會文化而不斷成長、更新，在未來也將呈現全新的面貌。真正意義上的“現代舞”是一個允許多樣文化觀念、多種藝術表述存在的時空藝術。現代舞是一片自由的天空，在這里，“沒有什么不可以”。

在最新的諸多舞蹈類綜藝節目中，現代舞也占據了一席之地，觀眾們開始在乎創作者的情緒和想法，極力去探究舞蹈所帶來的更深層次的意義。而現代舞者，也在探索的道路上，尋找到了編創思想與肢體的結合，讓越來越多的觀眾能夠對現代舞產生共鳴。

但是現代舞這種“新”，如何與民間舞的“傳統”，相互融洽、相得益彰，更加考驗編導的創意和個性，而這也是我今后將長時間嘗試和探究的方向。

結論

如果我對前面關于現代舞的敘述與“對我的啟示”加以總結，那么我暫時可以這樣認為：現代舞界定出一個這樣的概念，現代舞并不是我們可以輕易去歸屬去了解、去認知的一個舞種，它應該是一種思維方式、而這種思維方式和創作方法是張揚個性和創新精神，一種打破傳統的、標新立異的、個性化的、具有探索試驗精神的創作方法，我們并不能從中看到什么特定的東西，有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上帝，能看到什么，完全取決于觀眾自己。為統一的是一個真實的自我，自由的身體和靈魂。

正如文章開頭說到的一樣，創作是我的，欣賞是你的，構思是我的，批評是你的。創作不一定是為了博得大家的贊同與認可，而是一次肢體與精神的藝術探索[12]。我們是舞臺上自由的舞者，是靈魂與肢體升華合一的精靈，這并非一種為掌聲和贊許開始的舞動，之所以創作，是因為自己需要釋放，需要以自我特有的一種存在方式彰顯著生命的意義，把我們心里的所思所感所悟都通過我們編創的作品表現出來，但也并不強求所有的觀眾都與我們有同樣的心境和思索。

最后，在現代舞的創編中感觸最深的是，不論大家是贊同還是批評，不論你喜歡還是不喜歡，站在舞臺上的作品都是真實的出現在大家的眼前。現代舞的自我價值就是他真實存在的特性，你可以看不懂，但不可以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