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建剛,李思思
(西南科技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四川綿陽 621000)
2011 年,我國國家發展改革委印發了《成渝經濟區區域規劃》,至2020 年,四川省與重慶市的生產總值(GDP)之和在國內生產總值中所占比例由2011 年的6.00%提高至2020 年的7.27%,增長率達到22.13%1)。中共中央政治局審議通過的《成渝雙城經濟圈建設規劃綱要》明確提出,協同建設現代產業體系、加強污染跨界協同治理和探索綠色轉型發展新路徑是成渝雙城經濟圈未來發展的重要內容。隨著基礎設施建設與投資環境的進一步優化,成渝雙城經濟圈擁有連接我國西南西北,溝通東亞與東南亞、南亞的特殊地理優勢,在開拓國際市場空間、進一步優化與穩定產業鏈供應鏈,建立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中的重要作用將進一步提升。我國東中部區域產業水平提升帶來的產業梯度轉移,為成渝雙城經濟圈提供了產業進一步優化的良好條件,但在經濟規模增長的同時,成渝雙城經濟圈能源消費與碳排放量規模也在迅速擴大。那么,成渝雙城經濟圈的產業結構升級水平和碳排放效率的整體優化程度究竟如何?怎樣實現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優化和碳排放效率的高效耦合協調?對上述問題的解答,一方面對于推動成渝雙城經濟圈經濟和環境統籌發展具有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另一方面也可以為我國實現節能減排目標提供新視角。
就產業結構對碳排放的影響而言,產業結構變化對碳排放量產生重要影響的觀點已經得到普遍認可,如周迪等[1]通過從綠色稅收角度研究發現,產業結構的變化將會明顯影響我國CO2排放量,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級化均有利于減少碳排放;朱永彬等[2]認為,產業結構調整和能源利用效率的提高會導致我國未來碳排放總量呈倒“U”型的變化趨勢。不過,也有一些研究者認為產業結構變化對碳排放量的影響較小,如顧阿倫等[3]通過分析碳排放量和碳排放強度的變化原因認為,科學技術進步對我國碳排放量減少的貢獻很大、對產業結構的貢獻較小;Schipper 等[4]研究發現,日本和美國等幾個國家的產業結構變動對本國碳排放量的影響較小,但是其產業結構的轉變增加了澳大利亞、挪威、荷蘭等其他國家的碳排放量;黃亮雄等[5]研究指出,產業結構效果不明顯的現象可能是因為本區域產業結構調整具有“損人利己”效果,即在提高了自身環境水平的同時卻在污染其他區域的環境;徐成龍等[6]以我國山東省為研究對象,結果表明產業結構調整對減少碳排放量的貢獻程度主要在于產業結構的優化程度,即工業比重越小,產業結構對于碳排放量降低的貢獻也越高。
從碳排放對產業結構的影響來看,目前相關研究主要基于政府監管的角度探討碳排放的政府環境規制對產業結構的影響[7]。其中,環境規制不僅包括政府部門出臺的限制性環保政策措施,也包括政府部門指導下的不同利益群體對環保權利和義務、責任的參與,包括與污染者的交涉與磋商[8]。陸菁[9]、肖興志等[10]研究提出,對環境的嚴格規制將成為一種有效的倒逼機制,推動產業結構的優化調整與提升。在政府的各種節能減排措施中,碳稅和碳交易被認為是最有效率的經濟手段[11]。湯維祺等[12]研究認為,從社會生產側看,由于減排政策約束了企業的碳排放,從而增加了能源投資的邊際成本,而各個產業又因為其排放強度差異,生產成本所受到的影響也有不同,由此產生了資金積累路徑和產業結構上的調整;從社會需求側看,政策沖擊將會透過市場定價機制向上下游行業和消費者之間傳遞。
由此可見,通過提升產業結構可以降低碳排放量、改善碳排放績效,同時碳排放政策對產業結構提升有促進效果,這也表明了碳排放政策與產業結構之間彼此影響、互為作用,從而形成了相互耦合的互動體系。有研究者對產業結構和碳排放量的耦合協調關系作出了進一步研究,如周迪等[13]用擴展的耦合模型研究考察我國區域碳排放效率與產業結構升級的耦合關系發現,我國近一半省份屬于低水平耦合類型;張翱祥等[7]的實證研究結果顯示,我國中部六省碳排放效率和產業結構合理化、高級化的耦合協調度相對較低,都處在中度失調和中度協調之間,但是碳排放效率和產業結構高級化的耦合協調度有逐漸提高的態勢;曹麗斌等[14]研究發現,我國產業結構和 CO2排放量正處于中度耦合一致的發展階段,不同類型的城市耦合協調度大小表現為“資源型城市>工業型城市>服務業型城市”,在其他類型城市中,工業占比相對較大的城市的耦合協調度和一致性往往超過了農業與服務業占比高的城市。
雖然已有學者對產業結構升級和碳排放的關系展開了逐步深入的研究,但主要側重于對二者之間的單向關聯,基于產業結構和碳排放之間耦合協調關系的研究相對較少,少許對二者之間耦合協調度的研究僅落于省級和地級市層面,關于縣級層面的研究相對較少。根據《成渝雙城經濟圈建設規劃綱要》提出的分類推進大中小城市和縣城發展,本研究將基于DMSP/OLS、NPP/VIIRS 兩套夜間燈光數據反演得出的縣域碳排放數據,運用非期望超效率SBM 模型對成渝雙城經濟圈的縣域碳排放效率進行測算,并對成渝雙城經濟圈141 個區縣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時空分布格局以及空間差異進行分析。
2021 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成渝雙城經濟圈建設規劃綱要》對成渝雙城經濟圈的地域范圍進行了明確界定,為增強研究對象的可比性,將研究對象的維度設定為區縣級。成渝雙城經濟圈共142個區縣,由于四川省廣安市的前鋒區設立于2013 年,數據缺失年份較多,所以本研究對象為除了前鋒區外的其他141 個區縣(以下簡稱“樣本”),樣本數據的時間跨度為2005—2020 年,來源于歷年《中國縣域統計年鑒》《四川統計年鑒》《重慶統計年鑒》以及EPS 全球統計數據/分析平臺。在空間劃分方面,參考肖磊等[15]的做法,將成渝雙城經濟圈劃分為成都主城區、成都平原地區、川東北地區、川南地區、重慶主城區、渝東地區、渝西地區等7 個空間板塊,具體如表1 所示。

表1 成渝雙城經濟圈縣域空間劃分
2.2.1 非期望產出超效率SBM 模型
超效率SBM 模型由Andersen 等[16]人提出,是對傳統數據包絡分析(DEA)模型的進一步發展,解決了在傳統DEA 模型中最大效率值均為1 的決策單元不能分類的缺陷,區分了各種最大效能值都為1 的決策單元。假設有n個決策單元、m個生產投入變量、q1個期望產出和q2個非期望產出,構建包含非期望產出的超效率 SBM 模型的線性規劃式如下:
式(1)中:p為碳排放效率值;xi、yr和bt分別代表投入變量、期望產出和非期望產出;分別為投入變量、期望產出和非期望產出的松弛變量;λ為權重向量。
2.2.2 耦合協調模型
產業結構升級和碳排放效率耦合度的表達式如下:
式(2)中:A表示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耦合度;表示產業結構層次系數,表示碳排放效率。
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耦合協調度表達式如下:
式(3)(4)中:T表示綜合協調指數;c和d表示待定系數,本研究認為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同樣關鍵,因此將c和d均設置為0.5;D表示產業結構層次系數與碳排放效率的耦合協調度。
2.2.3 Dagum 基尼系數分解法
為確定影響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空間差異的最主要因素,引入了Dagum 基尼系數分解法。Dagum 基尼系數分解法可將耦合協調度的總體基尼系數分解為區域內、區域間和超變密度貢獻等3 個部分,其中超變密度貢獻是劃分子群時,區域間存在的耦合協調度的交叉項對總體差異產生的影響。表達式如下:
式(5)中,G表示總體基尼系數,數值越大表示耦合協調度的總體差異越大。
2.2.4 空間自相關檢驗方法
莫蘭指數(Moran'sI)由Moran[17]所提出,可以反映空間集聚現象及其與相鄰單元之間屬性值的相似程度。計算公式如下:
式(6)中:xa和xb為成渝雙城經濟圈中第a個區縣和第b個區縣的觀測值;為空間權重矩陣W中的對應元素;S為空間權重矩陣中每個元素之和。
采用的空間權重矩陣為Queen 鄰接權重矩陣,將樣本區縣之間共邊或共點的情況定義為鄰接,相連的區縣設為1,不相連的區縣則為0。莫蘭指數的取值區間為 [-1,1],大于0 說明觀測值具有正的空間結構相關關系,小于0 則表明觀測值具有負的空間結構相關關系,該指標的絕對值越接近于1,即說明空間相關性程度越高。采用莫蘭指數可以檢驗經濟活動是否具有空間集聚性,但并不能反映地區內局部的空間集聚特點,難以確定局部空間活動的穩定性,所以,Anselin[18]提出了莫蘭散點圖用以識別區域空間熱點。莫蘭散點圖共有4 個象限,分別代表了HH(“高高”,第一象限)、LH(“低高”,第二象限)、LL(“低低”,第三象限)、HL(“高低”,第四象限)4 種不同的局部空間聚集形態。
2.3.1 產業結構升級
從整體國民經濟的產業結構變動情況來看,產業結構提升可體現為區域經濟重心從第一產業向第二產業、繼而向第三產業的轉變,故參考徐敏等[19]、周迪等[13]的做法,以產業結構層次指數衡量產業結構升級水平。計算公式如下:
2.3.2 碳排放效率
(1)資本投入。以Goldsmith[20]提倡的永續盤存法中的資本存量衡量資本投入。計算公式為:
借鑒張軍等[21]人的研究,以2005 年為基期,將基期年份的社會固定資產總額除以10%后作為地區的初始資本存量,往后年份參考式(8),按照 9.6%的年折舊率測算2005—2020 年的數據。資本投入指標采用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統一調整為以2005 年為基期的相應值,單位為萬元。需要說明的是,由于缺乏四川省各區縣和地級市的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因此參考王振華等[22]的做法,采用上級平減指數(省級)代替。
(2)勞動投入。由于四川省和重慶市內區縣人口指標披露口徑存在不一致性,根據研究對象的數據特征,以GDP 與人均GDP 相除得到的人口數量衡量勞動投入。
(3)能源投入。囿于縣域數據的可得性,參考張鑫鑫等[23]的研究,采用規模以上工業能源消費總量和區縣農村用電量衡量各區縣的能源投入;對于部分年份數據缺失,參考王凱[24]的做法,采用Stata 中的線性插值法進行補齊。
(4)期望產出。選取GDP 代表期望產出,并去除通貨膨脹的因素,使用GDP 平減指數,將成渝雙城經濟圈內各區縣各年度的名義GDP 進行折算,最后得出以2005 年為基期的實際GDP。
(5)非期望產出。夜間照明和社會經濟活動高度關聯,所以使用 Chen 等[25]人對 DMSP/OLS、NPP/VIIRS 兩套夜間燈光數據反演得出的 2000—2017 年我國區縣碳排放數據衡量成渝雙城經濟圈內各區縣的CO2排放量,并參考王凱[24]的做法,采用線性插值法將2018—2020 年的數據補齊。其中,Chen 等[25]通過采用非線性模型方式進一步提高了兩套夜間燈光數據分析的銜接和綜合精確度,與莫惠斌等[26]得到的能源核算的碳排放數據擬合R2 高達 0.998,表明此方法適用于成渝雙城經濟圈縣域的碳排放研究。
2.3.3 影響因素變量
(1)經濟發展(EB)。經濟發展會對產業結構與碳排放之間的關系產生重要影響[26]。余志偉等[27]、鄭航等[28]以人均GDP 衡量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而為減少各指標之間的內生性,本研究以人均金融機構的年末儲蓄余額反映區縣的經濟發展水平。
(2)政府干預(GI)。采用一般財政公共預算支出占GDP 的比重來度量政府部門的干預能力。根據路正南等[29]、馮林等[30]研究,財政支出水平直觀體現了當地政府可以利用的各種資源的多寡,也就確定了各區縣政府部門可以在多大程度為當地產業發展貢獻優惠政策租。
(3)城鎮化水平(UR)。以城鎮化率衡量各區縣的城鎮化水平。城鎮化的發展給第三產業的發展創造了機遇,可以推動社會產業結構向高層次化的過渡[19];但是,消費方式的高碳化也直接造成了能源費用和碳排放量的上升[31]。
(4)科技創新潛力(STIP)。有學者提出,人力資本的積累加上知識和信息溢出促成了科技創新以及經濟增長[32],故本研究認為,通過中學入學人數衡量各區縣的總體受教育水平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地區的科技創新潛力。
(5)金融發展程度(FD)。金融總量的增長和內部結構優化都有助于科學技術進步和產業結構提升,進而減少碳排放[33]。參考馮林等[30]的研究,以金融機構年末信貸余額占GDP 比例評價區縣金融發展的情況。
對于影響因素指標中的部分數據缺失,參考王凱[24]的做法,首先采用Stata 對其進行線性插補,存在極個別由于某指標所有年份數據缺失而不能補齊數據的區縣,以GDP 為參考,采用研究對象中GDP 值與其最為接近的區縣數據將缺失數據補齊。影響因素變量中涉及價格的指標,采用GDP 平減指數統一調整為以 2005 年為基期的相應值。
通過計算各區縣逐年的產業結構升級和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同時參考曹麗斌等[14]的方法,將樣本區縣按耦合協調度大小劃分為分離階段(0.00~0.40)、拮抗階段(0.41~0.50)、磨合階段(0.51~0.60)和耦合階段(0.61~1.00)4 種類型。受篇幅限制,在此只將各區縣的耦合協調度數值按照空間劃分進行披露(見表2)。
由表2 可知,樣本區縣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耦合協調度均值為0.464,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正處于拮抗階段,且空間分布極不均勻,其中耦合協調度均值最高的是重慶市渝中區(0.822),最低的是四川省遂寧市安居區(0.236);重慶主城區與成都主城區耦合協調度均值最高,分別為0.664、0.619,處于耦合階段;渝西地區處于磨合階段(0.562),成都平原地區(0.420)、川南地區(0.415)和渝東地區(0.485)皆處于拮抗階段,只有川東北地區處于分離階段(0.395),即將進入拮抗階段。

表2 2005—2020 年樣本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耦合協調度
由圖1 可以看出,產業結構升級和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處于同一水平的區縣往往不是獨立的,而是和周邊臨近的區縣在耦合協調度上保持一致,呈現空間聚合特征:高度耦合協調的地區(耦合協調度在0.6 以上)主要分布在重慶主城區和成都主城區,且其他區縣的耦合協調度在空間上以重慶主城區與成都主城區為核心呈放射狀逐漸降低;同時,成渝雙城經濟圈以重慶主城區與成都主城區為核心的放射性空間格局逐漸顯著,其中重慶主城區的放射作用隨著時間推進不斷增強,周圍區縣的耦合協調度逐年提升,但是成都主城區的放射作用在逐漸減弱,周圍較高耦合協調度的區縣逐年減少。

圖1 樣本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空間演變
為揭示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區域差距及其來源,運用MATLAB 軟件分別測算了2005—2020 年樣本區縣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基尼系數,結果如表3 所示。

表3 2005—2020 年樣本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Dagum 基尼系數分解結果

表3(續)
3.2.1 總體區域差異來源及其貢獻
由表3 可知,樣本區縣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總體基尼系數處于0.118~0.154之間,均值為0.140,各區縣耦合協調度的差異較小。從時間演變過程來看,耦合協調度的總體區域差異呈現先上升后下降的變化趨勢,從2005 年的0.118 開始逐年上升至2013 年的0.154 后逐漸下降,至2020 年平穩在0.137,2005—2020 年的增長幅度為16.10%。
從差異來源的大小來看,來源于區域間的差異最大(0.059~0.105),超變密度差異來源居中(0.020~0.039),而來源于區域內的差異最小(0.016~0.024),區域間的差異貢獻率均值大于區域內和超變密度,且區域間差異貢獻率不斷上升,從2005 年的50.20%增加至2020 年的63.66%,上升幅度為26.81%,而區域內差異和超變密度差異呈現下降的態勢,尤其是超變密度差異在2008 年以后出現了大幅下降。說明隨著時間推移,區域間與區域內差異的交互影響逐漸減弱,區域間差異是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差異產生的主要來源。因此,縮小區域間差距是解決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區域不平衡問題的關鍵。
3.2.2 區域內差異
在考察期內,樣本區縣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差異的均值呈現總體下降的變化趨勢,其中成都平原地區內耦合協調度的差異最大,渝東地區內的差異最小,其他地區處于中間水平。
3.2.3 區域間差異
整體來看,樣本區縣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區域間差異均值從2005 年上升至2014 年后逐漸平緩。具體來看,成都平原地區、川東北地區、川南地區與成都主城區,成都平原地區、川東北地區、川南地區、渝東地區與重慶主城區,成都平原地區、川東北地區、川南地區與渝西地區的區域間差異的均值均高于全樣本區域間差異的平均水平,而其他區域間差異的均值都低于全樣本區域間差異的平均水平。其中,重慶主城區與川東北地區的區域間差異的均值最高,為0.255,川南地區與川東北地區的區域間差異的均值最低,僅為0.079。
3.3.1 全域莫蘭指數分析
樣本區縣2005—2020 年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全域莫蘭指數如表4 所示。由于黔江區相鄰的彭水縣與酉陽縣均不屬于成渝雙城經濟圈的范圍內,考慮黔江區與研究范圍內其他地區之間的空間效應,將直線距離最近的豐都縣設為黔江區的相鄰地區進行研究。可見,樣本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全域莫蘭指數均為正數,且通過了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表明2005—2020 年成渝雙城經濟圈的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耦合協調度呈顯著的正空間自相關性,即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協調發展表現出較強的空間依賴特征,即某一區縣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協調發展會受到相鄰區縣協調發展程度的影響。全域莫蘭指數呈現逐漸上升的變化趨勢,表明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空間集聚性不斷增強。

表4 樣本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空間集聚性

表4(續)
3.3.2 局域莫蘭指數分析
基于局域莫蘭指數生成2005、2009、2016 和2020 年樣本區域的局域莫蘭散點圖(見圖2),以揭示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空間關聯類型。可見,2005-2020 年期間各區縣的空間聚集性不斷增強,最后主要聚集于第一和第三象限,即多數區縣都屬于LL、HH 類型。

圖2 樣本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局域莫蘭指數演變
參考Rey 等[34]的時空躍遷分析法,基于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時空演化規律,將樣本區縣劃分為Ⅰ型、Ⅱ型、Ⅲ型和Ⅳ型等4 種類型(見表5)。由表6 可知,各區縣不同類型間轉換的概率相對較小,其中,由HL類型轉換為LL 類型的概率最大,為0.093 6;I 型區縣占比為5.30%,Ⅱ型區縣占比為3.40%,Ⅲ型區縣占比為0.51%,Ⅳ型區縣占比為90.79%,大多區縣與相鄰區縣均未發生遷躍。由此可知,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空間穩定性較強。

表5 2005—2020 年樣本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時空躍遷基本類型劃分

表6 2005—2020 年樣本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轉移概率矩陣
從以上分析結果可知,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耦合協調度具有明顯的空間正向相關性,所以在構建杜賓模型(SDM)研究相關影響因素時,將空間影響因素考慮進來十分必要。首先通過Hausman 檢驗選擇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進而利用LR 檢驗和Wald 檢驗確定了選擇SDM 模型進行研究的合理性;在此基礎上,分析各種影響因素對耦合協調度的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和總效應。
如表7 所示,大部分變量及滯后項的回歸系數都在1%或5%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空間自相關系數(rho)結果為正并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證實了成渝雙城經濟圈各區縣的耦合協調度具有明顯的空間正相關效應。可見,城鎮化水平、科技創新潛力對耦合協調度有顯著的正向作用,政府干預和金融發展水平對耦合協調度具有顯著的負向作用,經濟發展對耦合協調度具有負向作用,但不明顯。

表7 2005—2020 年樣本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影響因素的回歸結果

表7(續)
如表8 所示,變量經濟發展的直接、間接以及總效應結果均不顯著。由于國民經濟規模的擴大,非農業部門生產總值占比提高,企業資金便會進入更高效的部門,因此擁有更多的技術和資本開展減排科技的研究工作,從而能夠提升企業的產業結構,但是由于成渝雙城經濟圈的總體碳排放效率較低,區域經濟的快速增長必然需要更大規模的能源投資與碳排放量來支撐。所以,根據張翱祥等[7]的研究結果,由于經濟規模擴大而造成的產業結構升級和碳排放效率之間的協同變化是不明顯的。

表8 2005—2020 年樣本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影響因素的效應分析結果
變量政府干預的直接效應結果為負顯著、間接效應結果為正顯著,說明各區縣的政府干預會對本地區產業結構與碳排放效率的協調發展產生明顯的抑制作用,但是能夠產生技術溢出效應,促進鄰近區縣的發展。這主要是由于本地區政府的不當干預會導致以爭取政策組為目的的大量產業集聚,使本地區進入逐低競爭的惡性循環;同時,有研究指出,大量重復性工程建設和資金的耗費也不利于節能減排工作的進行[29],還會導致部分企業受到擠壓涌向相鄰地區,造成人才與技術的流失。
變量城鎮化水平的直接效應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而間接效應結果為正但不顯著,說明各區縣的城鎮化水平對本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協調發展有明顯的正向影響,但對鄰近區縣的溢出效應較弱。根據孫葉飛等[35]的研究,這表明成渝雙城經濟圈的城鎮化水平已經產生質量效應,城鎮化在推動企業轉型升級和清潔化生產方面控制CO2排放量的積極效果抵消了由農業人口向中心城區轉移過程所引起的CO2排放量上升,最后對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協同發展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
變量科技創新潛力的直接效應結果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在間接效應中的結果并不顯著,表明各區縣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協調發展主要受到本地科技創新潛力的影響,但目前尚未形成各區縣之間聯動效應。借鑒張翱祥等[7]的研究可知,各區縣科技創新潛力提升能夠對本區域創新發展起引領性作用,區縣的科技創新水平得到進步后,可以通過創造新產業、更新生產技術和工藝等方式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同時帶動企業碳排放效率提升,促進二者之間協同發展。
變量金融發展水平的直接效應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為負,間接效應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各區縣的金融機構為謀求收益最大化,將金融資源更多地配置于碳排放量水平較高的產業,阻礙了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協調發展,這與金英君等[36]的研究發現一致。且當地金融資源流入高耗能產業會對其他低耗能產業產生擠壓,導致低耗能產業轉移至鄰近區縣,促進相鄰區縣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協調發展。
(1)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總體偏低,一直處于拮抗階段,即將步入磨合階段;耦合協調度的空間差異明顯,逐步形成成都主城區與重慶主城區的雙核心放射性空間格局,其中重慶主城區的放射作用隨著時間推進不斷增強,但成都主城區的放射作用在逐漸減弱。
(2)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時空分異特征十分明顯,在時間上呈現先上升后下降的變化趨勢;在空間上,區域間差異是耦合協調度差異產生的主要來源。為此,縮小區域間差距是解決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區域協調發展不平衡的關鍵。
(3)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空間集聚性顯著且逐漸增強,即區縣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協調發展會受到相鄰區縣協調發展程度的影響;且通過時空躍遷分析可知,成渝雙城經濟圈內耦合協調度的空間格局穩定性較強。
(4)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主要影響因素有政府干預、城鎮化水平、科技創新潛力和金融發展水平。其中,政府干預和金融發展水平對耦合協調度產生了顯著的抑制作用,二者的彈性系數最大,因此,政府干預與金融發展水平是促進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協同發展的關鍵;城鎮化水平、科技創新潛力和城市空間因素都對耦合協調度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是改變和調整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重要途徑;經濟發展對耦合協調度雖會產生負向作用,但不明顯。
(1)針對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空間差異明顯現狀,針對各區縣的發展實際制定適宜的政策措施。具體如下:重慶主城區與成都主城經濟較為發達,產業結構升級水平與碳排放效率在成渝雙城經濟圈內都處于領先地位,地方政府應當首先維護本區域的平衡發展,積極向耦合協調程度相對較低的區域提供資本、科技和人力資源支撐并發揮引導示范的作用,尤其是成都主城區,降低本區域虹吸效應對鄰近區域的影響,積極帶動其他區域協同發展;渝西地區、成都平原地區、川南地區和渝東地區經濟結構已經開始轉型,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協同發展水平在成渝雙城經濟圈中處于中等或中等偏上位置,可借助其靠近耦合階段地區的區位優勢,開發自身的科技創新潛力,通過人才培養和人才引進積極吸納先進低碳科技,在提升科技創新水平的同時,利用自身資源獲取等方面的優勢進一步優化產業結構,以沖破經濟發展瓶頸;川東北地區在發展過程中重能源、輕技術,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的協同發展水平在成渝雙城經濟圈中偏低,應當調整經濟社會發展方式,減少對能源資源的依賴,主動引進外界投資,通過優化低碳技術提升本地區能源效率,推動綠色經濟和低碳經濟發展。
(2)充分發揮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空間溢出效應顯著的優勢,各地政府在出臺有關政策時注意兼顧相鄰區縣并強化地區間合作與交流,以做到資源優勢相互促進;還可以通過設置產業結構升級和低碳排放耦合協同發展試驗地區,帶動其他地區經濟發展,為其他區域提供經驗參考。
(3)適度的政府干預、合理的金融資源配置是促進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協同發展的關鍵。地方政府必須尊重市場規則,合理利用經濟優惠政策對市場的調節功能,出臺支持低碳排放相關措施,給予低碳中小企業優惠政策支持,以吸引金融資源進入低碳技術領域;同時必須將政府干預和金融發展視為經濟結構調整的重要契機,主動帶動國民經濟由第二產業為重向以第三產業和科學技術領域為基礎過渡,并合理控制高耗能領域的經濟發展,優先發展低碳技術領域。
(4)開發區域科技創新潛力、推進城鎮化進程是改變和調整成渝雙城經濟圈產業結構升級與碳排放效率耦合協調度的重要途徑。積極良好的科技創新環境對于區域之間的技術溢出和聯動尤其重要,地方政府應加強對區域內科技創新潛力的發掘,促進區域科技創新潛力向科技創新能力轉變,鼓勵區域之間的技術流動,盡快形成各區域之間在低碳技術創新方面的聯動效應;在推進城鎮化進程方面,注重提高城鎮化發展質量,在人口聚集的同時促進知識創造、科學技術進步,推動企業轉型升級、提高能源排放效率。
注釋:
1)有關數據為筆者根據EPS 全球統計數據/分析平臺數據計算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