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省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策略

趙景林 趙人行 滿慶鵬

（1.黑龍江省科普事業中心，哈爾濱 150001；2.北京郵電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北京 100876；3.哈爾濱工業大學土木工程學院，哈爾濱 150006）

引 言

自從2021年我國進入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與推動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的五年過渡期，中共中央和國務院做出了過渡期內摘帽不摘責任、摘帽不摘政策、摘帽不摘幫扶、摘帽不摘監管的“四個不摘”政策。本文立足“三農”工作實際和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目標，深入開展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的理論研究與實踐總結，包括國內外研究現狀、我省脫貧攻堅成果歸納總結、我省鄉村振興中存在的問題及解決措施、鄉村振興的國內外模式選擇。

一、國內外研究現狀

（一）國內研究現狀

盧士洋主張，通過法制化鞏固脫貧攻堅成果，建立健全易返貧致貧人員資格退出程序，提高鄉村振興資金使用監管的法制化水平。牛勝強認為，培育發展壯大村級集體經營組織是充分保障深度貧困村群眾發展權的長遠戰略，也是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的著力點。張曉琳認為，發揮新鄉賢獨特的鄉村文化凝聚力和強大的社會扶持力，明確新鄉賢在鞏固脫貧攻堅成果中的定位和權限，促進新鄉賢文化在鞏固脫貧攻堅成果中發揮積極作用，有利于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張夢雅研究了“互聯網+”背景下鞏固脫貧攻堅成果的創新路徑。仲德濤認為，實現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是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必由之路，必須加強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理念銜接、產業銜接、人才銜接、機制銜接、政策銜接，以此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

（二）國外研究現狀

奧地利學派的保羅·羅森斯坦·羅丹（Paul Rosenstein-Rodan）在1944年的《經濟落后地區的國際化發展》一書中，認為只有通過國家層面的主導作用，在全國范圍進行投資，才能夠使貧困地區擺脫貧困。G. 詹姆斯（G. James）指出，所有發達國家農業發展事件中，都滲透著農業補貼的思想，發達國家農業支持呈現由課稅轉向農業補貼的共同趨勢。格里芬（Griきn）和布羅姆利（Bromley）經過對農業污染面源的研究，發現農業污染面源具有典型外部性，政府改善農業環境可以從兩點入手：一是采取強制手段，例如限定碳排放量；二是采用經濟激勵手段，如采用產品或投入因素課稅激勵農場主自愿減少污染排放。趙昌文和奈杰爾·斯溫（Nigel Swain）基于共同農業政策的產生背景，對歐盟共同農業政策階段性的演變歷程分階段進行了深入、細致的分析。

二、黑龍江省脫貧攻堅成果總結歸納

（一）打贏脫貧攻堅戰，為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做出了關鍵性貢獻

第一，歷史性地消除了絕對貧困和區域性整體貧困，完成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最為艱巨的底線任務。2020年，黑龍江省20個國貧縣、8個省貧縣全部摘帽，1 778個貧困村全部出列，62.5萬貧困人口全部脫貧，村集體經濟實力不斷增強。

第二，歷史性解決了貧困農民系列保障難題。世界各國貧困形成的主要原因是收入性貧困，我國則是收入性貧困與保障性貧困相互交織的疊加性貧困。我省圍繞學、醫、房、水重點保障難題攻堅，全面解決了脫貧人口“兩不愁、三保障”問題。

第三，歷史性解決了農民可持續增收難題?！叭r”行業，高投入低產出、周期長見效慢，必須持續投入。我國農村長期投入不足，是貧困問題形成的重要因素，脫貧攻堅以來，中央財政投入每年持續增加1 000億元，帶動地方投入不斷增加，使脫貧人口持續穩定增收、收入構成趨向多元合理（見表1）。

表1 哈爾濱市2015—2021年脫貧人口收入構成狀況統計表

第四，歷史性地解決貧困地區基礎設施落后現狀。哈爾濱市以“三通三有”為抓手，建設農村公路1 516.5公里，所有鄉鎮、建制村100%通硬化路，所有撤并建制村、常住戶籍人口300人以上自然村100%通水泥路，全面解決行政村通車、通電、通水等系列基礎設施問題。脫貧村內有物流網點、屯內有電商平臺，農民農資采購、農產品銷售更加便捷。

第五，農村經濟社會面貌發生歷史性變化，構建了從專項、行業和社會三大扶貧互為補充的大扶貧格局，形成了跨越地區、部門、單位、全社會共同參與的大扶貧體系。哈爾濱市貧困戶從幾乎無家用電器，到農戶家庭電視機、洗衣機、電冰箱等家用電器保有率基本達到100%，家庭農機、私家車普及率在30%以上。

第六，農村基層治理發生歷史性變革。通過抓黨建促脫貧攻堅，基層黨組織凝聚力、戰斗力不斷增強，基層干部行政能力明顯提高，工作方法和工作作風全面改進，黨群、干群關系進一步密切，黨在農村的執政基礎更加鞏固。農村“大操大辦”、互相攀比，以及封建迷信、喝酒賭博、打架斗毆等社會惡習得到有效治理。

（二）脫貧攻堅形成了巨大溢出效應，為推進鄉村振興奠定了堅實基礎

我國脫貧攻堅集中了全黨的智慧和人民群眾的實踐，不僅歷史性地消除了絕對貧困和區域性整體貧困，而且顯著改善了貧困地區發展面貌，激發了制度創新、經濟社會發展實踐和精神道德等層面的深刻變革。

第一，脫貧攻堅戰淬煉形成了成熟、高效的系列工作機制和領導體系，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工作提供了可復制借鑒的制度成果；形成了中央統籌、省負總責、市縣抓落實的工作機制；壓實了主體責任、行業部門主管責任；構建了“三落實”責任體系；因地制宜、因戶施策工作方法全面構建，形成了強大的社會幫扶體系。

第二，農業產業發展方式加快轉變，扶貧產業成為助推縣域經濟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推動縣域產業布局加快優化，推動新型經營主體不斷壯大，推動縣域新型業態蓬勃發展，匯集生產要素向“三農”流動。

第三，脫貧農民收入結構趨向多元合理，收入差距逐步縮小，為解決低收入農民穩定增收做出了有益探索。從農民和脫貧人口收入增長對比看，脫貧人口的收入差距在逐步縮??；從農民和脫貧人口收入增幅對比看，脫貧人口收入實現了大幅穩定增收；從農民和脫貧人口收入構成對比看，脫貧人口收入可持續性有效解決。

第四，脫貧攻堅鍛造形成了“上下同心、盡銳出戰、精準務實、開拓創新、攻堅克難、不負人民”的偉大脫貧攻堅精神。大力弘揚脫貧攻堅精神，必將為今后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和鄉村振興凝聚強大力量。

第五，脫貧攻堅為世界創造了減貧治理的中國樣本，為全球減貧事業做出了重大貢獻。自改革開放以來，按照現行貧困標準計算，我國7.7億農村貧困人口脫貧致富；按照世界銀行國際貧困標準，我國減貧人口占同期全球減貧人口的70%以上。

三、黑龍江省鄉村振興中存在的問題及解決措施

黑龍江省鞏固脫貧攻堅成果長效機制研究系統，是由組織、人才、產業、生態、文化等五個子系統構成的。鄉村振興系統中產業振興是基礎，人才振興是關鍵因素，文化振興是精神基礎，生態振興是重要支撐，組織振興是保障條件。鄉村振興系統內部五個子系統之間及與外部環境之間的相互聯系，是依靠防貧致富驅動機制、兩大戰略對接機制、鄉村振興探索機制、社會動員幫扶機制和民主監督工作機制進行調整和協調而完成新陳代謝、吐故納新的。為解決系統在過渡期發展的“不平衡、不充分”矛盾，實現全面振興、全方位振興龍江，對鄉村振興中“五個振興”逐項把脈、查找不足。

（一）產業振興子系統

我省曾重視短期經濟利益，不注重生態開發，缺乏對傳統村落、農村民俗和農耕文化的保護開發；發展鄉村多以傳統的農業、畜牧業、旅游業多元化結合方式，較少引入高科技及新型產業；多數人對國家惠農政策依賴意識強烈，不愿涉足存在投資風險產業。應該注重生態保護、社會管理等生態功能及社會功能的發揮與協調，推進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引進科技創新機制，使產業鏈不斷延伸，高附加值產品不斷增加，引導加工企業借助寒地黑土等相關優勢，做大做強、升級換代；政府做好招商引資，企業重視技術創新，鄉村創業秉持后發展理念。

（二）人才振興子系統

人才流失現象嚴重，人才引進優勢偏弱。應不斷縮小我省與發達地區差距，為農業人才提供更可靠的物質和精神保障，加強基礎設施建設，不斷改善發展農業經濟環境。充分發揮黑土地對農業人才的吸引優勢，產業融合發展；改進為農業人才提供配偶工作、子女入學教育、戶籍辦理等保障服務；借鑒不同地區培育模式、政策扶持措施；為本省人才提供發展平臺，為外來人才解決遷移困難，加強科研成果考核。

（三）文化振興子系統

各級政府對鄉村文化缺乏考核標準，致使鄉村文化發展處于自發狀態，文化下鄉活動較多，從鄉風文明和鄉村治理角度開展的基層文化建設不足；鄉村文化內容缺乏系統梳理，未形成鄉村文化內容體系。應以生態宜居的環境，健康向上的生活方式 ，傳統鄉愁的文化優勢，現代科技的鄉村氛圍，推動鄉村繁榮發展。

（四）生態振興子系統

單純依靠政府，農業養殖業帶來環境污染，缺乏具體治理目標，缺乏明確質量要求，缺乏技術體系，鄉村建設資金來源單一，涉農資金統籌分配不當。應強化主體責任，構建以地方政府為主導，企業、社會組織、村民自治組織等多元主體的共治模式；加強生態環境大數據建設，在農村重點生態環境監測區建立環境監測站，實時掌握農村水資源、土壤、生活物污染數據信息，建立鄉村生態質量評價考核指標體系，制定相應法規，發揮媒體效應，加強鄉村環境整治資金支持力度，設置專項資金使用標準，加強資金監管、確保分配合理。

（五）組織振興子系統

基層政府行政缺乏監督。作為一級行政組織，具有絕對的處事決斷權，工作評價不能僅憑完成任務程度為標準，要有完善的監督保障。應界定基層政府職權，完善基層政府監督機制，主要是來自上級監督、職能部門監督和社會的監督。

四、鄉村振興的國內發展模式選擇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為了“換道超車”，筆者從國內發達省份鄉村發展成功案例中，遴選出四種鄉村發展模式。

（一）以農村工業化為主要特征的模式

1.溫州模式：“以工擴商、工商并重”

溫州模式是以工商業為主的非農產業化發展方式，“以家庭工業為基礎，以市場建設為紐帶，以購銷員隊伍為骨干，以小城鎮為依托，以一鄉一業、一村一品為特色”。

2.蘇南模式：“集體所有制下的鄉鎮企業”

蘇南模式是典型的集體所有制鄉鎮企業的樣板，堅持以集體經濟為主的所有制構成、以鄉鎮工業為主的產業結構、以市場調節為主的經濟運行機制；使經濟建設與社會發展、物質文明建設與精神文明建設相互協調；堅持走區域內共同富裕發展道路。

（二）以推進農業產業化為主要特征的模式

山東農村發展以農業產業化為主，在改革開放中積累了大量以農業發展帶動農民富裕、農村發展的可貴經驗，對實現全國農業農村現代化具有示范作用。

1.諸城模式

諸城模式是在全國率先通過推動“貿工農一體化”，綜合運用計劃與市場兩條途徑，從宏觀上對農產品生產、加工與流動環節進行統籌協調。為助力鄉村發展，推動農產品加工與經營企業深入農村，鼓勵企業與農戶簽訂長期合同，組織農業技術服務和農產品商貿服務。

2.壽光模式

20世紀80年代，伴隨農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推行，壽光農民為大幅提高收入水平，改變農業種植結構，把以糧食作物為主調整為以果蔬等經濟作物為主。為解決農民蔬菜銷路，當地政府開始建設蔬菜批發市場，有力推動了壽光蔬菜產業的規模擴張和品牌的推廣。

（三）以農旅融合為主要特征的模式

農旅融合是鄉村發展的大勢所趨，是城市消費的需求熱點，是實現鄉村振興的優選路徑。在鄉村振興背景下，建設特色小鎮和田園綜合體成為鄉村經濟發展及新型城鎮化潮流。

1.無錫陽山田園東方

無錫田園東方旨在打造活化鄉村、感知田園城鄉生活，將生活與休閑相互融合，是國內首個田園綜合體項目、長三角最具特色的休閑旅游度假地。

2.夢想小鎮

浙江省杭州夢想小鎮采用“有核心無邊界”空間布局，以章太炎故居倉前老街為主要載體，結合周邊互聯網創業蓬勃發展趨勢，傳承原生態農耕文化及濃厚歷史文化要素。

（四）以農村電商創業為主要特征的模式

1.返鄉青年農村電商創業

年輕農民長期在外務工，對電商和互聯網較了解，具備創業啟動資金。以此支持返鄉青年利用嵌入型和內生型雙重身份開展農村電商創業。

2.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示范

政府牽頭以當地特色產業為突破口，在龍頭企業、農民專業合作社和種植大戶主導下將當地技術力量、資金、人才等整合在一起，組織起分散農戶，構建標準化、網絡化、品牌化的農村電商服務體系。

五、鄉村振興的國外發展模式選擇

海納百川、洋為中用，本文從因地制宜、找準比較優勢角度，從東亞日韓和歐美發達國家的鄉村發展中，優選出五種發展模式。

（一）日本的造村運動模式

20世紀70年代，世界性經濟衰退嚴重影響日本的技術、企業和項目發展，興建城市逐漸受到質疑，而以重振農村為目標的造村運動自發展開。日本在農村實行“一村一品”，對農產品發展1.5次產業，農協把分散經營的農戶與全國統一的市場聯結起來，教育供給體現多主體，完善金融體系、提供低息貸款，政策導向與信息技術支撐聯動發展。對國內鄉村振興的啟示：發展特色農產品，以品牌化道路增加農產品附加值；強化法律法規體系支撐，優化鄉村法治保障；成立農村經濟合作組織；培育新型農民，確立農民在鄉村中的主體地位；加快基礎設施建設，改善村容村貌。

（二）韓國的新村運動模式

20世紀五六十年代，韓國重點扶持工業的國家經濟發展戰略，導致工農業之間、城鄉之間發展嚴重失衡。韓國政府調動農民向往新生活的積極性，鼓勵農民在國家少量支援下，主要依靠自身力量，互助協作、發展生產、擺脫貧困。通過教育和培訓，培養農民樹立信念，激發自力更生精神，推動新品種、新技術應用，開拓新產業。對國內鄉村振興的啟示：改善農村基礎建設，解決關乎民生的實際問題；大力發展鄉村教育，培養鄉村帶頭人和骨干；使政府治理和民間自治相結合；實行獎勤罰懶、獎優罰劣制度創新；實行產學研相結合，深入農民群體幫助解決生產難題、提高農業生產力；項目建設循序漸進、因地制宜。

（三）荷蘭、法國的產業振興模式

產業振興型鄉村發展模式特別重視市場化運作，各種產業綜合發展，利用產業鏈構建及產業一體化激發鄉村的發展活力。荷蘭處于高緯度地區，農業發展受自然環境制約較大。荷蘭實行了“鏈戰略行動計劃”，加強了對農業產業鏈的協作和整合，將農作物的產供銷融為一體，實現了農工商的有機結合，形成風險共擔的經濟利益共同體，共享產業鏈積聚帶來的外部效應。20世紀60年代，法國提供資金鼓勵青年務農，由于機械化生產的普及，法國鄉村開始盛行“生產主義”，一躍成為世界糧食大國。結果濕地被排干、環境被破壞、樹籬樹林和其他歷史棲息地被清除，化肥施用量不斷增加。法國政府應對“生產主義”，開始重視鄉村產業一體化，通過法律監管、財政支持和完善合作機制等促進鄉村綜合發展。

（四）瑞士、德國的綠色生態模式

綠色生態型鄉村發展模式重視保護鄉村生態環境及鄉村自然與人文景觀風貌，將生態環保理念融入鄉村治理中。瑞士政府實施“生態鄉村”改革。以綠色環保理念為依托，將鄉村社會生態價值、文化價值、休閑價值、旅游價值、經濟價值相結合，從而改善鄉村生活質量，滿足地方發展需求。此外，隨著政府補貼的減少和對生態保護的加強，村民已不再滿足發展第一產業，通過提供農場度假等方式拓寬增收渠道。德國因城市化引發了鄉村建筑密度增大、交通擁擠雜亂、土地開發過度等棘手問題，鄉村自然景觀及村落形態遭到破壞，因此德國政府決定實行多角度的“村莊更新”改革。于是，村莊的基礎設施得到修建，房屋得到修繕，鄉村環境、景觀、生活品質和村民生活水平都得到了改善。

（五）美國的城鄉結合模式

城鄉結合型鄉村發展模式為鄉村與城市在產業、經濟等方面互補發展，以城市向鄉村轉移的人口及工作崗位帶動鄉村的發展。一部分美國城市人口為遠離喧鬧污染搬遷到城市周邊小鎮，將鄉村生活優勢與城市就業保障相結合。給鄰近城市小鎮創造了大量就業機會，再加上城郊小鎮的勞動力成本、安全成本、停車成本和稅收更低，吸引了以制造業為主的許多產業遷移。政府順勢推行臨近城市小城鎮交通及通信網絡等建設，以當地資源為基礎，發揮小鎮中企業的潛力，改善了小鎮經濟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