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婷
在信息技術全球化的今天,人們生活所涉及的各個領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技術滲透帶來的影響,無論是政治空間、經濟領域與社會生活,還是媒體行業本身,其包括的實務研究與發展取向等相關問題都離不開一個核心內容,即互聯網。在喻國明的理論研究中,互聯網被賦能“高維”的媒介屬性,可以說互聯網的出現促使了一場媒介革命的發生,而經由傳播資源與傳播方式共同作用下的傳播平臺則具備了傳播資源豐富性與傳播內容多元性的特征。在互聯網作用于受眾心中外界圖景的認知、關聯人與世界的環境擬態程度、受眾生活體驗的感性判斷等內容的當下,以個人要素為基礎的傳播互聯系統建立并不斷運行,由此技術化時代為人們提供了這樣一個平臺,即社會底層元素被激活、資源創造連接、社會元素整合利用的平臺。在此背景下,互聯網重構了社會各個領域,并用顛覆性的傳播技術對人們當前及未來的生活、人們所處的社會結構等施以影響,空間被壓縮致使傳播速度愈加提高,受眾的身份及角色發生轉變,趨向于虛擬和靈活,人們的記憶關聯文化領域的形式發生一定扭轉。在相關因素的合力作用下,網絡新詞重構了傳統構詞法,成為互聯網沖擊下文化高維性發展的表現之一。
網絡新詞源于影視網絡熱門用語或者某一社會現象,由其演變成為人們熱議并接受的說法。隨著信息傳播技術的發展,網絡新詞的傳播逐漸成為一種現象級傳播話題,甚至每年年末都會進行網絡新詞的評選,加之媒體聚焦,網絡新詞的認可度不斷提高,并漸滲于受眾的日常生活之中。例如,近日出現于網絡平臺的“馬保國”,他自稱渾元形意太極拳掌門人,并在一次視頻中痛斥“年輕人不講武德”,希望其好自為之。馬保國“好自為之”的發音偏向于“耗子尾汁”,于是他本人加之他的發言成為網絡新詞的階段熱點。馬保國相關話題,如“馬保國武術行為圖鑒”“馬保國談不講武德具體含義”“馬保國文學”等微博話題一度達到上億閱讀量,網絡新詞“耗子尾汁”也頻繁出現于人們的日常溝通、短視頻傳播、商品銷售用語等不同領域。在網絡環境的影響下,“耗子尾汁”原本的真實詞匯“好自為之”甚至落后于網路新詞的用詞次數及用詞場所。隨著正統詞匯匯入網絡環境,原本的正確詞匯非但沒有引起重視,反而出現其使用有可能遭受摒棄的可能。因此,不得不對其中涉及的媒介作用、媒體表現、受眾反饋等元素基于傳播學角度進行分析。
媒體對于網絡新詞的實質性作用其實是對其“意義”的表征,并為之提供交流平臺。在傳播研究領域中,討論的重點之一即是意義的產生與交換,網絡新詞的意義傳播也不例外。以“馬保國”為例,可以看出網絡新詞意義傳播的媒體表現分為視覺效果形態、網絡文化形態、文化經濟形態,其強調意義不只從傳播學意義場域誕生,還需要結合多領域去理解網絡新詞的意義輸出。
首先,視覺效果形態。視覺效果形態不僅指網絡新詞的媒體表現展示成果,而且可認為是網絡新詞的傳播緣起與傳播途徑。例如,“年輕人不講武德”“耗子尾汁”這兩個網絡新詞便是由馬保國錄制的視頻傳出來的,隨之附加的還有馬保國與年輕人武林大會般開場、被輕松格斗在地一臉傷痕的視頻,其視覺效果闡釋了相應網絡名詞的媒體意義,同時增強了網絡名詞傳播的深刻印象。其次,網絡文化形態。每一種字體、詞匯都包括其獨特的源起和含義,在網絡環境中生長的網絡新詞同樣毫不例外地成為一種獨特的語言文化。網絡新詞的發展與傳播有賴于受眾身處網絡環境的習慣、群體對其意義使用的默認和約定俗成,網絡新詞在受眾的偏好使用中逐漸成為一種網絡文化。網絡文化中的網絡新詞不同于詞匯語言的實踐內涵,它“傾向于來自草根網名的語言文化形態,專家們對于網絡新詞的處置,顯露出權威標準后面的精英心態和與草根文化的矛盾”。[1]因此,對于網絡新詞衍生的網絡文化新樣態,其可行性操作的標準仍需進行多面審核。最后,文化經濟形態。網絡新詞第三種媒體表現是文化經濟形態,也可以從社會形態視角加以考量。諸多學者稱社會形態視角下圖像媒體傳播的意義理解是相對深刻的,還有一部分人認為網絡新詞的社會形態實則可以理解為附著文化生產的經濟過程。筆者認為,應當對網絡新詞的文化經濟產生過程進行全面的認知與理解,才能從客觀的角度對網絡新詞進行分析。結合網絡新詞整體運行情況可以看出,網絡新詞的媒體傳播意義需要結合網絡新詞本身、輻射范圍的大小與其輻射結果進行具體分析。
在網絡世界急速擴大的當下,自媒體平臺迅速發展,諸如國內的新浪微博、知乎、豆瓣,國外的Facebook、Twitter 等平臺逐漸成為信息集中傳播處理的場域,也成為傳播學視域下集中熱議話題的研究領域。社會網絡信息網狀交織是互聯網高維信息化的普遍特征之一,信息在互聯網環境中傳播模式的構建研究逐漸成為傳播主體及傳播方式分析的重點之一,諸多學者對此多有關注。研究網絡新詞的媒介背景、理解網絡新詞衍生的消費市場、分析網絡新詞的發言主體,繼而可以充分了解互聯網語境下網絡新詞的價值流向、受眾結構與理論框架。
首先,網絡新詞產生的背景。網絡新詞的產生背景包裝著網絡新詞的傳播樣式,并影響著受眾對網絡新詞傳播特點及傳播頻率的認知邏輯。在互聯網社交體系中,網絡新詞通過別具一格的表層含義與形式對傳統詞匯的趣味特征進行自我傳播包裝。例如,“不洗頭之交”指的是朋友之間感情深厚到素顏不洗頭也可以出門見對方,俗稱檢驗友情的新技能。正是通過對友情深厚的片面理解與趣味角度的鉆研,網絡新詞“不洗頭之交”成為朋友之間證明友情深厚的文字證據,并逐漸出現在人際傳播的媒介頁面中。網絡新詞實則是通過流量市場化的加工行為對商品化網絡新詞進行宣傳活動,針對不同層級、不同心理的受眾需求產生多元豐富的詞匯體系,形成共商共享的網絡新詞傳播環境。在網絡新詞產生后,它利用信息生產者的流量目的維系自己作為共享話題的資源活力,并形成“信息—流量—商品—信息”般的循環周期。其間,網絡信息因傳播主體及傳播范圍的影響極易被加入新的網絡文化作料,通過自媒體表達的多種可能性產生社交價值。
其次,理解網絡新詞的消費市場。2020年11月末12月初,男孩丁真出現在各大社交平臺。以新浪微博為例,“丁真直播帶你游理塘”“丁真回應四川日報”“丁真說他的家真的在四川”“丁真喊你打卡甘孜理塘”等圍繞“丁真”展開的話題閱讀討論達到幾千萬,隨之而來的是受眾在看到丁真相關話題后紛紛變身游客,計劃著打卡丁真講過的景點。丁真走紅的背后,旅游業的大力推動是必然趨勢。隨著社交媒體的發達,信息作為商品廣泛存在于傳播活動中,并漸漸滲透受眾的日常生活。網絡新詞的崛起,為旅游業的發展與宣傳帶來了新的反思與發展的思路。在社交媒體中,網絡新詞的運行規律決定著相應消費市場的擴展可能性,市場消費的存續因果也因網絡新詞的瞬時性存在不穩定性。
最后,網絡新詞的發言主體。網絡新詞的發言主體影響著網絡新詞話語權力的使用與影響效果。例如,馬保國在其視頻中講出了“耗子尾汁”與“年輕人不講武德”等網絡新詞;綜藝節目《乘風破浪的姐姐》中黃曉明產生了“端碗藝術”的詞條;“雙十一”購物節出產了“尾款人”“社交工具人”等網絡新詞。以上網絡新詞的發言主體分別源自個人、綜藝、消費節,以此類推,網絡新詞的發言主體可以有多樣來源,具有多樣觀察視角。網絡新詞來源的復雜多樣不僅為不同群體提供了信息表達的渠道與可能性,體現著互聯社交的魅力,而且能作用于網絡新詞的話語權力,通過發言主體針對信息的渠道共享和詞匯溝通產生了傳播無限制的網絡空間,構建了網絡新詞話語權建立的敘事空間。
“用戶思維是互聯網思維的核心觀點。”[2]社交概念背景下的網絡新詞傳播需要以用戶為中心,忘記互聯網本位的概念,換言之,需要做到本位意識的轉移。互聯網思維不僅涉及技術層面,而且適用于媒體運行的理念,而媒體運行的關鍵之一即為用戶。用戶在媒體融合的大趨勢中將著力點落在移動端建設,網絡新詞傳播在其中實現了詞匯傳播的彎道超車。網絡新詞得以傳播走紅,依賴用戶在亞文化和主流文化融合范圍內的心理掙扎抑或心理框架的跳脫。多數人都有這樣的心理,模仿從眾、求異獵奇、放松減壓等。在網絡新詞匯聚的平臺,用戶可以通過對網絡新詞的利用實現虛擬身份的切換。現實生活的人際交往相較互聯網世界虛設了諸多條框,而在互聯網世界里,用戶可以任意使用網絡新詞,在與他人通過網絡新詞互動的過程中感受群體共情與同理,實現氛圍與環境的共同構造,繼而得到身份的認同與建構。例如,“不明覺厲”,即雖然不明白對方講什么,但是覺得很厲害。這個網絡新詞被很多人誤認為是成語,并加以使用,廣泛流傳在網絡空間中,出現了“不明覺厲系列”“不明覺厲社交”“不明覺厲微金融”等話題,“不明覺厲”的出現帶動了各個領域的話題,可以說實現了網絡新詞“空間的自身生產,并在辯證性的互動里維持著新空間的演進”。[3]
從媒介文化維度考慮,互聯社交在高度信息化的傳播生態環境中深受信息象征符號系統生產能力的影響,而網絡新詞的出現是互聯網傳播意識影響傳播工具的體現之一。互聯群體在網絡新詞的傳播環境中傾向于情感表達,甚少關注文化心理的成長,他們的側重點在于集體歸屬感與群體媒介記憶形成的心理訴求。例如,“爺青結”,全稱為“爺的青春結束了”,在2020年8月引起了廣大網友的模仿與認可,網友們反復形成一個組織,并將“爺青結”的情感觀念作為圈內特有的一種情感共鳴,感嘆著自己喜歡或者關注的人物和事物的結束。
首先,網絡新詞可以對受眾的行動施以引導與調動,一定程度上實現“跨越時空傳遞其文本與語境”,[4]使得受眾在一致的網絡環境中作出由網絡新詞帶動情感的行為舉動。媒介文化在其中為受眾提供了一定的價值標準、一般的期待視野、一致的心理期望與共同的奮斗目標。在一定意義上,類似“爺青結”的網絡新詞的媒介文化可以說是一種非常規的情感控制,以感性理解對受眾進行心理管理。在文化不斷迭代更新的當下,“爺青結”的適用性顯然十分符合當代網絡受眾的心理抒發,此類網絡新詞可以被內化于受眾的網絡行事中,好像針對自己喜歡事物的消逝發出“爺青結”的感嘆是本應如此的一件事。其次,網絡新詞的文化間接成為網絡受眾心理維系紐帶的催化劑和節點,助力網絡受眾分歧與不同的內耗減少,增強受眾的凝聚力,使得網絡成員擁有共同的價值取向與情緒波動,并在此基礎上促使受眾媒介理念的共性生成,推動受眾心理機制的相互促成與合作。最后,網絡新詞的媒介文化使得媒介的持續發展具有相應的可能性,它在信息“聚合與搜索”的基礎上實現受眾的“互動與構建”[5],以保障網絡新詞媒介文化的持續性力量。從微觀視角看,不同的網絡新詞,其共同的產生條件均是依賴媒介載體包含的信息不斷行進傳遞的過程,即視頻、綜藝、訪談等諸多方式對網絡新詞的產生是源源不斷且多種多樣的。從宏觀視角看,只要有媒體的存在,媒介對受眾習慣的更替、信息傳播結構的變動、受眾角色的切換等情況的作用就會一直存在。而存續于此的網絡新詞在媒介文化的宏觀結構下,必將通過文化的力量持續存在于網絡空間中。網絡新詞依附于受眾的情緒,新詞會基于此產生多樣的形態。
網絡信息革命的強勢影響使得語言文化不斷呈現出商業化、娛樂化、趣味化的市場傾向,文字作為基礎載體之一,很難保持清醒與獨立的發展,因而網絡新詞出現。網絡新詞被賦能互聯網文化的時代特征,在其被廣泛運用的過程中對語言文字造成的負面影響是必然存在的。因此,需要對網絡新詞文化基于傳播角度進行構建省思,既要明白網絡新詞所包含的時代需求,也要理性看待網絡新詞對傳統語言文化的沖擊,以促進網絡新詞綠色生態環境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