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評估大學生睡前玩手機時長與抑郁情緒的相關性。通過使用流調中心抑郁量表評估學生的抑郁情緒狀況,利用多變量Logistic回歸分析評估大學生睡前長時間玩手機患抑郁情緒的風險,并分組探討了不同特征的學生睡前長時間玩手機患抑郁情緒的風險。共納入大學生1 168人,年齡為(21.58±2.31)歲。與對照組相比,睡前玩手機0.51~2.51 h的大學生患抑郁情緒的風險更高:[OR=1.91;95%CI:1.32~2.77;P=0.001];[OR=3.35;95%CI:1.83~6.15;Plt;0.001],長時間玩手機的女大學生、非畢業生和醫學生患抑郁情緒風險比對照組高。大學生睡前長時間玩手機患抑郁情緒的風險更高。
關鍵詞:大學生;睡前玩手機;抑郁
中圖分類號:R179
中國智能手機用戶數量調查數據顯示,大學生平均每天花在手機上的時間超過5 h[1],睡前長時間玩手機的現象非常普遍[2]。雖然手機為人類生活帶來了便利,但長時間使用手機會對身體健康產生不良影響,如低睡眠質量、頭痛、腰背痛、白天疲勞加劇等[3-4]。一項針對大學生群體的橫斷面研究指出,長時間使用手機與患焦慮、抑郁有關[5]。其中,抑郁是大學生群體中最常見的心理健康問題。
雖然很多研究試圖探討大學生長時間玩手機與抑郁的關系,但這一研究議題仍然存在廣泛爭議,日本一項前瞻性隊列研究發現,手機依賴會增加女性患抑郁的風險,卻未發現男性群體手機依賴與抑郁的發病風險存在相關性[6]。而Tamura等[7]的研究卻指出,不同手機使用時長的學生患抑郁的風險沒有統計學差異。
到目前為止,絕大多數手機依賴與大學生抑郁情緒關系的研究,都在探討學生手機使用總時長與抑郁的關系,很少有研究者單獨評估睡前玩手機時長對學生情緒的影響。Nature在2020年刊出一篇文章揭露連續2周夜間暴露于藍光下的小鼠出現抑郁癥狀,且抑郁在停止藍光照射后依然持續了3周,該研究還揭示了夜間藍光暴露誘發抑郁的神經通路[8]。為探究人類睡前長時間暴露于手機藍光下是否與抑郁有關,本研究針對性地探討睡前玩手機時長與大學生抑郁情緒之間的相關關系。
1 研究對象和方法
1.1 研究對象
本研究以蘭州某大學自愿參與本研究的全日制在校大學生為研究對象。在正式調查開始前,本研究申請并通過了醫學倫理審查委員會的倫理審查。在問卷調查之前,對研究對象明確闡述了本研究的內容、方法和目的,取得了每一位研究對象的同意。
1.2 研究方法
本研究于2020年6月—2020年12月采用問卷調查的方法,調查了蘭州某高校大學生的一般人口學信息,包括:性別、年齡、城鄉、專業、年級、收入、吸煙、飲酒、運動、負性生活事件、是否有明確診斷的急慢性疾病和睡前玩手機時長等相關信息。采用流調中心抑郁量表(Center for Epidemiologic Studies Depression Scale, CES-D)評估大學生的抑郁情緒,當CES-D評分低于16分,表明情緒正常;當CES-D評分大于等于16分時,則認為學生存在抑郁情緒。
1.3 相關指標定義
吸煙:本研究參考世界衛生組織對吸煙的定義,將每天至少吸一支煙,連續吸煙半年以上定義為吸煙。飲酒:將平均每周至少飲酒1次,連續3個月以上者定義為飲酒。運動:本研究將經常運動定義為每周運動≥3次,每次運動時長≥30 min;將每周運動1~2次定義為偶爾運動,將從不運動定義為不運動。
1.4 質量控制
在正式調查之前,對調查人員進行統一培訓,先開展預調查,不斷完善調查問卷。采用Epidata 3.1對收集到的數據實行雙錄入,再由另外2名工作人員對雙錄入的數據進行核對。
1.5 數據統計分析
采用均數和標準差對連續型資料進行描述,用頻數和構成比描述分類型指標。針對本研究的暴露因素——睡前玩手機時長,并根據大學生睡前玩手機時長的四分位數分布情況,以睡前使用手機時長在25%及以下(睡前玩手機時長≤0.5 h)的大學生為對照,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睡前玩手機時長與大學生患抑郁情緒的相關關系。在進行Logistic回歸之前,對多分類變量進行啞變量設置,并對所有自變量進行共線性診斷,當各自變量不存在共線性時,納入多元Logistic回歸模型。考慮到睡前玩手機時長對不同人口學信息的大學生患抑郁情緒的影響可能存在差異,本研究還分別評估了不同性別的學生、醫學生和非醫學生、畢業生和非畢業生睡前玩手機時長與抑郁情緒的關系。本研究所有數據統計分析均使用Stata 12.0進行,檢驗水準α=0.05,所有P值均為雙側檢驗。
2 研究結果
2.1 研究對象的一般人口學信息
本研究一共發放問卷1 200份,回收的有效問卷為1 168份,回收率為97.33%,年齡為(21.58±2.31)歲。本研究發現,有22%的大學生存在抑郁情緒。不同年齡、收入、運動情況、身體質量指數(Body Mass Index,BMI)、睡眠時長、夜間玩手機時長、運動情況、家族史和靜坐時長的大學生抑郁情況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是否是畢業生、是否遭受過校園霸凌和是否發生過負性生活事件的大學生抑郁情緒的患病情況也不同。研究對象的一般人口學信息見表1。
2.2 睡前玩手機時長與抑郁的相關關系
本研究采用2個模型探討睡前玩手機時長與抑郁的關系,Logistic回歸分析的結果顯示,與睡前玩手機≤0.5 h的大學生相比,睡前玩手機0.51~2.50 h、2.51 h以上的大學生出現抑郁情緒的風險更高,見表2。
當單獨評估不同性別的大學生睡前玩手機時長與抑郁情緒之間的關系時,從表3的模型2中可以看出,在女大學生群體中,與睡前玩手機≤0.5 h的大學生相比,睡前玩手機0.51~2.50 h和2.51 h以上的大學生患抑郁情緒的風險更高,在男大學生中,只有睡前玩手機超過2.51 h的學生患抑郁情緒的風險高于對照組。
本研究還分組探討了畢業生與非畢業生睡前玩手機時長與抑郁情緒的關系,由表4可知,當調整了潛在的混雜因素后發現,在非畢業生中,睡前玩手機0.51~2.50 h、2.51 h以上的大學生患抑郁情緒的風險比對照組高。
由表5可知,當調整了可能的混雜因素后,在醫學生群體中,睡前玩手機0.51~2.50 h、2.51 h以上的大學生患抑郁情緒的風險比對照組高。在非醫學生群體中,睡前玩手機超過2.51 h的學生患抑郁情緒的風險更高。
3 討論
本研究的結果顯示,與對照組相比,睡前玩手機超過0.5 h的大學生患抑郁情緒的風險更高。女大學生睡前玩手機超過0.5 h患抑郁情緒的風險高于對照組,但男大學生睡前玩手機≥2.51 h,患抑郁情緒的風險才高于對照組。香港一項調查長時間使用手機與抑郁關系的研究也發現,長時間玩手機的女學生抑郁評分顯著高于男學生[9]。Park等[10]的研究也發現長時間玩手機的女生比男生更容易抑郁,Park等認為女學生比同齡的男學生更依賴手機,因此患抑郁情緒的風險更高,參與本研究女大學生睡前平均玩手機時長也的確高于男生。
此外,睡前玩手機不同時長的畢業生患抑郁情緒的風險沒有統計學差異,而在非畢業生群體中睡前玩手機超過0.5 h的大學生患抑郁情緒的風險則比對照組高。Puthran等[11]匯總了全球醫學生抑郁的患病數據,發現抑郁的患病會隨著年級的升高呈現出逐漸下降的趨勢,畢業生抑郁的患病率最低。這可能是因為非畢業生不僅需要面臨學業的壓力,未來升學或就業不確定性的壓力也會給學生帶來沉重的負擔,睡前長時間玩手機導致隔天疲勞加劇降低學習效率也會令學生產生抑郁情緒。但對于畢業生群體來說,絕大多數已明確升學或就業單位,睡前輕松無負擔地玩手機反而帶來愉快的情緒體驗。在醫學生群體中,睡前玩手機超過0.5 h患抑郁情緒的風險高于對照組,而非醫學生群體中玩手機≥2.51 h,患抑郁的風險才高于對照組。這可能是因為,醫學生比其他學科的學生面臨著更高的學習壓力、工作負荷和情緒負擔,這就使得睡前長時間玩手機的醫學生比其他學科的學生更容易出現抑郁情緒[12]。
睡前長時間玩手機增加患抑郁的風險可能與以下2個生物學機制有關。首先,褪黑素在夜間入睡前2 h開始分泌,白天覺醒時降至最低水平,褪黑素分泌呈現出夜間增多而白天減少的晝夜節律性特征[13]。褪黑素是一種松果體吲哚胺,由5-羥色胺衍生而來,由于其體積小、親油性強,可通過血腦屏障運輸,對情緒有局部的有益作用,睡前長時間玩手機使人體夜間暴露于藍光的時間延長,激活下丘腦的視交叉上核,對褪黑激素的分泌產生強力的抑制作用,從而導致了情緒損害的發生[14]。其次,Kai等還通過實驗研究揭示了夜間藍光通過固有的感光性視網膜神經節細胞(Intrinsically photosensitive retinal ganglion cells:ipRGC)從表達視網膜黑素的神經節細胞到外側韁核的核團背側(Dorsal Perihabenular Nucleus:DpHb)到伏隔核(Nucleus Accumbens: NAc)的神經通路介導抑郁發生。該通路在夜間優先導光,激活ipRGC和PHB。DpHb接收到來自視網膜的光信號,繼而向NAC發送遠程抑制性神經傳遞,以誘導負面情緒,誘導夜間暴露于藍光下抑郁情緒的產生。該研究還在保持下丘腦視交叉上核固有節律的條件下,評估夜光暴露對于抑郁情緒的調節作用,進一步驗證了夜光暴露在不干擾生物鐘系統的情況下對于抑郁情緒獨立的調節作用。
本研究發現大學生夜間長時間玩手機與患抑郁情緒的風險有關。不同性別的學生、畢業生和非畢業、醫學生和非醫學生睡前不同玩手機時長患抑郁情緒的風險可能不同。本研究以問卷的形式展開調查,只獲取了學生抑郁情緒的評分,無法對抑郁癥進行診斷,未來仍需大樣本的隊列研究縱向評估睡前長時間玩手機與抑郁發生之間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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