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中不法行為規制路徑的探索

[摘要]元宇宙是互聯網的3.0時代，本質上是與物理世界完全平行的虛擬世界。在元宇宙迅速躥紅的同時，一個發生在元宇宙中的刑事案件也不容小覷。發生在元宇宙中的不法行為有哪些規制路徑值得探索，首先，法律規制尤其是刑法規制必不可少；其次，大力發展科學技術和培養相關人才對元宇宙的發展以及執法工作具有極大的促進作用；再有，玩家是元宇宙的主體，加強對玩家的思想道德教育至關重要；最后，玩家本人也要有高度的自我保護意識，這樣才能有效避免性侵害。

[關鍵詞]元宇宙；虛擬人物；虛擬世界；不法；規制路徑

引言

2021年底，扎克伯格表示要帶著“Meta”進入元宇宙新賽道，從而讓元宇宙概念一下子火了起來。[1]在元宇宙中人們可以做著在現實世界中不能完成的事情，具有高度的自由化。元宇宙賦予人們過多的自由，這將隱藏著眾多潛在的風險。元宇宙中不法行為應當如何規制，引發了筆者的思考。本文將從法律、道德、技術等層面探究元宇宙中不法行為規制的路徑。

（一）立法立規監管風險

元宇宙是一個充滿想象的與現實世界完全平行的虛擬世界，在這里人們可以開啟屬于自己的“Second Life”，在這里可以做現實世界中不能做的事。筆者認為，此處在現實世界里不能做的事情應當做廣義解釋，包括一切的不法行為。事實也是如此，既然在元宇宙中有刑事案件的發生，我們完全可以預見人們在元宇宙中還會有哪些違背倫理、不法的舉動。函數中有關微觀狀態函數與熵的關系，得到以下結論：微觀狀態函數越少，熵就越小，系統就越穩定。逆過程會減熵，會違反熱力學第二定律，因此在自然中不會發生。[2]只有在外力的作用下，才會減熵。同理，根據物理學的熵增減原理可知，不僅是對氣體，對社會也是如此。只有通過適當的外力干預，制定相應法律和建立相關的執行機構，采取適當的“熵減”行動，才能實現有序。[3]因此，立法立規監管風險便顯得格外重要。

究竟是直接適用現有的有關網絡空間的法律還是重新制定有關元宇宙空間的法律，值得商榷。學者們對此持不同的意見，有學者認為：網絡空間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社會，那里有約束和管理，但不是通過國家的指導來建立，[4]故不應該在虛擬世界中直接適用現實中的法律。也有學者認為：互聯網并不是網民居住的另一個世界，或者說，互聯網并沒有發展成為一個真正的‘公共空間。[5]因此，現實中的法律可以適用于虛擬世界。元宇宙是現實世界中的數字世界，并非是一個獨立的世界；元宇宙中的“原住民”也是現實世界中的真實存在的個體的化身。即使元宇宙真的能夠創世成功，但不管是從設定還是從規則，最終還是要以現實世界為主的。[6]這樣看來，似乎將現有的法律直接在元宇宙中適用是合理的，但是，由于元宇宙與現實世界和傳統網絡空間有諸多不同，法律的制定必須切合實際，必須注重實際的效果，所以，在元宇宙中直接運用現實的法律來處理相關案件難免會有些不妥。

筆者認為，解決方式有如下幾種。其一：應當在現有法律的基礎上增添針對元宇宙中不法行為的條款，規定在元宇宙中犯不法行為的罪狀以及法定刑，這樣可以使法律的內容更加全面、法律體系更加完善；其二：制定專門針對元宇宙中不法行為的相關法律，如：元宇宙刑法，這樣符合元宇宙的性質，內容更為明確、嚴謹；其三：在司法解釋中增添有關元宇宙中不法行為的法律適用解釋，這樣相比立法，工作量大大減輕；同時，也有利于立足國家的司法現狀，處理問題更加貼切現實生活，畢竟元宇宙是現實世界中的數字世界，有關元宇宙的法律當然要以現實世界的法律為基礎。

無論是采取何種方式來規范玩家在元宇宙中的行為，立法立規監管風險十分必要。

（二）加大科學技術發展的力度

元宇宙的底層技術有六點，即芯片技術、網絡通信技術、虛擬現實技術、游戲技術、AI人工智能技術、區塊鏈技術；元宇宙中的原規則包括技術規則。代碼、算法、大數據等都是構成元宇宙的基本要素，元宇宙實質上是程序員通過代碼敲出來的一個物理世界、虛擬世界，歸根結底還是科技的產物。唯有嚴格遵守科學技術的規則，元宇宙才能創世成功、穩定發展。如果科學技術停滯不前，這將會成為執法的阻礙，沒有真人IP，難以找到玩家本人，怎能將其繩之以法？因此，技術在元宇宙的發展過程中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加大技術發展的力度勢在必行。

雖然現階段元宇宙中不存在真人IP，難以找到玩家本人。如何僅通過虛擬IP來定位到現實的玩家，這是當前科技領域面臨的挑戰。想要解決這一問題，現有的技術（如：移動通信技術，計算機技術）進行提升、創新則十分重要。由于虛擬IP是經過多重路由器跳轉而生成的，根據當前的科技水平，將會損耗大量的時間、人力、物力、財力。若按照一般打擊網絡犯罪的思路，那么將會面臨不得不將真人IP收集起來，如果玩家有不法行為，那么再將收集到的真人IP提供給警方，說白了就是元宇宙與現實世界要有明確的身份信息系統銜接。這樣一來，豈不是違背了元宇宙要打造一個高度自由，能讓玩家在這里與現實世界中的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初衷了嗎？另外，還會面臨玩家個人數據泄露等風險的發生。其次，虛擬世界的不法行為與現實世界中的不盡相同，在虛擬世界不法分子可以輕松的跨區域甚至跨國家實施，具有“行動方便、操作簡單、付出代價小”的特點，對于玩家來說，這些舉動輕而易舉，但是對于執法工作人員來說，無疑增加了辦案的復雜程度與難度。若通過某些先進的技術，像今天定位真人IP一樣，精確簡單的找到玩家，便可大大減輕辦案的難度。此外，尋找玩家，僅解決定位技術，還遠不夠。因為IP定位對信號的要求很高，信號越強，定位就越精準。元宇宙的通信系統是5G網絡，5G網絡因成本高以及商用場景問題，尚未全方位大規模推廣使用，聚焦5G發展，進行IP一次定位，二次復核，這樣可以提高定位的準確度，避免誤抓無辜玩家。另外，網站運營商或開發商是虛擬世界的提供者，他們可以通過修改代碼來設置、改變虛擬世界中的元素，所以他們的技術實踐可能會阻止或解決大量的不法行為。

無論是對于元宇宙的發展還是有關元宇宙中的玩家的定位，大力發展科學技術，都有著極大的促進作用。

（三）培養相關技術人才和法律人才

從元宇宙本身來看：元宇宙是科技的產物，在數字孿生階段，主要通過結合區塊鏈、5G、人工智能技術等來復刻現實世界。如果有人在元宇宙中實施了不法行為，要憑借技術來精確定位從而找到現實中的玩家本人，這一切都得依靠專業技術人才，如果沒有該領域的專家，技術得不到發展，技術水平將不能順應時代的發展，在辦案的過程中，技術水平跟不上、沒有相關的專業人才配合，這將對執法、司法工作帶來困擾，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故此，對相關技術人才的培養非常重要。

從現有技術發展情況來看：歐盟已有多個國家推廣了電子身份證（eID），這是由政府頒發給國家公民的既可以用于線上也可以用于線下的身份證，可以從遠程識別身份。[7] 近幾年我國正在積極推進相關技術的發展，eID是未來的方向。如果元宇宙中也有類似于eID的身份證件，并制定防范個人信息泄露的策略，如德國的雙向認證。[8] 這樣從一定程度上可以減輕因虛擬IP帶來的不便而花費的重大代價；另一方面，也約束了玩家在元宇宙中的行為，從而可避免刑事風險的發生。當前，我國“互聯網+”開展的行業安全基礎依然比較薄弱，主要表現在：網絡基礎資源不足、核心產品技術受制于人、專業人才匱乏、安全意識淺薄、防范措施不到位等方面。[9] 這些現有的技術劣勢也會影響到我國元宇宙的發展，不利于社會治安的安全，對元宇宙中的執法工作形成阻力，增加了偵察的難度。不過，近兩年來，我國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可謂日新月異，不少互聯網公司做的非常出色，涌現了一批比較大的獨角獸，對劣勢問題有了一定的解決，緩解了緊張的局面。現實中存在的問題，元宇宙也避免不了，這一切都值得反思，希望元宇宙的發展過程中能夠避免這些現有的問題，少不了專業人才去探究、突破。由此，欲發展好技術，欲打造一個文明和諧的元宇宙，最重要的條件之一還是具有優秀的專業技術人才。

此外，元宇宙的發展應當是采取“法律+技術”結合的模式，除了技術人才的培養，法律人才的培養也絕不可忽視。一方面，由于元宇宙與現實世界有諸多不同，看似相同的案件在辦理的難度、復雜程度上元宇宙更勝一籌；另一方面，若以現實世界中原有的法官、檢察官、律師等法律工作者來辦理有關元宇宙的案件，這將會大大增加他們的工作量，壓力便隨之而來，導致大量的法律工作者陷入焦慮，既影響自己的生活，也不利于元宇宙的發展，這樣將會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另外，由于元宇宙案件與現實案件的差異較大，現有的法律工作者有著繁重的工作任務，不能期待他們能夠有充足的時間學習研究元宇宙法律以及案件。故此，國家應該培養研究元宇宙法律的專業人才。

（四）加強對玩家的思想道德教育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八條規定：“民事主體從事民事活動，不得違背公序良俗。”該法條的內涵是，民事主體的行為應當要遵循公共秩序，而且要符合善良風俗，不得違背一般道德。由此可見，我國已經將道德寫入法律，作為民法六大原則之一來規制人們的行為，法治與德治相結合，共同作用，德法兼容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

法律調整的是普通人的一般性行為，立法者在立法時難以預見甚至完全不可能預見到未來社會生活將會涌現錯綜復雜各類案件，故法律中絕不可能包含未來可能發生的所有情形。社會是動態發展的，法是社會生活的行為規范，具有滯后性，在法律目前涉及不到的領域，應當由道德來補充。而元宇宙也是在不斷發展的，當前還尚未存在明確的法律，屬于法律空白地帶，此時，玩家道德素質是構建一個和諧穩定的元宇宙的重要因素。在元宇宙中，有著諸多不同年齡段的玩家，各個玩家的文化修養、認知程度也各不相同，若希望玩家純憑自覺，期待他們在元宇宙中都能一直實施適法行為，便有些不切實際；即使在有法律約束的現實社會，各種不法行為依然層出不窮，固然，這不存在期待的可能性。因此，需要加強對玩家的思想道德教育，目的是要讓玩家從思想上重視起來，要有責任意識，規范自己在元宇宙中的行為。有學者認為：“元宇宙是自由的社會，給人們的行為提供了極大的自由度，在現實社會中，人們要遵守道德規則，而在元宇宙中人們擺脫了現實社會道德、法律的約束，進入到一個匿名的陌生新天地，可能會覺得自己的精神世界徹底解放，獲得了真正的“自由”，人們可能會遺忘自己的社會角色和社會責任，由此引起道德失范的問題。”[10]虛擬世界本身是沒有危害的，關鍵取決于玩家的態度、品德。所以，加強對玩家的思想道德教育至關重要。

（五）玩家要提高自我保護的意識

據外媒報道，Meta公司考慮到玩家會受到不法侵害的風險，最近增加了一項名為“個人邊界”的功能，可以在玩家周圍形成半徑約1米的防護罩，為了避免他人靠的太近。關于在元宇宙中發生的一起刑事案件，Meta 發言人在接受采訪時回應稱，這是因為該玩家關閉了一項“默認開啟”的個人邊界安全保護功能。[11]由此可見，受害者之所以受到侵害一方面是因為周圍存在著不法分子，另一方面是因為忽略了自我保護。從現實世界中的一些有關通訊信息詐騙的案件中也可以看出，受騙群體并非局限于認知度不高、防范意識較弱的老年人，而且“90后”“00后”接受過安全教育的具有自我保護意識和能力的年輕人也日漸成為了詐騙團伙的主要詐騙對象。究其原因，筆者認為應該包括年輕人面對誘惑喪失理智、不法分子給年輕人洗腦，使他們放松警惕，產生興趣等方面。外界的誘惑會使人們深陷其中，即使帶著防范來，也會因此喪失自我保護意識。由此可見，提高公眾的自我保護意識和自我保護能力是防范打擊通訊信息詐騙的根本之策。[12]在虛擬世界中也是如此，玩家本人要有高度的自我保護意識，這樣可以有效地避免在虛擬世界受到他人的不法侵害。

六、結語

伴隨著元宇宙的發展，未來也許會形成一個與現實世界高度相似的數字世界。從元宇宙的發展現狀來看，依然存在著諸多風險，故此，制定相關法律法規以及其他的社會規范對于營造一個秩序穩定、文明安定的元宇宙至關重要。同時，大力推進技術發展對于元宇宙本身的發展、用戶的體驗以及執法工作等都有一定的促進作用。相信人類的不斷探索，對不法行為進行多方面的規制，可以維護元宇宙的健康發展，促進其創世成功。

參考文獻：

[1]王鴻賓：《元宇宙108問》，中華工商聯合出版社2022年版，第5頁。

[2][美]Giovanni Vignale：《至美無相：創造、想象與理論物理》，曹則賢譯，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71頁。

[3]參見郝雅立：《網絡輿論系統熵增與輿情引導機制的優化》，《天津商業大學學報》2021年第4期。

[4][美]勞倫斯·萊斯格：《代碼：塑造網絡空間的法律》，李旭等譯，中信出版社2004年版，第21-22.頁

[5]See Timothy Wu：When Law and the Internet First Met， Green Bag，Vol3，1999，pp171.

[6]王鴻賓：《元宇宙108問》，中華工商聯合出版社2022年版，第47頁.

[7]參見陳兵、鄒翔、周國勇：《網絡身份管理發展趨勢研究》，載《信息網絡安全》2011年第3期，第5-6頁。

[8]參見楊珂、王俊生：《基于eID的網絡身份制與個人信息保護法律制度的研究》，載《信息安全研究》2019年第5期，第444頁。.

[9]蘇鵬沖等：《“互聯網+”時代網絡安全與執法專業人才培養研究》，《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16年第1期，第79頁。

[10]邵旻、肖鳳：《元宇宙“走紅”后的困惑》，《檢察風云》2022年第15期，第65頁。

[11]蔣琳、韓艷燕：《女子在元宇宙平臺遭性侵，Meta旗下游戲已發生至少5起》，《南方都市報》2022年5月31日，第1頁。

[12]《中國人民銀行樊爽文：提高公眾的自我保護意識和能力是根本之策》：《通信世界》2017年第23期，第54頁。

作者簡介：曹裕澤（2002.9-）女，漢族，江蘇鹽城人，本科，主要研究方向：刑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