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稼先》的選材藝術談

摘 要 《鄧稼先》是楊振寧在鄧稼先逝世七周年時所寫的紀念性文章，文章以記敘為主，在材料的選擇上具有高度的藝術性，善于抓住關鍵的時間節點，展現時代的整體面貌；善于選取典型事件，揭示鄧稼先的人物性格；善于引用表現人物，凸顯鄧稼先的卓越貢獻。

關鍵詞 《鄧稼先》 選材 時間 典型事件

《鄧稼先》是楊振寧在鄧稼先逝世七周年時所寫的紀念性文章，文章側重表現了鄧稼先為國家和民族做出的巨大貢獻，并分析鄧稼先取得成就的原因，真實全面地呈現出鄧稼先的形象。文章以記敘為主，在材料的選擇上具有高度的藝術性，善于抓住關鍵的時間節點，展現時代的整體面貌；善于選取典型事件，揭示鄧稼先的人物性格；善于引用表現人物，凸顯鄧稼先的卓越貢獻。

一、善于抓住關鍵時間，展現時代風貌

《鄧稼先》全文共六個部分，文章的第一部分從中華民族大轉變寫起，將要寫的人和時代緊密結合，中華民族的百年滄桑成為了鄧稼先出場的宏大背景，民族的偉大轉變又暗含著對人物的潛在評價，體現出了作者巧妙的構思。“任人宰割”和“站起來了”之間就已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構成了鮮明的對比，民族所受屈辱的程度——“有亡國滅種的危險”，完成這個轉變的意義——“在20世紀人類歷史上，這可能是最重要的、影響最深遠的巨大轉變”。

作者要寫這個轉變先從“一百年以前”民族的屈辱寫起，該文發表于1993年，一百年前正好是1894年，甲午戰爭爆發，民族岌岌可危。作者敘述民族的屈辱史，并不是平鋪直敘，也不是空泛的一句話概括，而是在百年中選取了特定的一年——1898年，列舉了這一年中華民族遭受的屈辱，德、俄、法、英先后“租借”了膠州灣、旅順大連、廣州灣、山東威海衛與香港新界，一年“任人宰割”的屈辱就足以反映那個時代所遭受的屈辱，抓住這一個關鍵的時間，就展現出了整個時代的風貌。這是典型的以小見大的寫法，以點帶面，以一當十。

文章的第二部分先是簡單地講鄧稼先的求學經歷，對“兩彈”爆炸的時間作了簡單交代，寫了鄧稼先的逝世，似乎只是所寫人物一生的簡單介紹，但在這簡單的敘述里揭示出了鄧稼先對于民族偉大轉變的巨大貢獻。作者寫鄧稼先的貢獻，同樣是以重要的時間表現，文章交待了“兩彈”爆炸的具體時間——“1964年10月16日”和“1967年6月17日”，并且講“是中華民族完全擺脫任人宰割危機的新生日子”。這個時間又緊密對應著前文所說的“站起來了”，同樣取得以少勝多的效果，通過一個關鍵的時間就反映出“站起來了”的時代風貌。

二、善于選取典型事件，揭示人物性格

《鄧稼先》在回憶鄧稼先的同時，也在為讀者刻畫了鄧稼先的形象。一個人物的形象中最重要的應該是人物的性格，文章中有對鄧稼先性格的直接描述，如“忠厚平實”“真誠坦白”“樸實”等，楊振寧以自己與鄧稼先“親如兄弟”的熟悉程度描述鄧稼先的性格特征，真實可信。但作者為了進一步表現出鄧稼先的性格，選取了典型事件，通過這些典型事件揭示人物的性格。

文章的第三部分將鄧稼先與奧本海默進行比較，描寫了鄧稼先的性格，突出的是鄧稼先作為中國原子彈制造的領導者的能力與貢獻，但作為領導者的能力與貢獻與鄧稼先的性格密不可分，為此文章選擇性地記敘了鄧稼先在“文革”中的相關事件。第一件事記得比較籠統，1966年“文革”初期，鄧稼先所在的九院也出現了相互對立、相互斗爭的兩派群眾組織，但鄧稼先說服了兩派，沒有影響氫彈的成功制作。第二件事是1971年鄧稼先及同事們遭受“四人幫”的批判和圍攻，鄧稼先在這個政治之上的年代再一次創造了奇跡，成功說服了“圍攻者”。這兩件事就凸顯出鄧稼先的品格，鄧稼先正是以其高尚的品格贏得了人們的信任，正如文章所講，“人們知道他沒有私心，人們絕對相信他”。

文章的第四部分通過鄧稼先給作者的一封信，讓作者了解到中國的原子彈制造是靠中國人自己完成的，沒有任何外國人的參加，突出了鄧稼先在科學上的成就，但鄧稼先寫信事件的本身，卻表現了他的忠厚樸實。與鄧稼先見面后，當“我”問他美國流傳的謠言——寒春參加了中國原子彈制造的事時，鄧稼先說“他覺得沒有”，而確切的情況需要證實以后再告訴“我”，其后鄧稼先寫信告訴了真實情況。鄧稼先保守國家機密，“我”不問他的工作地點，他也以“在外地工作”的含糊其辭回應，但他的身上同樣具有求真的精神，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自己“覺得沒有”的事，是需要證實的，并且專門寫信告知確切的結果，這就讓我們再一次看到了他的真誠坦白，忠厚平實，同時我們還能看到他“言必行，行必果”的一面。

第五部分的回憶，重點在于突出鄧稼先在獲得成功路上經歷的各種困難和挑戰，有來自自然環境中的艱苦，有來自情感上的重壓，有需要做出選擇時的艱難，困難越大，越能表現出鄧稼先的卓越。其中記敘了鄧稼先研究中遭遇的一次意外，1982年的鄧稼先已經成為核武器研究院院長，當一次井下“有一個信號測不到”的危險時刻，人們勸他離開，鄧稼先說“我不能走”。這就把鄧稼先身先士卒、從不驕人的品質栩栩如生地刻畫了出來，這里鄧稼先的不顧個人安危，還印證了前文所講的鄧稼先有“最高的奉獻精神”，以及后文所講的鄧稼先具有的“無私的精神”。

三、善于引用表現人物，凸顯人物成就

《鄧稼先》在使用材料上還有一個鮮明的特點，善于引用，文中出現了多處引用，引用的目的與作用不同，但都恰到好處。文章第二部分在講鄧稼先對中國核武器的貢獻時說他是“中華民族核武器事業的奠基人和開拓者”，這個評價是中肯的，因為這是事實。同時作者引用了張愛萍將軍對鄧稼先的評價——“‘兩彈’元勛”，這是典型的名人評價名人，借助名人的評價達到了作者贊揚鄧稼先的目的，但這樣的方式讓評價顯得更加客觀。作者與鄧稼先是中學、大學、留學期間的同學，用楊振寧的話來說，二人是“50年的友誼，親如兄弟”，這首先說明他對鄧稼先十分熟悉，其次意味著他回憶內容的真實可靠，具有資料性質，但這層特殊的關系帶來的不好的一面是，評價朋友時可能會帶上個人的感情色彩，讓評價失實。作者引用張愛萍的話評價鄧稼先，就會讓讀者打消這層擔憂。

文章的第五部分直接引用了《吊古戰場文》中的部分文字，并且作者交代這篇文章是二人在昆明時一起背誦過的，有意無意地表現出了兩人深厚的情誼，同時也讓這段引用來的更自然一些。引用的文字是對荒涼古戰場的場面描寫，這就把鄧稼先長期工作的地方——青海、新疆工作環境的艱苦、惡劣反映了出來；將鄧稼先工作的地方比作古戰場，又隱含著科研如戰役，朋友如戰士的深層意思。這段引用意味深長，有對朋友的欽佩、贊美，有對朋友的理解、體諒、甚至是同情，各種矛盾的情感含混在一起，情感復雜，而這復雜的情感卻更加準確地表現出了對朋友的深深關切之情。

其后文章又引用了一首歌，歌詞慷慨激昂，但卻十分悲壯，“碎首黃塵 燕然勒功 至今熱血猶殷紅”，里面有男兒當建不世之功的豪邁，也有戰死沙場的蒼涼，這是對鄧稼先“只手撐天空”的無盡贊美，也是因鄧稼先不幸逝世而唱響的慷慨悲歌，可謂歌以詠志，聲情并茂。

楊振寧是世界級的物理學家，感動中國人物的頒獎詞中說他“站在科學和傳統的交叉點上，驚才艷艷”。筆者以為，他的艷艷驚才之中一定有屬于文學方面的。

[作者通聯：貴州畢節市大方縣馬場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