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 大乾坤

摘 要 《劉姥姥進大觀園》選自《紅樓夢》中的“劉姥姥二進榮國府”一節。文中的劉姥姥雖不是主要人物，但卻塑造得極為成功，縱觀劉姥姥在全書中的作用，主要有四個方面：一是賈府盛衰的親歷者，二是他人形象的觀照者，三是喜劇效果的制造者，四是知恩圖報的踐行者。通過劉姥姥這一小人物，我們可以感知小人物身上的多重作用。

關鍵詞 《紅樓夢》 劉姥姥 人物形象 藝術手法

《紅樓夢》是中國古代小說的巔峰之作，書中塑造了眾多的人物形象，賈母、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都是書中的經典人物。劉姥姥并不是主要人物，然而與主要人物相比卻絲毫不遜色。讓初三學生讀《紅樓夢》整本書，不太現實，僅憑節選文分析其作用，勢必會造成學生對劉姥姥這一人物形象認識淺表化、單一化，聯系前后相關章節，我們會發現劉姥姥是賈府盛衰的親歷者，他人形象的觀照者，喜劇效果的制造者，知恩圖報的踐行者。充分認識劉姥姥在全書中的作用，有利于我們更好地理解小說的主旨。

一、賈府盛衰的親歷者

劉姥姥本是一鄉村老嫗，和賈府并無瓜葛，自從與女兒女婿一起生活后，生活每況愈下乃至衣食無著，想到女婿王狗兒的祖上曾與賈府攀過親，所以劉姥姥才有了多次進出賈府的經歷，見證了賈府的盛衰。

劉姥姥二進榮國府有幸嘗到了賈府的美食。如鴿子蛋、茄鲞等，按照鳳姐的說法，鴿子蛋一兩銀子一個，茄鲞更是用10多只雞和各色干果子、香菌、蘑菇等配成的。賈府不可能因為劉姥姥的到來，特地準備鴿子蛋和茄鲞，賈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吃鴿子蛋和茄鲞的人數不少，我們可以想象賈府一頓飯的開銷得要多少銀子。賈府吃螃蟹宴的時候，劉姥姥算過一筆賬，一次螃蟹宴要花20多兩銀子，夠莊戶人家生活一年。這兩個細節寫盡了賈府的盛極一時，賈府的奢侈可見一斑。

賈府的富貴靠的是祖上的陰德和皇上的恩寵，一旦失寵，榮華富貴轉瞬即逝。劉姥姥三進榮國府，看到的是一片衰敗景象：“門神糊了”“奴仆沒了”，賈府被抄家，賈母已經去世，因為喪事虧空不得不變賣賈母的遺物，昔日風光無限、機關算盡的鳳姐更是骨瘦如柴、神情恍惚，甚至連自己的女兒都被賣了，鳳姐不得不將巧姐托付給劉姥姥。劉姥姥見證了賈府由盛轉衰的過程，她是賈府盛衰的親歷者。

二、他人形象的觀照者

劉姥姥這一人物形象并不是獨立存在的，在與其他人物的交往中，劉姥姥的形象得以豐富。以劉姥姥為觀照者，我們可以看到賈府各色人物性格的不同側面。

賈母的養尊處優。用劉姥姥的話說，自己生來是受苦的，賈母生來是享福的。賈母每日吃的是精致的美食，穿的是綾羅綢緞；劉姥姥則窮得要親朋好友來接濟。游大觀園時，賈母因吹了風，便“懶懶的”“坐著小躺轎”回房休息，第二天更是請太醫來看病；而劉姥姥，雖然使盡渾身解數配合著眾人博賈母開心，在鳳姐的強迫下喝了很多酒，乃至“通泄起來”，但仍能行走自如。兩相比較，以劉姥姥為觀照者不難看出賈母性格中養尊處優的一面。

鳳姐的精明真誠。劉姥姥一進榮國府，鳳姐是高貴矜持的；林黛玉進榮國府，鳳姐是熱切殷勤的。究其原因，劉姥姥是來求親告友、尋求幫助的，林黛玉則是賈母的“口頭心頭一時不忘”的心肝寶貝。劉姥姥二進榮國府，鳳姐為了取悅賈母故意捉弄劉姥姥，事后又真誠道歉，并且送劉姥姥銀子和衣服，切實改善了劉姥姥的生活。劉姥姥三進榮國府，獄中的鳳姐面對這位老人感慨萬千，更是將女兒巧姐托付給劉姥姥，從中，我們不難看出鳳姐性格的變化軌跡，感知鳳姐形象的不同側面。

三、喜劇效果的制造者

《紅樓夢》是一部徹頭徹尾的悲劇。“四大家族”走向沒落，“金陵十二釵”香消玉殞，寶黛愛情有花無果。魯迅先生認為《紅樓夢》是“悲涼之霧，遍被華林”。然而，劉姥姥的出現，卻給大觀園帶來了快活的空氣，其鄉野習氣與大觀園的日常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是有心賣弄，故意搞笑。鳳姐為了尋開心，將一盆花橫七豎八地插在劉姥姥頭上，引眾人發笑，劉姥姥非但不惱，反而打趣逗樂說，今兒也體面了一回，年輕時也風流，愛個花兒粉兒的，如今年齡大了，做回老風流。劉姥姥更是將四楞象牙鑲金的筷子比作鐵锨，夾鴿子蛋時說賈府的雞兒也俊，蛋也小巧。當眾人行酒令時，劉姥姥積極參與，“花兒落了結個大倭瓜”“大火燒了毛毛蟲”等俗語在劉姥姥的肢體語言下，登堂入室，引發眾人哄堂大笑。

二是充當演員，娛樂眾人。在鳳姐和鴛鴦的導演下，劉姥姥賣力表演，將滑稽搞笑的功夫發揮到了極致，在酒宴上高聲說：“老劉，老劉，食量大似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大家先是發怔，緊接著開懷大笑：王夫人笑得說不出話，薛姨媽笑得噴茶，黛玉笑得岔氣，湘云笑得噴飯，惜春笑得離位，寶玉更是滾到了賈母懷里……因為劉姥姥的出色表演，賈府上上下下都被逗樂了，大觀園中的人和景，都因為劉姥姥的到來而抹上了亮麗的色彩，賈府平面鏡般的生活有了漣漪，在整部小說悲涼的總基調下，這是大觀園中難得的愉悅與快樂。

賈府等級森嚴，到處有利益之爭，說話、做事都得再三考慮，這樣的氛圍讓人活潑不得，但是面對劉姥姥這樣一位與世無爭的鄉村老嫗，眾人可以敞開心胸、無拘無束地開懷大笑。

四、知恩圖報的踐行者

劉姥姥一進榮國府主要是打秋風，也就是尋求幫助的，鳳姐給了20兩銀子；劉姥姥二進榮國府是因為瓜果蔬菜豐收了，摘些瓜果蔬菜來謝恩，感謝賈府的幫助，但是因為劉姥姥的出色表現，賈府上上下下對這位老人頗有好感，臨走時，王夫人贈送她100兩銀子，鳳姐贈送她8兩銀子。本是來報恩的，卻意外收獲更多，因為賈府的資助，劉姥姥一家活下去了，但賈府卻大廈將傾。

劉姥姥三進榮國府，是因為聽說賈府遭了難。此時鳳姐已經被賈璉休妻，巧姐被賣，鳳姐卻無力將她救出，此時的她已經徹底淪落了。劉姥姥感恩前兩次賈府的幫助，不顧女婿王狗兒的反對，變賣家產，帶著板兒，千里迢迢來瓜州救巧姐，贖回巧姐需要一筆不菲的銀兩，在賈府徹底覆沒時，一個農村老嫗能這樣做確實讓讀者的心靈受到強烈的震撼！

再來看賈雨村，在賈府被抄時舉報賈府私藏甄家和史家的財產，舉報賈寶玉寫反詩，真正的恩將仇報、落井下石。賈府被抄，當初結交的那么多達官貴人、那么多受過賈府恩惠的人都沒有伸出援助之手，他們不是沒有能力，而是無動于衷。這與賣地賣房子救巧姐的劉姥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紅樓夢》中，劉姥姥是個小人物，如果就選文而言，劉姥姥無非是個滑稽可笑的老人，然而得出這樣的結論就淺薄了。課文“閱讀提示”部分要求“結合整部小說，了解這個人物在全書中所起的作用”，課文是節選文，《紅樓夢》共70多萬字，讓初三學生在短時間內讀完并且留有一定的印象，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教學時，教師可以給學生呈現劉姥姥三進榮國府的相關情節，以及與劉姥姥有關的人物，引導學生全面立體地把握劉姥姥這一人物形象，洞悉其在整本書中的作用。

[作者通聯：安徽宿州市蕭縣城東初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