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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成式人工智能時代的政治傳播走向

2023-05-29 01:10:39蘇穎汪燕妮
黨政研究 2023年3期
關鍵詞:技術

蘇穎 汪燕妮

〔摘要〕作為一種面向未來的新興媒介,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很有可能將政治傳播帶入“第五代”。“第五代政治傳播”延續“第四代政治傳播”的特征,以人類進入民主社會以來、不斷加劇的受眾取向為主要發展方向。“第五代政治傳播”也有“第四代政治傳播”沒有的新特征,這突出表現為:機器加入人類的公共性對話以及其可能產生的后果。在一種“人+機器”共同建構的信息環境中,人類區別于機器的本質屬性——主體性——變得更有意義。一方面,人類應當充分“使用”新世界中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使之作為政治傳播新興“工具箱”的一部分。另一方面,面對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可能為民主社會帶來的負面影響,人類必須以超越機器的反省能力建構新世界的政治傳播規范。

〔關鍵詞〕政治傳播;生成式人工智能;ChatGPT;技術;主體性

〔中圖分類號〕D63-3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8048-(2023)03-0034-08

2022年11月30日,ChatGPT——一種基于生成式預訓練轉化器(Generative Pre-trained Transformer,GPT)模型的巨量語言模型橫空出世。在不到半年的時間里,ChatGPT成為一個現象級應用,其潛在的巨大價值在互聯網領域引發了生成式人工智能競賽。生成式人工智能(Generativ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是一種基于機器學習算法的,可以實現以自然語言形式生成內容的人工智能技術。ChatGPT在深度學習的基礎上引入了人類反饋強化學習機制,憑借其出色的自然語言理解和生成能力成為生成式人工智能領域最先進的模型之一。作為一種面向未來的新興媒介技術,生成式人工智能將如何影響政治傳播?政治傳播是為多元政治行動者所用的用以達成其政治目標的傳播方式。〔1〕這里的多元行動者包括政黨、政府、媒體、公民等。不論是哪種類別的行動者,從本質來看,政治傳播都是具備主體性的人類改造世界的一種政治活動。〔2〕本文擬從技術演進的視角,探討未來世界政治傳播的走向,尤其是探索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可能對政治傳播中多元行動者參與公共性的政治活動的影響。

一、第五代政治傳播的浮現?生成式人工智能時代的政治傳播模式演進方向

著名傳播學者麥克盧漢曾有一個論斷:“媒介即訊息”。亦即,任何新興媒介技術的出現,本身有“訊息”(message)意義。〔3〕任何新興技術的出現,總是與一種新興的知識體系、政治體系、社會體系相互呼應。換言之,透過一個新興媒介的技術屬性,我們可以從中洞悉到未來的新世界以及新世界中人之存在的狀態。如果說ChatGPT是一種面向未來的新興媒介技術,那么,它具有什么獨特的技術屬性,這些技術屬性帶著什么樣的新世界里的訊息。對這些問題的回應是解答“生成式人工智能將如何影響政治傳播”的關鍵。

用一句話來概括ChatGPT這一新興媒介技術:這是一個以對話形式、實現人機交互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憑此獨特的技術性,我們可以推測出一些未來世界的關鍵訊息:其一,未來世界是一個“更為民主”的世界。這一訊息反映在ChatGPT的技術屬性中。ChatGPT以“問答形式”工作,其基本運作流程是用戶輸入問題——ChatGPT對用戶問題進行分析——再以自然語言輸出回答。其中,用戶提出的問題,是ChatGPT生產信息的前提。這一技術特性反映出ChatGPT是一個高度,甚至極度以用戶為中心的新興媒介。其二,未來世界是一個民眾主動參與的世界。新世紀以來,全球民主規范正在從選舉式民主向參與式民主轉向。ChatGPT的技術屬性也反映出了這一趨勢,其通過“多輪對話”生產信息。ChatGPT為了向用戶提供更擬真、更舒適的體驗,允許用戶在同一個對話框內進行持續性的對話,并且將對話框內的所有問題與回答視為同一個情境。這種機制稱為“上下文學習”(in-context learning),即通過分析上下文信息來準確理解用戶的意圖并作出相應的回答。這說明ChatGPT是一個交互性極強的新興媒介,這種交互性給出了未來世界政治將如何運作的強訊息。其三,未來世界是一個基于群體身份(identity)不同,而出現“離心多元化”的世界。這一訊息同樣反映在ChatGPT的前兩項特征中。高度的用戶導向可能導致信息范圍的恒定,高度的交互性可能導致用戶偏好的恒定。就此而言,盡管我們身處信息過載的世界中,但是ChatGPT對于每一個個體用戶而言卻是高度“定制化”的,這一特點可能進一步加劇互聯網時代以來的群體身份分化。

以上訊息,與目前全球范圍內的政治傳播所經歷的顛覆性變革完全吻合。21世紀以來,尤其是新世紀第二個十年以來,新興數字技術對傳播受眾持續“賦權”,一種頗為明確的新政治傳播模式逐漸浮出水面。這一政治傳播新模式被概括為 “政治傳播的第四代”〔4〕,同時也被表達為“后工業社會的政治傳播”〔5〕“媒介富余環境中的政治傳播”〔6〕等。所謂“第四代政治傳播”是基于政治傳播技術演進理論提出的,從政治傳播的前“三代”〔7〕發展而來的新模式。

這里借用政治傳播研究的奠基者之一哈羅德·拉斯韋爾(Harold Lasswell)所建構的著名的“5W”傳播模式來解釋新舊政治傳播的區別。在“5W”模式中,拉斯韋爾認為,傳播是一個“Who(傳播者)—Say what(訊息)—In which channel(媒介)—To whom(受眾)—With what effect(效果)”〔8〕過程。在拉斯韋爾的時代,政治傳播由傳播者主導,政治勸服訴諸權威機制,這也是拉斯韋爾本人在其經典著作《世界大戰中的宣傳技巧》中以“宣傳者意圖”作為傳播邏輯起點的理由。〔9〕伴隨著戰爭陰影的褪去,政治傳播從戰時宣傳模式中脫身,與常態化的民主政治運作(如政治選舉)相融合,專業的媒體人(如新聞工作者、廣告專家、輿論顧問、民調專家等)在其中的作用日漸凸顯,帶來了政治傳播的“專業化”趨勢。〔10〕這個階段的政治傳播以“媒介”為中心。伴隨著信息社會的到來,政治傳播實踐逐步深入到以受眾為中心的階段,原本作為政治傳播末端的客體翻轉為政治傳播鏈條的起點,且以積極身份參與到政治傳播的過程中來。總體來說,拉斯韋爾階段是第一代政治傳播,其特征表現為以傳播者為主導,因此“大多從屬于一個強而穩定的政治制度和信念”〔11〕。第二代政治傳播以媒體為主導,面臨著更為多變的選民,政黨通過“專業化”進程適應電視時代的新聞價值要求。〔12〕自第三代以來,政治傳播開始以受眾為主導,專業化需求加劇、競爭性壓力增強、反精英的民粹主義、離心多元化等成為政治傳播的顯著特征。〔13〕“第四代”政治傳播是“第三代”的延續,突出表現為公民的政治無效感、精英與大眾關系的進一步緊張、協商參與等新民主規范的浮現。〔14〕而今ChatGPT的出現進一步確證了一個訊息:政治傳播的受眾取向將進一步強化,這是當代政治傳播“從以媒介傳播為中心向以理解受眾為中心的整套方式、方法與技術的轉型”〔15〕的表現。這意味著政治傳播中“宣傳主義”“新聞專業主義”等傳統觀念的消解或逐步退場。

以受眾端為起點考察政治傳播,這一特征的出現并不以ChatGPT為起點。從其實質來看,這是民主政治自然發展的結果,而不僅僅是作為一種外在力量的技術推進的結果。在常態政治中,政治傳播與民主政治運作相容,這決定了它是以“人民的統治”,尤其是民意為前提推進“有政治目的的傳播”實踐活動。因此,當其與戰時宣傳區別開來、與民主政治相融合的那一刻開始,實際已經開始挑戰傳統的“5W”傳播鏈條——以受眾(“對誰”)為起點定義政治傳播過程。但是,人類政治文明是動態發展的進程,從當下民主政治發展趨勢來看,強勢政治規范正在從自由主義向多元主義轉向,核心價值從自由向平等轉向,民主類型從競爭性民主向參與式民主轉向。目前,各國民主政治在不同時間陸續進入晚期現代性階段,或者在多線性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共時性涌現傳統、現代、后現代特征。“第三代政治傳播”是人類社會晚期現代性階段的產物,“第四代政治傳播”則是以上晚期現代性自然深化之后的歷史產物。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很有可能在未來將政治傳播帶入“第五代”,與之同時浮現的,必然是一個與之相互呼應的新世界的智識環境與政治狀態。

二、駕馭機器:生成式人工智能時代的政治傳播主體性爭奪

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很有可能在未來將政治傳播帶入“第五代”。“第五代”政治傳播從“第四代”延續而來,必然具備“第四代”的基礎,尤其是參與式民主、身份政治的影響可能會更加深入。同時,“第五代”還會出現“第四代”所沒有的特征。從ChatGPT給出的訊息來看,這一全新的特征很有可能是:機器加入人類的公共性對話以及其可能產生的后果。ChatGPT不同于歷史上任何一種媒介的特征是,它是一個“人機交互”的媒介。歷史中的媒介,不論是報紙、電視、互聯網、手機等,所提供的信息交互均是人與人之間的信息交互,媒介所提供的也是一個“人與人”的信息環境。社交媒體的出現,更是在互聯網中把人類的社會交往作為其技術屬性中的核心特質。但是,ChatGPT與之不同的是,它是一個人類創造的智能機器人——一個巨型語言處理系統。

當然,機器加入人類的公共性對話也并非以ChatGPT為起點。我們當前的輿論環境早已經由“人+機器人”共同創造。諸多研究證明,在當前的社交媒體上,存在相當大數量的社交機器人。在英國脫歐公投中,脫歐派的社交媒體賬號形成了占社交媒體總量約1/3的信息。在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中,特朗普的社交機器人網絡是希拉里機器人網絡的4倍。〔16〕在俄烏沖突產生的輿論戰中,我們也能看到大量的社交機器人的存在。〔17〕總之,社交機器人正在廣泛參與社會網絡輿論的建構〔18〕。但是,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將機器人的公共對話能力推向極致。以目前的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速度來看,“類ChatGPT們”紛紛突破“圖靈測試”指日可待。未來世界的人類在“人+機器”共同建構的信息環境中,逐漸習慣一種普遍的“人機交互”的信息對話方式,進而生成一種新的“準社會交往關系”〔19〕。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政治傳播是強調“主體性”的人類活動。而人與機器的本質區別是:作為機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沒有主體性。所謂政治傳播的主體性,從哲學上可以解釋為政治傳播中的人“在進行政治傳播活動時對自身特定政治目的的自覺意識”“對自我的反省意識”“對自己區別于其他主體的性質、地位、作用以及由此形成的與其他主體關系的意識”。〔20〕擁有自主性的人通過傳播/溝通推進其政治目的,這才使得政治傳播成為鮮活的、改造世界的人類活動。未來世界中參與政治傳播中的人類需要擁有駕馭機器的能力,但無論技術如何先進的機器則沒有人類的主體性。所以,不論ChatGPT如何強大,對于人類而言,它是工具,也只能是工具,而人類本身才是目的。

就政治傳播實踐來說,最重要的行動者是國家、政府、政黨、政治人物等政治系統內部的主體。我們主要以這一類政治傳播主體為例,探究這一政治傳播主體使用類似于ChatGPT的生成性人工智能技術的可能方式,以此推測生成性人工智能時代政治傳播主體可能形成的技術模式(patterns)。

一是發現公民的情感訴求。政治傳播的主體目標是完成一種黑格爾式訴求,即“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這種對象化行為并不是“直接指向傳播對象的意識”,其高級層次是在政治傳播活動中“通過指向傳播對象而返回到自身的意識”〔21〕。在生成式人工智能時代,政治傳播需要牢記的第一條法則是——未來的公民,而非傳播者或傳播媒介,才是決定政治傳播如何運作的關鍵。公民是政治傳播的起點,也是政治傳播的終點。在報紙、電視等大眾媒體時代,發現公民的途徑是通過民意調查等對民眾的性別、年齡、收入、宗教信仰等做出基本的數據區隔(segmentation),也包括通過收集觀眾來信的方式探究公民情感。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新世紀的政治傳播者已經通過公民在互聯網中的痕跡作出針對個體的精準選民畫像。〔22〕作為一個基于深度學習的大型語言模型,ChatGPT是目前自然語言處理領域最先進的模型之一,并且由于ChatGPT訓練使用的是千億級別的語料庫,龐大的訓練數據為其分析、預測提供了足量的樣本。這意味著ChatGPT在發現選民、分析公民心理和態度的工具屬性上有著巨大潛力。

相較于傳統的調查方法和大數據分析技術,類ChatGPT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在分析公民方面更大的優勢在于更為準確的情感分析。目前的政治傳播已經發展成為一種“發散于網絡、通過視覺傳播的、被情感驅動的政治參與”〔23〕,ChatGPT與這種廣泛的公民需求頗為契合。現有實驗表明ChatGPT在文本情感分析方面表現良好,在英語文本的情感分析上具有84%的準確率。〔24〕因此,ChatGPT可以被用于實現對公民自然語言的處理,如社交媒體上公民的評論、問題和反饋等內容,快速地理解、歸納、分類公民的意見與觀點。同時,政治傳播主體還可以通過文本分析公民的情感和情緒,例如對某個議題或政治人物的喜愛或厭惡程度,進一步精準地描繪公民畫像和心理模型,以幫助分析其立場和反應,并根據公民的反饋來調整傳播策略和傳達信息。

二是輔助制定精準政治傳播戰略與策略。在政治傳播的常規運作中,在定位公民群體、了解公民的傾向與偏好之后,政治傳播主體會通過各種形式和渠道進行相應的宣傳 (publicity)活動。ChatGPT因其龐大語言模型下的“生成性”功能實現了人工智能領域新的突破,雖然本質上仍是已有信息的調用、重組、輸出,但已經可以完成許多“創造性”工作,如:撰寫文本、定制方案。這一“生成性”功能可以被有效地運用于個性化政治傳播活動中——ChatGPT獲取目標公民群體的偏好、興趣、使用習慣和語言風格后,可以制定一對一或一對多的營銷策略,包括自動編寫個性化文案和廣告,更加精準地針對公民的需求和關注點進行宣傳,并在公民慣用的社交媒體上精準投放。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政治營銷轉化率與投資回報比,節省人力成本和時間成本。此外,ChatGPT也可以被用于生成或控制社交機器人,在社交媒體上制造熱點話題、引導公眾輿論。

三是成為政治人物或組織面向公民展示自我的窗口。ChatGPT的母公司OpenAI在官網開放了應用程序編程接口(API),為開發者提供各種人工智能模型的訪問,包括自然語言處理模型(NLP),如GPT系列模型、語音識別和圖像識別模型等。類ChatGPT模型可以被應用到客服平臺,以政治人物或組織的政策、發言等信息作為語料庫,與公民進行智能對話,回答公民的問題,并提供有關政策、政治人物或組織的信息和建議。ChatGPT作為一種問答式自然語言模型,借助與ChatGPT的交互與深入對話,一方面,公民可以更深入地了解政治人物或組織的政治理念。另一方面,基于公民的歷史互動和提問記錄,ChatGPT可以生成針對性的政策回答和介紹,增強公民與政治組織之間的聯系,提高政治組織或人物的支持度。

四是賦予“政治傳播專業化”以新的涵義。在大眾傳播媒介的時代里,政治傳播的專業化主要體現為以“新聞專業主義”為代表的專業知識精英的影響力。伴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政治傳播的專業化逐漸體現為對新興媒介技術的高度響應度(response to technologies)〔25〕。生成式人工智能在政治傳播活動中能發揮的作用,可能代表著技術在政治傳播中的重要性升級。“政治傳播專家”在未來不再單純指人,而是技術的非偏性、高效性特征加持之下的“人機融合”之物。但是,值得強調的是,面對ChatGPT的巨量知識信息提供的能力、情感分析能力,未來能夠駕馭機器的人類從事的一定是機器所不能替代的工作。就此而言,未來更高階的“政治傳播專家”將不再是渠道或信息的擁有者,而是那些能夠深度整合機器所提供的知識信息,并提出反思性的、原創性的“思想創造者”。

三、重建規范:生成式人工智能時代的政治傳播公共性之思

在人類的歷史長河中,蘇格拉底曾提醒我們:“未經省察的人生沒有價值。”〔26〕古希臘哲人通過他們的省察,向我們揭示了人之為人、不同于“物”的獨特價值。如果把人與ChatGPT等知識生成機器相比較,其本質區別恰恰是蘇格拉底告知我們的:人類擁有智識,而機器——即使是極度“聰明”的機器——擁有的也僅僅是知識。智識,區別于知識,主要體現為一種反思的、批判的、質疑的能力。因此,人類才是ChatGPT這類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中的提問者。一個好的問題的提出,需要人類擁有比機器人更高階的“提問能力”,而“問題”的背后是人類比機器人更具超越性的認知能力和反省能力的體現。就此而言,延續“政治傳播主體性爭奪”的討論,人類更高階的“駕馭機器”的能力,實際上還不在于“使用”機器的能力,而是“超越”機器的能力。

我們對于生成式人工智能時代的政治傳播走向的探究,始終帶著我們對于人類所創造的“現代民主政治”走向的警醒與反思。一方面,我們要歡迎技術賦能下的社會進步,另一方面,我們也要仔細觀察技術的背面會是怎樣的光景。就目前ChatGPT的技術屬性來看,需要人類警惕的可能性包括:

第一,警惕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可能助推的政治極化趨勢。ChatGPT的一些技術特征呈現出一種自我維護和封閉性的趨勢。一是ChatGPT的“問答形式”機制給出的總是一個確定性的答案,這可能導致用戶的信息范圍恒定,從而使得這一技術成為一項比搜索引擎更加“定制化”的信息提供者。二是ChatGPT的“多輪對話”機制鼓勵機器通過上下文生成更加個性化的、更傾向于用戶偏好的回答,這可能進一步固化用戶的既有觀念。三是ChatGPT的訓練語料庫由使用者共同創造,并未排除各類歧視性內容、極端主義內容等。當用戶輸入攻擊性的內容時,可能也會影響ChatGPT的回答并產生加劇極化的可能性。政治極化是現代民主政治發展至多元主義階段的表現,“多元”及其背后內涵的“平等”價值,作為民主社會的主導價值,對于人類社會的文明發展起到了重要助推作用。但是,當多元走向極化時,則是我們必須警惕的趨勢,因為這是一種解構“中心”的價值觀,其帶來的“離心力”很可能瓦解人類歷史發展至今的基本共識,毀滅政治應有的“公共性”。

第二,警惕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可能助推的“過多民主”與“過少民主”。作為高度用戶導向的ChatGPT技術,與一種廣泛的參與性民主政治趨勢相呼應。一方面,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不僅可以使信息的傳播更加快速和廣泛,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自主生成內容。區別于傳統的“新聞專業主義”與用戶生成內容(UCG),ChatGPT的出現代表著我們已經進入了人工智能生成內容(AIGC)時代,而這無疑將會導致更多的信息和觀點在公共輿論場上競爭。在“人+機器”的媒介環境下,公共輿論空間將更加復雜和龐大。另一方面,當人工智能技術被運用到社交媒體上生成和控制社交機器人時,它所生成的大量內容和評論本質上卻是在信息平臺上創造虛假的所謂“公民的”觀點。未來的公共輿論熱點能在何種程度上真正表達公民的聲音?這種看似“太多”但實質上可能反而“太少”的公共輿論將對公共性和民主表達造成極大的挑戰。在經典的政治學解釋里,對過度的公民參與歷來保持警惕。現代化的民主理論強調要將民眾的參與限定在一定限度之內;甚至在一種消極自由的框架之內,將公民視為專業政治的旁觀者,將剝離了公民性(citizenship)的“政治冷漠”視為一種現代性政治美德。“過多的民主”可能進一步加劇目前政治傳播中已經頗為明顯的民粹主義風格〔27〕。目前政治傳播中政治不信任、犬儒主義、相對主義加劇,政治簡化、膚淺化、娛樂化、業余主義等現象紛至出現,亦是以上“過多的民主”導致的負面效應。同時,ChatGPT對民主的作用還是自相矛盾的,“過多的民主”與“過少的民主”可能同時存在。ChatGPT的“人機交互”機制可能摒棄了“人人交互”的多樣性,消滅公共討論的空間。ChatGPT可能打造一個公民自我搭建的、超越社交媒體的新型“信息繭房”:只聽我們選擇的東西和愉悅我們的東西的通訊領域。〔28〕

第三,警惕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可能助推的虛假消息泛濫。Open AI的官網上標有一條明顯的提示語:“ChatGPT有時會生成一些聽起來很合理但實則錯誤或荒謬的回答”。在ChatGPT發布后的半年中,已有許多人驗證了這一可能。ChatGPT作為一個大型語言模型,其訓練語料庫大多是基于互聯網的已知信息搜集而來,而互聯網上的信息存在著各種偏差。盡管ChatGPT一直強調以“客觀、中立”的立場、“理性”的分析生成“有邏輯”的回答,并且以“通用性”為目標,即對提問與回答的領域并無限制,但其生成內容的真實性與可靠性并不高。人類在政治領域推進的公共性建構依托的是人類的理性能力,或者,至少是我們相信人類能夠趨向于“真相”(truth)的理性能力。ChatGPT制造的虛假信息可能顛倒公眾對公共事務的事實認知,影響了科學知識的擴散,干擾了集體理性的形成,加劇“后真相政治”的負面影響力,進而構成對目前民主政治的新挑戰。

總體而言,ChatGPT是一個與身份政治相呼應的新興媒介技術,同時很有可能是一個加劇這種政治形態的媒介技術。這意味著未來世界向“多重少數”的聚合方式的發展方向幾乎勢不可擋,這一趨勢可能造就離心多元化、碎片化,甚至極化的新世界。人類如何通過政治傳播,在捍衛人類基本價值底線的同時,重新建構起一套有效應對各種不確定性危機的智識體系和治理機制,是未來我們需要進一步探索的方向。例如,與ChatGPT相對應的公共性知識廣場的搭建、多元力量共同介入的治理規范建構、公民治理社群建構等,都是未來政治傳播規范研究可以著力的領域。

四、結語與討論

當桑斯坦說“這是未來的某個時刻。商業、政府和個人生活都發生了根本的改變,首要原因是獲取信息的新方法的興起”〔29〕時,他指的是互聯網。對于今天而言的未來,指向的也許正是人類通向全面智能之路的下一個超級媒介。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很有可能將政治傳播帶入“第五代”。“第五代政治傳播”延續“第四代政治傳播”的特征,以人類進入民主社會以來、不斷加劇的受眾取向為主要發展方向。“第五代政治傳播”也有“第四代政治傳播”沒有的新特征,這突出表現為:機器加入人類的公共性對話以及其可能產生的后果。在一種“人+機器”共同建構的信息環境中,人類區別于機器的本質屬性——主體性意義變得更有意義。

縱觀技術的發展史,從電子媒介到互聯網,技術變遷的影響在全球范圍內存在普遍性,尤其是以跨國平臺形式存在的新技術,有可能成為跨國家系統的媒體同質化的力量〔30〕。從這個角度而言,ChatGPT存在著改變全球、走向趨同的能力。但與此同時,需要提醒的是,技術的發展深受國家和制度的制約。一方面,制度制約技術何時出現,甚至是否會出現、能否被應用。近日,日本眾議院內閣委員會會議上便已經出現了ChatGPT的身影;同時,也有部分國家,如意大利以“非法收集和使用公民信息”為由宣布禁止ChatGPT在其國內的使用。另一方面,不同的制度可能造就同類產品的不同技術特性,從而在不同國家產生不同的影響。近日,中國的百度公司推出國內版的知識生成大語言模型“文心一言”,這一應用與ChatGPT的差異以及可能造成的獨特影響還有待觀察。不論制度與技術之間的關系如何復雜,目前可以確定的是,作為面向未來的新興媒介技術,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將對人類社會帶來深遠的影響。

新興事物的出現總是同時伴隨著機遇與挑戰。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具有賦能現代政治傳播的巨大潛力。人類應當充分使用這一面向新世界的技術,使之作為政治傳播新興“工具箱”的一部分。對技術的響應度是政治傳播現代化的重要指標。作為身處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的國家,中國也應當把握住這一難得的歷史機遇,以新興媒介技術實現國家富強、推進民主政治建設和政治發展。同時,尤為重要的是,我們還需要用一種審慎的態度思考新技術對社會的挑戰。面對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可能對現實社會帶來的負面影響,我們不僅僅需要“使用機器”,更有必要以“超越機器”的反省能力建構新世界的政治傳播規范。技術本身無關善惡,但人類擁有把握善惡的能力——這是我們與機器的區別,也是未來人類必須省思的新境況。目前主導世界的現代化范式主要內生于西方文明。但是,現代化不等于西方化,中國式現代化不走西方國家實現現代化的老路。因此,中國式現代化語境下的政治傳播亦需要思考:如何在規范意義上,以新興媒介技術的發展為契機,為世界文明的更新演進提供有益的經驗,為人類命運共同體尋找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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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彥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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