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 趙曉宇
[摘要]從“邊疆”一詞在中西方歷史語境中形成的過程來看,邊疆經濟可以實現“去邊疆化”發展。中外歷史發展進程中邊疆地區經濟“去邊疆化”發展的成功范例、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優勢、歷屆中央人民政府對于邊疆地區的持續建設以及“一帶一路”倡議提供的歷史機遇都表明我國邊疆經濟“去邊疆化”發展具有一定可行性。但是,新時期我國邊疆經濟要實現“去邊疆化”發展也面臨許多掣肘,這就要求我們要推動邊疆治理傾向由穩定取向轉向發展取向,促進區域協調發展;做好邊疆地區的“人心政治”,構筑邊疆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以共同富裕為價值旨歸,持續推進興邊富邊穩邊固邊;堅持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建設美麗邊疆。
[關鍵詞]邊疆經濟;“去邊疆化”;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F127?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274(2023)03—0113—09
[作者簡介]張麗,女,遼寧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中國近現代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中國邊疆史、中俄關系史研究;趙曉宇,男,遼寧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研究專業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邊疆史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研究。
“去邊疆化”的思考來源于“邊疆”本身具有的多重內涵。長期以來,學界從邊疆和邊疆治理兩個維度出發分別對邊疆內涵、中國邊疆學科體系的構建與邊疆治理的理論、歷史、模式以及場域進行了深入探討,現已形成豐碩成果。但是,少有學者跳出“邊疆”的限制去看待邊疆地區的經濟發展問題。實際上,“邊疆”是基于國家治理需要形成的概念,邊疆地區的經濟發展面貌也會因國家治理的需要而發生改變。本文試從“邊疆”一詞的經濟意義出發,對新時期如何在我國邊疆發展中實現“去邊疆化”進行簡要分析。
一、“邊疆”的形成與“去邊疆化”的含義
“邊疆”,就其詞語本意來看,是指靠近國家邊界的區域或地帶。在我國通常指距離中華文明中心區域較遠、地處邊陲、經濟文化發展比較落后的地區。“邊疆”具有地域偏遠和經濟發展滯后兩個方面的特點。就其經濟意義而言,“邊疆”自古以來都與“落后”緊密聯系在一起。“去邊疆化”是指基于我國邊疆經濟發展滯后的局面,從區域協調發展的角度調適傳統的“核心—邊疆”式的發展觀念,推動邊疆治理由穩定取向轉向發展取向,加大對邊疆地區的建設和開發力度,從而實現我國邊疆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邊疆”觀念本身是基于國家治理的需要而形成的。在中國的歷史語境下,邊疆的觀念最早形成于先秦時期,一些諸侯國提出的“五服”或“九服”之說。《尚書·禹貢》中曾提道:“五百里甸服,百里賦納總,二百里納铚,三百里納秸服,四百里栗,五百里米。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諸侯。五百里綏服,三百里撰文教,二百里奮武衛。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蠻,二百里流。”[1]其意大致為,統治者居于天下中心,其統治影響由中心向四周傳播,但影響力隨距離增加逐漸遞減,所屬居民向統治者承擔的義務也相應減輕。《周禮·夏官·職方氏》中將“五服”劃分為更為精細的九服[2]。“五服”與“九服”之說對國家統治的疆域及其治理做了理想化描述。對后世邊疆觀的形成產生了深遠影響。但是,歷史的發展并非一成不變的,中國的疆域隨著統治王朝實力的起伏不斷發生盈縮變化,這是先秦的思想家們未能預料到的,“五服”與“九服”之說也就讓位于更加實際的邊疆觀念。事實上,邊疆一詞是伴隨著封建王朝的建立而形成和發展起來的。為了達到維護中央集權、鞏固邊政的目的,秦朝在其統治的核心區域設立“郡”和“縣”,在其他民族聚居的外圍區域設與縣同級的“道”,以區別于核心區域,并實施不同的政策進行治理。這一舉措也開創了將核心區域和邊疆地區分而治之的先河。但是,秦王朝如曇花一現,未能徹底解決統治范圍內不同疆域的治理問題。漢襲秦制,又在秦的基礎上于周邊夷狄地區設置有別于內郡的“邊郡”。它將先秦時期就已經存在的“一點四方”“五服”和“九服”觀念與華夷觀相結合并加以發展運用,將中原地區1視為核心區域,將王朝統治范圍內核心區域的外延部分視為邊緣區,采取特殊的治理方式。這一邊緣區域就是邊疆的最早形態。此外,受地理生態環境的影響,中原地區的農業文明曾長期領先于草原游牧文明和開發較晚的山地文明。所以,基于農業文明基礎上建立的中原王朝在對待周邊其他民族建立的政權時,根據地理空間中由內而外的分布局勢,將統治的邊緣地區視為“蠻夷”之地。這種觀念源于中原王朝統治者基于自身強大和文明優勢產生的高度自信而形成的華夏中心主義。東漢時期的班固就曾提出過“內諸夏而外夷狄”的見解,他主張內外有別,“外而不內,疏而不戚,政教不及其人,正朔不加其國;來則懲而御之,去則備而守之。其慕義而貢獻,則接之以禮讓,羈縻不絕,使曲在彼”,認為這是“蓋盛王制御蠻夷之常道”[3]。基于這樣的邊疆觀念,傳統王朝國家在邊疆治理中十分注重對華夷秩序的維護以及對外來侵擾的防范,由此形成了“強干弱枝”的思想。邊疆也長期作為拱衛中原腹地的角色而存在,國家核心區域和邊緣性區域發展程度存在明顯差異。
在西方歷史語境下,邊疆,即“frontier”,按照歐洲傳統英語用法,一般指兩國交界。其脫胎于古法語“frontiere”,詞根最終可追溯于拉丁名詞“frons”。西方歷史上,最早的邊疆概念出現于羅馬帝國時期,當時的統治者基于統治需要,將統治范圍內遠離羅馬的區域,即羅馬帝國統治的邊緣性地帶認定為邊疆。羅馬帝國憑借其強大的實力進行擴張,但由于新占領的區域位于原統治疆域的“前方”,并且具有特殊性,于是當時的人們便將專指“人的額頭”的“frons”一詞來代指這一區域,并由此引申出“一國領地之最邊遠的外沿地帶,那里直面另一國的領地”[4]之意,因而創造出了“frontier”一詞。但是,這一詞語更多的含義還是兩國的交界地帶,甚至是國家邊界。直至19世紀,伴隨著美國領土的迅速擴張,以及聯邦政府與印第安部族關系的轉變,“frontier”一詞的含義開始發生轉變,逐漸變為野蠻與文明的過渡區和分界線。20世紀初,美國學者弗雷德里克·杰克遜·特納在其撰寫的《邊疆在美國歷史上的重要性》一文中,對“frontier”一詞做出了新的創新性解釋:“邊疆是西方移民浪潮的前沿—即野蠻和文明的匯合處。”“邊疆是一條極其迅速和非常有效的美國化界限。開初,邊疆是大西洋沿岸,真正說起來,它是歐洲的邊疆。向西移動,這個邊疆才越來越成為美國的邊疆。”[5]特納的表述雖然是在特定歷史條件下對美國邊疆的解釋,卻對整個西方世界都產生了深遠影響,成為西方世界對于“邊疆”一詞的典型性解釋。
“邊疆”一詞的形成盡管在中西方語境下有所差異,含義也有區別,但是在地理空間下代指的地域卻都并不固定,而是會隨著國家治理的需要不斷進行調整變化。邊疆地區的經濟面貌也會隨著邊疆區域的變動而發生改變。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邊疆地區的經濟發展具有一定獨立性。它會根據國家和地方的治理能力超前或滯后于邊疆地區的整體發展面貌。因此,雖然在地理空間的視閾下,我國的邊疆區域已基本確定,但是并不是說邊疆地區處于國家疆域的邊緣,邊疆經濟在國家經濟的發展格局中也要一直處于邊緣位置。隨著國家治理能力的提升和邊疆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邊疆經濟可以實現“去邊疆化”發展。
二、新時期我國邊疆經濟“去邊疆化”發展的可行性
在傳統意義上,國家一般會將統治的傳統區域或者是中心區域視為國家的核心區域,看作立國之本進行精心治理;將與核心區域有明顯差異的邊緣性區域,根據統治需要作為拱衛國家的屏障,并采用不同方式進行區別治理以服務于核心區域。但是,并非所有國家都會把國家疆域的邊緣性區域認定為邊疆。一些國家疆域較小可以在國家內進行有效統治,因此便沒有必要也不會將國家疆域的邊緣性區域視為邊疆。而有些國家即使疆域較大,但是國家的核心區域和邊緣性區域不存在明顯或本質差異性,因此也不會將這樣的邊緣性區域視為邊疆進行區別治理。即使在疆域較大的國家中,有些區域曾在歷史上被認定為是邊疆,但隨著這些區域在發展的過程逐漸消弭了與核心區域的差異性,國家不再對其進行區別治理,這些區域也就慢慢喪失了其邊疆屬性,不再被視為是“邊疆”[6]。這就說明,新時期我國邊疆經濟“去邊疆化”發展具有一定可行性。
首先,從中外歷史發展進程來看,邊疆地區都存在著經濟發展“去邊疆化”的成功范例。直到唐朝末年,我國長江流域以南至珠江流域仍然被視為漢蠻雜居、官吏謫戍之地。但是,伴隨著南宋朝廷的建立以及由此發生的中國歷史上人口的第二次南遷,中國的經濟重心開始轉移到東南沿海一帶。以致朱熹發出這般感慨:“豈非天旋地轉,閩浙反為天地之中。”[7]清代,東北地區雖然是清王朝的“龍興之地”,但由于清政府長期實行封禁政策,致使東北地區經濟長期得不到發展,在大清帝國的統治下,不僅成為地域上的“邊疆”,而且成為經濟發展中的苦寒蠻荒之地。直至19世紀60年代以后,隨著清政府在東北地區逐步解除封禁,沙俄中東鐵路的修筑運營,以及日本的滿鐵開發,到20世紀20年代末,美國學者拉鐵摩爾赴東北考察時發現該地區已逐漸擺脫了“邊疆”的形象[8]。盡管東北地區的早期開發主要是由俄日殖民統治者基于其殖民擴張利益完成的,但是在客觀上卻初步改變了東北地區的社會經濟發展面貌,使東北地區呈現出“去邊疆化”的發展趨勢。美國西部從人煙稀少的荒涼區域轉變為今天有目共睹的現代化、國際化的經濟發展中心,也是邊疆地區“去邊疆化”發展的成功案例。中外邊疆經濟“去邊疆化”發展的成功經驗表明,邊疆地區滯后的經濟發展局面是可以通過國家有效治理而得到改變的。
其次,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優勢也保證了我國邊疆地區經濟“去邊疆化”發展具有實施的可能性。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國家通過在邊疆少數民族聚居地區推進民主改革和社會主義改造確立起社會主義制度,贏得了廣大邊疆各族人民的認同和支持,實現了政治和社會制度的一體化。這不僅消除了新中國成立以前邊疆地區存在的地方主義、民族分裂主義、舊制度殘余等威脅國家統一與社會穩定的不利因素,還推動了邊疆地區與核心區域的同質化和一體化建設。我國的社會主義制度無疑有多方面的優勢,其中“堅持全國一盤棋,調動各方面積極性,集中力量辦大事”這一顯著優勢對于推動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具有獨特作用[9]。我們國家之所以能夠取得如今的輝煌成就,與集中力量辦大事這一社會主義制度的顯著優勢密不可分。習近平總書記也多次強調:“我們最大的優勢是我國社會主義制度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這是我們成就事業的重要法寶。”[10]回顧新中國成立以來的歷史,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的歷史,我國從一個落后的農業國一躍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并順利完成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第一個百年目標,無不證明了這一點。因此,堅持黨的領導,進一步發揮我國社會主義制度集中力量辦大事這一顯著優勢是實現邊疆地區經濟“去邊疆化”發展的有力保證。
再次,我國對于邊疆地區的持續建設為邊疆地區經濟“去邊疆化”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新中國成立以后,為了改變廣大邊疆地區人煙稀少的情況,中央人民政府通過政治動員手段利用國家行政力量動員大量人力資源來支持邊疆地區的建設和發展。20世紀50年代的墾荒移民和支邊移民以及60年代中期以后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就是支援邊疆建設的突出表現。僅1958年到1963年間,中央政府就從內地動員570萬青壯年到東北、西北和西南等邊疆地區參加開發和建設工作[11],為邊疆地區的發展提供了充足的人力資源。建國伊始,黨和政府為了改變邊疆經濟社會發展滯后的局面,開始有意識地在邊疆少數民族地區建立起一些新的工業基地,發展現代工業和運輸業,著力幫助邊疆各民族逐步提高生產力、改善生產關系。如1950—1952年初,蘇聯幫助我國設計的42個項目中的絕大部分都建在了東北、內蒙古和新疆等邊疆地區,而內地核心區域僅有6個[12]。20世紀60年代到70年代,國家實施了“三線建設”戰略決策,將內地核心區域的大批工廠和生產資料遷移到邊疆地區。在“三線建設”期間,國家共投入資金兩千多億元,使三線地區基本上成為部門齊全、工農業逐步協調發展的戰略大后方[13],直接推動了西南和西北邊疆的區域發展。改革開放以來,雖然我國將發展重心放在東部沿海地區,但并沒有放棄對邊疆地區的開發與建設。針對由于受市場因素影響而日漸拉大的東西部差距,中央政府利用宏觀調控的手段引導社會資源向邊疆地區傾斜,于20世紀末制定了核心區域與邊疆地區的對口支援政策。因此,歷屆中央人民政府對于邊疆地區的治理已為邊疆地區經濟“去邊疆化”發展奠定了良好基礎。
最后,“一帶一路”倡議為我國邊疆經濟“去邊疆化”發展帶來了新的歷史機遇。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首次提出了“一帶一路”的倡議,獲得了國際社會特別是沿線國家的積極響應。“一帶一路”倡議是我國在新的歷史方位下實行全面對外開放的重大舉措。如果說,邊疆地區以往位于國家疆域的邊緣,處于國家社會經濟發展的末梢。那么,現在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邊疆地區處于我國與沿線國家聯系的中心結點,已經逐漸成為改革開放新的前沿陣地。地理空間視角的轉換,將極大地改變邊疆地區的發展狀態,縮小其與內地核心區域的差距,推動邊疆地區的經濟發展進入新的階段。此外,“一帶一路”不僅意味著對外與其他國家的互聯互通,而且也將邊疆與內地緊密地聯系在一起,有利于形成邊疆地區與內地核心區域的雙向互動。習近平總書記在談及“一帶一路”建設時,曾多次指出:“要加強‘一帶一路建設同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發展等國家戰略的對接,同西部開發、東北振興、中部崛起、東部率先發展、沿邊開發開放的結合,帶動形成全方位開放、東中西部聯動發展的局面。”[14]這對于加強邊疆地區經濟建設,實現邊疆地區與核心區域經濟一體化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也為邊疆地區社會經濟的“去邊疆化”發展提供了良好機遇。
三、新時期我國邊疆經濟“去邊疆化”發展的制約因素
我國邊疆經濟發展滯后的局面是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受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環境等多方面因素影響形成的,這也是我國邊疆經濟實現“去邊疆化”發展不得不面對的挑戰,主要集中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我國長期實行的以維護邊疆穩定為核心的邊疆治理政策的影響。邊疆治理是國家治理體系中較為獨特的部分。邊疆地處國家疆域的邊緣區域,天然地負有拱衛國家核心區域的責任。在我國統一國家的形成中,由于長期存在著“天下未亂邊已亂,天下已定邊未定”的現象[15],所以歷朝歷代都將穩定作為邊疆治理的第一要義。對于封建王朝的統治者而言,邊疆為苦寒煙瘴之地,而中原物產豐盈,兩相比較,精耕中原地區更有益于朝廷。尤其是封建王朝的統治階級普遍認為:“邊氓之氣宜靜不宜動,此等番民羈縻之足矣,招募墾田,患有不可勝言者。”[16]所以長期以來在邊疆開發方面都持消極的態度。清朝統治者甚至為了維護其統治利益,在北部邊疆地區一直厲行封禁政策。它在東北的黑龍江和烏蘇里江沿岸封禁大片山場,對人參、黃金和珍珠等資源進行壟斷,并且為了保護旗人利益,嚴禁漢人向這些地區移民;在漠北蒙古和漠南蒙古實施墾禁、商禁和礦禁,甚至嚴禁蒙漢通婚;在新疆地區,則禁止民人在近邊地區墾種[17]。這也體現了清政府意圖以犧牲邊疆發展為代價來換取邊疆穩定的邊疆治理觀念。辛亥革命以后,盡管中華民國基于“五族共和”的要求對于邊疆地區進行了均質化治理,但是民國政府只是在名義上統一了中國,政府凝聚力不夠,未能有效改變邊疆經濟面貌,治理效果并不理想。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中央人民政府先后在邊疆地區進行基層政權建設、開展民族工作,并利用國家政治力量動員大量人力物力來開發和建設邊疆,不僅完成了對邊疆社會的改造,還在經濟社會發展等方面取得了明顯成效。但由于與周邊國家意識形態的差異、地緣政治的博弈以及國家利益的角逐,我國東北、北部、西南等大部分邊疆地區與周邊國家的關系長期處于緊張對峙之中。因此,國家以邊疆穩定為首要目標,放緩了對邊疆地區的開發與建設,并且在備戰的背景下,大量屯兵東北、西北邊境,反而占用了邊疆地區大量的資源,增加了邊疆地區的經濟負擔,這也進一步遲滯了邊疆地區經濟社會發展。改革開放后,我國出于“兩個大局”1的考慮,率先開放東部沿海地區,直至20世紀末才采取了西部大開發、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等政策,邊疆的發展與建設在整個國家的發展大局中仍讓位于傳統核心區域,由此再度拉大了邊疆地區和內地核心區域的差距。
二是邊疆少數民族地區與中原地區文化差異性的影響。我國是一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由于歷史的原因,少數民族多聚居于邊疆地區,有著自己的歷史與文化傳承。王朝國家的邊疆觀念是基于“一點四方”的“天下觀”而言的,它建立在傳統的儒家文化基礎上,究其本質來說是文化性的。在古人的認識中,華夏文明所在的黃河中下游等地區被視為中原,是“天下”的核心區域,而除華夏之外其他民族生活的區域則被視為邊疆地帶,并將其他民族視為夷狄。華夏與夷狄之間保持著嚴格的劃分。“夷狄”一詞無疑蘊含著貶義,表現出對于其他民族明顯的歧視甚至是敵視。元代以前史籍中關于“戎狄可以威服,難以化狎”[18],“夷狄之人貪而好利,披發左衽,人面獸心”[19],“蹈仁義者為中寓,肆兇獷者為外夷”[20],“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不與華同”[21],“夷狄無信,易動難安,故斥居塞外,不遷中國”[22]等記載比比皆是。由于對邊疆其他民族存在偏見,中原王朝力求與之保持距離,很少會關注其內部情況,更不會去關注邊疆地區的開發和建設。在這樣的認識基礎上,王朝國家形成了“守在四夷”的治邊理念。其核心是對待四邊的蠻夷地區應以防守為主,對于邊疆的經營和拓展持保守、謹慎的態度,即不耗費大量國力去經營邊疆,以免本末倒置,影響華夏地區的繁榮和穩定。民國時期,北京政府為了在邊疆區域獲得合法性支持,實現國家領土整合,開始主動放棄這種文化偏見,要求不得在邊疆治理中出現“理藩”“殖民”“拓殖”等字樣。后來的南京國民政府以“三民主義”為指導治理邊疆,其中民生主義要求邊疆地區在經濟、政治、教育方面與內地“同進于文明進步之域”[23],“無論治理及開發邊疆,均應以福利邊人為主旨”[24]。至此,民國政府已經拋棄了傳統的邊疆與內地之分,轉而實施區域治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中央人民政府堅持各民族平等的原則,尊重、保護與扶持邊疆地區少數民族文化。1949年頒布實施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規定:“各少數民族均有發展其語言文字、保持或改革其風俗習慣及宗教信仰自由”,同時還規定人民政府應幫助各少數民族發展其文化的建設事業[25]。并且在邊疆文化治理中以“教育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26]的方針為指導,使無產階級的意識形態超越了傳統的民族保守意識,從而取代了“華夏中心主義”的認識模式。改革開放以后,隨著中外交流的日益增多,以歷史虛無主義和多元文化主義為代表的西方社會思潮隨之傳入,造成了邊疆少數民族的文化焦慮甚至是國家認同危機,嚴重影響了邊疆經濟的健康發展。
三是邊疆地區與核心區域社會經濟發展不平衡的影響。邊疆因地理位置和生存環境特殊,所以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形成了迥異于核心區域的生活方式、風俗習慣和價值觀念。在前主權時代,王朝國家在治理邊疆時講究“外而不內,疏而不戚”的羈縻之道,因此邊疆社會的秩序主要由地方政府維持,國家政治力量很難下沉到邊疆社會。近代以來,隨著中國逐漸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在西方列強的滲透、入侵下,邊疆社會也開始出現了動蕩。中華民國建立以后,這種動蕩并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有著愈演愈烈之勢。民族問題、宗教問題、地方勢力紛爭和境外勢力干涉,使得邊疆社會問題愈發復雜。為了解決這些問題,北京政府和南京國民政府先后采取了對邊疆少數民族上層人士實施優待和懷柔政策、對邊疆普通民眾給予平等的國民化身份、利用文化教育手段培養邊疆人民的政治認同、建立專門的宗教機構等一系列措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邊疆社會局勢繼續惡化。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中央人民政府通過對邊疆地區進行民主改革和社會主義改造,實施了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和大量“以發展換忠誠”的經濟扶植政策[27],使得邊疆社會與內陸地區的同質性極大提升。但是,邊疆地區多民族、多宗教的現實情況仍然使得邊疆社會問題具有復雜性,并且未從根本上改變邊疆區域發展滯后的局面。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現代化進程的加快,邊疆地區與核心區域的發展差距進一步拉大。邊疆地區的和核心區域的發展不平衡問題,特別是邊疆地區的相對貧困問題,成為誘發邊疆地區各種社會問題的重要因素。在現代市場文化的影響下,邊疆民眾的利益意識和主體意識迅速覺醒,而邊疆的經濟發展卻長期滯后,不能滿足邊疆人民的利益期許和對美好生活的需求。國內外各種因素相互交織,衍生出了一些威脅社會穩定的販毒、極端宗教滲透和暴恐事件等社會問題,既影響邊疆安全與穩定,又不利于邊疆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
四是邊疆地區自然條件的限制。在傳統的農業文明社會里,由于社會生產力水平低下,人們對于自然資源的開發和利用能力有限,而邊疆地區又多處于地理環境特殊的高山、峽谷、草原、沙漠等地帶,這也決定了統治者需要制定與核心區域有別的專門政策來進行分別治理。古人認為,中原地區周邊為滄海、流沙、大漠與五嶺,這些乃是上天所賜,其目的是“以限夷狄而隔中外”[28]。在這樣的眼界之下,王朝國家追求的首要目標是中原地區的穩定繁榮,對于四邊的開發與建設則是次要的。因此,邊疆地區的開發與建設長期處于從屬地位。進入現代社會以后,隨著生產工具的改善和生產力的發展,我們對于邊疆地區的開發和建設能力大大提升。但是,我國邊疆地區除了地理環境特殊外,還是全國生態資源要素的源頭,在全國的生態系統中起著重要作用。據統計,全國80%的森林覆蓋在邊疆地區,84%的草地資源分布在內蒙古和新疆,青藏高原聚集著我國大部分的冰川,而且是長江、黃河、瀾滄江的發源地; 西南地區是獨特動植物物種的富集區,僅云南一省,就擁有17000多種高等植物、6550多種藥材、1700多種脊椎動物[29]。在過去的幾十年間,雖然我國邊疆地區的經濟發展取得了一定進展,但是由于環保意識的缺乏,不僅無法復制核心區域的發展模式,縮小區域間經濟發展差距,還造成了生態環境的惡化,引發了一系列的自然災害,不僅不利于邊疆地區進一步可持續發展,而且甚至會影響全國的經濟發展大局。
四、新時期我國邊疆經濟“去邊疆化”發展的實踐導向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黨面臨的主要任務是,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開啟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新征程,朝著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宏偉目標繼續前進[30]。目前,我國已經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順利完成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進入到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新階段,這對邊疆經濟的發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要深刻認識經濟基礎對上層建筑的決定作用,深刻認識上層建筑對經濟基礎的反作用。”[31]我國邊疆地區經濟發展滯后的局面是在長期的歷史過程中受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等各方面因素影響而形成的,它反過來又會對邊疆地區的政治穩定、文化繁榮、社會和諧和生態保護等方面產生深遠影響。面對當前邊疆發展中存在的種種問題,我們應有效提升邊疆治理能力,加快邊疆地區經濟發展,不斷滿足邊疆人民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這不僅是實現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的必然要求,更是中國共產黨踐行為人民服務宗旨的必然要求。
第一,推動邊疆治理目標由穩定取向轉向發展取向,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發展是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是解決中國所有問題的關鍵。”[32]隨著時代的轉換與邊疆形勢的發展,邊疆地區經濟發展的落后已越來越成為影響邊疆穩定的關鍵性因素,邊疆發展的重要性也愈發明顯。這就要求我們調整歷史上長期以來形成的“核心—邊緣”發展模式,努力構建新的邊疆與核心雙向互動的發展模式,推動邊疆治理傾向由穩定取向轉向發展取向,促進區域協調發展。這種新的發展模式要求我們改變過去邊疆地區服務核心區域的單核心狀態,使邊疆地區與核心區域都能得到充分發展,讓邊疆地區成為新的經濟增長點,二者積極互動更好地促進國家的發展。邊疆治理的重點由穩定轉向發展也并不意味著要淡化邊疆的穩定取向,而是要形成發展和穩定的良性互動。實際上,發展和穩定在邊疆治理體系中是相伴相生的,即發展的前提是穩定,而穩定的前提是發展。只有正確處理邊疆發展和穩定的關系,才能在真正意義上實現邊疆的穩定和發展。針對邊疆地區與內地核心區域的發展差距,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要促進區域協調發展,“推動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推動東北全面振興取得新突破”[33],“加強邊疆地區建設,推進興邊富民、穩邊固邊”[34]。因此,我們首先要正確認識邊疆治理在國家治理體系中的重要地位,重新界定邊疆發展對于國家發展的重要意義,推動邊疆地區成長為國家經濟發展的新核心。其次,要推動核心區域與邊疆地區實現結對互助,完善對口支援機制。通過核心區域積累的發展優勢加大對邊疆地區的扶持和發展力度,在邊疆地區發展起來以后助推核心區域取得新的發展。再次,邊疆地區要利用好“一帶一路”機遇,堅持“引進來”和“走出去”相結合,實現“彎道超車”,形成開放發展的新局面。最后,堅持人民至上的立場。在新時期的邊疆治理中,我們要堅持黨的領導,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秉持全國各族人民一個都不能少的情懷,從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出發,發揚艱苦奮斗精神,團結帶領各族人民將邊疆經濟這塊蛋糕做大做強,真正實現共建共治共享,增進人民福祉,讓國家現代化發展的成果不分彼此,惠及全體人民。
第二,做好邊疆地區的“人心政治”,構筑邊疆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由于歷史原因,我國少數民族大多聚居于邊疆地區。所以,我們要想實現邊疆地區經濟的“去邊疆化”發展,就離不開邊疆各族人民的支持。習近平總書記在談及民族工作時曾強調:“做好民族工作,人心是最大的政治”[35]。這就要求我們做好邊疆地區的“人心政治”,確保人心在我。具體而言,就是要鞏固好黨和國家在邊疆地區的執政基礎,正確處理當前邊疆地區存在的認同弱化、認同虛化以及認同淡化等問題,為邊疆各民族構建一個積極健康的精神家園。首先,我們要改進宣傳手段。傳統的“人心政治”工作是以意識形態宣傳為主,以民族平等、民族團結和各民族共同繁榮為主要內容,是一種單向度的教化模式。而在信息時代的今天,各種繁雜多元、良莠不齊的信息可以通過多種途徑和渠道影響邊區民眾,無形中對其傳統認知產生沖擊。這就要求我們必須與時俱進,改進宣傳手段,根據民族、年齡以及受教育程度的不同采取差異化的宣傳方式,以邊疆民眾喜聞樂見的方式進行宣傳,在滿足邊疆人民的文化需求的同時強化邊疆人民對于黨和國家的認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其次,要堅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消除邊疆地區存在的極端主義和分裂主義。這就要求我們運用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和中華民族優秀文化在邊疆地區開展廣泛的愛國主義教育活動,加強民族團結教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教育以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教育,牢牢把握意識形態的主動權。增強邊疆少數民族的愛國情感,強化國家認同和中華民族共同體認同,自覺抵制境外分裂文化入侵和敵對意識形態滲透,維護邊疆安全和祖國統一。最后,要堅持民族平等的原則,增進文化共同性,尊重和包容文化差異性。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按照增進共同性的方向改進民族工作,做到共同性和差異性的辯證統一。”[36]這就要求我們在邊疆地區的民族工作中要尊重主體民族與少數民族之間的文化差異性,多尋求文化共同性,強化邊疆地區少數民族對中華文化和中華民族的認同感和歸屬感,這樣才有利于加強民族團結,維護邊疆穩定,推動邊疆經濟發展。
第三,以共同富裕為價值旨歸,持續推進興邊富邊穩邊固邊。當前,邊疆地區經濟發展的落后是滋生諸多邊疆社會風險的關鍵性因素。站在實現第二個百年目標的新的歷史起點上,我們應以共同富裕為價值旨歸,改變邊疆地區長期落后于核心區域的經濟面貌,實現邊疆經濟的“去邊疆化”發展。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明確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37]這就要求我們“堅持把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現代化建設的出發點和落腳點,著力維護社會公平正義,著力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堅決防止兩極分化。”[38]首先,要注重加強邊疆地區基礎性民生建設,推進公共服務均等化。長期以來,邊疆地區經濟發展滯后,無論民生建設還是公共服務都與核心區域存在較大差距。以醫療和教育資源為例,我國優秀的醫療和教育等資源大多集中于一二線城市,邊疆人民想要享受優質的教育和醫療等資源,就只能離開邊疆前往核心區域,這種對于優質資源的趨向性無形之中就會形成邊疆地區的空心化,不利于邊疆社會穩定。所以,要實現邊疆地區的“去邊疆化”發展,必須注重加強邊疆地區的民生建設和公共服務。其次,堅持社會資源的分配正義。分配正義是構建和諧邊疆的基礎,也是促進共同富裕的前提。在傳統的邊疆治理模式中,邊疆發展戰略是基于邊疆地區與核心區域不斷拉大的發展差距而制定的,在地理空間下是一種區域性的發展戰略,如西部大開發、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以及“興邊富民”行動。這固然對推動邊疆地區的發展起到了十分積極的作用,但同時,隨著邊疆社會階層不斷分化,由于資本的天然積聚以及地方政府在社會資源分配中不自覺的馬太效應,這種區域性的扶貧戰略在某種意義上并不能確保邊疆各階層人民共享發展成果[39]。因此,要推動社會資源在邊疆社會各利益階層中的分配正義,加大對底層弱勢群體的關懷和扶持力度,繼續推進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時期實施的“精準扶貧”和“建檔立卡貧困戶”等政策,從而在邊疆的鞏固脫貧成果工作中實現“整體推進”與“精準到戶”有機結合。只有這樣,才能逐步縮小邊疆地區與核心地區的貧富差距,最終實現共同富裕。最后,優化邊疆地區就業政策。邊疆地區的建設和發展需要依賴大量優秀人才的共同努力,但是在市場化浪潮中,邊疆地區因為發展落后和就業條件相對惡劣,人才資源流失嚴重。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要“實施更加積極、更加開放、更加有效的人才政策,引導廣大人才愛黨報國、敬業奉獻、服務人民”,要“促進人才區域合理布局和協調發展”[40]。這就要求我們要優化就業政策,改善就業條件,提高就業待遇,吸引大量的優秀人才來支援邊疆地區的經濟建設。
第四,堅持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建設美麗邊疆。由于自然稟賦的局限和歷史原因的影響,邊疆地區的經濟發展條件與核心區域存在著明顯差距,這就決定了邊疆地區無法采用相同的發展模式取得與核心區域同樣的發展成就。而在過去的一些年里,在經濟發展滯后和地方政績考核的壓力下,邊疆地區優先發展經濟而相對擱置了生態保護,對邊疆地區的生態環境造成了不可逆的惡劣影響,導致了土地沙化、水土流失、草原退化與河流污染等一系列自然生態系統的反噬現象。恩格斯曾強調:“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對我們進行報復。每一次勝利,起初確實取得了我們預期的結果,但往后和再往后卻發生完全不同的、出乎預料的影響,常常把最初的結果又消除了。”[41]黨的二十大報告中也明確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無止境地向自然索取甚至破壞自然必然會遭到大自然的報復。”[42]這就是說,我們在開發、利用自然時候,要摒棄人類中心主義。因為人本身也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所以人與自然的關系是和諧而不是征服,否則最終會傷害到人類自身。習近平總書記在談及環境治理時曾多次指出:“環境就是民生,青山就是美麗,藍天也是幸福,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保護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43]因此,新時代對邊疆經濟的發展提出了更高的“去邊疆化”的任務,實現這一任務必須要著眼長遠,樹立大局觀念和整體觀念,不能急功近利以致因小失大。我們要堅持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基本國策,“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自然和生態環境”[44]。我們要更加自覺地推進綠色發展、循環發展、低碳發展,堅持走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這同時也是建設美麗邊疆的必然要求,是滿足邊疆各族人民對于美好生活環境的必由之路。
五、結語
“去邊疆化”不僅是我國邊疆經濟發展的應有之義,同時也是我國構建新發展格局,實現邊疆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新發展格局如果單純依賴核心區域的經濟發展終究會后繼乏力。因此,我們要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借鑒國內外歷史發展進程中邊疆地區“去邊疆化”發展的成功經驗,繼續發揮社會主義制度下“集中力量辦大事”的顯著優勢,繼承并發展歷屆中央人民政府的邊疆治策,把握住“一帶一路”帶來的歷史機遇,推動區域協調發展,使邊疆地區擺脫長期歷史過程中形成的落后面貌,成為國家經濟新的增長點,形成邊疆地區與和核心區域的良性互動,從而推進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進程,最終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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