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進大學生思維發展的學習方式探析

門輝華

摘? 要：創新是思維的實質，思維能力是認知能力的高級機能，合理的學習可以促進思維的發展。該文從思維的實質、促進思維發展的學習活動、促進思維發展的具體學習方法這三個方面探討促進思維發展的學習，認為學思結合、問題解決、實踐活動、創新活動能有效促進思維發展，具體促進思維發展的學習方法有進行以問題為基礎的學習，早實踐、多實踐、反復實踐，開展適宜的創新活動，正確運用學習策略。

關鍵詞：思維發展；學習；實踐活動；創新；學習方式

中圖分類號：C961?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000X（2023）18-0163-05

Abstract： Innovation is the essence of thinking; thinking ability is the higher function of cognitive ability; reasonable learning can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inking.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learning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inking from three aspects： the essence of thinking， the learning activities that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inking and the specific learning methods that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inking. The author believes that the combination of learning and thinking， problem solving， practical activities and innovation activities can effectively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inking. The specific learning methods for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inking include problem-based learning， early practice， multiple practice， repeated practice， and development of appropriate innovate activities and use learning strategies correctly.

Keywords： thinking development; learning; practical activities; innovation; learning style

認知能力是人類能力的核心，而思維能力又是認知能力的高級機能。思維能力在人的能力或素養發展中處于核心地位，在人適應環境過程中發揮著關鍵作用。關于“思維”我們耳熟能詳，但是思維的本質是什么？思維是如何發展的？學習能否促進思維發展？什么樣的學習才能有效促進思維發展？對這一系列問題的回答，有助于我們探求促進思維發展的大學學習的內在本質和實現路徑。

一? 思維與思維發展

（一）? 創造是思維的實質

思維是一種高級認知活動，是對客觀事物的間接概括的反映，體現事物的本質屬性和事物間規律性聯系，這是關于思維的哲學化的定義[1]。從心理學角度認識思維的本質，則更具有可操作性。Bartlett等[2]認為，思維是填補證據空白的復雜而高級的技能，他強調思維的能動性和創造性。Newell等[3]指出，思維是在問題空間里進行的搜索過程，他們強調思維的問題解決特點。Baron等[4]認為，思維是我們不知道如何行動、不知道應該相信什么或不知道該希望什么時，為破解這些困惑所進行的心理活動，他指出了思維存在的普遍價值。上述這些觀點，都與格式塔學派關于思維的認識有相似之處。格式塔學派認為，當環境中出現尚未得到解釋或未能解決的問題時，個體會產生心理緊張，思維就是這種心理緊張從產生到消除的過程。

無論是填補證據空白，還是問題解決、消除困惑，都是當事者面對未解決問題、未知事務、未知領域或真正的未知世界而進行的探索和嘗試，這些活動具有顯著的“創造”或“創新”特點（以下通稱為“創造”），需要思維活動得以實現。Bruner等[5]更是明確提出，思維是對給出信息的超越，他的這種認識更加強調思維的創造性。由此可見，“創造”是思維的核心功能，是有別于感覺、知覺、記憶等認識活動的獨特心理品質。

（二）? 創造性活動促進思維發展

思維是在不斷發展的。皮亞杰（Jean Piaget）認為，思維發展是心理結構對自然和社會環境的適應過程，而且是兒童通過自己的活動、試驗和發現進行主動的、建構性的適應過程[6]。他強調“試驗”“發現”和“活動”，實際上是在突出“創造”性活動在思維發展中的關鍵作用。當個體面臨新事物、新環境時，會發生“試驗”“發現”等心理和行為過程。皮亞杰認為，圖式是動作的結構或組織，是以某種方式發揮作用的潛能，可產生遷移和概括；大量的圖式構成了有機體的認知結構，兒童思維的發展本質上是圖式的發展或認知結構的發展；人類學習或適應環境的過程，通過同化、順應和平衡得以實現；同化是認知結構與物理環境之間的匹配過程，不存在認知結構的改變；順應過程伴隨著認知結構的改變，是智力和思維能力發展的內在機制，其動力機制是平衡；平衡是個體認知結構與外在環境不相適應時通過改變認知結構以適應環境的持續性內驅力，是一種動機概念；如果同化是唯一的認知過程，智力和思維能力就不會得到發展[7]。不難看出，形成順應的外部條件是新事物、新環境，人類適應這種新事物、新環境的過程中，就會產生“試驗”“發現”等創造性活動，從而促進思維的發展。思維的發展具有量變和質變、連續性和階段性等特征。

信息加工理論是認知心理學的重要范式之一，它的理論與皮亞杰學說有所不同，其更加關注思維發展是如何產生的，包括信息內容和信息加工過程的變化，并認為思維發展僅僅是一個連續的過程。該理論關注的一個重要領域是“問題解決”，發現隨著兒童對問題經驗的增多，他們解決問題的策略也會發生變化和發展。實際上，問題解決的過程同樣是一個創造性的過程。

在關于思維發展的兩大學派中，無論是皮亞杰學派還是信息加工理論，都強調“創造”。由此可見，促進思維發展的關鍵是進行有“創造性活動”的學習。正如愛因斯坦（Albert Einstein）所說：教育的首要目標永遠是獨立思考和判斷，而非特定的知識。

二? 有效促進思維發展的學習活動

（一）? 學思結合促進思維發展

通過對知識的復述而進行的一般性學習，只能豐富知識結構和知識體系，增長間接經驗，可以為思維發展提供知識和經驗基礎，但對思維發展的促進作用是有限的。那么，什么樣的學習才能激活思維活動，進而促進思維發展呢？

《論語·為政》“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是說只是死記硬背，進行機械記憶式的學習，而不去思考和理解，就不能活學活用、融會貫通。學習過程中需要學習者不斷地進行主動思考，對所學知識進行精深加工，不斷地自我提出問題、解決問題，這樣才能使書本知識真正內化為學習者個體的內在知識。

機械記憶式的學習是被動的學習，試圖將新知識硬性“填鴨”到原有內在認知體系，以至于新舊知識難以有機整合，不僅造成學習效率低下，而且影響內在知識結構的系統性，難以形成良好的內在知識結構體系，進而影響知識的應用。這種學習不存在布魯納（Bruner）所說的“對給出信息的超越”，思維活動的創造性是低水平的，對思維發展的促進作用不夠明顯。

學思結合的學習既是對知識進行精深加工的過程，也是知識表征方式和表征內容的創造過程。因為，通過對學習內容的深入思考，進而把書本知識轉化為已理解、可接受的知識，是主動運用已有內在知識體系去同化新知識的過程。在不斷進行知識同化的基礎上，實現順應和平衡。在這一過程中，我們必然會面對一些來自學習者自身的問題，這些問題引起我們的主動深入思考，一方面通過深化理解來解決問題，另一方面通過新的問題表征視角、新的知識組織形式、新的內涵理解方式和新的理論應用模式等途徑，實現自我提出的相關問題的自我解決。而這一不斷解決自我提出問題的過程就是“對給出信息的超越”。在這一過程中，思維活動得到激活，可有效促進思維發展。

（二）? 問題解決促進思維發展

問題的呈現引發思維活動，這是必然結果。“問題解決”的本質是通過一系列信息提取和信息加工的手段和程序，包括思維操作和實驗操作的手段，不斷改變智能活動的“當前狀態”，使之不斷地接近并最終達到“目標狀態”。在這一過程中，由于問題解決“當前狀態”的不斷推進，人們不斷地增長知識，變未知為已知，變不能為已能。所以，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人們就已經在不斷地通過加強、重組或改變已有的知識經驗而增長了知識[8]。格式塔心理學家惠特海默在其著作《創造性思維》中深討了問題解決的性質，認為問題解決過程中的思維活動就是創造性思維[7]。

學習中的問題多種多樣，最典型的是課程作業、實踐問題和論文選題。課程作業往往直接針對所學知識點，促進知識融合和問題解決策略的綜合應用。實踐問題源于課程實踐環節，是生動的現實問題，課程論文、學位論文往往要解決一個或若干個復雜問題，這些問題往往也是源于自然和社會的實際問題，要解決這一類問題，往往需要更高水平的專業知識與專業技能的融合，更有針對性的問題解決策略，更專業化的問題解決方法，這些知識、技能、策略和方法的高度綜合應用，對思維發展具有更為顯著的促進作用。

提出問題是創新的開始，善于提出問題是創造性思維的重要和關鍵組成部分[9]。小組學習是問題的又一個來源。在小組學習中，成員間不僅可以分享知識，同樣可以分享問題。通過討論式的學習，還可以分享問題解決的策略、思路和方法。因此，學習小組可以成為問題解決的一個重要平臺，進而促進思維發展。

（三）? 實踐活動促進思維發展

實踐活動為我們創設了一個自然的激發創造力的環境。現實世界是真實的、復雜多樣的，無論是源于自然環境的問題還是源于社會生活的問題，都具有生動性、復雜性、不確定性和結構不良性等特點，對我們的主觀世界和行為取向提出了一系列挑戰，其中許多問題的解決方案受時間空間、人力物力、社會因素等客觀條件的制約，需要提出符合條件限定性的可行方案，這就需要我們采取多種可能的應對方式才能適應現實需要，這就是環境改變行為的力量。

在實踐活動中，各類實現問題不斷涌現，需要我們去面對、去解決。在這一情境中，實踐者就如同兒童面對自然和社會環境而進行的主動的、建構性的適應活動一樣，時時刻刻面對諸多新問題需要解決，會極大地激活我們的思維，進而產生一系列對于學習者來說超越自身經驗的創造性行為。正如明代書畫家董其昌《畫禪室隨筆·卷二》所言：“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胸中脫去塵濁，自然丘壑內營”。所謂“知行合一”，亦屬此理。因此，實踐活動能夠有效促進思維發展。

與專業學習相關的實踐能夠有效促進專業能力的發展。在專業領域，實踐者面臨的問題主要是復雜的專業問題，需要我們充分運用已有的專業知識、“邊干邊學”的應對策略和團隊合作的適應方式，去完成“前所未有”的挑戰性任務。在這一應對挑戰的過程中，我們的創造性思維活動會得到有效激發，個人的知識、能力和素質會得到全面提升。

（四）? 創新活動促進思維發展

1912年美國經濟學家熊彼特（Joseph Alois Schumpeter）[10]在其著作《經濟發展理論》中首次提出“創新”概念，認為“創新”就是把生產要素和生產條件的新組合引入生產體系，建立一種新的生產函數。1990年代，我國把“創新”一詞引入科技界，形成知識創新、科技創新等各種提法，進而發展到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無論是知識創新、科技創新，還是經濟領域的創新，其突出特征表現在“新”上，是對已有理論、知識、技術、產品和經營管理模式的突破，是對未知的探索。毫無疑問，創新需要高質量的創造性思維活動，是促進思維能力發展的有效途徑。

創新活動需要創造性思維。創造性思維是個體在已有知識經驗的基礎上，利用多角度思維活動進而產生具有新穎獨特特點和使用價值的產品的過程[11]。創造性問題解決與創造性思維活動已被證明是一項需要全腦參與的復雜認知過程，涉及不同腦區間的功能協作[12]。因此，創新活動對全腦發展和腦機能協調有積極的促進作用，能有效促進思維發展特別是創造性思維發展。

三? 促進思維發展的學習方法

（一）? 進行以問題為基礎的學習

以問題為基礎的學習（Problem-Based Learning，PBL）是20世紀60年代提出的一種教學方式[13]。該方式以問題為基礎，以學生為中心，強調培養學生自主學習能力和臨床實踐能力，廣泛應用于醫學教育領域，學習效果良好[14]。進行以問題為基礎的學習，培養求解性思維尤其重要。求解性思維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思維基本類型，從問題中所給的條件出發尋找將已有知識與當前問題聯結起來的中間環節，合乎邏輯地進行推理或演算從而推出或證明結論，使問題獲得解決。例如小孩子解答數學題，先分析已知條件然后看問題是什么，最后再找出由條件到問題之間的橋梁。在尋找“橋梁”時，可能會受到心理、智力、經驗等因素的影響，遇到思維障礙。但總的來說，解決思維障礙后，思維的發展就會達到更高的水平。

（二）? 早實踐、多實踐、反復實踐

實踐活動可以促進思維發展[15]，獲取真理必然要經歷從實踐到認識、從認識到實踐的多次反復過程。那么，早實踐、多實踐、反復實踐就是促進思維發展的具體學習方法。同時，實踐又是決策性思維的顯著特征之一[16]。決斷性思維指的是以規范未來的實驗過程或預測其效果為中心的思維，對個體的適應能力、創造能力、變通能力有重要影響，是直接指導人類實踐的思維。遵循具體性、發展轉化、綜合平衡三條原則。

決斷性思維首先要求我們對已知的條件進行分析，對可能付諸實踐的方案進行選擇、判斷，對即將達到的目標進行預判[17]；然后，方案一旦付諸實踐，又要根據實踐中反饋回來的信息進行方案甚至目標的修正和調整。由此可見，決策性思維的內容是確定與變化的對立統一，具有顯著的辨證性，早實踐、多實踐、反復實踐是培養辯證思維的具體可行的辦法。

為什么實踐活動強調“早”“多”和“反復”呢？“早實踐”可早一些將理論學習與現實問題相對接，不僅能加深對理論的理解，也能有效激發學習興趣和動機；“多實踐”可使實踐的領域拓展開來，也能使實踐活動及時進行；“反復實踐”是針對復雜實現問題，訓練學習者解決問題的方法和技能，進而提升其解決復雜問題的實際能力。

（三）? 開展適宜的創新性活動

創新是對常規的突破和超越，是一種人類有目的性的活動。學習者在學習已有知識的過程中，不拘泥于書本，以已有知識為基礎并結合當前實踐，獨立思考、大膽探索，積極提出自己的新思想、新觀點、新方法，是創新性活動的典型體現。在實踐創新活動時，能培養個體積極思考的習慣。在這個過程中通常會包含多種思維方式，例如形象思維、抽象思維、聚合思維、發散思維、直覺思維、分析思維、邏輯思維和判斷思維等，個體在創新過程中獲得經驗，將經驗上升為普遍認識并能應用到后來的學習工作，這便是上升性思維。以創新活動培養學生積極思考的習慣，以創新成果激勵學生參與創新活動，最終達到深化思維發展的目的。

學習過程中的創新活動強調“適宜性”。受學者知識儲備和能力發展的制約，難度過高的創新活動難以達成“算法”解決方案或實現“頓悟”。過低的創新活動，或與學習內容不相匹配的創新活動，則難以達到將理論應用于實踐的目的。因此，選擇難度適中、領域契合、技術匹配的創新任務，是開展適宜創新性活動的關鍵。

（四）? 正確運用學習策略

學習策略是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為達到一定的目標，有意識地調控學習環節的操作過程[18]，是認知策略在學習活動中的體現形式，它在一定程度上表現為學習的方法和技巧[19]。

學思結合的學習是一種能夠有效促進思維發展的有效學習方法。要做到良好的學思結合，需要正確運用好幾種學習策略。

一是精細加工策略。對學習材料進行深入細致的分析、加工，加深認知，達到長期記憶的目的。可通過類比法、比較法、質疑法、擴展與延伸等方法完成對學習材料的深加工。在加工學習材料的過程中，構建新知識與舊知識間的聯系，增進對知識的理解，促進思維的發展。

二是利用學習的正向遷移作用。先前學習的知識與技能會對新知識與技能的學習產生影響[20]，合理利用遷移作用會提高學習效率，促進思維的發展。我們常說的“舉一反三”就是學習正遷移的產物，學習者可以利用已有的知識、學習態度、學習方法等應用到新知識的學習中，但要注意區分新舊知識的區別，達到“學習正向遷移”的效果。

三是元認知策略。元認知策略指的是學習者對學習過程的認知與監控[21]，這要求學習者管理自我學習目標、學習行為、學習環境和學習結果等，這能提高學習者的自主學習能力[22]，思維能在應用元認知策略的過程中得到發展。

思維的發展是一個反復訓練、螺旋上升的過程。通過以問題為基礎的學習，早實踐、多實踐、反復實踐，開展適宜的創新活動，正確運用學習策略等有意識的訓練、合理的學習活動能促進思維發展，如圖1所示。但思維的發展還受到其他因素例如態度、經驗、智力和環境等的影響，這些問題有待我們進一步思考與探索。

圖1? 促進思維有效發展的學習

總之，思維作為一種高級認知活動，具有“創造”的特點。學思結合、問題解決、實踐活動和創新活動均具有程度不同的創造性，能夠促進思維發展。基于問題的學習、反復實踐、創新活動及正確運用學習策略等，是有效促進思維發展的學習方法。

參考文獻：

[1] 邵志芳.思維心理學[M].2版：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3.

[2] BARTLETT F. Thinking： An experimental and social study[M]. New York： Basic Books， 1958.

[3] NEWELL A， SIMOM H A. Human problem solving[M].Englewood Cliffs， NJ： Prentice- Hall， 1972.

[4] BARON J， HERSHEY J C. Outcome bias in decision evaluation[J].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88，54（4）：569.

[5] BRUNER J S， GOODHOW J J， AUSTIN G A. A study o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