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組詩）

李天永（彝族）

天空像個巢，翅膀沿無邊無際夢

的方向飛

用純凈的陽光來盛，這樣露珠才

晶瑩剔透

用純鹽的咸來結晶，淚水的疼在

心尖滴流

春天是四季的巢，總在季節的首

端搭窩

湖泊是高原的巢，群山起伏中袒

露溫柔

眼睛是心靈的巢，長滿希望的生

命搖籃

父母是子女的巢，白發與皺紋間

拴住牽掛

故鄉是歲月的巢，時間在遮風擋

雨中隕落

將桃花當作故鄉，三生三世擁有

不老的春

把心房當作玉壺，蠻荒之域回歸

潔白無瑕

借一泓凈水與草甸續一段巢里巢

外的邂逅

釀

椿樹上出椿，這可是泥土上傳出

的消息

我在好奇整個玄英椿樹光桿桿的

傻模樣

突然間想到一個釀字，椿就是冬

釀出春

又是誰想出用谷物包裹酒曲的辦

法造酒

曲是酒的骨，五谷是酒的肉，水

是酒的血

五谷的精華釀出歲月里的醉，一

路好酒

蕎麥花開，還原歲月深處生命的

苦蕎味

汗水深處釀酒，苦蕎花，祖先遠

去的身影

一碗蕎酒，一路風塵，我為五谷

之王俯身

你是另一株蕎麥，坡上開花，一

路酒香

駐足泥土，雨洗后的天空變成蕎

麥花模樣

四季

讓纖長手指自由地在四季地毯上

彈鋼琴

淚水安慰了眼睛，無數繁難養活

了人類

花是孤獨的群體，流云漂移天空

的心情

那條鄉愁的路，讓生活像花草葳

蕤生香

總在等春啟鳥鳴，花是春天開出

的希望

池塘里映日荷花，夏天叫出蟬翼

的希望

天庭戴紅葉上樹，楓是秋天織染

的希望

冬天鋪呈的希望是雪，冬天轉角

處雪暖化

源頭和流向永遠在路上，四季留

給遠方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天空，雨水提

醒山林

從一粒塵埃發現世界，太陽懷孕

光芒四射

土林

是泥土豎起的頭發抑或大地撐開

的手指

將黏土、砂、礫石的松散堆積物

用陽光炙烤

土林是湖泊河流死亡靈魂站立的

另一種方式

陽光與罕見的干旱結合，風和雨

的洗禮

你定是大地剪不斷理還亂的一根

根血脈

你是泥土的骨頭，滄海桑田里魚

的化身

你是元謀盆地間隆起的一尊尊泥

土雕像

你是一柄柄從沾血帶骨的泥土中

出鞘的寶劍

輕易不變的姿勢，將天空的月鉤

封在你頭頂

風雨在你的身上肆意留下千瘡百

孔印記

你是凝固的風，是自然的墓志銘

先生邑

古木抑或歷史碎片讓眼睛里有光，有水

鐫刻在石頭之上聽懂風聲蟲語的

村莊極少

語言在南華城郊漫延，往北十里

代家村

那里的莊稼聽得見雙甸河的流水

在敘說

龍頭石缸大張著嘴，看著成塊的

青青麥子

蟠龍寺公園只剩麥地，玲瓏塔空

留山間

鳳凰棲息的地方，鳳頭沖里有個

先生邑村

乾隆丁巳進士陳封舜，南華歷史

上首位進士

平橋煙柳的靈官橋辭別鄉親出滇

赴三晉大地

心就像黃連木落葉飛往裸露粗糙

起伏的根

唯有延續生命的風和這座村莊與

光同晨

雨露鄉

一個草尖上跳舞的鄉鎮，長滿人

間煙火

天上的云自有來處，好比植物身

上露珠

雨落可人，給天地清新，滌蕩周

遭塵埃

社戲或者儺，當地白族人稱燈會

為神燈

男子涂脂抹粉，夸張的鄉俗扮相可親

正月初八的燈會敲鑼打鼓，塵土飛揚

在地上仰望，長在天空里的建筑

深邃悠遠

慶生的兩只雄獅，在舞獅人眼中

生出翅膀

鞭炮聲不斷，縹緲的煙霧恍如仙

班出行

雨露的八姓祠堂鄉會，崇祖認宗

鬧大年

潤土，福澤方里的雨露，旗語里

鄉愁彌漫

責任編輯：郭秀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