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龍
魯迅與其他同時代的偉大作家有所不同,其作品除了具備極高的文學價值,更以豐富且深刻的精神思想,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且魯迅的作品具備很強的“民族性”,是民族精神教育的基底,更是初中學生實現“精神獨立、思想自由”的精神讀本。因此,在初中語文課堂開展魯迅作品教學,具有一定的挑戰性。下面,筆者就以魯迅的《孔乙己》為例,結合自身的教學經驗和學界的研究成果,展開相關的教學思考。
魯迅的作品是復雜的、豐富的、深刻的,其中既有對封建糟粕的反對、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又有對國民劣根性的批判、對軍閥統治的反抗,也有文學藝術性的沉淀,且在不同的語境下,還會有不同的理解和認知,可謂常讀常新。但中學生由于生活閱歷和知識結構有限,很難一下就全部理解其中的要義。因此,教師應在抓住魯迅作品的文學性、藝術性的特點的基礎上,考慮初中學生的理解能力,進而以初中學生看得懂、聽得懂的方式帶領學生解讀魯迅的作品。
魯迅的作品首先是文學作品,是極具藝術性、思想性和可讀性的“閱讀作品”,后因被收錄到教材中才成為“教學文本”。那么,教師和初中學生要不要從“閱讀作品”角度去看待教材上的魯迅作品?當然要。但對初中學生、教師而言,魯迅作品進入教材后,是作為“教學文本”而存在的。既然作為教材上的“教學文本”,顯然就有教學目標和學習目標,與“閱讀作品”天然有著明顯的不同。因此,教師在解讀魯迅作品時,既要讓學生對魯迅作品的文學內核、精神要義有足夠了解,又必須從語文學習的角度,去引導學生學習魯迅作品。以《孔乙己》為例,教師的教學和學生的學習都須遵循“教學文本”的邏輯開展,都需要圍繞一定的語文教學特點去解讀、理解魯迅的作品。比如,課后的“思考探究”環節明確給出了“語文式”的問題:一處用“排”,一處用“摸”,分別傳達出孔乙己怎樣的境況?[(孔乙己)便排出了九文大錢;他從破衣袋中摸出四文大錢……]顯然,這樣的問題探究,是“語文式”的學習,不是普通讀者閱讀魯迅作品的邏輯。
當教材選錄魯迅的作品之時,魯迅的作品就不是單一的存在——不僅僅作為“魯迅的作品”而存在,還作為“教材中的課文”而存在,是整個語文教學系統的一部分,是教材的一部分,是所在單元的一部分。正如錢理群所言:“語文教學是一個教育行為,它是有教育目的的;魯迅某篇作品選入教材,編進某一冊某一單元,就不再是孤立的文本,而是納入某一教學結構里了,它就必然有具體的教學要求,這是體現在教學大綱和教材的提示里的。”因此,在教學中,教師要當它是一部文學作品,但也不能忘記其作為“教學文本”在教學單元中所承擔的任務。以《孔乙己》為例,教師固然要引導學生從“閱讀作品”的意義去理解魯迅的作品,但也還須回到“小說往往通過塑造人物形象來表現社會生活。小說中人物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常常能折射世態人情和時代風貌”的單元導讀上。毫無疑問,《孔乙己》在單元中的任務之一就是讓學生從人物的喜怒哀樂,看到時代背景下的世態人情,即我們常說的讀懂“文章的中心思想”。這就是以語文的方式學習魯迅作品的表現。
魯迅的作品是豐富的,不論是藝術價值、思想內涵,還是創作手法都是多元的,而在初中語文課堂中教魯迅的作品時,教師需要做到“有所講,有所不講”。以《孔乙己》為例,教學的切入點很多,可以孔乙己的命運為主線,也可以咸亨酒店代表的社會背景為主線,還可以科舉制被廢除后知識分子的命運為主線。筆者就結合單元導讀中的“折射世態人情和時代風貌”一句,選擇從“敘事視角”的角度切入,讓學生透過敘事視角看到那個時代背后的世態炎涼。
魯迅為什么選擇以“小伙計”為敘事視角,而不是咸亨店老板、孔乙己?原因之一就在于,“小伙計”是整個故事的見證者,從某種角度看,其在故事中具備全能上帝視角,既能看到老板、短衣幫、長衫的、小孩這些角色對孔乙己的態度,又能近距離接觸孔乙己。通過這樣的全能視角,作品更能反映時代背景下的世態炎涼。這是魯迅設計敘事角度的高明之處。因此,“小伙計”的全能視角是學生走進時代背景的最佳視角。
魯迅作品中“圍觀者”是重要的主題之一,除了《孔乙己》,《示眾》《祝福》等都有“圍觀者”冷漠旁觀的敘事主題。而《孔乙己》中的“小伙計”就是一個“圍觀者”,其通過他人的對話得知孔乙己的不幸。教師讓學生初步了解這種“圍觀者”主題,一方面能讓學生對文章反映出的世態炎涼有初步認知,另一方面有助于學生從創作主題的大格局去閱讀、理解魯迅的其他作品,培養學生的理解能力和大局觀。
九年級上冊第二單元明確提出“學習本單元,要在梳理情節、分析人物形象的基礎之上,對作品的內容、主題有自己的看法,理解小說的社會意義”的學習目標。而對魯迅的作品進行再創作完成故事新編,顯然是學生表達自己的觀點和看法的有效途徑。以《孔乙己》為例,教師也可以延續“敘事視角”的主題,引導學生進一步完成更深入的學習。
教師可讓學生基于原文,換不同的敘事視角進行改編創作,如從咸亨酒店的掌柜、從某個長衫顧客,或者從孔乙己的角度去進行故事新編,并與原有的“小伙計”視角進行對比,找到不同視角敘事之下,文章感染力和思想價值的差異。這就滿足了單元教學目標的要求的第一步“對作品的情節、人物形象”完成梳理。
《孔乙己》的結尾“我到現在終于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向來是討論的熱點話題。魯迅常常在意料之外制造沖突和懸念。“大約”和“的確”看起來矛盾,但這是魯迅的留白,我們可以認為結局已定,也可以理解為一切皆有可能。因此,教師可以引導學生對故事的結局進行思考,按照自己的理解,對故事的結局進行改寫,表達自己的觀點和態度。這就完成了單元教學目標的第二層“對作品的內容、主題有自己的看法”。
總而言之,初中語文教師在制訂魯迅作品教學計劃時,需要從兩個層面去考慮,一方面要從“閱讀作品”的角度去理解文章的深意,另一方面要從“教學文本”的視角,站在整個單元教學大綱和教學目標的基礎上,引導學生去學習魯迅的文章。而“教學文本”的理解應是初中學生學習的主要方向,是初中語文教師教學的側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