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華 宋曉 邵靜 王永娜
(北京回龍觀醫院 1.臨床二科 2.國家藥物臨床試驗機構 3.護理部,北京 100096)
在患者安全事件中不僅患者遭受身心的痛苦和傷害,醫療服務提供者也不同程度地受到生理或心理的傷害,他們被稱為第二受害者[1],幾乎80%的醫療保健提供者在他們的職業生涯中至少有一次參與了一次接近醫療過錯或不良事件,發生患者安全事件后,第二受害者出現多種心理癥狀,如焦慮、恐懼、內疚、痛苦、沮喪及憤怒等[2-3],部分人負因無法應對現狀,出現藥物依賴、酗酒、離職或換崗等情況,嚴重者會產生自殺想法或選擇自殺[4]。CiteSpace是一款信息可視化軟件,它通過對特定領域文獻(集合)進行計量來探尋出學科領域演化的關鍵路徑及其知識拐點,并通過可視化圖譜的繪制來形成對學科演化的分析和學科發展前沿的探測[5]。本文基于Web of Science數據庫對已發表的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從客觀上展示第二受害者研究現狀、熱點及前沿, 以期為我國開展第二受害者相關的研究提供參考和借鑒。
1.1一般資料 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為文獻來源進行檢索,檢索條件為:主題:("second victim*"OR"2nd victim*") AND 語種:(English) AND 文獻類型:(Article OR Review),時間跨度為近5年,檢索截至日期為2018年1月1日至2022年12月17日。索引以下數據庫:SCI-EXPANDED, SSCI, A&HCI, CPCI-S, CPCI-SSH, BKCI-S, BKCI-SSH, ESCI。共檢索到276篇原始文獻,為提高查全率,通過引文索引擴展數據集[6]后得到891篇施引文獻,經CiteSpace進行去重和無效處理后,最終納入889篇文獻。
1.2方法 采用CiteSpace 6.1.R3軟件進行分析,時間切片設置為1年,閾值設置為“Top 50 per slice”,其他設置根據實際情況選擇。其中節點代表頻數,節點越大代表頻數越高。紫色節點環描述了節點的高中介中心性,是反映節點在圖譜網絡中重要性的一個指標,紫色環越厚,代表節點的中介中心性越高。節點紅色代表高突現性,突現性越高,所占節點比例越大[7]。
2.1發文量分析 近5年發文量排序前10名的國家發文數量占總發文量的87.06%,發文量排序前10名的機構發文數量占總發文量的20.13%,發文較多的機構主要集中在美國、澳大利亞等國家。通過對期刊分析發現,《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Research and Public Health》和《Journal of Nursing Management》為載文量最多的期刊,分別刊文36篇和17篇。其中文獻類型為論著658篇,綜述112篇,其他類型119篇。近5年第二受害者相關文獻年發文量,見圖1(掃后文二維碼獲取)。發文量排序前10名的國家及機構,見表1(掃后文二維碼獲取)。
2.2作者合作分析 發表≥4篇的作者有16人,Zhang與Johnson、Wang、Elkbuli等學者有比較緊密的合作,形成了較大的合著群體,而Lee與Lee和Choi有較緊密的合作,WU A與BUSCH I合作較緊密,其他的發文作者多分散,合作不緊密。作者合作網絡分析,見圖2。發文量從高到低排序前8名的作者,見表2(掃后文二維碼獲取)。

圖2 作者合作網絡圖譜
2.3共被引分析 文獻共被引頻次排序前8名的文獻信息,見表3(掃后文二維碼獲取)。
2.4關鍵詞分析
2.4.1關鍵詞共現 共生成152個節點,797條連線,網絡密度為0.069 4,對該網絡圖譜進行匯總,得到頻次和中心性排序前15位的關鍵詞,見表4(掃后文二維碼獲取)。

2.4.2關鍵詞聚類 選擇“Keyword”提取名詞性術語,采用對數似然比法生成聚類名稱。Q>0.3 就意味著聚類結構顯著,當S>0.7時,聚類是令人信服的。本次聚類結果顯示,Q=0.46,S=0.745 2,最終得到7個聚類,排序依次為患者安全(#0)、幸福感(#1)、患者(#2)、工作滿意度(#3)、生活質量(#4)、醫療錯誤(#5)、心理健康(#6),關鍵詞聚類圖譜,見圖3。

圖3 關鍵詞聚類圖譜
2.4.3關鍵詞突現關鍵詞突現圖譜見圖4。掃二維碼獲取圖1、表1~表4。

圖4 關鍵詞突現圖譜
3.1第二受害者發文現狀分析 從發文量來看,第二受害者相關文獻發文量整體呈上升趨勢,說明第二受害者作為一個專題正逐漸受到國內外學者的關注。但國外的發文量遠大于國內,中國發文量54篇,排在第4位,與前三位仍有較大差距,且發文量排名靠前的機構均來自國外,我國對于第二受害者的研究仍有較大的追趕空間。
3.2第二受害者研究熱點和前沿分析 關鍵詞共現和聚類可以用來檢測研究主題,研究該領域的熱點問題。第二受害者關鍵詞共現和聚類的結果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1)流行病學情況:發生率(prevalance)、經歷(experience)、影響(impact)、反應(response)等。(2)研究對象:護士(nurse)、醫生(physician)等。(3)干預措施:有照顧(care)、預防(prevention)、安全文化(safety culture)等。(4)結局指標:抑郁(depression)、壓力(stress)、倦怠(burnout)、患者安全(patient safety)、質量(quality)、滿意度(satisfaction)等。突現詞分析有利于更好地把握學科發展趨勢以及未來研究方向。近幾年新出現的突現詞有學生(student)、女性(women)、策略(strategy)、心理影響(psychological impact)、職業滿意度(career satisfaction)、環境(environment)、患者安全文化(patient safety culture)、項目(program)、患者(patient)、醫學教育(medical education)、驗證(validation)。因此,將第二受害者相關研究熱點和前沿匯總如下。
3.2.1患者安全事件對第二受害者的生理、心理和職業影響 第二受害者的研究對象主要為護士、醫生等,其中,護士被認為是主要的高危人群[8],這一結論也與本團隊研究結果一致。第二受害者的生理影響包括極度疲勞、呼吸急促、心動過速、肌肉緊張、睡眠障礙和頭痛;第二受害者的負性心理反應包括過度警惕、對知識和技能的懷疑、感到壓力、羞愧、事件閃回、自責、焦慮、恐懼等,且持續較為持久,本團隊對精神科護士的研究顯示報告過度警惕持續超過6個月的護士達到了37.1%[9]。Vanhaecht等[10]發現經歷患者安全事件后最常見的癥狀是高度警惕,最常見的有關團隊合作的3種癥狀分別是對知識和技能的懷疑、感覺無法提供高質量的護理和在團隊中感到不舒服,并且當患者的傷害程度更嚴重時,患者安全事件的影響就會增加[10]。職業影響主要包括工作滿意度下降、職業認同感降低、缺勤、離職意愿、職業倦怠、家庭工作沖動等,嚴重者會產生自殺想法或選擇自殺[4]。Van等[11]調查了急診科和精神科共5 788名醫護人員,其中9.2%在過去6個月內參與了不良事件,部分第二受害者表現出更高的倦怠風險、藥物濫用、強烈的工作家庭沖突感和離職傾向。第二受害者由于個人生活和職業生涯都受到影響,不僅會增加以后發生醫療差錯的概率,而且在以后的診療中會采取更多的防御性醫療行為,直接影響患者的治療和轉歸[12]。
3.2.2第二受害者會采用多種策略應對事件,并希望得到支持 第二受害者為減輕事件對個人和職業的影響,一般會采用以問題為中心的應對策略或以情緒為中心的應對策略。以問題為中心的策略主要包括參與討論,從事件中學習,并采取措施防止事件再次發生,其中學習是事件發生后的一種關鍵應對方法,參與事件創造了強大的學習機會,參與的人可以從中吸取寶貴的教訓[13],可以促進第二受害者增加知識和自我調節的發展,以避免未來出現錯誤,這是克服相關影響的一個重要關鍵因素。以情緒為中心的策略主要是個人采用否認、回避或合理化等情緒反應產生防御行為,以保護自己免受指責和負面結果[3]。Lewis等[14]認為護士在獲得支持后更有可能對其行動做出建設性的改變。因此,對第二受害者進行關注并支持是促進患者安全的重要措施,對促進第二受害者快速復蘇、提高醫療服務質量、改善患者結局有積極的作用。支持形式主要包括正式的組織支持和非正式的同伴支持。組織支持可減少第二受害者的焦慮、換崗和曠工,其在減少患者安全事件相關的創傷中的作用已經得到公認[15], 管理人員和有針對性的組織支持系統可以通過提供支持和預期指導來減輕事件后的痛苦和解決第二受害者的需求,積極影響第二受害者的結局。同伴支持是應對事件多維影響的關鍵因素[13], 盡管來自家人和朋友的關愛是一些人安慰的主要來源,但大多數護士和助產士將他們在事件發生期間和之后從同事那里得到的支持描述為他們康復的必要條件。另外,對第二受害者的支持需要考慮到醫務人員的即時、中期和長期的支持需要。
3.2.3第二受害者職業倦怠現象嚴重 職業倦怠在未來幾年依然是研究的熱點和趨勢。經歷患者安全事件后,醫務人員普遍懷疑自己的專業能力[9,16],不僅降低工作效率和服務質量,甚至會影響患者的治療結局,同時也會降低工作滿意度和職業認同感,導致職業倦怠和離職[4,17],但目前衛生保健組織還未能提供足夠的支持機制來解決這種潛在的勞動力流失問題[18]。社會為醫務人員制定了一個零差錯標準,這個高標準可能會把犯錯誤的人隔離開來,使他們沒有健康的應對方式,從而導致功能失調的康復途徑,不良的應對方式(如自我隔離、憤怒、悲傷、濫用藥物和對病人和同事的不友好)使他們更容易產生職業倦怠,產生職業倦怠后更容易在診療護理過程中犯錯誤,導致第二受害者綜合征或面臨訴訟,這更加劇了職業倦怠,伴隨著情感的消耗最終可能導致抑郁或自殺的發生[19]。
3.2.4加強患者安全文化建設 患者安全是現代衛生保健系統的基石,加強患者安全文化建設可以防止或減少患者安全事件造成的傷害[20]。有研究[21-22]顯示,加強組織支持和安全文化建設對于減少職業倦怠也至關重要。需要為醫務人員制定患者安全事件報告指南,并加強對患者安全事件報告的教育,在不良事件報告時進行積極反饋[23],報告應依賴于非懲罰性的文化,當安全事件以非懲罰性的方式公開討論時,成功應對安全事件的機會就會增加[24]。安全文化可以通過事件學習系統積極影響患者安全,事件學習系統就是從事件報告開始的反饋循環,然后對影響因素進行詳細分析,并最終制定預防再次發生的干預措施,這是一種已被證明的減少錯誤率的工具[25]。
3.2.5開展對第二受害者的培訓和教育 Mira等[26]報告90.1%的醫務人員需要接受培訓來應對安全事件,一項對醫生的調查[27]顯示,只有22%的參與者認同“我對我目前的角色受過質量改進方面的充分教育”。盡管對質量和安全教育的需求很明顯,但大多數培訓項目都不夠正規。華盛頓大學專門為放射科住院醫師開發了一個患者安全和質量的結構化教育項目[28],其中一個主要部分就是事件學習,為預防患者安全事件的發生,應該增加這方面的教育和培訓,并結合學校教育和繼續教育來構建醫療安全教育長效機制。
第二受害者作為一個專題正逐漸受到各國學者的關注和重視。目前國外對第二受害者的研究無論是理論研究還是實證研究都走在前列,而我國對第二受害者的研究起步較晚,患者安全事件對第二受害者的影響雖然已經引起了關注,但文獻較少,研究內容也不夠深入,大部分文獻局限于第二受害者體驗的質性研究、影響因素分析、量化調查、關系研究等[9,29-30],干預性研究較少,部分研究開展了正念干預[17],后續的研究重點可以放在研究影響第二受害者情緒體驗的潛在因素、應對策略在促進康復方面的有效性等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