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資企業在華經營狀況結構性向好外資市場信心總體保持積極穩定

苑生龍

今年以來，我國實際使用外資金額、外資規上工業企業利潤均出現一定幅度萎縮。但從結構上看，我國實體經濟及高技術等領域外資發展狀況良好，調查顯示外資企業長期發展預期穩定，市場信心依然積極。應重視外資短期數據狀況波動，大力推進穩外資、穩外貿政策落實，同時進一步鼓勵引導外資企業參與國內經濟結構轉型升級，支持外資企業共享中國高質量發展紅利、深度融入新發展格局。

一、數據顯示外資企業在華經營狀況結構性向好

我國實體經濟及高技術領域實際使用外資金額持續增長。商務部數據顯示，今年1—9月，我國實際使用外資金額為9199.7億元人民幣，同比下降8.4%。全國新設立外商投資企業37814家，同比增長32.4%。從行業看，制造業實際使用外資金額2624.1億元人民幣，增長2.4%，其中高技術制造業實際使用外資增長12.8%。醫療儀器設備及儀器儀表制造業、電子及通信設備制造業分別增長37.1%、21.5%。服務業實際使用外資金額出現下降，但建筑業、研發與設計服務領域實際使用外資分別增長46.3%和10.2%。從來源地看，法國、英國、加拿大、瑞士、荷蘭實際對華投資分別增長121.7%、116.9%、109.2%、76.9%、32.6%（含通過自由港投資數據）。

外商及港澳臺商投資的規上工業企業利潤總額降幅逐月收窄。受需求萎縮、成本上升等因素影響，今年我國規上工業企業利潤下降。但從年內趨勢看，外商及港澳臺投資規上工業企業的利潤降幅逐月收窄。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今年1—2月，外商及港澳臺商投資企業實現利潤總額1761.3億元，同比下降35.7%。1—5月，利潤總額同比降幅為13.6%。最新數據顯示，1—9月，外商及港澳臺商投資企業實現利潤總額12878.1億元，同比降幅已縮減至10.5%。

外商投資企業中長期投資收益率保持高位。據外管局4月發布的測算數據顯示，近五年，我國的外商投資（FDI）平均收益率為9.1%。相對而言，在歐美的外資收益率僅為3%左右，巴西、南非、印度等新興經濟體的外資收益率為4%—8%。長期以來，外資企業在華投資回報保持穩定。另據國內機構研究顯示，跨國公司在華投資獲得了良好收益，規模以上外商投資工業企業營業收入保持持續增長，2019—2022年年均增長6.9%。從當前情況看，在全球加息、資金成本增加的情況下，中國市場仍然能夠保持對外商投資的長期吸引力。

外資在華布局核心業務提速。今年以來，多家外資企業在華加速擴大業務發展。據媒體報道，在上海，索爾維投資有限公司中國研究與創新中心擴建項目完成，該項目累計投資40億元，將進一步增強企業本地研發實力、加快創新速度；在山東，第四屆跨國公司領導人青島峰會期間，12個高端裝備制造產業領域外資項目集中簽約，總投資額達8.55億美元；在江蘇，太古可口可樂（蘇州）飲料有限公司破土動工，該項目總投資20億元，是太古可口可樂迄今為止在華最大一筆戰略性投資。預計未來10年，該品牌在華投資總額將超過120億元。

二、應客觀看待外商投資規模及企業利率下降狀況

（一）綜合因素導致外商企業在華投資經營狀況出現波動

一是基數效應影響。我國長期保持全球外商直接投資的主要目的地之一。2022年，我國實際使用外資金額達12326.8億元，按可比口徑增長6.3%，規模創歷史新高。今年以來，在世界經濟增速放緩，全球直接投資下降的大背景下，外資來華的短期趨勢有所放緩，再疊加2022年形成的高基數，導致年內實際使用外資金額同比降幅過大。市場普遍預計，伴隨全球外商投資趨勢受疫情等因素的沖擊影響逐漸恢復，我國實際使用外資狀況也將向平穩態勢回歸。

二是外部因素擾動。一方面，近年來，全球政治經濟格局發生重大變化，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加速重構，美歐日等發達經濟體及印度、越南等發展中國家紛紛出臺相關政策吸引外資，國際長期資本流動趨勢正在發生深刻調整，我國吸引外資面臨的外部競爭壓力加大；另一方面，受全球經濟復蘇乏力、地緣政治沖突加劇、極端天氣頻發等多重因素疊加影響，全球經濟面臨高度不確定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2023年第二季度更新的“世界不確定性”指數顯示，全球不確定性已達到自疫情以來的最高水平。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預測，全球經濟增速將從2022年的3.1%下降至2023年的2.3%。此外，國際地緣政治格局深刻重塑，非經濟因素對跨國企業投資的影響逐步增大，這將給外商在華投資帶來一定的不確定性。機構數據顯示，上半年美國對華投資總額僅為25.9億美元，同比下降了31.1%。但同期美國總體對外投資并未出現下滑，其中對印度直接投資額同比增長了6.6%。

三是國內市場調整。今年以來，受到經濟復蘇弱于市場預期、外部需求萎縮導致出口下滑以及能源及生產原料價格上漲等不利因素影響，國內企業利潤整體下降。同期，國內外資企業利潤亦明顯萎縮，與總體數據趨勢基本一致。分主體看，年內外資企業與國有企業、股份制企業及私營企業的利潤下降態勢各有起伏，三季度外資企業利潤回暖幅度弱于國有及股份制企業。

（二）外資企業在華長期發展信心保持積極穩定

總體看，今年外資企業在華投資經營狀況波動主要是受短期因素影響，在實體經濟領域、特別是高技術制造業及相關服務業的外商投資依然保持活躍。使用外資金額數據的短期波動并不影響外資企業持續看好中國的發展前景，外企擴大對華投資整體趨勢沒有改變。外資企業在華投資的信心保持穩定，中國制造業的廣闊空間也將為外資企業帶來持續的盈利空間。在全球跨國投資普遍低迷的形勢下，2023年以來，眾多跨國公司高管一再掀起“來華熱”，充分說明外資企業普遍對中國經濟發展前景充滿信心，并以實際行動對中國經濟發展投下信任票。在第三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開幕式上，我國宣布“全面取消制造業領域外資準入限制措施”“主動對照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深入推進跨境服務貿易和投資高水平開放”，進一步釋放外資開放信息。

商務部貿研院研究報告《跨國公司在中國：全球跨國投資不確定中的確定性》指出，中國始終堅持推進高水平制度性開放，連續五年縮減外資準入負面清單，2022版《鼓勵外商投資產業目錄》增加366條，服務業擴大開放綜合試點示范擴大到11個省市，充分展現中國擴大開放堅定決心。2022年中國吸收FDI流量和存量分別增長4.5%、5.2%，制造業實際使用外資增長47.3%，高技術產業實際使用外資增長30.9%。主要發達國家對中國投資普遍增長。

貿促會發布的《2023年第二季度中國外資營商環境調研報告》顯示，隨著中國經濟運行整體回升向好，跨國企業在華投資信心穩定，外商擴大對外投資整體趨勢沒有改變。近七成受訪外資企業看好未來五年中國市場前景；超九成外資企業認為中國市場吸引力上升或持平；超八成受訪外資企業預期幾年內在華投資利潤率將持平或有所增加；近九成受訪外資企業對在華獲取經營場所、納稅、辦理結業手續、解決商業糾紛、市政公用基礎設施報裝、市場準入、跨境貿易、促進市場競爭指標評價“滿意”以上。

華南美國商會發布的《2022年華南地區經濟情況特別報告》顯示，超過九成的受訪企業選擇中國作為投資目的地之一，過半的專業服務企業將中國列為投資首選地。其中72%的受訪企業表示將繼續在華再投資；72%的受訪企業未來三年計劃在中國擴張業務，未來三到五年，受訪企業在華再投資總額預計將達到265億美元。

安永等機構分析認為，以下五大因素是外資企業在華長期穩定發展的重要保障：一是中國具有超大市場規模及不斷升級、多樣化的市場需求，使外商在中國的投資能夠共享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投資紅利、轉型紅利以及市場紅利。二是中國經濟保持增長的趨勢沒有改變，從中長期看，外資企業在華投資能獲得穩定的高回報率，這在很多其他發展中國家甚至發達國家難以實現。三是中國已擁有完整的產業鏈供應鏈體系，尤其是制造業的集群配套優勢明顯，能快速響應全球訂單需求，并為之提供高性價比的產品和服務。四是中國營商環境的持續優化和一系列穩外資舉措的出臺，進一步夯實了外資對在華營商環境及政策穩定性的信心。五是中國新技術新產品新業態新模式持續涌現，擁有更豐富的應用場景，是外資深度融入新發展格局重要激勵因素。

此外，近期多家外資機構陸續上調對中國2023年GDP增速的預測。國家統計局公布的2023年前三季度國民經濟運行情況顯示，我國經濟基本面不斷向好。

三、短長結合、多措并舉，穩定提升外商投資質量水平

（一）優化引資用資環境，助力外資企業高質量發展

一是全面推進國家及地方穩外資政策落實。推動進一步壓縮外資準入負面清單，深入推進自由貿易試驗區和自由貿易港改革開放先行先試，不斷深化國家服務業擴大開放綜合試點示范，穩步擴大制度型開放。穩步擴大規則、管理、標準等制度型開放，持續優化營商環境，持續改善市場預期，為更多外資企業繼續深耕中國市場、在中國投資興業夯實基礎。二是支持外資企業開展境內梯度轉移。對在中國境內開展整體或部分（外貿相關主營業務）梯度轉移的外資企業，按原所在地海關信用等級實施貿易監督。三是加強外資企業權益保護。完善涉外經貿法規，推進落實知識產權快速協同保護機制，加大對侵犯外商投資企業知識產權行為的打擊力度。四是提高外資企業運營便利化及加大財稅支持。統籌發揮自貿試驗區、綜合保稅區等開放平臺的優惠政策，探索在中西部和東北地區、延邊地區設立承接產業轉移特區，研究給予專項稅收優惠。

（二）把握外資發展新機遇，拓展外貿發展新空間

一是深入挖掘外資外貿新增長點。抓住光、電、鋰“新三樣”出口增長新契機，促進產業和貿易數字化轉型升級，推動實現以貨物出口為主向貨物、服務、技術、資本輸出相結合轉變，推動實現競爭優勢由以價格優勢為主向技術、品牌、質量和服務為核心的綜合競爭優勢轉變。二是鞏固及拓展外貿合作空間。加強產業內貿易合作對接，穩住對發達國家出口，發掘對東盟國家、俄羅斯等的外貿發展潛力。三是鼓勵外資企業利用新業態、新模式。支持外資物流企業參與跨境電商服務及海外倉建設，鼓勵外資企業利用中歐班列、西部陸海新通道等外貿基礎設施提升供應鏈保障能力。

（三）加強預期管理工作，鞏固外資企業加工貿易基本盤

一是推進國內營商環境監測，加強針對外資企業的政策宣傳解讀，提高涉外領域政策制定實施透明度，切實增強外商在華發展信心。持續打造“投資中國”品牌，加強與外資企業的溝通交流，不斷優化外資促進和服務。確保各項政策措施執行到位，持續打造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一流營商環境，讓中國始終成為跨國投資的熱土。二是關注外資加工貿易企業出口及經營狀況，通過中央及地方外經貿發展專項資金，統籌加大對制造業出口比重高、貿易降幅大地區的支持力度。三是建立及完善外資企業訴求自下而上“直通車”，及時了解、反映并推動解決外資企業遇到的困難和問題，更大力度更加有效吸引和利用外資、穩定與擴大出口。

（四）鼓勵跨國公司主動作為，積極把握在華機遇

不斷推進擴大市場準入，推動完善投資對接的高效平臺，落實好穩外資政策讓跨國公司更好搭乘中國發展的“快車”“便車”等系列利好信號不斷釋放，相關舉措穩步落地，獲得跨國企業認可。鼓勵跨國公司抓住中國持續擴大開放機遇，積極投資高端制造和現代服務領域，共享中國市場發展紅利；支持外資企業把握中國數字化發展機遇，推動傳統產業數字化轉型，積極投資新型數字產業，培育在華發展新優勢；積極運用中國綠色化發展機遇，推動關鍵綠色技術研發以及應用化，促進全球經濟可持續發展。

（作者單位：國家發展改革委外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