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性形象是漫威電影當中容易被忽視同時容易被誤解的部分。就女性形象的塑造而言,漫威電影表現出了明顯的性別偏向,深入思考,這種偏向的背后是更為隱秘的男權文化審美的影響。女性形象在電影中的片面化表現,實際上是因為女性在男性審美空間之內沒有合適的地位,女性之于創作而言的藝術可能也沒有得到充分發掘。
關鍵詞:漫威;超級英雄;男權;女性主義
中圖分類號:J99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3)02(b)-0007-05
Feminine Heroes in Marvel's Movies under the Male Power Aesthetics
PAN Dongwei
(Heilongjiang Women's Research Institute, Harbin Heilongjiang, 150008, China)
Abstract: Female images are easy to be ignored and misunderstood in Marvel films. As far as the portrayal of women's images is concerned, Marvel's films show obvious gender bias. After deep thinking, behind this bias is a more hidden influence of male chauvinism culture aesthetics. The one-sided image of women in the film is actually because women do not have a proper position in the male aesthetic space, and the art of women in terms of creation may not be fully explored.
Key words:Marvel; Superhero; Patriarchy; Feminism
根據經典漫畫改編的漫威系列電影推出了眾多超級英雄人物,以鋼鐵俠、美國隊長、雷神、綠巨人浩克等男性英雄為主,與之對應的,還存在如黑寡婦、緋紅女巫、驚奇隊長、特工卡特等女性英雄。但從整體形象的塑造來看,這些女性英雄卻大大脫離了女性的原始特質,在漫威電影的整個敘事布局中,無論電影中的女性英雄角色怎樣演變,抑或是成長到何種境況,女性英雄往往只是發揮著功能性的作用,她們是意義的承載者,而不是創造者。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漫威電影所遵循的套路,還是十分傳統的男性拯救世界的模式,這種故事模式的背后則是現代社會長期存在的濃厚的男權意識。從深層內核來看,她們是次要的、依附于男性的,換而言之即女性作為第二性別。
1 女性英雄形象的片面化
由于原始漫畫體系駁雜,故事線條眾多,在電影制作的過程中,漫威有意規避這一點,所以從漫威電影的開山之作《鋼鐵俠》開始,就有意圍繞主要英雄人物設計,也即圍繞最受觀眾矚目的英雄人物設計電影的主要矛盾。顯然,在漫威電影中最具流量效應的英雄均是男性,主要演員的角色完成度■功至偉,但以斯嘉麗·約翰遜為代表的女性演員同樣在電影中貢獻出了不俗的演技,最終角色高光旁落,與劇本設定相關,尤其與設定中女性英雄的天然形象相關。
女性英雄在漫威電影中主要發揮了3個方面的作用。其一,豐富電影的審美內容。這一點無需過多解釋,畢竟電影市場無法接受任何一部絕對的男人戲,需要在性別上進行平衡。其二,在具體情境下推進電影情節發展。比如,《驚奇隊長》的出現,是在《復仇者聯盟3》之后,這一形象出現的目的就是在反派滅霸成為絕對的戰力上限之后,增進復仇者聯盟的實力,讓后續故事更具懸念感。其三,在宏觀規劃下促進電影宇宙的完善。漫威電影并非個體孤立,而是彼此之間存在緊密聯系的體系。“漫威的電影宇宙策略是好萊塢‘系列化’傳統的進階樣態,其關鍵特點是構建以時空維度‘連續性’為線索和主軸的網狀結構序列。”[1]在這一背景之下,任何人物、人物之間的任何關系都必須服務于電影宇宙的完善。如緋紅女巫、女武神等許多女性英雄天然地寄生于完整的人物譜系,將她們的形象引入電影,是完善電影宇宙的必要工作。
問題在于,就情節推進而言,女性英雄至多只是電影敘事的一種輔助,就電影宇宙的完善而言,女性英雄又僅是電影敘事不能回避的任務。換言之,對女性英雄形象的塑造并非漫威電影的自主選擇,而是一種被動的藝術行為。這也讓電影中的女性形象無比片面。
片面性體現于女性英雄的符號化。在漫威電影當中,女性英雄時常被呈現為單純的性符號。代表人物便是斯嘉麗·約翰遜飾演的黑寡婦。這一角色的分裂意味特別明顯,一方面,她擁有著不輸于大量男性英雄的格斗能力和智商;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以一個熱衷于性挑逗的女性形象出現。在人物造型上,片方格外注重黑寡婦這一形象的性感;在人物關系上,黑寡婦又先后充當了鷹眼的知己,美國隊長的逃難伙伴以及綠巨人浩克的情人。游走在男性角色之間的黑寡婦正是一個性符號,其作用一方面是形成審美觀感上的反差,進一步強化男性英雄的光輝威武,另一方面也有滿足男性觀眾審美需求的意味。
在這個意義上,黑寡婦這一形象所代表的并不是完整的人格和獨特的人生經歷,而僅是外形所呈現的那樣,是她的妝容和造型,是她的身體,即波伏娃所說的“第二性征”。但是波伏娃認為:“女人對物種的從屬性是這些特征的源泉,尤其可以得出極為驚人的結論:即所有的雌性哺乳動物中,女人被異化的程度是最深的。”[2]而在漫威電影當中,原本應當完整飽滿的女性英雄形象被異化成了身體和性意味,甚至于觀眾在對女性英雄進行點評時也只關注這些方面。電影《驚奇隊長》在上映之時評價不佳,而好多負面評價的來源,竟也只是針對主演布麗·拉爾森的長相,女性英雄形象在漫威電影中的片面化可見一斑。
事實上,漫威電影中女性形象的塑造時常走向極端,過度突出女性的第二性征,讓女性直接和身體等同是一種極端,與此截然相反的另一種極端,那就是徹底消解女性的自我特征,讓女性在部分故事場景當中接近于男性。驚奇隊長是漫威系列電影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角色,然而專題電影的故事編排卻有意無意地忽略驚奇隊長作為“女性”的特點,她所面臨的矛盾和人生境遇最終只是把她鍛造成了如同男性一般的英雄。在《復仇者聯盟4》當中,雷神讓暴風戰斧在驚奇隊長的身邊擦過,驚奇隊長只是微微一笑,隨后雷神表現出了對驚奇隊長的贊賞,這種贊賞很明顯是一種男性對男性的贊賞。雷神所贊賞的是驚奇隊長作為女性,有著和男性一樣的精神氣質。而在電影的后半段,驚奇隊長更是按照原漫畫的設定,留起了短發。角色造型往往寄予著片方對人物的期許,長發造型顯然還是保留了女性的特質,讓驚奇隊長從長發變成短發,實則表明驚奇隊長只是作為一個實力強大的超級英雄存在,而這一超級英雄的女性身份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作為漫威的第一部大女主電影,《驚奇隊長》在上映之時也為廣大女性主義者所期待,然而,我們卻不能直接認為“作為一個完全獨立的新個體,《驚奇隊長》在漫威對于女性主義的定義上起到了極強的推進作用”[3]。至少我們不該因為驚奇隊長生理上是女性,作為女主存在,就等于女性的自主性、獨立性受到了重視,一個女性英雄在漫威電影當中沒有被當作女性來塑造,所反映的問題其實更為深刻。
2 女性英雄的塑造與男權審美
特里·伊格爾頓認為審美天然地就是一種意識形態,而身體又是身體意識形態最為重要的物質基礎。“美學是作為有關肉體的話語而誕生的”“審美是樸素唯物主義的首次沖動——這種沖動是肉體對理論專制的長期而無言的反叛的結果。”[4]這一理論剛好可以用來解析漫威電影所代表的審美趨向及其意識形態色彩。
事實上,電影形象本就是審美意識形態的客觀載體,也即電影在人物形象及塑造方式上的選擇受特定美學觀念的驅動。而在片面的女性化形象背后,也正是漫威電影一直以來所貫徹的男權審美。強調是男權,也是因為漫威電影的審美導向已經不只局限于基礎的男性喜好,同時有意識讓這種男性喜好覆蓋,甚至主導其他的審美選擇。也即漫威電影當中存在著一種隱形的審美霸權,至少在男女兩性別之間,極力地偏向前者,消解后者。
就電影的文本展開來看,這種男權審美主要有3個方面的體現。
2.1女性形象永遠處在與男性形象的譜系關聯之中
從漫威系列電影中女性形象的出場可知,幾乎主要女性在情節上必然要依附于一個男性。比如,小辣椒在情節上依附于鋼鐵俠托尼,特工卡特在情節上依附于美國隊長史蒂夫·羅杰斯,簡和女武神在情節上依附于雷神索爾。這種依附的存在,使女性英雄在漫威電影當中幾乎不具備獨立驅動情節的能力。沒了鋼鐵俠,小辣椒的故事就很難繼續講,沒了雷神,女武神的故事就很難展開。漫威在電影之外推出了劇集《特工卡特》,看似讓卡特作為獨立角色承擔起一個完整的故事,但整部劇敘事的聚力點卻還是卡特和各種男性之間的交鋒,前者的性格和人物弧光總是需要后者來實現,在此意義上,卡特雖然是劇集的絕對主角,但卻不是敘事邏輯的絕對核心,是作為男性的他者而存在。或者說這些女性形象只是男性角色展現力量的一種途徑或方式,以此來消弭男性英雄自身的單一性和本體焦慮。
2.2以男性形象及其顯現需要為基礎,設置和改造女性形象
再以黑寡婦為例,作為漫威電影的第一女主,黑寡婦的工具人屬性實則格外鮮明。《復仇者聯盟》的故事有意將她推向鷹眼克林特,《美國隊長2》的故事有意將她推向美國隊長,《復仇者聯盟2》的故事又有意將她推向綠巨人浩克。黑寡婦在劇情的編排下被迫“水性揚花”,人物性格在不同的電影當中存在著不同程度的割裂。比如,在《復仇者聯盟》當中,洛基好奇她和鷹眼之間的關系,她說的是“小孩子才談情說愛”,透露出了獨立女性的智慧和堅韌。但是在《復仇者聯盟2》當中面對布魯斯·班納,她又有意地在情感上接近他。與其說是黑寡婦這一形象灑脫不羈,倒不如說是電影隨時根據故事需要對這一形象進行修改。她在《美國隊長2》中就充當了一個典型的女主,在此前的電影當中,她與美國隊長的關系沒有任何鋪墊,最終成為女主,只是因為電影需要這樣一個女主。而斯嘉麗·約翰遜本人的魅力也足以使電影增色。
有關黑寡婦的情節,最具爭議性的一點是她在《復仇者聯盟4》中為了得到靈魂原石而犧牲。相比于頭號男主鋼鐵俠在犧牲之前標志性的響指和口號,黑寡婦的犧牲實際上顯得莫名其妙。靈魂原石的獲取方法早在《復仇者聯盟3》中就有過交代,彼時滅霸犧牲了他最疼愛的干女兒卡羅拉。所以按照《復仇者聯盟4》的敘事框架,在這一部分必然會有人犧牲,問題的關鍵在于為什么這個人是黑寡婦。如果結合黑寡婦作為敘事工具的屬性,漫威這種選擇其實很好理解。其一,隨著人物譜系的完整展開以及故事背景的日漸宏大,黑寡婦這一人物對于情節推動所能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小。同時,從《復仇者聯盟1》到《復仇者聯盟4》,大量女性角色進入電影敘事,甚至在《復仇者聯盟4》中會出現女性英雄單獨的集結,電影用以取悅觀眾審美的途徑越來越多,黑寡婦雖然擁有大量粉絲,但就整個電影的人物譜系而言卻并非不能舍棄的核心。其二,黑寡婦最初依附于男性角色出現,但與其有著情節上關聯的男性角色或者已經淡出,或者即將淡出,失去了依附對象的黑寡婦也便失去了在故事情節的落腳點。角色形象的天然扁平,讓漫威對黑寡婦過往經歷的單獨呈現也顯得格外突兀、不合邏輯,所以斯嘉麗·約翰遜主演的電影《黑寡婦》也沒能滿足該角色一眾粉絲的預期。
2.3 女性角色的性格及發展缺少嚴密的敘事支撐
漫威電影的核心是成功的人物塑造,尤其是主要超級英雄的塑造。為此電影不惜用系列的方式來解說鋼鐵俠、美國隊長、雷神等主要人物的人生經歷和性格形成過程。除此之外,反派的性格和行為邏輯也都有充分的解釋。相比之下,女性英雄在這方面的著墨少得太多。雖然未必需要用一部電影的篇幅進行專題解釋,但就人物的完成度而言,任何人物特殊的性格特點,都需要有嚴密的敘事支撐。在漫威電影中出場的女性英雄,在性格方面同樣異于常人,可這種特殊性大多后發于其擁有的超能力,比如,緋紅女巫可以用意念移動物體,電影就將她塑造得格外敏感甚至有些神經質,雖然在《復仇者聯盟2》中強調了她失去了快銀這個唯一的親人,可相比于人物性格的復雜,這種解釋還是過于單薄。其他的女性英雄,如卡魔拉、星云等,都是如此,對應的敘事解說無法為她們的性格形成提供充分的理由,給觀眾的感覺是因為她們是超級英雄,所以她們的性格特殊。這只能說明漫威電影疏于細致地刻畫和打磨女性形象。
這種疏忽自然也是為了在電影的文本空間之內讓女性形象更為自然地依附于男性形象。而男權審美的核心正是在這種依附中強調一種美學意義上的統治關系。在現實生活中,女性往往不自覺地依照男性的標準規范自身,此時,美往往被性別統治關系抽象化地定義。具體來說就是女性眼中的美實際上來自男性的灌輸,而男性終究無法完全跳脫自身的性別立場,其對于美的認知往往基于個人的價值取向。此時,女性被視作一種美學意義上的“他者”,男性是陽剛的,女性就必須是陰柔的;以后者來烘托前者,男性是強勢的,女性就必須是溫順的,以后者來增強前者。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什么女性英雄形象在漫威電影當中,要么淪為身體符號,要么失去了自身的性別特質。前者體現的是男權審美對女性的通常理解,后者則是女性在自體意義上被男權審美所同化。
3 男權審美與超級英雄電影的核心價值
女性形象在漫威電影中被男性審美異化,所暴露出的其實是超級英雄電影在核心價值觀上的男權色彩。所謂超級英雄,毋寧是在暴力意義上超出常人的形象,他們參與暴力活動,通過暴力來維護世界的安寧和秩序。
長期以來,暴力一直被和男性關聯在一起。這種關聯源自人們在游牧社會的原始記憶,在那個茹毛飲血,物質資料生產極不穩定的時代,男性“要征服自然來獲取財富。他在這一過程中樹立了目標,創造了達到目標的過程,從而驗證了自身的力量,獲得了作為創造者的成就感”。漫長的生產實踐及其變革,奠定了人類社會對男性的基本印象,而在這基本印象之上,將這種性別化了的職能完成得極為出色的男性則被視作超出常人的英雄。這些英雄的事跡被口口相傳,凝合成了傳統神話。
弗萊認為文學藝術是“神話的位移”,任何經典的人物塑造都可以在既有神話譜系里面找到對應的原型。而漫威系列漫畫、電影中的超級英雄從藝術原型的角度來講正是神話英雄的變體[5],比如,雷神索爾正是直接選用了北歐系神話中的角色,除此之外,漫威還直接呈現了以眾神之父奧丁為核心的整個北歐神話譜系。而“復仇者聯盟”則直接借用了希臘神話中的聯軍模式,以鋼鐵俠和美國隊長為核心的二元結構,正與《伊利亞特》中以阿喀琉斯與阿伽門農為核心的二元結構相對應。從個體人物的角度來看,漫威系列超級英雄與神話英雄的不同主要在于其超自然能力的來源,就英雄本身對常人的超越而言,二者其實沒有本質不同。而神話故事中的英雄寄予著的正是原始社會的人們對性別的認知,尤其是對于男性的理想樣態的刻畫,因而漫威系列電影中的超級英雄也是人類原始性別印象的集中反映。
所以超級英雄電影天然地存在著性別的偏向。不管是毀滅世界,還是拯救世界,施事主體及核心矛盾的雙方大部分都是男性。電影進行這種設定的第一驅動力顯然是市場,在市場背后潛藏著的又是大眾的審美習慣,即在漫長的社會歷史中,人們看到的都是男性在拯救世界,同時也習慣于甚至樂于看見男性拯救世界。正如布爾迪厄所說:“男性秩序的力量體現在它無須為自己辯解這一事實上:男性中心觀念被當成中性的東西讓大家接受,無須訴諸話語使自己合法化。”[6]人們之所以不會對漫威電影中的大男主意識感到意外,正是因為當下的審美秩序是由男權觀念締造的。在敘事性藝術作品中,女性適合做什么,男性適合做什么原本并不存在標準答案,但從人們的審美經驗來看,這一切早已被預先設定。女性英雄形象在漫威電影中的尷尬境遇正是因為人們接受了男權審美的設定,即女性的陰柔氣質只適合在激蕩熱血的超級英雄故事中當陪襯,女性英雄即便參加戰斗也不可避免地要進行一定程度的“男性化”甚至“妖魔化”。
死亡女神海拉是漫威系列電影中十分重要的女性反派,其扮演者凱特·布蘭切特曾在好萊塢的其他電影當中塑造過眾多經典的女性角色,但是海拉這一角色,從性別特質上講確實乏善可陳。尤其是其性格的撕裂和極端,這種性格的塑造同樣也來自男權審美導致的性別偏見。男性可以自然而然地憑借自己的性別特質成為英雄或者終極反派,比如,滅霸,只就劇情而言,這一角色的著墨并不多,可演員只需要說幾句話,擺幾個姿勢,打一個響指就能完好地呈現出角色的霸道和野心勃勃。而人們極少將女性和權威聯系在一起,人物極端和撕裂的性格實質上是一個美學的平衡點,換言之,在漫威電影所遵循的審美秩序當中,女性無法完整直接地成為高光的主角,也無法完整直接地成為特殊的反派。在男權的審美領域,女性想要占據重要地位就必須接受男性審美的改良。
自然,漫威電影同樣處在一個女性主義已經相對成熟的文化環境之內,所以不可能完全無視女性的真實訴求。漫威在《復仇者聯盟4》以后的電影和劇集規劃中呈現出了明顯的傾斜,有意將重心從男性向女性偏移。比如,劇集《旺達幻視》圍繞緋紅女巫這一個經典女性角色重新編排敘事,同時讓緋紅女巫在《奇異博士2:瘋狂的多元宇宙》中充當反派,在毀滅世界與拯救世界這一組屬于男性的母題之外,重新講述了一個關于女性的現實需求的故事。除此之外,劇集《女浩克》也已經上線,讓男浩克布魯斯·班納的表妹珍妮佛·沃特斯獲得了綠巨人的超能力,成了力量的代言人。
不可否認這種改良的重要意義,女性形象在漫威電影當中確實得到了更認真的塑造,但塑造的結果卻不盡如人意。比如,緋紅女巫,在劇集和電影中最終極的訴求還是戀人和兒女,一個女性超級英雄還是同家庭綁定在一起。而走出家庭,走向自己的獨立生活卻是女權主義最早的訴求。在這個意義上,漫威只是借助緋紅女巫這一角色重申一遍男權社會的價值觀,電影之于女權的認識和剖析并沒有更深刻。相比之下,《女浩克》則是直面女性的生存處境,尤其是女性在社會環境中容易受到的歧視和侵害,但電影只是表現了這些問題,女浩克作為一個答案實質上是令人失望的。若是女性想擁有如男性一般的生理優勢和地位優勢,自然能免去那些歧視和傷害,可這一切又能通過怎樣的途徑來獲得呢?女浩克這一形象更像是男性對女權問題的臆想,同時基于男性立場提供了一個解決問題的思路。但超級英雄故事最根本的價值傾向卻注定了漫威無法真正進入女權問題的深處。所以不論是黑寡婦,或是緋紅女巫,她們的電影帶來的不僅是視覺沖擊,也有更深層次的思考。
4 結語
男權審美是漫威系列超級英雄電影中十分隱晦的一個維度,但這一維度卻是其藝術個性當中不可缺失的一環,也就是說漫威電影的吸引力實質上就是源自其對男性審美的迎合。不只漫威電影,男權審美遍布于各個藝術場域,其普及和隱晦實際上構成了某種藝術局限,這種局限是女性主義批評應該關注的對象,也是女性主義文藝應該超越的對象。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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