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技術決定論”產生于啟蒙運動時期,是一種與科學技術迅猛發展的社會背景直接相關的理論思潮。自20世紀90年代開始至今30余年,我國學術界關于“技術決定論”的研究逐步深入和廣泛。文章從CNKI數據庫中的北大核心和CSSCI期刊中選擇馬克思主義、哲學、倫理的154篇文獻為研究對象,通過文獻計量學分析軟件CiteSpace繪制文獻關鍵詞的共現知識圖譜和聚類知識圖譜并進行可視化分析,以期客觀反映“技術決定論”研究的整體情況并為后續相關研究的深入提供借鑒。
關鍵詞:可視化;“技術決定論”;CiteSpace;馬克思;唯物史觀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9052(2023)08-0-03
“技術決定論”產生于啟蒙運動時期,作為一種與科學技術迅猛發展的社會背景直接相關的理論思潮,具有十分豐富的含義。西方馬克思主義分析學派中以G.A柯亨和威廉姆肖為代表的技術決定論者們聲稱對馬克思歷史理論的“重建”,更是掀起了國內關于“技術決定論”的研究熱潮,并使之逐漸成為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的一個重要方向。三十年來,國內關于“技術決定論”研究成果已十分豐厚,但極少有學者對此進行系統的分析和整理。有鑒于此,本文運用CiteSpace對CNKI數據庫中的北大核心和CSSCI期刊,選擇馬克思主義、哲學、倫理學的154篇文獻為研究樣本進行關鍵詞可視化的知識圖譜的繪制,基于此進一步分析和研究,以期客觀反映“技術決定論”研究的整體概況。
一、“技術決定論”研究的關鍵詞共現的可視化分析
期刊文獻的研究往往可以針對文獻的主題、摘要和關鍵詞等進行分析從而準確反映出文獻具體的研究內容。關鍵詞則是對文獻研究主題的高度凝練和概括,本文將文獻的研究主題已限定為“技術決定論”的相關研究,并在此基礎上以文獻關鍵詞作為分析對象,但單純以關鍵詞出現的頻次推斷研究熱點并不十分準確,而應該結合關鍵詞共現圖譜中的共現網絡來分析關鍵詞的影響力。例如,關鍵詞“技術系統”出現的頻次只有3次,但中心性值卻達到了0.13;“唯物史觀”出現的頻次只有8次,但中心性值卻比頻次為9次“技術觀”還要高。故本文以文獻關鍵詞作為分析對象,在繪制關鍵詞共現知識譜圖的基礎上結合關鍵詞中心性值進一步進行分析研究。
關鍵詞共現的可視化分析就是通過關鍵詞在論文中出現的頻次形成的共現網絡進而分析關鍵詞的影響力。在關鍵詞共現知識圖譜中,關鍵詞圓點面積越大表示該關鍵詞出現的頻次越高,連接不同關鍵詞的彩色線條越粗表示共現次數越多,色彩越深則表明共現時間越晚。與某一關鍵詞共現連接的線條越多,表明該關鍵詞的中心性值(centrality)越高,一般認為中心性值大于0.1則表示該關鍵詞很重要,在論文所起的中介性作用也比較突出。
通過計算關鍵詞中心性后,導出中心性值大于0.1的關鍵詞,從高到低分別為:技術(0.47)、技術哲學(0.37)、馬克思(0.23)、技術系統(0.13)、唯物史觀(0.11)、技術觀(0.10)。因此,綜合關鍵詞中心性值與圖2關鍵詞共現知識圖譜可以得出,研究熱點主要為技術、技術哲學、馬克思、唯物史觀和技術觀。
從圖1可見,關鍵詞共現知識圖譜由236個關鍵詞和388條連接線組成。其中技術、技術哲學、唯物史觀、技術觀、馬克思、海德格爾、生產方式、生產力、異化、意識形態、技術自主等關鍵詞出現的頻次較高,共線網絡也較密集。
二、“技術決定論”研究的關鍵詞聚類的可視化分析
關鍵詞聚類知識圖譜是在關鍵詞共現網絡的基礎上,將文獻中主旨接近的關鍵詞進一步主題歸類,從而在宏觀上揭示相關研究主題的分類。從上圖2可知,通過對數似然比(LLR)算法計算后共得到9項聚類:#0技術、#1唯物史觀、#2社會建構、#3技術哲學、#4意識形態、#5信息技術、#6生態學、#7馬爾庫塞、#10鮑德里亞。關鍵詞聚類圖譜成像后的模塊值(簡稱Q值)為0.79左右,平均輪廓值(簡稱S值)為0.94左右。一般認為當Q值大于0.3時,則意味著劃分出來的聚類結構是合理的;當S值在0.7以上時,聚類的效果是令人信服的,因此可以確定本次聚類結果是合理可靠的。通過對聚類后文獻的進一步分析整理可得,聚類#0技術的研究中分別包含了其他八項聚類的研究,因此不再作單獨討論。聚類#4意識形態的研究與聚類#7馬爾庫塞的研究內容接近,聚類#3技術哲學的研究包含了聚類#10鮑德里亞的研究以及聚類#5信息技術,因此作合并討論。
第一,唯物史觀。唯物史觀聚類文獻討論的焦點是馬克思的唯物史觀是不是“技術決定論”?圍繞這一問題,國內學術界主要有以下兩種不同的看法。第一種觀點認為,馬克思的唯物史觀基本上是一種技術決定論。葛玉海認為,“馬克思的技術哲學思想是一種弱技術決定論思想”[1],并從贊同者、反對者與折中者的論述那里進一步佐證。第二種觀點認為,“技術決定論”是與馬克思的唯物史觀相悖的。陳文化通過對“技術決定論”與馬克思主義的歷史觀和技術觀的比較分析,認為“馬克思主義的技術決定論”等的說法,是對馬克思主義的唯物史觀的歪曲[2]。雖然在學理基礎上對唯物史觀進行“非傳統”的解釋對我們研究和發展馬克思主義不失為一種創新,但直接將唯物史觀歸結為“技術決定論”,將技術與生產力直接同一,以技術決定論代替馬克思的生產力決定論,顯然是對唯物史觀的曲解。
第二,社會建構。社會建構聚類文獻討論的主要問題是技術與社會的關系問題。技術不能作為一種自主的力量而自我發展,只能作為人類實踐的中介,技術的發展也只能憑借技術之外的因素實現。自技術的社會塑形論(SST)誕生并發展為技術哲學的一個重要研究方向開始,技術的社會塑形論就實現了由技術自主到社會建構的轉變,通過對埃呂爾的技術倫理思想的研究可以發現,埃呂爾聲稱現代技術已經形成了復雜的“技術系統”,這個系統只依據自身規律而自主發展。這種說法片面夸大了技術的必然性,顯然屬于一種”技術決定論“的形而上學式的理解。
第三,技術哲學。技術哲學聚類的文獻主要從馬克思技術哲學思想、鮑德里亞技術哲學思想及海德格爾技術哲學思想三個角度進行研究。王小偉通過梳理海德格爾《技術的追問》,回應學界對海德格爾技術哲學的三種看法,他認為海德格爾技術哲學并不是敵視現代技術的,也并非帶有技術決定論、技術懷舊色彩的[3]。通過對馬克思主義技術哲學的產生、發展和整體特征等重要問題進行梳理,無論是從人本還是理性的視角看,馬克思雖重視技術的作用,但也強調了不能脫離社會制度、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來考察技術。而通過對鮑德里亞早期技術哲學思想中技術與技術物、技術物與人、技術物與災難的關系的分析發現,“完美的罪行”的思想體現了鮑德里亞的技術決定論和技術悲觀主義的心態,而正是鮑德里亞對技術物的思考導致了他后期悲觀的“技術決定論”轉向。在將海德格爾的技術哲學思想置于其存在哲學的論域中考察后發現兩者是等同的,人生存于技術中,不存在一個對另一個的支配,因此海德格爾技術哲學也不能算作是“技術決定論”。
第四,馬爾庫塞意識形態。馬爾庫塞意識形態聚類的文獻主要分析馬爾庫塞“技術意識形態”的概念、馬爾庫塞對資本主義技術異化現象的批判與“技術決定論”的關系。通過對馬爾庫塞與哈貝馬斯技術統治論進行比較,本文認為,以馬爾庫塞為代表的西馬學者們,在對資本主義技術異化現象批判時或多或少地都秉持了“技術決定論”的立場,或暗含著SST的傾向,在根本上不認可科學技術的中立屬性。技術統治論即認為技術能夠解決一切發展問題,在理論上屬于對技術決定論的進一步發展。就他們的技術統治論立場而言,馬爾庫塞贊成技術統治論,其科學技術思想存在著明顯的“二律背反”,他批判科學技術具有奴役、控制、異化的性質,又宣揚科學技術具有促進人類走向自由解放的屬性,表現出了唯心主義技術決定論的傾向,哈貝馬斯則反對技術統治論,他認為晚期資本主義社會中的科學技術已經占據了統治地位,技術統治論作為隱形的意識形態隱匿在日常生活的各個角落。
第五,信息技術。信息技術聚類的文獻主要討論了當代信息技術對政治哲學的影響,以及這種影響與“技術決定論”的關系。肖峰認為,信息技術通過理論的改造后就能對政治施加重大影響,產生政治意義上的“媒體決定論”或者政治哲學意義上的信息技術主義[4]。當代信息技術具有明顯的“政治性”,信息技術與政治生活的各種結構已經深刻的融合在了一起,政治逐漸凸現出“信息性”而非“質能性”的特點,政治領域的較量越來越依靠信息技術的運用,然而這并不意味著當代信息技術就是“信息技術的決定論”,簡單的“信息技術的決定論”無法解釋復雜深刻的社會現象,更不能決定政治和社會的變遷。除此之外,這種簡單的決定論在現實政治活動中與霸權主義相結合會產生“信息霸權主義”,與殖民主義相結合則會產生“信息殖民主義”,從而延伸出政治哲學、技術政治學與信息技術哲學等具有學科交叉性質的新問題。
第六,生態學。生態學聚類的文獻主要探討了高茲生態學馬克思主義與“技術決定論”的關系,以及馬克思科學技術觀中蘊藏的生態學價值取向。通過梳理高茲生態學馬克思主義哲學思想的歷程,本文認為,高茲生態學馬克思主義都屬于悲觀的“技術決定論”思想。從其對當代資本主義環境問題的批判來看,高茲認為,科學技術本身具有客觀屬性卻被資產階級異化為一種意識形態,通過這種意識形態控制自然與人類社會。從其后工業社會的烏托邦設想來看,他將未來社會設想為一種可以通過“非工人的非階級”群體采取溫和改良的方式建立的,技術的“未來生態社會主義”體現出一定的“技術決定論”傾向。
三、結語
本文基于“技術決定論”研究既有的豐碩成果,運用文獻計量學分析軟件CiteSpace俯瞰全景,繪制了“技術決定論”研究的思想地圖,梳理了“技術決定論”研究熱點及歷史演進,以期能為后續相關研究的深入提供一定的借鑒。雖然本研究仍然存在數據來源、檢索范圍和樣本容量的一些局限,但本文采用的文獻計量分析方法,可以幫助我們利用科學的運算規律做更加直觀和準確的研究現狀分析,不失為一種新的有益嘗試。
參考文獻:
[1]葛玉海,曹志平.生產力與座架:馬克思與海德格爾在技術決定論上的異同[J].自然辯證法研究,2015,31(4):31-36.
[2]陳文化,李立生.馬克思主義技術觀不是“技術決定論”[J].科學技術與辯證法,2001(6):34-37.
[3]王小偉.有關海德格爾技術哲學的三種意見[J].自然辯證法研究,2021,37(11):56-61.
[4]肖峰.當代信息技術的若干政治哲學問題[J].東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12(5):377-382.
(責任編輯:麻彩鳳、于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