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24日清晨,解放軍第八兵團第三十五軍軍部門前,一位身著旗袍的女士從車上下來,徑直走向哨兵,要求面見第三十五軍政委何克希同志。哨兵見她面容陌生,狐疑地將消息上報,不想沒過多久,何克希便親自出來相迎。何克希快步上前,緊緊握住這位女士的手,激動地說:“陳修良同志,我們正在找你!南京解放了,我們勝利了!”
此時的南京剛剛和平解放,秩序井然。而陳修良是和平解放南京的功臣,是潛伏在國民黨心臟的巾幗英雄,也是中共第一位女市委書記。
祖國沉淪感不禁
1907年7月,浙江寧波城內祝都橋附近的陳家迎來了一對孿生姐妹。父親陳寶善為她們取名陳維真、陳秀霞。陳秀霞就是后來的陳修良。陳家曾是寧波當地的書香大戶,因家道中落,到了陳寶善這一代已沒什么家產。陳修良未滿兩歲,陳寶善就撒手人寰。陳修良的母親、年僅十九歲的袁玉英承擔起撫養孩子的重任,其中包括陳寶善前妻所生的長子阿慶。
辛亥革命后,袁玉英有感于社會動蕩,曾短暫逃亡上海避難。此時,西風東漸,袁玉英本就是知書達禮的女性,此行更加增長了見識。回到寧波,袁玉英給家里裝上電燈,訂閱報紙,極力主張讓女兒們讀書習字,學習英語,而不是學刺繡縫紉,還不惜花重金聘請了曾留學日本的醫生做孩子們的啟蒙老師。此外,袁玉英還從牧師那里借來西方科學書籍以增長見識。陳修良在美國人開辦的華美醫院治療肺炎期間,無法按時上小學,袁玉英就作為“輔導員”,幫助女兒練習書法,學習知識,還常常給她講故事,尤其是秋瑾烈士的事跡。
“祖國沉淪感不禁,閑來海外覓知音。金甌已缺總須補,為國犧牲敢惜身!嗟險阻,嘆飄零,關山萬里作雄行。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在母親的講述中,陳修良深深地感受到,報國絕非僅是男兒事。也正是母親的遠見和愛國情操,為陳維真和陳修良早早埋下了成為革命女性的種子。
開蒙之后,陳修良開始看家里的舊小說,后來她在報紙上看到時局動蕩,她幼小的心靈備受震撼。而最讓她體會到舊社會的險惡的,要數長兄阿慶婚后發生的事。
袁玉英為盡繼母之責,按照寧波早婚的風俗,在阿慶十六歲時就為他擇了一門婚事。但沒想到阿慶成婚后,因擔心陳修良姐妹日后的嫁妝會使他的家產減少,生出了“吃絕戶”的念頭。他伙同族人,一面主張代替袁玉英管家從而霸占財產,一面暗地里出賣祖傳田產以謀私利,還雇用流氓登報聲稱與袁玉英私通,以敗壞繼母名聲。袁玉英不堪欺辱,勇敢地拋頭露面,拿著一紙訴狀將阿慶告到法院。然而民國法律系統腐敗,這一告持續了很多年。讓人寒心的是,外祖父非但不施以援手,還勒令女兒袁玉英將所有財產無條件交給阿慶。袁玉英因此毅然與父親斷絕了關系。
封建家庭的紛爭勢利,女子處境的逼仄壓抑,社會的黑暗不公,讓陳修良深感痛苦之余,萌生了自強自立、求新求變的進步意識。她勸母親不破不立,干脆放棄財產,并且暗自決定,日后不會再像舊式女子一般依靠婚姻而生,她要靠自己的雙手去改變生活乃至國家的命運。
此時,五四運動席卷全國,陳修良因深受孫中山三民主義的感召,決定以其字“逸仙”為名,并報考寧波女子師范學校。姐姐陳維真則改名為“逸僧”,后來成為寧波婦女運動先驅。
1922年,陳修良如愿考上了寧波女子師范學校。之后,母女三人遷出祖宅,在寧波絲戶巷二十二號開啟獨立生活,并逐漸卷入革命巨浪之中。
休言女子非英物
寧波女子師范學校誕生在城西月湖湖心的竹洲之上。月湖是寧波城市文脈之所匯,竹洲歷來為學術聚集之地。該校設有英文、國文、數學、歷史、地理、縫紉、烹飪、音樂、繪畫等課程,還時常舉辦運動會、游藝會、話劇演出等活動。然而,這所學校卻并非一所真正意義上倡導新生活、培養新女性的師范學校。
該校校長施竹晨是前清舉人,奉四書五經為圭臬,視革命學說為異端,學校的章程上明確寫著以培養賢妻良母為宗旨。他明令禁止女生傳閱新刊物,禁止自由外出,連校內花園也不許女生進入,以防接觸男教員。同時,學校還設有“學監”“舍監”,對女生儀表、出入、言行一應瑣事進行嚴密監督,書信都要拆閱檢查,以防夾帶情書私相授受。一次放學回家,陳修良自己拎箱子上路,就被校長斥責“不成樣子”,毫無閨秀做派。
在校期間,陳修良對這些舊思想嗤之以鼻。她抓緊時間學習文化知識,成績名列前茅,從二年級開始就擔任班長,積極接觸進步思想,成為進步書店“新學會社”的常客。因擅長書法,陳修良結識了寧波近代革命史上有名的“沙氏五杰”。其中,著名書法家沙孟海(“沙氏五杰”中的老大)尤其欣賞陳修良,不僅對她多加指點,還大力鼓勵她成為書法家;老三沙文漢則在日后與陳修良成就了一段革命佳話。
1924年夏,江浙軍閥混戰,陳修良前往鎮海的同學朱諶之家中避難。其間,二人目睹了民生離亂的慘烈景象,便約定投身革命,報效祖國。陳修良這樣寫道:“人生數十寒暑,做人就要做這樣光明磊落、視死如歸的英雄,我決不到金絲鳥籠里去當別人的玩物,我要飛翔了,我要走一條不尋常的新的生活之路——革命家的道路!”值得一提的是,朱諶之日后化名朱楓,長期為中共從事地下工作,最后犧牲于臺灣。
1925年春,陳修良帶領同學們沖出校門,來到小校場參加追悼孫中山的集會。這是她第一次參加愛國行動。此時,陳逸僧已入讀啟明女子中學。啟明女中是最早的中共寧波支部和寧波地委所在地,陳修良在姐姐的影響下接受了不少進步思想,政治覺悟日益提高。改名陳馥的袁玉英在女兒的影響下,也主動為革命慷慨解囊,提供活動地點,甚至為中共在杭州、上海等地提供長期的掩護和援助,被共產黨人親切地稱為“眾家姆媽”。
五卅慘案發生后,陳修良悲憤萬分,迅速響應寧波學生聯合會的號召,組織成立女師學生自洽會,并以學校代表的身份參加愛國運動。她在《寧波學生聯合會周刊》上發表的《救時芻議》開頭寫道:“夫今之談國事者,莫不發指眥裂,曰:彼歐美虎狼之國,眈眈逐逐,侵略我民。甚矣!甚矣!”還在文中號召人們群起革命,激發了無數人的愛國熱情。
整個6月,學生們罷課游行,空前團結。陳修良擔任學聯文書,負責會議記錄,起草文電、文告等事宜,并與其他代表一起輪流擔任學聯主席,積極領導學生愛國運動,不僅向全社會發起支援上海罷工工人的募捐活動,還借女學生身份之便向婦女兒童宣傳反帝愛國思想。寧波因此打破五四運動以來的沉寂,成為轟轟烈烈的革命據點。
學生運動自然引起了反動官僚和封建學究的不滿,但當局不敢明目張膽地鎮壓,而是暗中監視,局部瓦解。暑假的一天,還在為學聯起草文件的陳修良突然被叫到教師宿舍會議室,以校長施竹晨為首的頑固派教員對其威逼利誘、嚴詞斥責,甚至還拿出一早備下的《寧波女師退出寧波學聯的申明啟事》逼迫她簽字,企圖通過“搞定”陳修良這個重要“赤化分子”,進而阻止學生進行愛國運動。但陳修良毫不動搖,堅決不簽,并明確表示絕不退出學聯,絕不退出愛國運動。
開學后,為打壓進步學生,學校沒有如常補課,而是直接舉行大考。對此無理措施,陳修良通過自洽會組織學生罷考。此舉正中施竹晨的圈套,學校當即以“拒考”為由,將陳修良在內的五名學生代表開除學籍,還請反動當局“支援”了十多個武裝保安隊包圍學校,時刻準備鎮壓學生的反抗。陳修良不得不放棄女師畢業文憑,后來在共青團地委的幫助下,轉學到杭州女子中學就讀。
杭州女中風氣開明,陳修良將大量課余時間用于閱讀《新青年》《中國青年》等刊物,接觸到很多共產主義初級讀物。
1926年,成為上海國民大學新生的陳修良第一時間加入了共青團,積極組織進步學生運動。很快,她又到廣東大學進修,同時擔任共青團廣東區委機關刊物《少年先鋒》編輯。此時,陳修良在周恩來、蕭楚女、張秋人的引導下,已決心為共產主義奮斗終身。1927年,陳修良被調至武漢,并列席共青團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后由團中央書記任弼時推薦,成為時任中共漢口市委宣傳部部長向警予的秘書,隨后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陳修良于7月被派往蘇聯深造,結識了陳伯達、葉劍英、董必武等人。三年后,陳修良回到上海從事地下工作。其間,潛入紡織廠的陳修良因組織罷工運動被捕,她馬上佯裝普通鄉下女子,打消了敵人的懷疑,最終化險為夷。后因叛徒告密,上海站受到嚴重打擊,叛徒不僅供出了沙文漢等同志,還試圖勸降陳修良。陳修良意志堅定,冒死傳遞消息,并與沙文漢一起在與組織失去聯絡的情況下輾轉躲避圍捕。這段時間,二人的革命意志經受住了巨大考驗,立下了永不叛黨的誓言。
1932年11月,陳修良與沙文漢結為革命伉儷。為了與組織取得聯系,兩人另辟蹊徑聯系到了中國共產黨東京部,再由陳修良的母親出資,兩人以留學的名義東渡日本,最終重回組織的懷抱。1937年,黨中央在上海重新成立中共江蘇省委,陳修良擔任婦委書記,江蘇省委位于租界的秘密機關駐地亦由陳修良的母親承租。直到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占領租界,陳修良才改穿軍裝北上,投身抗日救國的浪潮。
巾幗豈無翻海鯨
抗戰勝利后,國民黨蓄意發動內戰,尤其在“還都”南京后,國民黨的特務統治更是密不透風。自1927年蔣介石“清黨”以來,中共南京地下組織先后遭受八次滅頂之災,包括八位地委書記在內的無數共產黨人獻出了生命,其中有惲代英、黃勵、孫津川、史硯芬等。經過謹慎思考,組織最終決定將潛伏南京的重任交給先后在上海、江蘇從事多年地下工作的資深“特工”、時任中共華中分局南京工作部部長的陳修良。
陳修良臨危受命。沙文漢深知此行九死一生,十分擔憂,因為不少叛黨之徒為國民黨奔走,一旦陳修良的身份被識破,后果不堪設想。但既然要革命,就不怕流血犧牲,陳修良義不容辭。有感于妻子的萬丈豪情,沙文漢揮筆寫下一首詩為她壯行:
男兒一世當橫行,巾幗豈無翻海鯨?欲得虎兒須入穴,如今虎穴是金陵!
陳修良一到南京,就制定了“隱蔽精干,長期埋伏,積蓄力量,等待時機”的十六字方針。南京情報系統和南京地下策反系統也先后設立,分別由盧伯明和沙文威負責,他們與陳修良單線聯系。為長遠計,陳修良吸取了前幾任地委書記的經驗教訓,先隱蔽好自己,穩定后再開展具體工作。經過反復驗證,陳修良按照地下工作“社會化、群眾化”的要求,特地打扮樸素,行動木訥,以“姑媽”身份順利登記在地下黨員柏炎、柯秀珍夫妻的戶口簿上。此后,“姑媽”陳修良多次與地下黨員組成“新家”,外出做客搜集情報。憑借高超的演技和機敏的頭腦,她從未被人懷疑過。
有一次,地下黨員方休聯系陳修良,聲稱其在國民黨電臺機要處工作的小舅子前來暫住,為防組織秘密泄露,方休提出臨時搬家、暫時斷聯的想法。陳修良非但沒有退縮,還認為這是一個獲取情報的良機,依舊如常走訪。這天,陳修良“按時”做客,方休的小舅子正好出差半天,卻把手提包留在了家里。陳修良立即查看其手提包,發現了極具戰略意義的密碼本,當機決定帶走進行復制。在同志們的努力下,僅三個小時就謄錄完畢。陳修良迅速將原本完璧歸趙,可謂神不知鬼不覺。接著,心思縝密的陳修良還將方休調離南京,以確保他的安全。事實證明,這份密碼本對中共掌握國民黨軍隊調動情況起到了重大作用。
憑著膽大心細,陳修良還為中共找回了失聯的重要骨干。為做好情報工作,積極發展同志,陳修良在掌握敵情的同時,還經常對組織內部人員的情況進行“復習”。在查閱諸暨縣委的舊名冊時,陳修良發現組織部長和現任國民黨軍政部副署長的汪維恒同名同姓,意識到兩人可能是同一人,便即刻組織同志進行了一系列查訪接觸。原來,汪維恒在1929年諸暨暴動后就成了斷線風箏,一直“閑置”在國民黨軍隊。經過一系列考察,陳修良最終將汪維恒成功迎回組織。此后,汪維恒陸續將國民黨軍隊的調動情況及高級機密第一時間報告給上級。
南京地委工作恢復之后,陳修良又陸續組織成立了學委、工委、文委等,利用標語、歌曲、話劇等形式宣傳進步思想,團結市民、工人和教員參加愛國運動,開辟“第二條戰線”。
1948年8月,隨著國民黨節節敗退,陳修良抓緊進行策反工作。為了便于聯系和組織工作,陳修良化身為華德電料行的“張太太”。這一階段的陳修良容貌秀麗、打扮時髦,三句話不離麻將,絕口不談政治。有時,“張太太”還要在華德電料行二樓打通宵麻將,其間笑語不斷。而誰也不會想到,這張麻將桌就是南京策反系統的指揮中心。
自陳修良潛伏南京以來,南京地委不僅安然無恙,還壯大到了兩千多人,其中有不少人潛伏于國民黨內部,為我黨的策反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策反工作與情報工作不同,情報必須隱藏身份,進行潛伏,而策反則是以真實身份接觸目標,如無十足把握,基本就是自投羅網,尤其是在解放戰爭即將勝利的關鍵時刻更要謹慎。為此,陳修良和同志們經過精心篩選,將目標對準了國民黨空軍八大隊飛行員俞渤。
俞渤是國民黨中將俞星槎之子,因父兄皆死于抗日戰爭,他非常痛恨發動內戰的蔣介石。在南京地委的爭取和引導下,俞渤的愛國之心終于有所依歸,他不僅投向中共,還將機組成員團結在一起,以發動空軍起義動搖國民黨軍心。起義之前,陳修良破例讓機組的五位飛行員直接入黨。1948年12月16日晚9時,俞渤等五位飛行員駕駛最先進的轟炸機,來到南京總統府的上空,一連投下三顆巨型炸彈,然后向北直飛,安全著陸于解放區。盡管這次起義由于天氣原因未能轟炸總統府,卻使蔣介石、何應欽等國民黨高層震動,堪稱打響了京滬地區國民黨三軍起義的第一炮。
之后,陳修良將下一個策反對象瞄準了國民黨海軍最為先進的軍艦——重慶號巡洋艦。自“重慶號”返回上海后,陳修良就聯系上從1946年國民黨艦艇士兵訓練班就開始潛伏的畢重遠了解情況,并通過暗訪決定發展愛國軍官王淇為特情人員,進而一步一步進行策反,最終形成以蔣樹德、王繼挺等愛國軍官組成的“起義秘密小組”。1949年2月,“起義秘密小組”聯合中共上海局的“士兵解放委員會”扣押了“重慶號”的反動軍官,成功策反艦長鄧兆祥。隨后,在鄧兆祥的指揮下,“重慶號”擺脫青島美軍海軍基地的控制,于3月4日抵達解放區葫蘆島。
這場海軍起義勝利之后,陳修良又將目光放在了第九十七師師長王晏清身上。第九十七師負責南京警衛工作,是國民黨的王牌嫡系部隊,堪稱蔣介石的“御林軍”。陳修良認為王晏清具有極高的策反價值。她通過情報得知王晏清為人正直后,立即安排與他有同鄉之情的地下黨員和民主人士與其接觸。兩個月后,王晏清意識到中共正在爭取他,但他一直因蔣介石對自己有知遇之恩而搖擺不定。陳修良認為王晏清沒有揭發策反的同志,可見他大義為先,不惜冒死與他會面懇談,終于爭取到了這位愛國將領。可以說,陳修良策反三軍的行動,為解放軍不戰而取南京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隨著渡江日期臨近,陳修良考慮到南京的戰略價值,更不愿百姓再次陷入兵燹,在策動江寧要塞起義、南京大校場機場塔臺起義、431電臺起義的同時,增設“警察運動委員會”,策反國民黨南京警察廳下轄的十三個分局,最終成功保護了廣播電臺、自來水廠、發電廠、火車站、碼頭等處的重要公共設施;同時牽頭組織學校、工廠、醫院等單位組成應變委員會和巡邏隊,不僅維護了社會治安,還及時阻止了國民黨軍工兵營對交通的破壞。4月24日,解放軍第三十五軍順利過江,政委何克希與潛伏敵人心臟的南京地下市委書記陳修良順利會師。至此,古城南京和平解放。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陳修良擔任南京市委常委、市委組織部部長兼婦委書記。1950年8月,陳修良來到上海,歷任上海市委基層工作委員會副書記、中共上海市委組織部副部長等職。1955年2月調至杭州,擔任浙江省委宣傳部代理部長。
1957年,陳修良因在對知識分子、資本家改造、黨政分工等方面持有不同意見,被打成“極右派”。她的丈夫、時任浙江省省長的沙文漢也因此被劃為“右派”。在長達二十一年的農村勞動改造過程中,兩人身處逆境,卻始終彼此鼓勵,絕不消極,最終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迎來了春天。
在晚年的二十年時光里,無數地下黨時期的老戰友和受其策反的原國民黨將士敲開陳修良的家門,希望她能出面做證,還原歷史真相。陳修良義不容辭,寫下了一百多萬字的材料,即使生命的最后時期在疾病困擾之下依舊堅持口述,留下了五十多個小時的錄音資料。這些文字內容涉及中共各個重要歷史階段,對黨史研究具有重要意義。其中,她撰寫的《潘漢年》于1991年獲全國中共黨史人物研究榮譽獎,《潘漢年非凡的一生》于1991年獲上海社會科學院科研成果獎,《堅持浙南游擊戰爭十四年的龍司令》于1998年獲上海新四軍暨華中根據地歷史研究會優秀作品獎……
1998年11月6日,陳修良因病去世,享年九十一歲。七十三載革命生涯,陳修良完全將自己奉獻給了黨的事業,正如她在詩中寫的:“誰憐冠蓋錦衣夢,留得清名我不窮。”
(責任編輯/侯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