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4月6日,李大釗和夫人趙紉蘭及子女在北京蘇聯駐華大使館舊兵營被反動軍閥政府逮捕。李大釗的同鄉、摯友白眉初教授聞訊后,即以北京師范大學史地部主任的名義,請示該校理事會,聯絡直隸籍同鄉及在京教育界的教授、學者、名流積極營救。4月16日,《世界日報》登出《李大釗同鄉聯名呈請釋李——白眉初等上軍團部之原呈》,報道了以白眉初為首的三百余人向軍界及社會呼吁,請求保釋李大釗及其家人。4月27日,反動軍閥政府迫于社會輿論,釋放了趙紉蘭及其子女,但不顧社會各界人士的譴責和抗議,于4月28日下午秘密絞殺了李大釗。次日,白眉初從報紙上看到消息,即與夫人趕往府右街的李宅慰問李大釗夫人趙紉蘭。白眉初留下夫人照料趙紉蘭及子女,帶領李凌斗、李采言等人前往長椿寺認領遺體。此時,李大釗的遺體被放置在薄棺木內,白眉初見狀十分悲痛,決定募捐為逝者更換棺木壽衣,重新入殮,并設置靈堂擺供燒紙祭奠,精心料理李大釗的后事。1933年,應趙紉蘭“將李大釗遺骨入土為安”之請求,白眉初同北京大學校長蔣夢麟等教育界同人多方籌資,為李大釗發起公葬活動,將其遺骨安葬在京郊香山的萬安公墓。
在當時白色恐怖的環境下,白眉初以驚人的膽識和魄力,公開出面組織募捐籌資,竭盡全力料理李大釗后事,充分表達了一個知識分子對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李大釗烈士的無限崇敬和深情哀思。
贊揚李大釗:“守常文思如泉,氣魄如虹,有筆掃千軍之力,經天緯地之才。”
白眉初(1876—1940),字月恒,河北盧龍縣(原屬直隸永平府)人,滿族。幼時入私塾接受啟蒙教育,十五歲考取秀才并進入永平府最高學府敬勝書院(后改為永平府中學堂)讀書。1905年,考入北洋師范學堂專修科,因學習成績優秀,白眉初畢業時,清廷雖廢除了科舉考試,但仍賞賜給他一個“舉人”的功名。1909年,白眉初從北洋師范學堂畢業,家境貧寒的他無法繼續求學深造,故選擇了受聘于直隸第一女子師范學校,從此致力于教育事業。
1907年8月,李大釗考入天津北洋法政專門學堂(后改為學校),在這里開始了六年的讀書生活。其間,經史地系老師白雅雨介紹,李大釗認識了女子師范學校的白眉初老師。二人志趣相投,同樣都有著強烈的愛國憂民思想,常在一起相聚,談論天下大事。白眉初比李大釗大十三歲,同是直隸永平府人,又都在永平府中學堂讀過書,有著同鄉、校友的關系,遂成為情誼深厚的忘年摯友。
白眉初在直隸第一女子師范學校,任地理教師兼第十學級班主任。他懷著憂國愛民的思想,希望以振興教育來拯救中國。當女師校長齊璧亭向他請教地理學要點時,白眉初不假思索道:“愛國,學地理之首;建國,學地理之本。”他講地理課有三個特點:一是直觀,二是有趣,三是感人。授課時,他常援引歷史事件,潛移默化地感染學生。在講到清廷喪權辱國、外國列強割據中國國土時,他顫抖的手指著地圖,捶胸頓足,淚流滿面;學生們也悲憤交加,失聲痛哭。白眉初用這種啟迪加激勵的教學方法,教育學生樹立愛國思想,并對學生們積極參與愛國宣傳活動予以支持。其中,鄧穎超就是他教出來的品學兼優的愛國進步學生。
鄧穎超原名鄧文淑。那時的進步學生喜歡改用新名字,鄧文淑請白老師為自己改名。白眉初認為她穎慧超群,文武兼備,便為她取名“穎斌”,寓意“文武之才”,必將“脫穎而出”。鄧穎超認真考慮后,將“斌”字改為“超”字,定名為“鄧穎超”。白眉初很看重鄧穎超,也很支持她所從事的革命活動。鄧穎超要帶領同學們上街開展宣傳活動,白眉初暗示她們要從學校后門出去,避免為學校帶來麻煩;回來時則是從前門進來,白眉初總是站在那里迎接她們。如遇到軍警和便衣盤問,他就挺身而出,以各種理由為學生們解圍。
當時,在天津北洋法政專門學校讀書的李大釗,擔任校辦月刊《言治》編輯部部長一職,發表了許多憂國憂民的文章,被譽為“渾厚磅礴,為全校之冠”。1913年畢業后,因“感于國勢之危迫,急思深研政理,求得挽救民族、振奮國民之良策”,決定東渡日本留學深造。臨行前,李大釗專程到白眉初家辭行。白夫人依照“出門餃子回門面”的習俗,特意為他包餃子餞行。吃過餃子后,白、李二人互道珍重,依依話別。
1916年5月,李大釗從日本經上海回國,應邀到北京創辦《甲寅日刊》雜志,擔任主要撰稿人,付出了大量精力和心血。該雜志深受讀者喜愛。
1917年11月,經章士釗推薦,李大釗被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聘為北大圖書館主任。當經濟條件有所改善后,他將在老家的妻子趙紉蘭和孩子們接到北京,租下回回營二號院的房子居住。此時,在北京師范大學任地理學教授的白眉初,還兼著直隸第一女師第十學級的班主任,住家仍在天津。李大釗見白眉初經常在京津兩地奔波,甚為辛苦,心里十分不安。正好所租住的回回營二號院的房東要出售此房,李大釗便動員白眉初買下,自己則租住在石駙馬大街后宅三十五號。
白眉初全家搬到北京后,白夫人與趙紉蘭一見如故,聊得十分投機,便以姐妹相稱。兩家人和睦相處,親密無間。白眉初不善社交,李大釗便是他家的常客。每到周末,在白眉初的書房里,二人會坐在一起交流學術,談論國家大事。他倆都不碰煙酒,通常是一壺清茶,一碟花生米,一盤瓜子,便打發一兩個小時的交談時光。有時李大釗會留下來吃飯,也是白夫人下廚做些家常便飯,從不作宴請之舉。
白眉初對國家的前途命運極為關切,對李大釗開展的革命活動非常理解和支持,尤其是對李大釗的政論文章十分折服。1918年12月,李大釗和陳獨秀創辦《每周評論》,共出版三十七期,發表了李大釗署名的文章五十四篇,為宣傳新文化思想、傳播馬克思主義、推動愛國主義運動的進展做出了重大貢獻。1919年5月、11月,李大釗在《新青年》雜志分兩次發表了《我的馬克思主義觀》,成為在中國系統介紹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第一篇論文。李大釗的這些文章,白眉初基本上篇篇都看,他曾高度贊揚說:“守常(李大釗的字)文思如泉,氣魄如虹,有筆掃千軍之力,經天緯地之才。”
第一時間組織營救李大釗,并大聲疾呼:“大釗是講社會學的,不講主義講什么?”
1920年2月,李大釗護送陳獨秀由天津轉往上海,“南陳北李”遙相呼應,建黨救國;8月,陳獨秀在上海建立中國共產黨組織;10月,李大釗在北京大學圖書館主任室成立了北京的早期共產黨組織——“共產黨小組”,成員有張申府、張國燾;11月,“共產黨小組”改名為“共產黨北京支部”,李大釗任支部書記;12月,李大釗組織謝覺天、郭夢良等九人發起成立北京大學社會主義研究會。白眉初看到李大釗工作繁重,日夜奔忙,便主動協助他開展革命活動。
1924年夏天,李大釗赴蘇聯莫斯科參加共產國際第五次代表大會,出國和回國都受到北洋軍閥政府的監視和通緝。李大釗在哈爾濱暫留時,特別囑托鴻昌茂雜貨鋪的經理王芳田,以后要將收到的共產國際相關郵件轉寄給北京的白眉初,并為他留下了白眉初在北京的住址。回到北京后,李大釗向白眉初講明此事。白眉初滿口應允,并甘愿冒坐牢殺頭之險,為李大釗秘密轉送信件。
1927年4月6日,張作霖派出四百多名軍警,在北京蘇聯駐華使館舊兵營逮捕了李大釗等多名革命者,同時還抓走了李大釗的夫人趙紉蘭和女兒李星華、李炎華及剛滿四歲的兒子李光華。白眉初聞訊后,即以北京師范大學史地部主任的名義,找學校董事長商量,并聯絡李書華等同鄉與北京教育界教授、學者、名流積極進行營救活動。9日,北京九所國立大學的校長討論營救辦法;12日,北京國立、私立二十五所大學的校長又進一步研究了營救方案。
4月16日,《世界日報》第三版刊載了白眉初、李時、武易學、李采言等教授、學者、同鄉三百余人上呈第三、四方面軍團部,請求保全李大釗生命的《李大釗同鄉聯名呈請釋李——白眉初等上軍團部之原呈》:
為呈請法從寬大,免處死刑事。竊公民等與思想犯李大釗生同里,知之素深,伊生長僻壤,游學津門,黃卷青燈,茹苦食淡,冬一絮衣,夏一布衫,所受之辛苦,有非筆墨所能形容者,如是者數載。繼而去國東渡,留學日本,東瀛歸來,任北京大學及男女兩師大教授,其鉆研之苦心,更不減于在津門時。僅按:李大釗之為人,極富于研究性……故公民等以同鄉關系,愿保留李大釗之生命,匡正其思想,使之從事于有益學術,則伊之將來貢獻于智識界豈有既哉……貴團部素抱罪疑惟輕之主旨,又秉承上將軍好生之慈心寬宥一人,則全十類莫不聞風而起舞矣。至其眷屬妻女,同系囹圄,情殊堪憫,并懇貴軍團部念罪不及于妻孥之古訓,準予先行釋放。以示矜恤。是否有當,伏候鈞裁,不勝屏營待命之至……
《世界日報》同時刊登了北京市民李公俠為營救李大釗寫給張學良的請釋信。李公俠在信中列舉了十條要求釋放李大釗的理由,其中第八條寫道:“李氏私德尚醇。如冬不衣皮襖,常年不乘洋車,盡散月入,以助貧苦學生,終日伏案而究各種學問……”
從這份請釋李大釗的文章來看,白眉初組織發動營救李大釗的活動,不但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支持,而且也在北京廣大市民中引起了強烈反響,市民們紛紛呼吁釋放李大釗。4月27日,反動軍閥政府迫于社會輿論,釋放了被關押了二十一天的李大釗夫人趙紉蘭及其子女。然而,張作霖卻不顧社會各界譴責和抗議,決定“將所捕黨人即行處決,以免后患”,并于4月28日下午下令,秘密絞殺了李大釗等多名革命者。次日,白眉初得知消息,即與夫人趕往府右街李宅看望趙紉蘭及其子女。在李大釗家,白眉初失聲痛哭,悲憤至極,他大聲疾呼:“大釗是講社會學的,不講主義講什么?難道只興這班強盜講殺人主義、賣國主義?”
當時,趙紉蘭哭得幾欲昏過去,斷斷續續地講述了昨晚警廳派人前來傳知,讓“家屬到長椿寺認領李大釗遺體”的情況。白眉初聽后,留下夫人照料趙紉蘭,便與李大釗的舅父等人前往長椿寺料理后事。
面對警方傳訊,理直氣壯地說:“李大釗是我的學生,也是我的同鄉,我不出面,有悖于天理人情……”
李大釗遇害后,尸體被裝在一口薄舊的棺木內,停放在宣武門外的長椿寺內。白眉初等人見其慘狀,悲慟欲絕,決定給李大釗換棺厚殮。白眉初深知李大釗生前公正清廉,不治家產,不蓄私財;薪水所得,大部資助貧困學生;現家中窘困,趙紉蘭絕對無錢料理后事。他遂與梁漱溟、陶玄等人提議募捐厚殮李大釗,并率先捐出三百大洋。白眉初的提議得到了李大釗生前好友的一致贊同,很快籌得資金兩千多元。白眉初隨即委派北師大李凌斗和李樂光去購置棺材、壽衣等物品。
李凌斗來到前門外三里河大街路南的德昌棺材鋪,為李大釗選中了一口紅柏木棺材,議定價格為二百六十元。棺材鋪掌柜尹壽山是個開明的生意人,當他得知此棺木是為李大釗所用時,當即表示:生平不認識李先生。因連日看報紙,對于其個人人格,確有相當欽佩,只索洋一百四十元,并且應允用松香、桐油再漆一遍,明天派人送到長椿寺。此事被《世界日報》報道為“北京城破天荒之舉動也”。
5月1日早7時許,白眉初、李凌斗及李大釗的舅父等人帶領李大釗的兩個女兒去長椿寺為李大釗換棺入殮。臨出門時,肝腸寸斷的趙紉蘭泣求同去,被白眉初和夫人竭力勸住。她一時痛哭之聲,震動四鄰,前來觀看者甚眾,無不同情落淚。在去長椿寺的路上,李星華、李炎華上穿白孝衫,下圍青布裙,右臂纏黑紗,沿途痛哭呼天搶地,使眾多聞者鼻酸而泣。
8時許,白眉初、李凌斗等人到達長椿寺,將李大釗的薄棺啟封。因天氣已暖,掀蓋之后氣味甚大。遺體移出棺木時慘不忍睹。李星華、李炎華跪地痛哭,昏厥數次,被白眉初、李凌斗等喚醒并勸其站開,但姐妹二人決意親視父親入殮,仍緊緊跪在父親身旁。于是,白眉初等人用藥水為李大釗擦洗后,隨即更換壽衣。壽衣共為九層,頭上戴帽,腳上穿靴。諸事完畢,李大釗恢復舊貌,與生前不差上下。有人提出照相,但遭到留守警方的強行制止。
此時,棺材鋪的十六人抬著棺材送至長椿寺內。白眉初等人旋即將遺體殮入新棺,用漆封口。星華、炎華哭喊“爸爸”之聲不絕于耳,白眉初、李凌斗等皆放聲痛哭,并燒紙祭奠。11時許,眾人將靈柩抬至妙光閣浙寺內。大家設置簡易靈堂,用買來的祭品擺好供桌,重新祭奠李大釗。祭畢,星華和炎華堅持留下為父親守孝,因無處住宿,被白眉初勸說歸去。
李大釗的喪事告一段落后,白眉初將剩余的一千多元存入銀行,把存單交給趙紉蘭,以利息維持全家生計。
當時《晨報》將眾人到長椿寺為李大釗換棺、裝殮并移靈浙寺的過程作了報道,寫明“親友到場照料者有白眉社(該報誤將‘白眉初’印成‘白眉社’)等數人,情狀殊為凄慘冷落”。為此,被媒體實名報道的白眉初、李凌斗多次被警察廳傳喚和審問。白眉初總是理直氣壯地說:“李大釗是我的學生,也是我的同鄉,我不出面,有悖于天理人情……”;李凌斗則一口咬定:“是為族兄奔喪”,事情過了好久才算了結。
再度倡議募捐,在公葬追悼會上讓女兒白汝漪代讀祭文
李大釗犧牲后,悲痛萬分的趙紉蘭帶著子女回到樂亭縣老家大黑坨村。面對反動派的多次抄家迫害,趙紉蘭牢記丈夫遺愿,鼓起生活的勇氣,千方百計地讓孩子們讀書,以便長大后繼承革命遺志,為“試看將來的環球,必是赤旗的世界”而奮斗。
1933年4月初,趙紉蘭攜子女來到北京,住在西鐵匠胡同頤和公寓。她向白眉初、李樂光等人講出了六年來放不下的心事,就是李大釗的靈柩未能入土,并說此事如鋼針一般深深地刺痛著她的心。于是,白眉初去找李凌斗、于樹德等人商量,中共地下黨員李樂光則請示中共北京地下黨組織。最后決定由白眉初、李凌斗出面組織李大釗生前同鄉、好友及進步學者作為發起人,公開安葬李大釗遺骨,要把這次安葬變成一次群眾性的游行示威活動。
當時北京的葬禮分為國葬、公葬和民葬三種。鑒于當時的情況,國民黨政府是不會給予國葬的。趙紉蘭又無力承擔民葬,白眉初認為應該舉行公葬。于是,他再度提議募捐,對李大釗進行公開厚葬,響應者有蔣夢麟、胡適、沈尹默、周作人、傅斯年、劉半農、錢玄同、馬裕藻、沈兼士、馬衡、何基鴻、王烈、樊際昌、馬敘倫等,每人捐款二十元;白眉初和梁漱溟各捐五十元;李四光等各捐十元。外地的故友亦聞訊捐款,在上海的魯迅捐了五十元。由于共產黨當時處于地下黨狀態,許多捐款者不能署名,故至今已無法逐一查證。李大釗曾是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所以,汪精衛捐一千元,陳公博捐三百元,戴季陶捐一百元。白眉初不僅帶頭捐款,還署名撰寫了挽聯:“殺身成仁,舍身取義;大道之行,天下為公。”
4月22日,長椿寺妙光閣浙寺臨時作為靈堂,擺滿了各大學、社會界人士、文化團體送的花圈和挽聯。23日8時,北京大學師生及社會各界人士一千多人,參加了為李大釗公葬的游行示威活動。聲勢浩大的隊伍隨著靈車從妙光閣浙寺向萬安公墓行進。人們臂上挽黑紗,胸前佩戴白花,一路上呼口號,撒傳單,進行路祭。到西四牌樓時,憲兵們架著機槍,企圖將公葬示威的隊伍沖散,并抓了幾十個青年學生。但始終沒能沖散送葬的隊伍,靈車、花圈、挽聯繼續前行,趙紉蘭由白眉初夫人陪同,坐在馬車上隨人群一同前往。隊伍每到繁華之處,有不少市民主動加入,更有社會團體當街攔靈車進行祭奠。
待靈柩運至香山腳下萬安公墓的墓地,守墓人說:“今天一大早,有輛騾車拉來了一塊石碑,說是給李先生墳前立的。”石碑的頂端刻著一顆紅色的五角星,內刻鐮刀斧頭,碑文是“中華革命領袖李大釗之墓”。白眉初等人聽后認為在當時的情形下不便將此碑立于墓前,便將石碑埋在了墓旁的地下。緊接著,為李大釗召開了隆重的公葬追悼會,白眉初讓女兒白汝漪代讀祭文,意在保護正在北京中法大學讀書的李大釗長女李星華。
李大釗公葬后,趙紉蘭即染病在床。白眉初偕夫人多次探望,并讓孩子們給李家送錢送糧。1933年5月28日,即在李大釗公葬的“五七”之日,趙紉蘭病逝,享年五十歲。白眉初夫婦為寄托哀思,按照北方民間習俗,連續三年為趙紉蘭做“周年”。
1927年至1933年,是中國革命運動的低潮期,在白色恐怖的統治下,白眉初以驚人的膽識和魄力,敢于公開出面組織營救并精心料理李大釗后事,充分表達了一個知識分子對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李大釗烈士的無限崇敬和深情的哀思。
癡迷于地理學研究,成為我國近代著名地理學家
1909年,中國地理學會在天津成立,白眉初被選為指導老師,從此開始了三十余年的地理學研究生涯。1910年,地理學會創辦了我國第一家地理刊物《地學雜志》,白眉初擔任編輯。為獲取第一手資料,他從書齋走向田野實地調查,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寫出多篇精辟的學術論文。針對永平府常受水災的情況,白眉初徒步考察了灤河源頭和上游承德河段,從地理學角度找出了水患的根源,寫出《論灤河》一文,發表在《地學雜志》第一卷第一期上。后來,中國地理學會和《地學雜志》遷往北京,白眉初擔任編輯部部長,不僅將刊物的編輯工作做得有聲有色,還發表了《厘定行政區域備考》《論蒙古之屯田及林牧業》等重要文章,體現了一位地理學者為國計民生秉筆直書的人格風范和學術上的真知灼見。
1925年9月,白眉初歷時十載,寫成四百萬字的《中華民國省區全志》,開了中國近代人文地理研究的先河,奠定了他在中國地理學界一代宗師的地位。1929年,白眉初在北平女子師范大學任教期間,精心繪制了《中國國恥圖》《中華民國建設全圖》三十二幅和《中華民國改造圖》等最新版圖。九一八事變后,他撰寫了《邊疆失地史略》,以激發中國人民的愛國義憤。1935年,他受孫中山先生《建國方略》的啟發,針對地理學如何直接為社會服務的問題,廣泛搜集資料,埋頭寫作兩年,完成《最新物質建設精解》一書,在探討區域地理向經濟地理轉化方面開創了新思路。
晚年的白眉初仍癡迷于地理學研究,他決定自費赴大西南川康地區考察地質地貌,當家人以其體弱多病進行勸阻時,他笑道:“我不是《石壕吏》中的老翁!”1937年,他在考察川康歸途中因盧溝橋事變輾轉至重慶,任國立編譯館專職編輯。1939年,日本飛機對重慶進行頻繁轟炸,在重慶八路軍辦事處工作的鄧穎超聽說白眉初也在山城,冒著生命危險專程到白眉初住所看望老師。1940年秋,白眉初因病醫治無效,與世長辭,終年六十四歲。
1987年,時任全國政協主席的鄧穎超回憶說:“白眉初先生為人誠摯謙和……有學者風度,師生關系極好,受益良好,留下了深刻難忘的印象。我滿懷敬意,并深切緬懷。”
(責任編輯/王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