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時代海外留學生的跨國認同趨向與愛國主義教育路徑

【內容摘要】作為中國與世界交流的見證者和踐行者，海外留學生的跨國認同容易發生搖擺，在數字時代接受愛國主義教育成為日益關鍵的課題。本文通過實證研究發現，當今留學生的跨國認同超越了非此即彼式的二元對立態勢，出現了互為交叉的多元化取向，故在既有理論基礎上，梳理出陌生人、旅居者、留居者、邊緣人四類認同狀態，并進一步指出其不同以往的流動性特征。基于此，研究提出了鏈式傳播路徑，即多元教育主體協同化、多維教育內容整合化、多重教育場景數字化、多類教育對象分眾化，以期形成留學生愛國主義教育的連鎖式反應。

【關鍵詞】海外留學生；跨國認同；愛國主義教育

當前，我國高等教育國際化特征愈發明顯，國內學生日益青睞赴海外留學，其跨國認同容易隨之發生搖擺，因此在數字時代接受愛國主義教育顯得愈發關鍵。2023年10月24日正式表決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愛國主義教育法》突出了對海外人員的愛國情懷培育①。然而，學界的愛國主義教育研究向來對國內大學生關注密切，對海外留學生的關注存在缺位現象②。事實上，從規模意義而言，我國赴海外高等教育機構留學生在2021年已逾百萬，留學人數為全球之首③；以質量意義而言，海外留學歸來人員能以其國際視野為我國各行各業帶來先進經驗，但約有37%的學生希望國外就業④。即便部分學子因家庭等緣故暫時歸國，卻依然在跨國認同方面存有較大的不確定性，“留學忘本”現象頻出。值得注意的是，互聯網成為留學生聯系祖國的基礎語境，數字化的國內外信息深刻影響著其時代信仰。因此，在國際關系復雜化、留學群體多元化、教育環境數字化的當前時代，面對中國赴海外留學生的思想波動、認知偏差、價值觀游離等跨國認同問題，亟須系統性地深化對其開展愛國主義教育的路徑。

一、研究綜述與概念界定

研究綜述分別從海外留學生認同與愛國主義教育角度切入，再漸進到核心研究對象。同時，數字媒體使用與當下留學生活緊密相關，亦是綜述題中之義。

（一）海外留學生跨國認同研究

留學生的跨國認同研究往往涉及政治認同、國家認同、文化認同等議題，幾者有內容重疊亦有不同指向。政治認同是社會成員對政治權力的認可和同意，分為政策認同、執政黨和政府認同、國家認同、制度認同和價值認同五層⑤。其中，國家認同是公民確認自己屬于某個國家共同體的心理活動⑥，既涉及領土、主權、主流文化傳統、信仰，也指向國家政權系統、政治制度、治國理念。⑦文化認同是人們對文化特征接納和認可的態度⑧，帶有建構主義色彩，是動態變化和歷史嵌入的，而非靜態、去語境化和本質主義的。⑨

留學生的跨國認同常因海外學習和生活經歷而顯得復雜。一般來說，他們會在國籍身份上開展自我協商⑩，具體表現為跨文化能力、地方性重建、離散意識和混合歸屬感四個方面，一種介于兩國之間的“跨國中間性認同”由此而生。于留學生而言，接受新文化不一定需要放棄原生文化，兩種文化的維持與發展或可同步發生。這種雙重身份認同的理念得到了其他學者的認可。因為跨國教育與民族主義并非絕對對立。也有研究指出，留學生認同具有歷史性與實踐性，且是多維式的漸進過程。

（二）愛國主義教育與海外留學生

愛國主義教育研究主要集中于具體內涵、歷史變革和時代對策等方面。以具體內涵而言，愛國主義是由于千百年來各自的祖國彼此隔離而形成一種極其深厚的感情，有心理情感、理性觀念、價值意識、價值意識、社會思潮、行為模式等內容，主要致力于培養學生的國家認同感。以歷史變革而言，青年愛國主義教育史可分為建立新生人民政權教育、社會主義探索教育、面向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教育和民族偉大復興教育等階段。另一種分期方式則是開創形成、曲折發展、改進完善、深化創新四個階段。以時代對策而言，崔海英建議新時代的愛國主義教育應以主流意識形態駕馭算法工具、以創新性表達構筑話語合力、以系統性思維方法鍛造時代新人。孫華峰提出，高校思政課堂要堅持探索明理與踐行、守正與創新、線上與線下、顯性與隱性、內修與外治相融合的發展理念。拉巴次仁也認為，要充分利用網絡陣地開展意識形態領域教育，這充分說明數字時代留學生愛國主義教育的關鍵意義。

已有少數文獻探究海外留學生的愛國主義教育。王瑤分析了留學生愛國言行備受爭議、文化認同漂浮不定、政治態度相對漠然、心理狀態孤獨失序及法治素養較為薄弱等問題，這可歸因至海外復雜環境、相關政策弱化、留學生自身因素等。相應教育需要留學基金委和駐外使領館等合力推行。這類文獻為本研究打下良好基礎，但尚未專題論述智能化和網絡化的基礎語境。另外，雖有學者注意到互聯網在留學生教育中的關鍵作用，但對如何運用數字平臺、誰來開展、具體向誰傳播等問題的思考仍有待深入。

（三）海外留學生的數字媒體使用

有關留學生的數字媒體使用，學者多探討這一新興技術對留學生學業教育、文化適應、家庭關系、社會資本等方面的影響。也有研究從數字媒體角度切入，研究留學生的認同問題。例如，張少科發現使用中美兩國社交媒體對維護部分留美學生的中國文化認同大有裨益；楊凱等人則認為中國留學生使用海外社交媒體整體程度不深，其中一些國外媒體對其中國文化認同起到負面影響，將其與愛國主義教育明確聯系的研究尚不多見。

總體而言，現存文獻為數字時代留學生的跨國認同與愛國主義教育主題做出探索，但對本議題觀照不足。這體現在：（1）海外留學生的認同問題由來已久，但其跨國認同有哪些最新趨向？這個問題依然待解。（2）愛國主義教育研究體系較為完善，但對海外留學生群體關注不足。寥寥可數的留學生愛國主義教育研究多以寬泛視角切入，還未充分考慮到國際形勢復雜化、留學群體多元化、教育環境數字化的當前時代特征。（3）海外留學生的數字媒體使用研究議題廣泛，但未在愛國主義教育方面真正提出可操作、可復制的實踐方案。因此，新興化的留學生跨國認同趨向與系統化的愛國主義教育路徑研究尚待啟動。

在上述文獻基礎上，本文將核心概念定義如下：海外留學生是指在海外正規院校接受學歷教育的中國籍學生；跨國認同是指對于國內外社會文化等方面的認可和同意程度。愛國主義教育是指通過教育增強個人對中國國家的積極認同和支持的社會實踐體系。數字時代指以信息技術為核心，以網絡化和智能化為主要特征的時代。于是，本文將核心研究問題確立為：在以網絡化和智能化為主要特征的時代，在海外正規院校接受學歷教育的中國籍學生的跨國認同出現了哪些新的趨向？又如何對其開展對中國國家的積極認同和支持的教育活動？

二、研究方法

本文使用的分析資料主要來自研究者在2020—2024年對中國赴海外不同國家的留學生完成的深度訪談。訪談對象主要通過相識者介紹、網絡招募等方式獲得。研究遵循目的性抽樣原則，使其在年齡、性別、留學專業、留學時長等方面存在不同。而且，被訪對象的留學國來自美國、英國、澳大利亞、日本、韓國、新加坡等五大洲的各個代表性國家，具有一定程度的廣泛性。最終有效訪談21位留學生，下文使用1—21號予以代稱。

三、從單一固定到多元流動：海外留學生的跨國認同趨向

相比傳統認知中將跨國認同的特點概括為單一固定的思路，本研究發現了海外留學生多元流動的認同圖景。“多元”意味著不同類型的留學生的跨國認同程度，正從以往的原籍國認同或東道國認同的二元判斷，逐漸演變為共存共生的四維圖景，“流動”側重于說明同一個留學生在不同階段或將擁有與此前相異的跨國認同類型。

從多元角度而言，本文結合經典研究結論，概括出陌生人、旅居者、留居者、邊緣人四類留學心態，他們分別擁有各自的跨國認同狀態。如圖1所示，光譜左端為原籍國，右端為東道國，在光譜中間線的上下兩端，各有兩類留學心態及其跨國認同狀態。

一是深具身心二重性的“陌生人”——身體接近但心理遠離當地社區。他們去往國外留學，卻知道自己一定會走，多以原籍國認同為主。這類學子對中國的政治生態、社會文化等普遍較為認可，認為自己出國的目標是為了更好地回國，如1號“想到自己將來會回國，在這邊認識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就不是很重要，所以覺得跟中國人玩也挺OK的”。圖中將這種原籍國認同連接以實線表示。這類學子一般對外國政治缺乏了解的興趣和動力，但出于完成學業等必要目標，需要用電子郵件等平臺與外國社會保持基本聯系，圖中將這種強度不高的東道國聯系用虛線表示。

二是類似于東道國過客的“旅居者”。既有研究將留學生群體定義為“旅居者”的一員，主要是因為他們需要完成學業這一固定任務，即“在有限的時間內達到令人滿意的學術目標”。本研究的經驗性材料顯示，這類留學生的旅居特點在于，他們固然也有完成學業的整體目標，還會在出國學習過程中積極規劃各類旅行，但又堅持不留此地，不被當地社會同化。“就算我在這邊工作，我最后也會回國。我只是想要積累工作經驗，然后再回國工作，完全不想成為一個這邊的人。”（12號）這類留學生對中外兩國持有“雙認同”心態。他們出國后對中國認同的根基并未動搖，大多希望畢業后回國就業，可用實線連接這一認同。在此基礎上，他們還會嘗試通過數字平臺接觸與感受外國的政治大事，但并不深入，于是以半實線表示。

三是嘗試融入留學東道國的“留居者”。本文將“留居者”概念化為以長久留在東道國為目標，通過身體移動方式經常性和周期性地跨越國際地緣政治和文化邊界的人。他們多持有以東道國認同為主的跨國認同心態，通常希望通過留學的機遇長久留在當地工作和生活。“我更長遠一些的規劃，就是能在這塊熬到一個永居。”（10號）留居者明顯傾向于以東道國認同為主的狀態，會頻繁使用當地社交媒體來獲取國際信息，故用實線表示他們對當地較為親近的狀態。與此同時，他們往往還與國內社會保持著必要聯系，如通過微信獲取父母情感支持，故以虛線表達其對原籍國的部分認同。

四是既難以告別傳統，也無法融入新生的“邊緣人”。這類人身處兩難困境，主要指在外國生活多年后，由于家庭變故、人生規劃變動等原因，需要重回中國的留學生。與努力融入東道國而不得的邊緣人不同，東道國反倒成為這類留學生的生活傳統，回到原籍國則意味著一種新生。他們一方面要割舍多年以來的政治生活習慣，“外國就像快樂老家一樣，但不會說再去那邊發展什么了。”（13號）一方面要準備承受逆向文化沖擊，“一想到回去以后，國內這種職場的氛圍，就覺得非常恐怖。”（14號）之所以將其歸于光譜中間線下方，且以半實半虛線表示他們與兩個國家的連接狀態，是因為這類留學生更容易表現出“雙（不）認同”情形。一方面，他們既可能對當地人文環境表現出負面情緒，又因長時間的生活而產生情感依戀，如23號所言“我不喜歡那邊了，待了七年，越待越覺得厭煩的一個地方，但回國以后還是很想的，很想”；另一方面，他們也可能參照長期生活的國外語境，對中國社會表現出批判和反思，但注定回國發展的他們又表達出希望盡快熟悉中國的愿望。盡管說其他類別的留學生對原籍國和東道國中的某一具體特質，或也保有認同與不認同共在的心理狀態，但是“雙（不）認同”的矛盾情形在這一群體身上體現得尤為明顯，因此將其歸納為其跨國認同的主要特點。

陌生人、邊緣人、旅居者源于已有的理論概念，但本研究所概括的認同類型并非既有研究的簡單套用，而是將其與留學心態有機聯系，并提出留居者這一新的概念。再者，本文還發現了當前留學心態的另外一種趨向：人們的跨國認同可能呈現為流動樣態，同一個人可能由于各類原因在不同生活階段持有不同心態。1號留學過程中的多數時間都傾向于使用本國社交網絡來獲取國內的時事信息，但在留學伊始并不如此，他的一段自述可以表明此理：“Facebook、Twitter那些，我在之前下載過，但是我現在完全沒有興趣用，剛來還會有，后來已經完全沒有了。跟外國人交朋友的那種動機，一開始想融入，很正常，后來慢慢就覺得沒啥必要。你自己日子過得好就行，這個過得好不代表非要跟別人怎么著”。

因此，與其將某位留學生概括為某種類型，研究更傾向于使用陌生心態、旅居心態、留居心態、邊緣心態的說法來對應人們不同的跨國認同狀態。這四類留學認同情況進一步說明了跨國者跨國認同的復雜性。

四、鏈式傳播：海外留學生的愛國主義教育路徑

基于上述發現，研究針對留學生的愛國主義教育，提出了鏈式傳播路徑，該路徑由多元教育主體、多維教育內容、多重教育場景、多類教育對象共同組成，分別呈現協同化、整合化、數字化、分眾化的特點，四個要素之間實則有著環環相扣的內在機理，能夠發生傳播鏈條上的連鎖反應，如下分而述之。

一是協同化教育，明確留學生愛國主義教育的多元主體。一種觀點認為，由于留學生遠赴海外，難以被列入思想政治教育的實施范圍。事實上，正是這種傳統思維限制了留學教育的多種可能。從主體而言，首先要倡導留學生自我和同輩教育互相促進的作用。此處的鏈式傳播特征體現得尤為明顯。當某位學子去往國外留學后，當地留學生便成為一種可供加入的跨國社群，而當其學成歸來，其親戚朋友、學弟學妹等人選擇留學時，很有可能會向其咨詢，這種國內外的社會關系能夠形成具有一定影響力的信息節點，為愛國主義教育提供了施展空間。其次，父母和親友亦能為愛國主義教育助力。本研究發現，不少本想留在當地發展的學子最終回國就業，原因離不開親情至上的家庭觀念。在家國一體的中國社會，父母等家庭成員與其溝通時，不必采取強硬姿態，能將國情教育做到位，學子心中自然會有高下立見的判斷。此外，建議留基委和使領館同步開展教育。國家留學基金管理委員會主要對公派留學生展開前期選拔和后期管理等工作，駐各國大使館和領事館則更多在學子留學過程中發揮作用，這些主體皆有廣泛接觸留學生的先天優勢，可以在基礎工作外進行愛國主義教育。此外，海外智庫、國際組織等社會團體在留學生的愛國主義教育方面，亦能起到關鍵性補充的作用。

二是整合化教育，豐富留學生愛國主義教育的多維內容。留學生作為青年群體，其受教育內容既有與國內學生相一致之處，亦有其特殊性。相通的地方在于，教育者需要在基本的思想政治方面下功夫，如對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闡釋；也需在歷史教育上不斷鉆研，如講清楚中國共產黨史、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等，還需要發揮文化教育的感召性力量，如講透徹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等。特殊之處在于，留學生因身處海外，實際接觸著變動不居的國際社會，進行國情教育時要結合新情況，重點講述國家統一和民族團結、國家安全和國防等時代大勢，還要適時展開跨文化與國際形勢教育，切實提升留學生的思想認識水準。

三是數字化教育，打造留學生愛國主義教育的多重場景。要充分重視在線平臺無遠弗屆的傳播力，緊抓國內外社交媒體這一當下熱門陣地，用微短劇、短視頻、播客等年輕人喜聞樂見的載體，在Linkedin、Twitter、Facebook等國際平臺，以及微信、小紅書等國內平臺，講述留學佳話，傳遞相關政策和活動信息，增強我國海外育才工作的能見度。與此同時，巧妙將線上線下活動相結合，善于將文化破冰、體育比賽、科技茶話會、留學人員聯誼會等留學活動網絡化呈現，使得愛國主義的相關信息能夠占據互聯網空間這一輿論高地。

四是分眾化教育，明晰留學生愛國主義教育的多類對象。當下，愛國主義教育理應針對不同特點的留學生群體施以不同策略。以本研究顯示的四類認同情況為例，針對原籍國認同已然較強的陌生人，要激發其帶動作用，使其不斷團結周邊留學生，強化愛國主義的集體力量；針對旅居者，要順應其與外國民眾接觸較多的特點，培養和發揮其對外國民眾講好中國故事的能力；針對邊緣人，要善于宣講海歸就業的多種利好政策，幫助其進一步融入中國社會；針對留居者，要搞清楚其認同外國政體的具體原因和內容，有的放矢地削弱其中不良思潮的影響，同時傳遞我國先進制度優勢等信息，消除其心中的疑慮和不確定性。當然，留學生群體還可因年齡、學歷、院校等特征再度分類。由于篇幅所限，此處不再詳述。

五、研究總結

中國赴海外留學生是國家建設的人才資源和中堅力量，在歸國報國方面存在巨大潛力，但相對國內大學生而言，學界對這一群體的愛國主義教育的回應并不多見。本研究通過實證調研發現，較之將原籍國與東道國的跨國認同單一固定化的思路，留學生的當下認同情形可能超越了二元對立，而形成了多元流動態勢。基于此，本研究建議，在實踐中可采用鏈式傳播路徑，促進家庭、社會、國家等不同主體對海外留學生的關注與認識，充實愛國主義教育的多維內容，發揮國際傳播中常講常新的分眾化方式，幫助確定不同區域與國別的教育對象和實施策略。與此同時，數字媒體已然成為留學生獲取本地與跨國政治信息的主要渠道，鑒于這一現實情形，本文重提數字時代的特征以請學界注意。

最后，需要說明的是，中國學生的留學國選擇具有分散性，世界政治發展亦具有動態性和復雜性，如何從留學生愛國主義教育中歸納出具有普適性的原理乃至規律是一道嶄新的課題。未來研究可將多國別和跨文化理念作為前提，對不同國家的中國學生進行更大規模的問卷調查與深度訪談，了解其數字媒體使用特征與愛國主義教育情形，以此建構兼具整體性與異質性的創新理論體系，亦為國家搭建留學生愛國主義教育的數字平臺與實踐體系提供決策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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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中共浙江省委黨校浙江省“八八戰略”創新發展研究院研究員、中共浙江省委黨校社會學文化學教研部講師）

【責任編輯：韓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