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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土懷舊、詩人手藝與語言符號的空心化

2024-01-12 14:27:24周俊鋒
關鍵詞:語言

[摘 要]傳統的鄉土記憶不斷被改寫,當代文學充盈著文化自信走向世界,最后僅留剩本土經驗不斷消逝的背影。鄉土聯結作家所向往的生活意義的源頭,技藝膨脹的同時記憶卻正在消退,作家對鄉土經驗的書寫不同層面地流露出一種心理的焦灼與失落,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寫作愈來愈面臨語言空心化的危險。文章從技藝與范式的角度,結合文本闡釋當代詩歌鄉土經驗寫作面臨的困厄,論及鄉土經驗寫作中主體的自我呈現與精神對話。鄉土不斷被解構和辨認,當代社會的知識結構和思維方式仍然拘囿于傳統的城鄉二元體制而未能拓展足夠開放的格局,詩人的手藝愈是精致,丟失質料和痛感的鄉土經驗寫作愈是加深了與當代社會思想的隔膜。

[關鍵詞]語言;懷舊;鄉土經驗;智性抒情

[中圖分類號]I2066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672-4917(2023)06-0061-09

鄉土歷久而彌新,當前的漢語詩歌寫作與批評熱衷談論的“鄉土”卻在不經意間發生著某些改變。以本雅明論及的“靈暈”對照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寫作,“過去的鄉土”在與我們漸行漸遠的視野中被置于神龕,當代詩歌反復咀嚼的鄉土符號似乎已然遍布青苔或銅綠。技藝當道卻又價值離散的鄉土經驗寫作已然構成鄉土文化實存的一部分,“今天的鄉土”鼓著懷舊的風旗自鳴得意地走在溫軟而精致的語言路途上。英語語義中“懷舊”(nostalgia)是指長期流浪在外鄉,因懷念家鄉而生的病,一種懷舊病。懷舊,作為人們對自我本體的存在進行印證與確認的一種絕佳方式,恰如劉小楓談當下的時代生活,“人對于自身如此地困惑不解”[1],農耕文明的深遠影響以及邁入現代都市生活之后罹患的不適應癥,使當代人群比此前任何時候都要敏感而焦慮,瑣屑化的精神生活帶給現代人群更多的不確定因素,這種對個體命運的疏離正是海德格爾所言的“離家”狀態。時代和現實總是如此匱乏詩意,因此在詩人這里,語言成為一種觸發普遍情感的啟動媒介,“土地”和“農民”指涉一種原鄉的想象和歸家的渴望。鄉土與懷舊悄然間已經滲入時代與個體的情感結構和認知方式,甚至連漫漶天空的霧霾似乎也早已浸染著懷舊的因子。

現階段對鄉土文學與鄉土詩歌的定義略嫌繁雜,對當代鄉土詩歌的譜系進行梳理并非此篇文章的有限篇幅能夠細膩討論和解決的問題。從鄉土經驗這一考察對象來看,寫作中主體的自我呈現以及與時代展開的對話關系更應引起我們的關注。文章擬從“懷舊”的批判性入手探討寫作的主體性與技藝性問題,呈現詩歌寫作主體差異化的情感結構與感受圖式,以此管窺當代鄉土詩歌寫作的語言內核與精神旨趣。

一、批判性懷舊:鄉土的游離或意識形態化

本雅明的懷舊理論富于文化批判精神,在《發達資本主義時代的抒情詩人》一書中,本雅明對波德萊爾的思想及“懷舊”主題進行針對性探討。圍繞懷舊,本雅明理論著重從三個對應的維度展開:技術和靈暈、震驚和經驗、批判和救贖,著意對機械文明與工業文化進行必要反思。“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使得歷史連續性發生斷裂導致文明危機,本雅明的研究轉向了具有濃厚烏托邦形式的審美經驗領域”[2],機械復制技術的興盛將傳統藝術帶入“靈暈”消逝的時代。技術與藝術的矛盾,使得技術復制時代下的靈暈被摧毀,舊有經驗與現實體驗二者相互脫離,意義和存在之間的矛盾無法得到調和,懷舊主題的討論拓展了鄉土文化命題的時空圖景。

鄉土經驗和懷舊主題凸顯的是一種批判性的反思,而不是簡單意義上對鄉土的追溯和重現,不加思辨地對鄉土經驗進行復制或疊加是毫無意義的。懷舊與追溯并不意味著簡單的復刻,而批評與反思也并不意味著粗暴的顛覆,“如果沒有厚重的文化根基和重建新詩精神的理想,對傳統文化精神的懷疑和解構實質上就構成了一種破壞,因為一味地解構權威和傳統勢必造成詩歌精神體系的紊亂和平面化”[3]。鄉土的靈暈在消逝和隱退的過程中,社會群體與個人的經驗結構、知識閱歷已然發生諸多衍變,如果生硬地強調將鄉土文化記憶直接嫁接于現代文明與當代生活之上,無疑是欠缺理性考量的。本雅明對歷史和經驗的態度略顯極端,認為文明的豐碑是野蠻暴力的記錄,“它必須把一個時代從物化的歷史‘連續性’中爆破出來,但同時它也炸開一個時代的同質性,將廢墟——即當下——介入進去”[4],線性的歷史觀念無形中忽略了不同歷史時期人的因素,鄉土的“傳統”在不同時代有著個性化的解讀和異質性表現,這里的“爆破”更多強調的是一種批判與辯證的態度。本雅明指認歷史經驗的碎片化,但同時寄希望在廢墟之上、在絕望之中重新修補經驗日益破碎的世界。

鄉土懷舊意識的復蘇,或應歸功于當代社會思想文化的某種需要。城鄉對立及其背后的歷史邏輯成為現代文化轉型中摩擦不斷的焦點問題,鄉土記憶與都市文明的對立呈現出兩種異質文化的悖謬,與其說是當代社會通過技藝書寫重新凸顯鄉土經驗的價值,不如說鄉土經驗的部分特質在一定層面上暗合當代文化的精神旨趣。與現代都市鋼筋水泥相對峙的鄉土記憶,成為當代社會遭遇疾患或病痛時尋求精神慰藉的良藥,并被賦予民族共同記憶的“源泉或紐帶”如此突出的地位,“文學的鄉土成為‘真實’存在的想象性替代”[5]。在文學藝術領域,與現代都市文明異質的鄉土記憶和原初生活不斷被追溯與喚醒,鄉土經驗的內涵在當代文化眼光的檢視中被反復淘洗。個體對文化傳統的體認以及個體生存經驗傳達的對自然純凈、澄澈本真的美好祈愿,在鄉土經驗書寫和想象中獲得了替代性的滿足。鄉土與尋根相互勾連并指涉個體的自我認同,鄉土情結成為“心理生活的焦點或者結點”[6],既能夠促使身心的自我調和,又能夠從個人性懷舊上升到一種集體層面的懷舊,通過族群認同的強調以增進民族文化的凝聚力和向心力,鄉土已然具有意識形態化的魔力。

本雅明抨擊靈暈的消逝,而在批判的同時對未來藝術的導向卻暗含一定的激賞。值得注意的是,批判性反思與繼承對于我們理解懷舊主題有另一層啟示:在鄉土經驗寫作中對逝去的鄉土記憶進行歷史追溯與想象建構,凸顯為一種主體經驗與文化選擇,在鄉土想象中重新確立鄉土記憶的審美特質,但相對地剝離或弱化了鄉土文化自身所包含的凝滯蒙昧、貧窮守舊等異質性內容。本雅明正視藝術的衰退與傳承,強調知識傳統的追溯和個人經驗的稟賦,“要確知作品轉手易主的過程,則需要從作品創作完成之地為起點,追溯整個的傳統”[7]。換言之,懷舊不是單純字面意義上的回溯和向后看,本雅明理論在機械復制時代之初敏銳地意識到未來藝術的發展趨向,強調歷史時間下經驗的傳承與革新。陳曉明談道:“鄉土中國在整個現代性的歷史中,是邊緣的、被陌生化的、被反復篡改的、被顛覆的存在,它只有碎片,只有片斷和場景,只有它的無法被虛構的生活。”[8]換言之,以當代詩歌為代表的鄉土懷舊式的經驗書寫,客觀上再造和構建著鄉土文化的想象性崇拜,重新撿拾系列理想元素集合創造而成為“嶄新”的鄉土,正如王德威在《原鄉神話的追逐者》一文中強調原鄉神話本身的虛擬性和權宜性,“‘故鄉’的人事風華,不論悲歡美丑,畢竟透露著作者尋找烏托邦式的寄托,也難逃政治、文化乃至經濟的意識形態興味”[9]。在追憶與遙想的空間置換、轉移過程中,“鄉土”的真正內涵卻呈現出一種游離與阻隔,成為當代意識形態化的某種產物。

二、詩人的手藝:故鄉母題的重復辨認

語言的勞作別有意味,“中國當代詩人對‘手藝’的認知,涉及自然美與藝術美、技術與藝術、技藝與生命、詩歌的形與質、語言本體與社會功能、寫作與現實等之間關系的諸多命題”[10]。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寫作,逐漸從實體的故鄉轉為一種虛擬的故鄉,故鄉人事、故土記憶、故國情懷的抒寫在某種程度上暗含智性與思辨的因素,智性投入與鄉土經驗的糅合極大拓展了“故鄉”母題意象的抒情場域。“故鄉”不斷超越地理位置、童年記憶、城鄉關系等狹義層面的理解,進而成為一種公共意義層面的“詞語”,在更大的文本系統中得到普遍性的詩學辨認,在傳統與現代、此在與漂泊、中西文化融合等問題上持續探詢個人化的歷史想象力,著意構建一種個體與自身、時代社會之間理想的對話關系。

雷平陽不止一次指認自身的“云南血統”,雷平陽的詩歌中有著鮮明而直接的鄉土意識,云南、昭通、昆明、蒙自、基諾山、布朗山、哀牢山、瀾滄江等均被作為其詩歌詞匯而重復使用。云南地區的少數民族地域特色和神秘色彩較為濃郁,其詩歌也更加注意凝練和貼合當代社會轉型變遷過程中人們普遍意義上的精神焦慮。《故鄉的人們》[11]一詩在雷平陽詩歌中具有特殊性,詩歌的開頭:

故鄉的人們,死者和生者

我已經分辨不清

他們還在一起活著,互相穿插

彼此遞煙,用一只土碗喝酒

甚至幾個人同時愛著一個女子

詩歌談及故鄉人事,首先觸及生與死二者的間隔,指涉故鄉人們的生命意識和生活觀念。在故鄉的人們看來,歷經的種種遭遇不論慘痛與麻木還是沉重與委屈,命運起伏無所謂悲哀和歡喜,大有一種生死通達的況味。然而,由此況味所建立的抒情基調,實則為詩歌下文預留了某種強烈精神沖突的可能,“死了又死”的悲哀難以言述:

修筑電站和興建金融大樓

有多少死者的墳墓被挖開,一堆堆白骨

每一堆都樂于接受又死一次

多一次葬禮。

……

我當然知道,遺留在故鄉的人

已經越來越少,故鄉已經斷子絕孫

田園將蕪胡不歸?父母垂死

胡不歸?

抒情主體“我”清晰地指認出故鄉面臨的窘境,而造成這一窘境的幕后兇手實則是我們自己。建筑、經濟以及相關的知識在無形之中“已經淪為無處不在的暴力”,合謀使故鄉在由傳統走向現代的路途中變得慘痛而麻木,故鄉已然成為一個死去的“故鄉”。最為悲哀的事情是,“我”自以為清醒的喟嘆和哀求,在人們眼中,“我”卻和故鄉一樣被抽離了精神內核成為不知往何處去的鬼魂,“也是一個死去的人”。“我”的在場以及自身身份,業已融匯成為當代社會思想文化與知識流變的一個分子,這既是辛辣的控訴又是絕望的自白。故鄉不僅作為一個地理標記,更代表詩人所向往的生活意義的精神原點,從這個精神原點生發的源頭活水或可為瀕死的“故鄉”帶來一線生機。雷平陽的其他詩歌如《挽歌》,把父親墓前至今未遭涂改的碑文比喻成釘子戶“再也不拆遷”;《在墳地上尋找故鄉》喟嘆過去一千年的故鄉卻被新建兩年的廠房取代,“我”只能在清明墳地里找尋故鄉;《望鄉臺》詩中寫望鄉的愁苦,“那么多眼瞎了,徹底沉默了/變成了土的親戚”,故鄉難以再還的悲愴從另一方面則印證人們對故鄉的堅持與守望。從情感記憶重新拉回到現實空間,故鄉在現代化高速公路的狂飆突進中愈來愈顯現為一輛孱弱牛車的顫巍縮影;故鄉的確正在衰落,但這是否意味著在世界一體化與經濟全球化的藍圖里我們注定要付出的代價。

詩人張執浩在《歡迎來到巖子河》[12]一詩中,對故鄉的追憶運用近似一種美術寫生的手法:“起風了/來了一些水花/先前站立不動的魚漂/現在慌張不已/埋頭吃草的牛/走下河堤”,抒情主體將個體評判或價值取向移植于田園物象的背后,鄉村寫實從容而紓緩,故鄉人事保有原初的面貌,然而這種靜謐恬淡的鄉土想象卻潛藏著某種動蕩與不安,“一陣雞飛狗跳聲”打破鄉村原本緩慢的自然節奏和美好田園的幻影假象。詩歌從首句的“起風”到最后風的停歇,呈現出的不僅是時令氣候的變化,更是鄉土生活時空環境中人與事的社會變遷。在自然環境中,詩歌抒寫鄉村的“慌張”與人群(外界因素)涌入鄉村之后摹畫的“靜悄”,二者形成一種內在的悖謬與張力。“靜悄悄的河面上一只水鴨/在靜悄悄地劃”,當前環境中這樣一種表面的寂靜恰恰凸顯出鄉土與現實內在的沖突,在靜與動的僵持和轉換過程中,鄉村始終無法規避現代社會帶來的沖擊,不得不作出相應的改變。原先環境中自然的輪轉更迭,愈顯得鄉土寧謐如初,而現在的鄉土想要固守安寧卻早已面目全非,終究是回不到過去。但實際上,現代人群回望鄉土時最終發現每個人都注定回不去故鄉,這是必須坦陳的一種尷尬境遇。故鄉似乎只是停留在寫作想象和文本虛構中,然而寫作本身并不意味著直接地抗拒現實諸種鄉土記憶的消退,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寫作面向仍然具備直面現實的勇氣,而不僅是保全過去的某種情感記憶。每個人無形中“正在拉開與故鄉的距離”,也正如張執浩另一首《無題》[13]詩所寫到的,回家最終只能成為一種可能的想象:

你們能看見的

是我回來了,帶著被酒精浸泡過的舌頭

蜷在你們的目光下

越來越像

回了家

故鄉已然從地理意義拓展至精神或審美領域,甚至作為一種有效的詩學政治和文學神話不時地刺激著人們,左右著當前人們的認知與判斷,作為感情羈絆的鄉愁情結成為一種特殊的文學想象。從個人層面來看,童年的美好記憶或鄉村的人事變遷浸潤著人世浮沉與盛年不再的懷舊因素,鄉土經驗的抒發共享一種時空錯置的背景氛圍和感受方式。而在集體層面,鄉土經驗的書寫往往移植于歷史、地域等更加廣袤悠久的抒情場域,邊緣群體、去國經驗、民族認同、文化差異等話題均成為廣義層面的“鄉土”寫作資源。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寫作在智性投入和思想辨識的共同參與下,面對游移而泛化的鄉土內涵,我們需要更多思索的問題是:鄉土經驗作為當代思想文化與知識結構的有機分子,如何與現代社會展開足夠有效的對話,而對鄉土的探詢恰恰是我們對主體自身的精神探詢。

“故鄉”母題與詩人的手藝相互結合,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有著更為豐富而復雜的寫作面向,不同詩人呈現出差異化的感受方式和象征圖式,吳曉東認為“這種‘詩性關注’的重心所在尤其能夠提示詩人的感受習慣甚至審美習慣。夸張一點說,隱藏在這種感受和審美習慣背后的,是一種文化心理”[14],或者說呈現出的是特定時代與歷史時期的思維方式或歷史邏輯,即一種特定的觀看方式。“故鄉”意象與母題恰到好處地將時間與空間聯結在一起,進行必要的經驗壓縮或旨意衍伸,古與今、小與大、遠與近、中與外,故鄉與異鄉的二元并置以及二者之間固有的聯系或羈絆、裂隙或隔膜、敵對或忿恨,往往易于檢驗并觸碰主體自身或時代是否處于“離家”或“在場”的思想隱秘。某些時候,我們對“故鄉”的熱愛似乎成為一種掩耳盜鈴式的奠祭,原鄉的追述在駁雜的社會環境或話語語境的參與下,通過用“過去”來探詢“現在”,執意用“回憶”來敷衍“現實”,本就心力孱弱的“故鄉”死了一次然后接著又死一次。毫不夸張地講,這或許已然構成機械而封閉的文化循環,一種鄉土經驗“死了又死”的悲哀與困厄。

在“故鄉”母題的語言抒寫過程中,時空的位移、錯置、壓縮將詩歌的刺激點放置于人際的緊張、環境的壓迫、語言的失語、文化的沖突、精神的荒蕪等現實問題層面,古與今、小與大、遠與近、中與外在相互對比中呈現出顯白或潛隱的沖突,關注的內核仍舊是個體與他者的對話方式與生存方式,包括不同文化、不同語言之間敞開對話的可能。故鄉與異鄉的位置,在文化沖突與對話交流的過程中發生著某種漂移,中心成為邊緣,主體成為他者,或者說我們心心念念、魂牽夢繞的“故鄉”是否已然容納吸收了某些偷天換日的異域情調。文化的融通代表著一種可能的發展趨勢,而實質上文化的沖突卻又不可避免,伊沙的詩歌《張常氏,你的保姆》[15]是一個頗具典型性的文本:

她的成就是

把一名美國專家的孩子

帶了四年

并命名為狗蛋

一把鼻涕的崽子

隨其母離開中國時

滿口地道秦腔

滿臉中國農民式的

樸實與狡黠

真是可愛極了

現當代以來,語言與思想的國門打開之后,西化與抵制西化的爭辯聲就不絕于耳。詩中講英語的美國專家成為西方強勢文化的象征,而對應的保姆張常氏則被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一種代表,正如王毅的詩歌細讀分析的那樣,“對每一個用漢語寫作和閱讀的人而言,對每一個漢語人而言,甚至包括‘美國專家的孩子’,張常氏,就是‘你’的‘保姆’”[16]。或許“保姆”張常氏能夠為我們重新指出一條語言歸家與文化尋根的正確認識路徑,那么在現代知識急遽膨脹的今天,我們又該如何為“故鄉”或“傳統”命名呢?倘若拋開詩歌的技藝角度而從價值維度來看,張常氏作為“保姆”的成功是否意味著我們在認識、處理傳統與現代對話關系時的失策或乏力?當我們在面臨雜蕪的現代知識結構與文化經驗的傳承等問題時,恐怕不能夠僅僅懷揣著張常氏那點兒勝利與喜悅來“教授”我們自己走好當前的道路。人們在傳統與現代對話的歷史進程中找尋失落的故鄉,中西文化沖突及其本然的異質差異帶來諸種后續的影響,反映在人們的知識教育、語言邏輯、學術思維、生活習慣等方面。歐陽江河在《漢英之間》[17]一詩中,借抒情主體冷靜地辨認著漢英之間的差異,母語成為一種“故鄉”的象征:

一百多年了。漢英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如此多的中國人移居英語,

努力成為黃種白人,而把漢語

看作離婚的前妻,看作破鏡里的家園?

……

從一個象形的人變為一個拼音的人。

在張棗、王家新、多多、蕭開愚、孫文波、芒克等具有漂泊或游歷經驗的詩人作品中,“漢語”母題或意象成為一類頗具感情重荷的詞語。“漢英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從古代漢語到現代漢語的歷史嬗變與文化轉型,使得陳列于我們眼前的漢字在變得簡單明確的同時,漸已丟失漢語自身的豐富意味,殘缺不全,“掉下了一些胳膊,腿,眼睛”,語言與唇齒成為空曠的廢墟。“以前吃書吃人”,而以后面臨凋零失落的故鄉和母語,仍舊掙不脫“吃書吃人”的饑餓與惶惑。漢英之間的博弈伴生著歷史的荒謬,更伴生著愈來愈多的人們從母語和故鄉出走以及摒棄我們共同的語言和詞根,但卻又無法尋覓到真正的精神之家并確立主體的存在。

語詞具有魔力,鄉土經驗在詩人的手藝中有著繁復的變形和精致的趣味,然而圍繞“故鄉”展開的精神探詢卻將人們引入更深的焦慮與漩渦之中,對“故鄉”的辨識顯得愈加模糊而無法確認。于堅在《故鄉》一詩中感喟,“從未離開 我已不認識故鄉/穿過這新生之城 就像流亡者歸來”[18];余旸在詩歌《還鄉記》中慨嘆,“人退走的地方/野草跟進!野草跟進的地方/蟲蛇跟進。跟進!跟進!跟進!”[19]今天的鄉村以及圍繞鄉土經驗的詩歌寫作面向愈來愈敞亮,在表面看來越走越寬廣的道路卻像是被逼迫進一條死胡同,詩歌中鄉土物象的繁復陳列和象征模式無法真正勾連起個體與鄉村經驗之間內在的情感結構,故鄉的內涵逐漸滑脫成為浮泛空洞的符號。

三、言述主體、智性抒情與頹廢的詩學

理解本雅明理論中的浪漫主義懷舊,或可從選擇性、認同性、逃避性等維度切入,懷舊是自我認同與心理趨避的個體化選擇。懷舊指向的是一種心理年齡和生理年齡的不同步,個體差異化的選擇以及認同感的強弱存在差別,這樣一種個體化選擇針對的是與主體心理發生關聯或契合的既有經驗,通過文學想象與經驗移植打通過去、現在、未來之間的相互關聯。從這個認識邏輯來看,鄉土經驗的重新發掘需要更新對寫作主體的認識,寫作的主體高于作者本身,寫作主體的個性化選擇與藝術創造應當具備足夠開闊的文化視野。鄉土不只是一種寫作的資源,它作為一種“話語”在公共場域和更為開闊的文本系統中還具備獨特的涵義,寫作主體對當代社會鄉土經驗的衰微亟待足夠的警惕與辨識。

客觀而言,鄉土經驗的衰微是歷史進化規律的自然選擇,本雅明在《論波德萊爾的幾個主題》一文談道:“老式的敘事藝術由一般新聞報道代替,一般新聞報道又由轟動事件報道代替,這反映了經驗的日益萎縮。”[20]那么當代詩歌的鄉土寫作與社會經驗之間的彼此脫離,是否意味著其書寫實踐沒有能夠進入到鄉土的“傳統”中去呢?原生的、本土化的鄉土經驗日益匱乏,泥土的氣息蕩然無存,吳曉東曾指出“這種原生化的鄉土經驗和鄉土敘述,構成的其實是20世紀中國世紀經驗和世紀敘事彌足珍貴的一部分”[21]。方言、民俗、土語、風物等原初生活經驗帶有鄉土的全部記憶和旺盛生命力,鄉土經驗的寫作應該攜有原初敘述人的印記,本雅明將其比喻為陶罐應該帶著制陶者的手工印記。這就繼續導出“批判和救贖”的概念,同樣是鄉土懷舊的主題,當代詩歌對社會精神生存和文化心理進行反思,檢視鄉村、田野、農耕等鄉土記憶和思想資源,充溢著濃郁的鄉土情結且創作實績日益繁盛。然而在繁盛的背后,鄉土經驗的寫作愈發呈現某種同質化與程式化的趨向,城鄉經驗的沖突對立成為其中一類典型的寫作現象。

現代與傳統的相互關系,習慣性地被簡化為一種城鄉關系來對待。當代社會文化轉型以來,文學論述的重心從鄉土文學逐漸向都市文學轉移,鄉土文學在全球語境中被“本土文學”的概念所遮蔽,傳統的鄉土論述存在“審美的、啟蒙的、革命的”[22]三種理論傾向,同時面臨意識形態、美學思潮或文學空間的斷裂等種種壓力。然而,對鄉土文學和鄉土經驗的救贖應當建立在理解與同情的基礎上,懷舊的“批判”實則凸顯的是反思和承續,懷舊主題和救贖美學不是單向度上對機械復制時代的粗暴批評。伴隨時代的發展,技術在新興藝術中起著決定性作用,人們的情感結構與審美感知方式正在發生急遽的變化,無疑可以稱之為觀念與認知的“革命”。本雅明批評“靈暈”的消逝,同時對“技術”所引領的未來藝術發展暗含鼓勵,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寫作具備足夠的獨立姿態和自我覺醒意識,最終將被激活并建構起現代藝術批判的思想內核。

在智性思維的拓展背景下,當代鄉土詩歌處理象征和經驗等問題的能力日臻成熟,但部分詩歌技藝在象征和經驗之間過度抽象與晦澀,過分的跳躍帶來詩歌意義的散亂游移,容易破壞一首詩完整的詩意結構,使鄉土經驗僅僅停留于詩歌發生的“背景層”,相對剝離了鄉土的內涵而易于陷入語言空心化的危險。詩歌的智性抒情,使得鄉土經驗的表達逐步讓位于詩歌的“理趣”,本體意義上的鄉土經驗內核被移置于文本背后。以楊鍵詩集《暮晚》為例:《鄉村記事》詩中“一只病弱的山羊,像畫中的耶穌/ 站在臭水溝里,為了我的成長/ 上坡上的殘雪,仿佛未消的愛意”[23];《農民》詩中“我們的激情,刺傷了這里/ 也毀滅了我們自身”[24];《村民們》詩中“田埂上的蠶豆花/ 仿佛孤寡老人的眼睛”[25],通過山羊、灰斑鳩等特定鄉村圖景的描寫凸顯了鄉土境遇下個體的真實生存,農村的成長帶有陣痛與血肉感。對比20世紀90年代以來不少詩歌的鄉土經驗寫作,“鄉土”更多地被視作一種象征符號,如“麥地”“村莊”“石頭”“糧食”“耕犁”等物象的文化內涵和外延被逐步放大,甚至成為一種虛設的背景意象或概念意象。在戈麥的詩歌中,“那些閃光的麥芒/ 反射著麥種痛苦的黃金”[26]以及“麥粒堅實的內核漆黑如鐵”[27]等詩性表達具有典型性,在海子《麥地與詩人》《麥地或遙遠》、駱一禾《麥地——致鄉土中國》、多多《北方的土地》,直至西川、芒克、柏樺、張棗、歐陽江河等人的詩歌創作中,智性因素的膨脹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著傳統寫實的鄉土經驗的直接“出場”。換言之,村莊、田野、耕犁、麥垛、狗吠、炊煙等鄉村物象成為詩人面對當下文化思潮、政治語境的一個切入口,以此撬動并深入探討精神層面的諸多問題,如傳統與現代的對話、中西文化的沖突、主體自由與烏托邦想象等。過分放大的智性抒情和過于拓展的鄉土外延,使詩歌技藝在某種層面上必然面臨范式僵化的風險。當戲劇、對白、反諷、佯謬等后現代意味的話語方式被引入詩歌創作之后,當代詩歌“真實”的鄉土經驗逐漸被剝離抽空,對比原先田間、臧克家、艾青、穆旦、辛笛等詩人筆下潮濕而細膩的鄉土經驗,那種充滿痛楚壓抑的悲劇式情感內核漸已被置換成日常的鄉土與溫軟的回憶。換言之,漢語的質地以及鄉土經驗書寫的內核已在悄然間發生變化,作為詩歌共同體的“我們”一邊迷醉于現代都市的電光石火,同時又不無輕佻地咂摸著鄉村背影的恬靜悠游,詩歌的書寫儼然成為一種頹廢的觀看。因此,我們需要繼續反思的是,“原有的范式則力圖保持自己的主導地位,它往往不能容忍反常現象對理論的沖擊,總要千方百計抵抗和消融反常”[28]。而舊范式已經不能繼續適應時代思想與文化的需要,丟失質料和痛感的鄉土經驗表達僅僅成為浮泛的累積或單調的重復,對舊有范式的修補不能消弭鄉土經驗中的異質或反常,但也恰恰說明嶄新的、智性的鄉土經驗抒寫正在應運而生。誠然這是利好的消息,而過分執迷于智性投入和語言試驗的鄉土經驗書寫,容易癱軟成為一種諧謔、頹廢的詩學游戲。

四、鄉土符號的空心化與鄉土抒寫的可能性

科學技術帶來現代藝術的根本性改變,鄉土詩歌寫作的藝術功能和審美價值在與當代社會思潮的相互碰撞中發生急遽的變化。鄉土在農業價值、腹地價值、家園價值的認知結構上發生變化,“三者逐漸遞進,也大致反映了認知主體逐漸人本化、功能視角逐漸人文化的邏輯”[29],陳仲義有類似的觀點認為“新詩八十年來,鄉土詩學的總體流向:風俗畫——文化鄉愁——家園意識三部曲,這三部曲同樣也構成鄉土詩學由淺至深,由表入里的互聯互動三種結構”[30]。鄉土沉積著祖先的耕作勞動與繁衍生息,附帶著集體的生活經驗與共同記憶,我們肯定鄉土經驗的日常化書寫,但是在藝術的靈暈走下神壇進入尋常巷陌的路途中,機械復制時代以來的鄉土文化審美空間正在急劇壓縮,被市場文化和技術媒介擠壓的鄉土經驗遂成為邊緣化的產物,淪落成某種淺層而浮泛的藝術噱頭,擯棄了鄉土懷舊自身的審美價值與厚重感。不論采用“在鄉、離鄉、漂泊”[31]還是其他方式的抒情視角,沒有審美價值引導下的鄉土經驗寫作,只能從技藝層面拓展當代詩歌反映現實的容量和廣度,卻不能真正為當代詩歌在價值層面樹立必要的尺度和標桿。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寫作在取得一些成績的同時也面臨系列的困境與考驗,例如夸妄或浮泛的姿態、范式僵化的弊病、技藝創新的瓶頸、寫作資源的枯竭等,顯然這不是由單純意義上的鄉土生活閱歷的缺失或寫作技藝層面的匱乏造成的,而是當前時代的文化體系與知識結構未能被有效激活、需重新辨認鄉土的內涵。就鄉土經驗寫作而言,丟失痛感與質料的鄉土抒寫難以抵達思想辨識的足夠深度,無法展開詩歌主體與當代社會的有效對話。

詩歌技藝的瓶頸是鄉土經驗寫作發展到一定階段必須面臨和解決的問題,話語修辭的彈性逐漸喪失,經驗與象征的游移變幻莫測,詩歌的技藝崇拜容易走入某種極端和誤區。不少當代鄉土詩歌寫作似乎脫離了當下社會現實和文化境遇,過分私人化或冥想派的勞作往往加速造成鄉土經驗寫作的資源匱乏。余旸在《“技藝”的當代政治性維度》中談道:“崇拜‘技藝’,則意味著當代詩人們在堅持詩歌的獨立性的同時,也將自己封閉了起來,或自我沉醉或仍憑寫作的積習支配,不過方便地繼承前輩遺產的守財奴而已,畫地為牢反而窒息了詩歌豐富的可能性。”[32]鄉土經驗寫作不是單純對詩歌技藝的追求,更深層面包含著對當代社會審美價值取向的思考。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寫作已然將筆觸涉及文化傳統的惰性與根性問題,以開闊的視野觀照氣候變化、物種滅絕、環境污染等危及當代社會生存的重要命題,圍繞鄉土經驗的寫作和思考成為某種思維邏輯的進路,即“我們理解自然與人工之間、人類與文字之間的關系的方法”[33]。

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寫作呈現出新的變化,情感的抒發從單一向度的贊美、喟嘆、遺憾發展為更加立體復合式的矛盾體結構。換言之,鄉土經驗寫作成為繁復雜陳的場域,當代詩人在鄉土經驗的表達方式上稟賦各異,鄉村經驗與鄉土文化的檢視和言說,成為我們對當代生活“場域”的一種詩學辨認。不論是地域書寫和異域他鄉的民俗風情,抑或是通過長詩和組詩來構筑鄉土史詩的理想,以及針砭時弊地反映農村醫療薄弱、教育失衡、養老風險等現實問題,多樣化的鄉土經驗寫作在客觀上凸顯著獨立的個體意識與生命關懷。鄉土經驗的關切與懷舊,其意義不局限于重溫老屋炊煙似的靜態意象,也不僅是敘說流于表層事件的巫儺民俗或貧困愚昧,今天的文學鄉土成為飽經憂患和滿載回憶的鄉土,“鄉土”成為理性多元同時直面未來的新興媒介,成為個體與時代展開內在對話的一面多棱鏡。當代鄉土詩學在撤下“神壇”的同時,亟須掙脫和走出“泥淖”,逐漸演進為一種智性的、日常的、多元的詩意表達。吉狄馬加的彝族謠曲,潘維詩中的江南故事,伊沙筆下的川陜方言,沈葦抒寫的邊疆風情,陳先發難舍的古典意緒,傅天琳吟唱的檸檬葉子,以及藍藍心中拔節的憂傷,張執浩勾勒的綿延夜色,詩人們將精致而個性的鄉土經驗描勒為一種詩性的智慧言說和抒情漫游。值得注意的是,楊煉、蕭開愚、雷平陽、歐陽江河等人的長詩寫作,其鄉土經驗的語言試驗具有史詩性的維度,如詩人雷平陽的云南印象具有開闊深沉的視野和嵌入文化的深度。“就像今晚/ 以后的每一年清明,我都只能,在墳地里/ 扒開草叢,踉踉蹌蹌地尋找故鄉”[34],以及詩句“我曾一再地提醒我的故鄉的人們/ 想跪在村口,哀求人們轉身/ 但在人們眼中,我也是一個死去的人”[35],雷平陽鄉土抒情的主體形象是云貴高原似的健美、強勢、突入的特質,但其鄉土經驗寫作并未因為強勢而減弱悲哀和疑慮,反而透過深情的省視與智性反諷的糅合練就了一種內在的恢弘。

禹建湘在《現代性癥候的鄉土想像》中強調,歷史糅合鄉土的親情與倫理進入文學之中,隨之帶來的是無法辨明黑白的小歷史觀,“小歷史觀更多地是關注人性在歷史事件中的磨難,關注鄉土人生在歷史進程中的心靈創傷”[36]。但實際上,以文學文本的知識邏輯反思當代文化的格局,與其說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寫作在消解傳統的崇高而恢弘的鄉土觀念和宏大敘事,不如說鄉土的本來面貌正在重新得到反撥與糾正。與革命和政治的主線不同,鄉土抒寫的歷史脈絡在誕生之初就可能埋存著與精英立場及其知識話語的差異,這一異質性因素在當代社會呈現出更加自由多元的生長姿態。圍繞鄉村與城市的二元對立和城鄉界限的相互彌合,以及歷史發展遺留下的主體身份問題成為切入當代農村與農民生活的關鍵;在詩歌場域中呈現的鄉土記憶和文化感懷背后,本雅明式的震驚體驗與救贖美學不再是唯一的主題,日常生活審美化使當代詩歌中的鄉土經驗寫作遠遠溢出鄉土自身的界閾。新時代下的鄉土懷舊更加凸顯當代社會的文化需求,觸摸著當代農村發展和農民生活的脈搏。張檸在《經驗的碎裂和意義的困境》文中談道:“在經驗的廢墟之中搜集經驗碎片,并將它拯救出來,特別是在表面上看不相干的經驗斷片之間,建立起關聯性。”[37]經驗碎裂的狀況存在于每個時代,但鄉土經驗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與現代社會、現代性體驗時刻保持著互動與聯結。

五、結語

鄉土成為個體與時代的一種對話或同構,既凸顯矛盾更預示著某種機遇。“鄉土”置于眼前,顯然我們面對的不僅是詞語本身,更是“詞語背后的作者用意、讀者接受、語境作用”[38]。寫作的主體往往是一個復數,遠遠超過作者本身。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寫作盡管表面上繁花簇錦,但實際卻可能稀釋或遺漏掉一些應該重新關注和辨認的問題,需要寫作主體、讀者、時代語境所處的多維空間共同努力,重新激活當代詩歌的鄉土經驗以抵近詩意的精神原鄉。鄉土已經融入時代的文化邏輯,融入我們此刻與自身,正如王德威對原鄉文學的論述,“這些作品已經發生了單純鄉愁以外的影響,為我們的社會總體敘述行進,注入對話聲音”[39]。以鄉土的貧瘠與困厄來審視當代詩歌鄉土經驗的寫作傳統,旨意并非在批評或粗暴的貶斥,而是寄希望于以跳脫和超拔的視野直面當代詩歌文本中的鄉土書寫與原鄉想象,運用更加審慎的態度檢視鄉土經驗的原生內涵與寫作的歷史主體性,一代人紙上的還鄉旅程充分獲具某種豐富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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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ral Nostalgia, Poet’s Craftsmanship and the

Hollowing of Language Symbols

ZHOU? Junfeng

(Modern Chinese Poetry Research Institute, 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 China)

Abstract: The traditional rural memories are constantly being rewritten, and th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is filled with cultural confidence and heading towards the world, leaving only a trace of the disappearance of local experiences. The rural places connect the source of the meaning of life the writer yearns for. The memories fade away as the art expands, and the writer’s writing about the rural experience reveals psychological anxiety and loss at different levels. The writing of rural experiences in contemporary poetry is increasingly facing the danger of language hollowing out. This paper explains the crisis faced by contemporary poetry writing on local experience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skills and paradigms, combined with the text, and discusses the self-presentation and spiritual dialogue of the subject in local experience writing. The rural place is constantly deconstructed and re-recognized, and the knowledge structure and mode of thinking in contemporary society are still confined to the traditional urban-rural dualism, failing to expand enough to open up the pattern. The more exquisite the poet’s craftsmanship, the more profound the gap between the loss of materials and pain in writing local experience and contemporary social thought.

Key words:language; nostalgia; local experience; intellectual lyricism

(責任編輯 朱香敏;責任校對 孫俊青)

[收稿日期]2023-04-06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現代漢語詩歌用典的原理與結構研究” (項目編號: 22CZW054);四川網絡文學發展研究中心重點項目“網絡詩歌的技藝倫理與價值導向研究” (項目編號: WLWX-2021002)。

[作者簡介]周俊鋒(1990—),男,湖北丹江口人,西南大學中國新詩研究所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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