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明、簡易、簡陋：紅軍長征途中的醫療技術

基金項目：2021年度國家社科基金重大委托項目“紅軍長征史”（21@ZH048）；2021年度貴州省哲社重點項目“貴州傳統醫學疫情防控史料搜集、整理與研究”（21GZZD31）

作者簡介：胡安徽（1971—），男，河南南陽人，歷史學博士，臨沂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主要從事中共醫療衛生史、歷史醫學地理研究。

摘 要：預防、治療與護理是紅軍長征途中應對疾病的“三部曲”。預防技術的突出特點是簡明易懂、機動靈活；治療技術的主要特征是簡便易行、方法多樣；護理技術的顯著特色是簡陋樸素、因陋就簡。紅軍長征途中的醫療技術及其成效，是積極預防、精心治療和熱情護理的結果，是紅軍傷病員、醫務人員和民間人士共同努力的結果，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體現了中國共產黨把醫療衛生工作視為政治工作的獨特理念和顯著優勢，彰顯了紅軍不懼困難、艱苦奮斗的革命樂觀主義，反映了軍民情深、共克時艱的優良傳統。

關鍵詞：紅軍；醫療技術；預防；治療；護理

DOI：10.13783/j.cnki.cn41-1275/g4.2024.06.009

中圖分類號：D2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715（2024）06-0055-08

軍隊醫療技術自古至今就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和作用，事關軍人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軍隊戰斗力的保持和提升、軍心的安定和凝聚。春秋時期軍事家孫臏《行軍篇》指出：“軍無百疾，是謂必勝。”^［1］越王勾踐在攻打吳國時作戰爭動員說：“士有疾病不能隨軍從兵者，吾予其醫藥，給其糜粥，與之同食。”^［2］戰國著名軍事著作《六韜》云：“軍中設方士二人，主百藥，以治金瘡，以痊萬病。”^［3］古人從不同角度闡釋了醫療技術在軍隊和戰爭中的重要性，至今仍有借鑒意義。長征途中，紅軍高度重視醫療救護工作，在預防、治療與護理領域有不少建樹。縱觀學界研究成果，僅有數篇關于紅軍醫療救護和醫藥衛生的事實闡述和特點分析的文章^①，從技術層面系統探討疾病預防、治療與護理的專論較少。基于此，本文就長征途中紅軍在預防、治療與護理領域的技術及其特點略作探析。

一、預防技術：簡明易懂、機動靈活

長征途中，紅軍面對惡劣的自然環境和艱苦的社會條件，加上流動作戰，沒有根據地可依托，缺醫少藥，給疾病治療帶來了嚴重困難。預防勝于治療，既是減少發病率的重要措施，也是對疾病最好的控制，故而提高預防技術至關重要。

紅軍的疾病預防技術簡明易懂、機動靈活：一是出臺內容直白的疾病預防制度，為預防技術的貫徹實施提供遵循和依據。如中革軍委總衛生部從個人衛生、公共衛生、駐軍衛生、行軍衛生、醫院衛生等5個方面，向指戰員提出身體必勤沐浴、熱天不可貪涼風睡覺、調查宿營地有無傳染病以便遷移住房與防御、行軍時禁止談話張口呼吸、夜行時不準在中途草地上睡覺等預防疾病的要求；醫院病房每日要多灑掃和通風換氣、用過的棉花及擦拭膿血的紗布要及時收集掩埋或焚毀、傷病員的衣服被蓋要經常換洗或暴曬等要求^［4］54-56，以預防傷病員在醫院交叉感染。這些制度，讀起來簡單明了、聽起來簡單易懂、做起來簡便易行，為預防技術的普及提供了有利條件。二是召開專門會議，強化預防技術的實施。1935年12月，紅軍總醫院在四川雅安桐子鎮召開會議，賀誠部長專門就九大傳染病即麻疹、傷寒、天花、痢疾、鼠疫、霍亂、白喉、流行性腦膜炎和猩紅熱的發生起因、病情狀況、治療和預防、死者的處理等作出指導，講得詳細、明了，極大提高了紅軍的預防能力。^［4］448三是開展通俗易懂的衛生宣傳，如出墻報、貼宣傳標語、表演節目等，以期普及衛生技術。某部衛生員自編自演小話劇《不講衛生害處大》，內容是一戰士吃了沒洗的李子，行軍中得了急性腸炎，只得提著褲子追部隊。^［4］508戰士們在簡單、風趣的表演中認識到要吃洗干凈的食物，這為醫務人員指導如何預防“病從口入”作了鋪墊。此外，醫務人員利用行軍前、行軍途中和戰斗間隙的一切機會，或快板書或民間小調，機動靈活開展醫療衛生技術的宣傳，隨時隨地而又簡單明了地普及預防技術，如翻雪山時告訴戰士們要把眼睛瞇起來，不要直看陽光和白雪，或用手半遮眼睛走路，以防雪盲；打好包腳布或抹上油脂，以防凍傷和皮膚開裂；過草地要識別有毒野菜與毒蘑菇，以防中毒；出發前想方設法帶壺開水，行軍途中盡量不喝生水、不吃不潔凈食物，到宿營地一定要喝開水；穿布鞋或草鞋不要過大或過小；打綁腿不要過緊或過松；宿營時要避開有傳染病的村莊和房舍。四是衛生隊醫生行軍時，總是先跟隨前衛連行進，然后從前衛連到后衛連，一個排一個排，甚至一個班一個班摸排戰士們的健康狀況，便于做到早發現、早干預、早治療；營地休息時，衛生員要指導傷病員“倒腳”，以避免下肢長期運動導致的靜脈曲張、潰瘍等并發癥。五是在部隊休整之際，各級衛生機構通過上衛生課，對連隊衛生員進行培訓，豐富他們的預防知識，提高他們的預防技能和防疫技術，便于他們在連隊科學宣傳衛生防病知識、指導和督促戰士們貫徹各項衛生制度。^［5-6］六是在行軍路上，衛校的教員們將藥物學編成有趣的歌謠，教戰士們唱，^［7］在歌唱過程中，戰士們獲得藥物的相關信息，增強預防疾病的技術，進而提高預防疾病的能力。

醫務部門之外的紅軍將士，也機動靈活地開展預防技術宣傳。在一次干部休養連晚會上，徐特立模仿孫悟空表演捉虱子，全身這里抓抓、那里撓撓，抓一個扔嘴里吃一個，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徐老表演完說：“猴子不懂得講衛生，身上長滿虱子，只好一個一個地捉住送進嘴里吃掉。我們紅軍戰士有條件時，要講衛生，要常洗頭、洗澡，不要生虱子。虱子這家伙吸我們的血，還傳染疾病，只有消滅它。”^［8］在觀賞節目表演中，戰士們既掌握了做好個人衛生的技術，也理解了個人衛生對預防疾病的重要意義。

除了上述綜合性預防技術，紅軍還就一些常見病和特殊病采取專項的預防技術。

其一，瘧疾的預防。瘧疾是紅軍長征中的常見傳染病。蚊子是傳播瘧疾的重要媒介，消滅蚊子有助于預防瘧疾。紅軍長征所經地區，夏秋季蚊子很多，為消滅和驅逐蚊子，部隊一到宿營地，就到房前屋后拔艾草或其他野草，加一些干草或稻谷糠點燃，把睡覺的房屋熏一熏，趕出里面的蚊子，不僅能舒服地睡覺，而且預防了因蚊子叮咬傳播瘧疾。^［4］478紅軍途經湖南寧遠縣天堂圩時，一位老中醫建議紅軍常吃大蒜以預防瘧疾，因為大蒜辛辣能殺菌。老中醫的這個民間驗方，在長征途中對預防和治療包括瘧疾在內的多種疾病相當靈驗。^［9］133

其二，感冒的預防。感冒是紅軍長征中的“家常便飯”。為做好預防，戰士們每到一處便籌集生姜、干辣椒，或用茶熬成茶糕^［4］513。前者在過雪山草地之前，或大雨冰雹等惡劣天氣之后，熬水喝上一大碗，能防寒、發汗、開胃，防止感冒發生；后者則可以健胃、祛火，不僅能預防腸胃病的發生，而且能有效預防因上火導致的感冒。

其三，高山病的預防。高山病是在高海拔地區因暴露于低量氧氣環境中引起的特殊病，表現為頭痛、嘔吐、疲勞、失眠和頭暈等。紅軍長征經過18座大山，平均海拔數千米，高寒缺氧，對多來自南方的將士而言，極易患上高山綜合征。紅軍某部過雪山時，當地一名老中醫建議帶上茶葉、辣椒，邊吃邊嚼，以驅寒提神，有條件可帶上幾塊西洋參，含在嘴里，幫助呼吸。^［10］340為預防和應對高山病，醫務人員提前把辣子、生姜煮成濃汁，用瓶子裝上，由醫生分頭攜帶，遇到呼吸困難的戰士，迅疾給他喝點辣子生姜水，以預防高山病的加重。^［4］350衛生人員還提醒戰士們要盡量多穿衣服、飽吃食物，不可中途過久休息和睡眠；如有條件，可帶強心藥和濟眾水。^［11］

其四，中毒的預防。中毒是因毒物進入體內引起生物化學和生物物理改變、代謝紊亂、免疫反應、誘變、畸變、癌變、細胞損傷、組織破壞或器官功能障礙的一種疾病狀態。^［12］長征途中，將士們常見的中毒，主要是誤食有毒野菜和蘑菇或吃了腐爛食物、飲用污水等引起的。為預防中毒，紅軍總衛生部在《健康報》上用簡潔的語言和形象的圖畫，專版介紹可食用野生植物的種類及識別是否有毒的常用方法；醫務人員或有經驗的戰士，教會戰友識別野菜的方法和食物中毒的救治方法。朱德還曾在草地上舉辦野菜展覽會，用樣本直觀地教戰士們識別有毒和無毒野菜。如果不能通過形狀識別，那就學會觀察：凡是馬、牛、羊能吃的植物都可以食用^［13］89。為預防飲用污水中毒，紅軍衛生部門要求戰士們把水壺或竹筒裝滿開水，行軍途中盡量不喝生水。掌握這些易懂易行的技術，對預防中毒有著積極作用。

其五，腿腳疾病的預防。紅軍長征全靠兩條腿走路，每天少則50—60公里，多則120公里。^［4］513兵貴神速，急行軍是長征中尤為常見的軍事活動，事關戰斗能否取勝。走路和急行軍必須有健康的腿和腳，因此，如何應對腳腿病痛，某種程度關系到戰斗的成敗。紅軍為此采取了靈活多樣的預防技術：一是要求戰士們學會打草鞋，一人至少要備二至三雙草鞋；醫務工作者要深入各班檢查戰士制作的草鞋是否合格，不合腳的要重新打。二是每個戰士要準備四五塊包腳布，防止新鞋把腳磨破，也防止冬季把腳凍壞。三是教育戰士們防止摔傷和扭腳，比如走路時全腳著地，步伐要平穩；沒有緊急情況，行軍速度要適中；夜行軍在沒有敵人追擊的情況下，可以打著火把或照著手電走，預防雙腳崴傷和下肢被荊棘剮傷。四是到了宿營地，一定要設法用熱水洗腳，睡覺時把腳抬高，作“倒腳運動”，改善腳部血液循環，以防腳痛和腳皰的發生。^{［14］191-192}熟練掌握打綁腿的技術則是首要和必需的。打綁腿可防止因荊棘剮破下肢造成小腿潰瘍。小腿潰瘍，很容易因皮下感染而潰爛，禍及肌肉和其他軟組織，甚至導致骨髓炎，造成殘廢或死亡，因此，打綁腿成為紅軍預防腳腿疾病的首選。

縱觀長征中紅軍采取的預防技術，一講就知道、一看就明白、一干就會做，既機動靈活又易懂易行，故而收到了較好效果：部隊既沒有發生大規模的傳染病或疫情，也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疾病和損傷，一定程度降低了指戰員們的發病率，保持了軍隊整體的戰斗力^［15］。這些成就的取得，既是紅軍醫務工作者辛苦努力的結果，也是紅軍各級領導重視的結果，更是廣大紅軍戰士認真執行醫務部門要求的結果，同時也加深了紅軍對“疾病重在預防”的認識，也為新中國黨的醫療衛生工作實施“預防為主”方針積累了經驗、提供了依據。

二、治療技術：簡便易行、多式多樣

紅軍長征中的疾病主要有三類：戰傷、傳染病、非傳染病。圍繞這三類疾病的治療，紅軍采取了簡便易行、多式多樣的技術。

（一）戰傷的治療

紅軍長征中有600余次重要的戰役戰斗，尤其是中央紅軍，平均每天就有一個遭遇戰，再加上國民黨軍隊追剿圍堵，對方人數遠多于紅軍、裝備遠優于紅軍，因此，戰傷不僅在長征中最為常見，而且傷害程度尤為嚴重。由于紅軍自身醫療資源極其不足，通常情況下，對戰傷的處理，除了醫務人員的搶救，多是戰士們在個人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用自己的綁腿、手巾或其他布片、帶條等，先包扎傷口和止血，到了醫院或群眾家中，再用花椒、甘草根熬水或白開水清除傷口處的血跡和泥土，清除部分細菌；消炎則用土龍骨粉、盤石龜粉合研成細末，撒在傷口上，或用刀剪藥、白樹皮粉末、衛馬莊根（一種植物），搗成泥狀涂敷傷口，如有紅腫則用收藏多年的老南瓜，切成薄片貼敷。遇有骨折，即用黃鷂骨熬水喝。^［4］493

很多戰傷需要手術，醫療器械就成為必需。但對紅軍來說，醫療器械是稀缺資源，只能因陋就簡、就地取材。如探針用竹子或破雨傘上的鋼條制成；外科用的骨鋸和手術刀，用當地百姓的木工鋸和殺豬刀替代；夾板用樹木、竹片制成；消毒用的酒精，則從群眾家里借蒸米酒工具，用谷物釀制；外科用的藥棉，則把舊棉被彈成棉花，經山澗激流沖洗、漂白、煮沸、消毒后使用；外科用的紗布，則把土布、被單刮薄刮軟，剪成小條，消毒后使用，或者用植物葉子、喇嘛經文紙蒸煮后代替；用竹子編成特制的蒸籠代替高壓鍋消毒；^{［16］268［17］453}用綁腿或繩子、樹皮、葛藤代替繃帶；用縫衣服的大針在炭火上燒紅壓彎代替縫合針，以棉線代替羊腸線；沒有手術床，“從老鄉家里找來兩條長木凳，搭上一塊門板。或找一塊平地，或用幾塊平一點的石頭、石板拼起來，鋪上床單或稻草、茅草”^［18］123。

治療戰傷的藥品同樣稀缺。紅軍自制外用消炎藥：用牙硝、明礬、水銀制成“三仙丹”。^［16］268“三仙丹”對常見化膿性細菌有很強的殺傷和抑制作用，還有助于創口愈合，尤其是術后切口感染。術后用生理鹽水浸泡棉球把創面清拭干凈，撒上一層“三仙丹”，可以起到殺菌作用。用豬油、硼砂、松香、黃蠟，以及山棗、藤梨蔸等熬制成土藥膏治療骨折；用喜蛛農、竹青沫止血；用茶葉水清洗傷口消炎，如貴州黔南州劉秦氏老人，熬茶葉水給兩位紅軍傷員清洗傷口，傷勢逐漸好轉。^［19］摘取子彈，施行麻醉，就讓傷員喝用漂白粉和白酒混合蒸制成的哥羅仿（即氯仿），如果疼痛，再吞少許嗎啡片。^{［20］1［16］268}沒有麻醉藥止痛，或采取精神鼓勵的方法，^［21］或用生烏頭、野魔芋、七葉一枝花、紅葉細辛、生半夏、地鱉蟲加工成有麻醉功效的藥酒。^［22］在槍彈傷口上撒“黃金粉”（用金狗毛蕨制成的一種止血中草藥粉）以消炎止血^［23］。手術時若無止血藥，就擦上碘酒按壓著，遏制血液外流，或用紗布之類的帶子捆扎傷口壓迫止血。沒有蒸餾水，就用銅壺燒制。^［4］431

戰傷傷口如果清洗不好或消炎不及時，很容易化膿，還會造成更嚴重的并發癥。在紅軍自身醫療機構難以全面救護和西藥稀缺的情況下，紅軍傷病員大多是被民間人士用草藥、土方、驗方治療傷口。王稼祥的傷口在長征中化膿，途經貴州黔東南侗鄉刺蓬寨時，當地毛老伯用一種具有消炎止痛、排膿功效的草藥四兩麻（學名細辛），將其葉子和樹皮捶爛，用布條敷在傷口上，排膿效果甚佳。^［24］紅軍傷員李作才傷口感染化膿，當地百姓用中草藥熬水或用鹽水給他擦洗，再用麻油調拌豆面糊涂敷傷口。^［25］112有老鄉用何首烏葉子給傷員貼傷口，用藥捻子提膿。^［26］或給生瘡化膿的傷口用上草藥罨包，也有用大楓樹葉、大黃樹葉直接貼在傷口處的，不僅傷口不會化膿，還能消炎并促進傷口愈合。^{［20］1［27］146}還有群眾用桐油漱口后，直接用嘴吸出戰士傷口的膿血，再敷藥治療。用桐油漱口，是一種消毒的土辦法，既可防止口腔里的細菌感染傷口，又可防止傷口的細菌進入口腔，這種土辦法也能見效，減輕了傷員的疼痛。^［28］左腳踝因槍傷化膿的戰士朱鎮中，被廣西資源縣中峰鄉粟傳亮一家救下，粟奶奶用南瓜瓤給他消腫止疼，又用濃茶水洗傷口，再把茶葉嚼爛敷傷口，醫好了朱鎮中的腳傷。^［29］

（二）傳染病治療

由于紅軍采取積極的預防措施，長征途中，部隊未發生過大規模的傳染病，但零星的傳染病依然存在。紅軍依靠自身和民間醫療技術，有效應對了這些傳染病。

一是瘧疾。長征前，毛澤東已患有瘧疾，長征中更為嚴重。途經貴州黎平時，當地羅老漢用生姜配席馬鞭、白葉根、折耳根、苦莧根、山蘿卜，熬湯讓毛澤東喝下發汗。這個辦法對瘧疾初期或病情不嚴重者有一定療效。毛澤東喝了藥，雖未根治，但暫時抑制了瘧疾的發作。^{［30］155、157}當地百姓又用竹溜膽配蘿地根為毛澤東治瘧疾，也有一定效果。^［30］209耿飚所患瘧疾在湘江戰役時加重，湖南寧遠縣天堂圩一位老中醫給他用了祖傳秘方，秘方主要成分是斑蝥，將其去掉頭足，以桂圓肉賦型。一劑藥九丸，分三次服用，他只用了一劑，就基本康復了。^［9］133還有用吃狗肉發汗治療瘧疾的。曾有三位紅軍戰士因瘧疾流散到江西瑞金九堡鎮，一個老媽媽殺了自家的狗，讓戰士們吃了肉、喝了湯，蒙著被子發汗，為他們治好了瘧疾。^［31］1-3吃狗肉這種方法也是紅軍應對瘧疾的方法之一，紅九軍團衛生部長劉良棟還把“狗肉（特別是一兩個月的奶狗）燉生姜吃”作為治療慢性瘧疾的單方記錄下來。^［14］193還有紅軍用針刺穴位治療瘧疾^［32］。在沒有藥物治療的情況下，意志力也成為應對瘧疾的方法，任弼時就用堅強的革命意志對付瘧疾^［10］373，女紅軍何曼秋也同樣用意志力硬扛瘧疾。^［33］現代醫學研究表明，意志力的作用超乎想象，哪怕在病情上已進入不可逆階段時，有的人也能憑借堅強的意志活下去，^［34］因為意志力能激發身體潛能，不但增強身體對疾病的抵抗力，還能修復受損細胞，清除病變細胞。

二是傷寒。傷寒在紅軍長征中有零星發生，除了一些醫療技術，治療多依靠自身身體素質、革命意志和戰友間的關懷鼓勵，甚至還有偶然因素。陳錫聯患傷寒，喝了十幾天鴨湯，再配以當地老中醫所開藥物，最終痊愈。^［35］李貞在過草地時得了傷寒，她以頑強的意志，在組織和同志們關心照料下戰勝了病魔。^［36］歐陽毅患傷寒，沒有什么藥，他吃了不少病房屋后的山梨，病竟慢慢好了。^［37］秦基偉治療傷寒主要靠每天早中晚各一次的一大碗湯藥。^［38］紅二軍團五師政委譚友林身患傷寒，連續吃了50多劑草藥，病情好起來。^［32］戰士李繼清的傷寒有點戲劇色彩，求生的意念讓他天天采野菜充饑，不知道哪味有治病功能的野菜，或是其中的藥物相配，他的傷寒也逐漸好了。^［39］

三是肺結核。這類傳染病主要因個人身體素質差、工作勞累、營養缺乏等多種因素導致。為應對肺結核，醫務人員采用難以想象的辦法。鄧穎超長征中肺結核日益加重，醫生馬海德讓鄧穎超躺在門板上，每天抬出去曬太陽，加以其他藥物的調養，使她恢復了健康。^［40］任弼時長征途中患肺結核，但無藥治療，只能躺在擔架上用意志力硬抗。^［10］338

（三）非傳染性疾病的治療

紅軍長征中應對非傳染性疾病的技術很多，常見的有腳腿疾病、腸胃病、眼疾、皮膚病、感冒發燒等治療技術。

其一，腳腿疾病的治療。紅軍長征走的多是人跡罕至的羊腸小道，崎嶇不平，荊棘叢生，翻崇山峻嶺、爬懸崖峭壁、越高山峽谷、涉激流險灘，是行軍的常態，有時還要走夜路，還要經歷嚴寒，很容易對腿和腳造成傷害，故而腳腿疾病較多。紅軍很注重對此類疾病的治療。每當宿營之際，炊事班總要燒一大鍋水，讓戰士們泡腳，通過加速血液循環以減輕腿腳疲乏。同時，醫務工作者深入戰士中間，檢查和治療腳疾、腿疾。沒有醫療條件的，就自己想辦法解決，如賀龍轉戰烏蒙山時，腳底裂了一寸多長的口子，露出滲血的嫩肉，一到休息，他就給腳板抹些油，用火來烤傷口，油用完了，就直接用火烤傷口。^［41］過草地時，董必武潰爛的腳再度發炎，小戰士曾凱旋用嘴吸出董老爛腳的膿血，然后敷上有消炎止痛、治療瘡毒的草藥“鉆地蜈蚣”。^［42］兩名戰士穿草鞋長途行軍，腳都腫了，貴州劍河縣群眾姜興作用燒紅的斧子泡在人尿里，再用人尿涂腳，幫助戰士的腳消腫。^［43］紅軍進入遵義，一些輕傷員用當地董公寺窖酒擦腳療傷，并用針把腳上的血泡挑一挑，第二天照樣行走，因為董公寺窖酒是用130多味中草藥經過兩年發酵釀制而成，舒筋活血功效特別好。^［44］民間治療腿腳疾病的方法還有很多，如用牛虻肚子里的血涂在生病的腳縫之間，不出兩天就愈合；^［45］斑鳩草與露水草燒灰拌在一起，可治療濕腳病；^［46］牛角、羊角燒黑軋成粉，可治療腳化膿。^［47］

其二，腸胃病的治療。紅軍長征途中，飽一頓饑一頓，飲食毫無規律，再加上吃樹根草皮、野菜野果，缺乏營養，飲食衛生也得不到保障，很容易患上腸胃病，如果不及時治療，導致腹痛，身形消瘦，渾身無力，嚴重影響戰斗力。針對這類疾病，醫務人員采取“先泄后收”的辦法治療：把從鹽池上刮回來的白粉熬制成“通下藥”，讓患者喝下去，采用“空肚療法”。再用燒煳的鍋巴做成收斂藥，讓病號服用。最后用獸骨制成止瀉粉，治療腸胃病療效不錯。^［48］有些部隊則用服鹽水的辦法，補充痢疾患者喪失的體液，或用大煙土配制成鴉片酊，用于治療腹痛、腹瀉等癥。^［5］賀龍患中毒性痢疾，無藥可用，醫生讓他喝大量冷醋水（冷開水中加醋）輔助治療。^［18］155紅四方面軍婦女工兵營不少人拉肚子，部隊用“急救水”（公丁香、母丁香、樟腦、生姜、辣椒、白藥等配制成的混合藥物）治療腹瀉^［49］。一位紅軍戰士腸梗阻塞，醫院的同志用肥皂水給他灌腸、通便，緩解了病情。^［50］戰士們自身也采用簡便易行的方法治療腸胃病。王定烈過草地時突患“羊毛疔”（急性胃炎），他用母親教的土法，先把胸口處的皮用針挑破，把一根線繩般粗的筋挑破，讓它滲出紫黑色的血，再用煙袋桿里的煙油涂在滲血處，很快就止了痛。^［51］紅軍班長詹廣華一連瀉了三四天肚子，用馬齒莧治好了。^［31］268針對喝了腐殖質里的水造成的腹瀉、腸胃絞，戰士們用辣椒、山蔥、大蒜等煮開服用，以解除水里的毒質，對治療腹瀉、腸胃絞有很好效果。^［9］174紅軍休養連指導員李堅真，在過彝族區時因吃生肉造成拉肚子，吃了一顆鴉片泡子治好了^［52］。有戰士拉肚子、腹瀉服用麥子炒煳砸成的粉止瀉。沒有藥物的時候，紅軍只能靠意志力與疾病抗爭。鄧穎超長征途中既拉肚子又發燒，因無藥醫治，憑著堅強的意志和同志們的幫助戰勝了疾病。^［13］70民間對紅軍腸胃病的治療也是方法多樣。紅軍過貴州錦屏縣瑤光苗寨時，當地苗族群眾李志熙為毛澤東挖馬齒莧治痢疾。^［53］紅軍途經貴州鎮寧江龍茅草村時，該村百姓用一棵百年老茶樹的茶葉煮水幫戰士們治療痢疾。^［54］還有群眾用馬蘭根和鍋底灰（百草霜）為戰士們治痢疾。^［27］147

其三，感冒的治療。紅軍日夜奔波，風餐露宿，寒熱不均，感冒是家常便飯。應對感冒的方法較為簡單。紅軍進入四川會理縣通安鎮，不少戰士感冒發燒，鄉親們用辣椒和面粉，制成“辣子面”，給發燒的戰士吃，捂出一身汗，病就好多了。^［55］耿飚所率部隊到達湖南天堂圩，一位老中醫為患重感冒的同志熬了一大鍋寬中理氣的湯藥。^［9］128紅軍戰士劉照林因淋了暴雨患上感冒，指導員向老鄉要來生姜、辣椒熬水為她治療。^［56］還有用自制柴胡麻黃丸治療感冒的，或用辣子豆豉煮湯喝出汗治療感冒的。^［4］288

除了上述疾病的治療，文獻還記載了不少治療非傳染病的技術，如皮膚病，長征途中，紅軍不能經常洗澡、換衣，易誘發皮膚病。過草地時，一位紅軍戰士染上了污水中的病毒，兩腿紅腫，奇癢難忍，隨后又破了皮，流黃水。當部隊來到一處藏胞居住地時，一名藏醫告知了一個醫方：用茶葉水洗患處。中毒的戰士一天幾次用茶葉水洗腳，第二天腿便開始消腫，第三天，腿便完全消腫，能隨部隊行軍。^［57］再如眼疾。一位害了紅眼病的小紅軍，眼睛腫得有核桃大，淚水流個不停，當地大媽用金銀花葉子加上紅糖搗爛，讓他敷在眼上睡一覺，第二天眼睛便消了腫。^［58］周恩來的警衛員魏國祿，一只眼睛什么也看不見，周恩來找些豬肝煮熟，不放鹽，讓他連湯一起吃。又用一點鹽放在熱水中，把脫脂棉浸濕，睡覺前給他敷眼睛，很有效。^［59］不少戰士在翻越雪山時患了雪盲癥，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又燒又痛，淚流不止，滿目昏黑，連路都看不見，醫護人員用牛羊肝治療，收效甚著。^［17］454還有用人奶擦眼睛，以減輕眼病的方法。^［60］又如煤氣中毒，紅軍某部到達湖南冷水江的一個深夜，住在室內的戰士發生煤氣中毒，二三十人昏迷不醒，工人易正生及群眾立即把門窗打開，同時將新鮮蘿卜搗碎，與淘米水一起燒熱，喂給中毒的紅軍，使他們脫離了危險。^［61］

綜觀上述治療技術，突出的特點是簡便易行、多法多樣。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為紅軍處在戰時環境，流動作戰，時間緊、任務重、技術落后，再加上參與救治的主體多，他們在困難重重的條件下，依據各自技術條件開展醫療救治，故而只能采用簡便易行、方法多樣的技術。在救治過程中，有些醫療方法技術含量相當低，但簡便易行，為疾病治療帶來了較好成效。好的戰場救護，可以激發戰士們的勇敢精神，鼓舞部隊的斗志，故而紅軍各級領導對戰場救護高度重視，盡管技術不高、條件簡陋，但在紅軍醫務人員和民間力量的共同努力下，醫療救護依然取得相當好的成就：1935年1月遵義的短暫休整，紅軍和民間醫療機構對傷病員的治愈率高達80%；^［62］紅一軍團1935年7月在四川毛爾蓋休整時，利用有限的時間和醫療條件治療傷病員，治愈率達60%。^［4］351

三、護理技術：簡陋樸素、因陋就簡

護理對維護士兵身心健康、提高軍隊戰斗力至關重要。紅軍長征中的護理，是在長途跋涉、艱苦行軍、連續作戰、缺少后方、缺醫少藥、醫療條件極差的情況下進行的。護理工作，除了紅軍自身，更多由民間承擔，靠的是經驗，故而護理技術簡陋低端。

就紅軍自身護理而言，雖然醫療條件差、醫務人員水平參差不齊，但只要有條件，各級醫護人員總是想方設法克服困難，盡力提高護理技術，減輕傷病員痛苦并使他們盡快恢復健康。在護理設備匱乏的條件下，護理熟練程度的提高有助于護理成效的提高。為此，紅軍醫務人員通過相對明確的分工，強化熟練程度以提高技術水平。行軍途中，看護長在路上就提前分工：哪些同志負責換藥、上藥，哪些同志負責開床鋪，哪些同志借盆子燒水洗腳，各司其職。由于提前明確了分工，護理工作不僅有條不紊，而且技術也不斷提高：每到宿營地，負責開鋪的護理員熟練地找門板、借稻草、搭床鋪，給傷員安排好住處；負責換藥和燒水的護理員，先要對傷病員住處消毒，再給他們打針、換藥喂藥、端飯喂飯、洗臉洗腳、洗衣穿衣、縫補衣服，晚上為他們蓋被子，觀察傷情的變化，還要為不能行動的傷病員倒大小便，有條件還要給他們洗澡和理發。與此同時，護理員還要擠時間將繃帶收起來，用水洗凈，消毒后再用。^［4］348對一些不能自理的重傷員，還要幫他們擦洗身子和翻身，避免發生褥瘡。護理員用熟練的技術和無微不至的關懷，鼓勵傷病員戰勝傷情。除此之外，護理員還隨時對傷病員開展安慰和說服工作，減輕其心理負擔。不僅如此，護理員還教傷病員唱革命歌曲，或為他們演出自己編排的劇目，鼓勵傷病員保持樂觀情緒，增強戰勝疾病的信心和勇氣。這些簡陋、多面且近乎條目化的護理舉措，對紅軍醫務人員提高護理技術具有積極的輔助作用。

綜上可知，長征途中，紅軍自身的護理極為簡陋，但這些簡陋的護理技術，有許多值得借鑒之處：護理不僅在醫療和生活方面，而且要注重精神和心理層面；護理的成效，靠的是有限的護理技術和無限的精神理療密切結合，靠的是醫務人員對傷病員的戰友情和同志愛，靠的是醫務人員多年養成的救死扶傷精神，靠的是革命隊伍的溫暖和紅軍愛護傷病員的優良傳統。這在世界軍事護理史上也是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值得繼承和弘揚。

就民間而言，護理技術更是因陋就簡。略舉數例：一位小戰士在青杠坡戰斗中負傷，被四川古藺縣木匠楊文斗救起，楊家把他安置在一間堆放柴草的小屋里，鋪上厚厚的稻草，拿來一床棉被，想辦法讓傷員吃上熱騰騰的苞谷飯和酸菜湯。楊文斗不但讓他吃飽，住暖和，而且給他找來治病的草藥，親自熬鹽茶給他洗傷口。^［63］紅一方面軍某團參謀劉湘輝不省人事，當地張姓草醫和群眾將其抬到路旁茅草屋，用單方救活他，再擦干凈身上的血，又借來兩床棉被，將其安置在一戶小飯店內，鄉親們冒險去照料。^［64］戰士韓偉和另外兩位傷員掉隊，當地農民王本森將他們背到自家地窖，采草藥為他們療傷，為避開保安團搜查，小王安排三人白天在窖內活動，晚上出來透風^［65］。傷員陳中和被郭正榮夫婦救起，為使小陳恢復健康，郭家人找大米熬稀飯給陳中和吃，爬山越嶺找來十多種草藥為其治病，為小陳包扎傷口。在郭正榮一家半年時間的精心調理下，陳中和的傷痊愈了。^［66］紅軍班長廖安和，因趕路腳脫臼，腿部紅腫，行走困難，云南武定縣環州村鐘大媽，到山上找草藥給他包扎。為了安全，大媽把小廖安置在碾坊，每天送去自己舍不得吃的飯菜，并經常為他換藥。^［67］第二次婁山關戰役時，紅軍營長孔憲權身負重傷，部隊將其放在當地財主宋少前家養傷。為做好護理，孔憲權被安排躺在兩塊門板拼起來的床上，在門板上戳出一個洞方便他大小便，他就在這樣簡陋的床上躺了近兩年。^［65］115紅軍傷員江德勝，被湖南通道縣農民黃銀錢救下，黃家給江德勝喂飯、穿衣服，還在一個僻靜的地方為他搭茅棚。安頓好之后，又請草醫治傷。為安全和方便起見，又將其轉移到離家幾丈遠的廟里，黃家人每天到廟里去送水送飯、問寒問暖、倒屎倒尿。經過幾個月的療養，江德勝的傷完全好了。^［68］1934年冬，32個紅軍傷員留在湖南郴州芹塘村養傷。在糧食最缺乏的時候，全村村民以野菜充饑，讓傷員吃細糧；藥品用光了，村里懂醫術的郭土伏便找草藥給傷員治療；傷口化膿，郭土伏就用嘴吸；傷員大小便有困難，群眾就背著去茅廁，無法到茅廁大小便的，群眾就倒屎倒尿。在芹塘村群眾精心護理下，傷員們傷勢一天天好轉，身體逐漸恢復健康。^［69］在中國共產黨長期的革命進程中，地方百姓積極救治受傷革命戰士的事例比比皆是。

縱觀民間護理，主要集中于傷病員生存的基礎環節，如營養的增加與改善、居所的安全與衛生、起居的照顧與話語的安慰，治療與護理“一條龍”，難以截然分開。從參與護理的主體看，既有農民、木匠、草醫、保長、財主、紳糧，也有單人的、全村的、全家的、母子的、夫妻的，多種多樣；從護理的處所看，有石洞、地窖、廟宇、碾坊、茅草屋、柴草房，甚至要轉若干個地方，機動靈活。不管主體和處所如何多樣靈活，但護理的方法都比較簡陋，如清洗傷口、嘴吸膿水、簡單包扎、敷藥換藥、問寒問暖。上述事例中，盡管護理的具體過程不詳，但幾乎都有想方設法為傷病員增加營養和維護傷病員人身安全的環節。良好的營養有利于身體健康和免疫力的提升，是維持機體生理功能、保持健康和預防疾病的重要保障。問寒問暖的話語安慰，體現的是熱情和關心，能夠從精神層面幫助傷病員增強戰勝疾病的信心和毅力，也是一種特殊有效的護理。總而言之，紅軍長征中的護理，雖然方法簡陋，技術含量低，但在當時條件下，這已是最好的護理，值得肯定。

紅軍長征中的疾病預防、治療和護理，是在極端困難條件下進行的，在技術方面呈現了簡明、簡易、簡陋的特點。盡管如此，在紅軍自身和民間力量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機動靈活、因陋就簡、方法多樣的積極救治下，紅軍將士的生命健康、軍隊的戰斗力都得到了較好的保護，創造了堪稱醫學史上的奇跡^［4］54。紅軍醫療技術及其取得的成效，是中國共產黨“做好醫療服務也是政治任務”“一切為了傷病員”“一切為了革命戰爭勝利”等醫療衛生理念的真實寫照，體現了中國共產黨視醫療衛生工作為政治工作的獨特理念和顯著優勢，是紅軍傷病員、紅軍醫務人員以及民間人士共同努力的結果，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既彰顯了紅軍不懼困難、艱苦奮斗的革命樂觀主義，也反映了人民軍隊與人民水乳交融、共克時艱的優良傳統。

注釋：

①如李霞.《論紅軍長征中傷病員的救治與安置工作》，《贛南醫學院學報》，2015年第5期；范國平：《艱苦卓絕的生命救護：美國學者約翰·瓦特眼中的中央紅軍長征醫療》，《軍事歷史研究》。2016年第3期；葉福林：《紅軍長征中的醫療衛生工作》，《中國井岡山干部學院學報》，2016年第6期；胡安徽：《長征時期民間對紅軍的醫療救護》，《軍事歷史研究》。2018年第3期；鄭洪穎：《長征時期少數民族與紅軍醫療救護工作》，《警戒線》，2021年第10期；王友富：《長征時期紅軍的醫療救護工作研究》，《遵義師范學院學報》，2023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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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謝春紅）

Concise， Simple and Rudimentary： Medical Technology during the Red Army’s Long March

HU Anhui， LIU Tong

（School of Marxism， Linyi University， Linyi， Shandong 276000， China）

Abstract：Prevention， treatment and nursing are the “trilogy” for the Red Army to cope with diseases during the Long March. The outstanding feature of preventive technology lies in its conciseness： being easy-to-understand and flexible; the main characteristic of treatment technology is simplicity with ease of implementation and diverse methods; the remarkable feature of nursing technology is rudimentary， making the best of simple conditions. The medical technology and its achievements during the Red Army’s Long March are the results of active prevention， meticulous treatment and enthusiastic nursing， the result of the joint efforts of the sick and wounded soilders， medical personnel and folk people， and the result of the combined action of multiple factors. It reflects the unique concept and significant advantage of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in regarding medical and health work as political work， highlights the revolutionary optimism of the Red Army in working hard and not fearing difficulties， and reflects the fine tradition of the deep bond between the military and the people and jointly overcoming difficulties.

Key words：Red Army; medical technology; prevention， treatment and nurs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