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的分析

【摘 要】作為文化事業與文化產業的重要組成之一，文物保護正在成為新時期兩個文明建設的重中之重。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的重要意義既在于提高文物保護的有效性與可靠性，也是在提升文物保護系統構建的完整性、科學化。不過，文物本身涉及社會生產生活方方面面，這種廣泛性決定了文物保護事業在本質上具有極其突出的復雜性。加之現代科學與傳統保護理念之間如同南轅北轍，因此現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還存在較為尖銳的矛盾性。因此，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不僅需要傳統修復技藝與現代科學技術有機融合，也需要充分利用信息技術豐富形式、拓展范圍，還需要跨行業發展提升文物 “活態化” 保護水平。只有多措并舉才能充分提高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的系統性與規范化，同時推動現代文物保護不斷提質增效、實現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

【中圖分類號】G2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3）20—220—03

新中國成立之前的漫長歷史時期中，文物保護是以修復為主的傳統修復技藝。不過，這些文物保護措施不僅局限在手工業行業領域，并且遠遠沒有上升到科學理論與體系的高度。新中國成立后，隨著大量專業人員走出去、引進來，文物保護科學思想逐漸形成，越來越多法律、準則、辦法等陸續頒布。這不僅開啟了我國現代文物保護事業的序幕，也使各種科學技術手段成為文物保護工作的標準配置。隨著“繁榮發展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成為新時期國家發展宏觀戰略，“加大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力度”已經成為國家文物保護事業的大勢所趨。新時期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已不只是文保專業機構一個單位或組織的中心工作，而是正在成為“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的重中之重。

一、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的重要性

（一）提高文物保護的有效性與可靠性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創新是第一動力。文物保護雖然在實踐層面起步極早且積累了極其豐富的實踐經驗，然而從科學理論系統構建與觀念形成的角度講，現代文物保護實現高度完備的系統性與規范化仍有各種潛在風險與問題。而發展則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手段。發展必須是科學發展。文保領域的科學發展惟有以創新尋求超越與突破。從這一點講，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的重要意義之一就是不斷提高文物保護的有效性與可靠性。

以曾經震驚世界的巴黎圣母院大火為例。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燒毀了圣母院塔頂的大部分構件，其重建工作不僅耗費巨額資金，也存在不少技術難度。不過，早在火災發生前，互聯網搜索引擎已經實現了對巴黎圣母院的數字化建構。這不僅可以使普通人借助網絡平臺再現圣母院昔日容顏，也能夠為文物保護機構的重建工作提供有效參考。由此可見，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能夠遠遠超越傳統模式下完全依賴人工、只能口耳相傳的局限與束縛。一方面，越來越多前沿科技的應用能夠使文物保護日益實現精益求精、盡善盡美，并使文物修復及保護工作更加卓有成效、扎實可靠。另一方面，科學技術的創新應用還能在更大程度上延長文物保護壽命，使文物能夠在更漫長的歷史中發揮其承載文化的重要作用，并為更多公眾提供學習知識、欣賞美的服務。

（二）提升文物保護系統構建的完整性、科學化

現代意義上的文物保護是科學思想與技術實踐的同步推進，是基于科學保護理念指導下多種先進技術手段的適應性操作與可行性應用。而這是一個持續多年且歷經無數波折的漸進過程。即使是在當下，有關文物保護科學思想與技術手段也仍處于不斷研究與發展的過程之中。同時，科學技術始終處于不斷發展與進步的動態模式下。這決定了文物保護技術體系也始終在不斷創新與創造中持續鞏固、不斷完善。故，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的又一重要意義就是提升文物保護系統構建的完整性、科學化。譬如，傳統思想觀念主導下，以修復為主的文物保護實踐逐漸形成了以復原和重現為核心的系統框架。但在西方文物保護理念及技術陸續傳入國內后，我國文物保護工作者逐漸意識到文物體現歷史真實的重要價值。因此，繼1982年全國人大頒布第一部《文物保護法》后，1997年中、美、澳三國聯合推出《中國文物古跡保護準則》。進入新世紀后，2003年一年內出臺五部涉文物保護相關法律法規。截止2018年我國已有六批共30家文物保護重點科研基地建成，涉及文物保護不同領域，由此形成了國內文物保護科學化發展的整體架構。

由此可見，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不僅是技術層面各種實用性策略更新換代，也會深刻影響體制機制推陳出新。換言之，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是技術手段與技術體系相互促進、共同前進的漸進過程，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最終會呈現出螺旋式上升的良性循環態勢。

二、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的難點

（一）復雜性

文物是時代發展過程中留存的歷史證明。千百年前，人們日常生產生活所用的器物或文化活動形成的產物等在今人眼中就是文物。因此，文物涉及的領域、涵蓋的范圍可謂包羅萬象。譬如考古發現中最常見的一類文物是陶器或瓷器。而制陶或制瓷涉及大量化學物質與化學變化。漢代以前的文物中，青銅器十分常見，青銅鑄造既涉及金屬冶煉也涉及多種多樣的造型工藝。以此類推，今天人們面對的文物在當時只是日用品、生活用品、學習用品、生產工具等等。而如此紛繁的種類決定了文物保護技術必然涉及方方面面、各種各樣。這就造成了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的一大難點，那就是復雜性。換言之，不同領域的文物適用的保護手段、策略、形式、內容等并不相同。因此現代文物保護技術實現創新的關鍵之一就在于跨界。但是，工業化發展的根本特點之一卻是持續的精細化，也就是各行各業不斷細分工種或工藝。可見，現代科學發展的方向與古代文物保護間存在根本性不同。如此南轅北轍式的差異性也從根本上決定了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困難重重。

（二）矛盾性

正如前面提到工業化需要細分工種或工藝但文物保護卻常常需要跨界，現代科技發展最根本的特點之一是與時俱進、持續創新。然而，文物承載歷史與文化的根本屬性決定了文物保護的重中之重在于保存及展現其原始性。這也是文物修復與保護過程中格外強調“修舊如舊”的根本原因。顯然，現代科技發展與古代文物保護其實存在動與靜、前與后的根本矛盾。這種矛盾性常常會給文物保護人員提出截然相反的要求，由此產生巨大的迷惘與困惑。這也是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時常面臨的難點問題之一。

三、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的主要途徑

（一）傳統修復技藝與現代科學技術有機融合

曾幾何時，一部《我在故宮修文物》的紀錄片火爆全網。這部紀錄故宮文物保護團隊日常工作與創新實踐的客觀記錄既是對現實的還原，也在動態影像中給予更多人以無盡的暢想。譬如在修復一件宮廷朝服的過程中，故宮文保織物修復組一邊用高清攝像設備拍攝織物完整影像，另一方面通過電腦放大織物經緯紋路，以更加直觀地了解衣物原始編織方法。通過電腦屏幕展現的織物染料中，植物染料顯現的色彩相對柔和清淡，而礦物染料則顯現出光彩奪目的金屬色彩。兩相對比形成的反差給鏡頭外的觀眾以極為強烈的視覺震憾。與此同時，就在不遠處的角落里，一架木制紡車靜靜佇立在旁。這臺古老的傳統紡織機器并非裝飾用擺件，而是仍然會被文保修復組用于修復文物的重要工具。

可見，傳統文物保護技術（設備）并沒有被排除在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之外。相反，歷史悠久的傳統技藝與設施設備仍將在現代文物保護科學發展進程中發揮應有作用。因此，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需要堅持傳統修復技藝與現代科學技術有機融合。只有堅持實事求是、因地制宜、當用即用的基本原則，文物保護才能在充分繼承優良傳統的基礎上最大限度發揮出現代科學技術的強大優勢。

比如，在修復一些大型文物過程中，各部件之間時常出現連接件缺失或缺損的情況，也有一些文物的局部由于年代久遠而被嚴重侵蝕。這些問題都會導致文物無法被重新組裝或保持應有的直立狀態等。此時，利用碳纖維、鈦合金等現代科技手段作為內部支撐或內襯就成為拯救文物的惟一手段。這些現代科技材料與工藝技術不僅輕巧美觀，而且能夠惟妙惟肖地模仿文物原有形制與狀態。

換言之，傳統修復技藝與現代科學技術有機融合需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當涉及文物固有的時代工藝、文化性、藝術內涵等核心要素與根本價值時，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就需要尊重、維護并保持。在此基礎上，充分利用現代科技手段才能達到延續文物生命、保護及合理利用的根本目的。

（二）充分利用信息技術豐富形式、拓展范圍

信息時代背景下，信息技術正在成為突破各種傳統痛點與堵點問題的突破口。同樣，在面對脆弱的古老文物時，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也需要充分利用信息技術豐富形式、拓展范圍。時下，包括故宮博物院、敦煌莫高窟在內，越來越多文物保護單位開始積極探索數字化文物保護道路。一方面，利用現代數字信息技術對文物進行全方位掃瞄、拍攝，將現實世界中的文物在虛擬世界中轉換為數字圖形與圖像。另一方面，通過互聯網平臺向有需要的網民、受眾開放數字文物影像數據，幫助這些網民、受眾以最便捷、高效、低廉的方式觀察、欣賞文物。

在此基礎上，利用數字技術快速發展、持續迭代的強大優勢，將靜態、平面的文物動態化、立體化，使文物在虛擬現實的場景中活起來、動起來。這不僅有助于文物擺脫沉寂、刻板的傳統形象，而且能夠在動態展示中傳達更多歷史知識、講述美好文化故事。譬如故宮博物院拍攝的裸眼3D數字電影《紫禁城？天子的宮殿》。當古代文物與現實生活產生交集，今天的觀眾必然產生強烈的好奇。即使是對文物知識一竅不通的人，面對活靈活現又趣味十足的電影故事，影像之中表達的情感、展示的藝術也能或多或少對其產生觸動，進而生出些許探究的愿望。

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不應是滿足于修復后保存的簡單操作，而是需要利用一切可用途徑幫助文物煥發時代活力。即，只有在完美修復后讓更多受眾欣賞到文物的精美、了解到文物承載的厚重歷史文化內涵，文物保護的技術創新發展才更加具有時代價值與社會意義。而信息化正是將文物保護成果最大限度展現在最大多數人面前的有效手段。

（三）跨行業發展提升文物 “活態化” 保護水平

前面已經提到故宮博物院將紫禁城拍攝成了極具時代感與充滿潮流色彩的3D電影。然而，并非所有文保單位都有與故宮博物院相同或相似的人力、物力、財力。更多普通文保單位往往缺少足夠基礎和實力開展全方位、立體化的數字化轉型。因此，從更加普適化的角度講，新時代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還可以積極嘗試跨行業發展提升文物 “活態化” 保護水平。

譬如文物保護與媒體傳播。具體而言就是文物保護機構與各種媒體開展合作，通過媒體傳播的專業平臺、技術手段、宣傳渠道、推廣技術等促進現代文物保護在更大范圍內廣而告之。

一方面，媒體宣傳與推廣有助于擴大文物保護工作宣傳力度，使更大領域、更多受眾認識到中華大地上還有各種各樣的文物保護種類與內容，進而更加積極地參與到與文物保護相關的活動中。

另一方面，專業媒體可以利用自身成熟的機制與模式幫助文物保護成果進行更具時代意義的轉化。譬如《國家寶藏》相繼拍攝了北京、陜西、遼寧、山東等不同地區各具特色的文物保護單位及專業成果。普通觀眾往往可以借助專業媒體的視角、通過文保機構專家們的解說由淺及深地了解各種珍貴文物的歷史背景、文化淵源、藝術知識。這不僅對基層民眾開展的文物知識科普，也在通過更多受眾的認知間接實現古代文物在現代重煥生機與活力。

四、結語

有關文物保護的實踐早在秦漢時期已初見端倪，至唐宋則達到了技術與藝術并駕齊驅的較高水平。不過，傳統模式下文物保護的指導思想與主要措施仍然只是修復，因此從現代文物保護科學思想與技術體系建設等方面看，我國文物保護技術仍然處于相對落后的程度。因此，新時期國內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不僅需要持續加大對科學技術手段的應用與研究，也需要針對技術體系創新構建與科學思想與理念的完善等加以鞏固及強化。換言之，新時期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應當兼顧主客觀雙向發力。只有在科學技術思想指導下保持對技術實踐的推陳出新，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才能確保“兩條腿走路”。因此，新時期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還要更加重視人的因素的決定性作用。即，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還需涵蓋人才隊伍培養的更大范圍。只有不斷夯實理論聯系實際的復合型人才隊伍基礎，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才能擁有源頭活水，才能因為人的不斷創造而確保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生生不息、綿綿不絕。這不僅是新時期文物保護技術創新發展的正確道路，也是新形勢下基于科技創新推動優秀傳統文化創新性發展、創造性轉化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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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黃囡囡（1985—），男，漢族，遼寧阜新人，本科，館員，研究方向為文物保護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