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翻譯學視角下的唐詩英譯

孟靜

【摘要】隨著時間的推移，全球化進程的不斷加速，各國相互間的文化藝術交流日益頻繁，電影已然成為最重要的文化藝術交流形式之一。電影《長安三萬里》中有48首唐詩，這些古詩的英譯對中國文化的傳播具有重要意義，值得我們研究分析。本文從生態翻譯學視角出發，結合中國唐詩的特點，從語言維、文化維、交際維三個方面對該電影中的古詩詞進行分析。

【關鍵詞】生態翻譯學；三維轉換；唐詩；《長安三萬里》

【中圖分類號】H315?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03-0095-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03.031

世界全球化發展日益深入和加速，中西文化交流日益密切。電影被認為是國際文化交流的一種形式，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廣受大家關注。2023年暑期上映的電影《長安三萬里》講述的是《長安三萬里》這部電影在今年暑假期間上映，講述的是安史之亂結束后的數年，吐蕃軍隊對西南地區的入侵，大唐的節度使高適在戰斗中遭遇了不利的情況。長安的安全形勢十分嚴峻。被困在孤島上的高適，向監軍的太監回想起了他和李白的生活經歷。電影上映后，反響較好，電影中穿插的大量古詩詞與美輪美奐的畫面結合，將文字生動地展現在大家眼前。中國古詩詞是中國傳統文化的象征之一，古詩詞的英譯對促進中國文化的傳播也具有重要意義。為了精準傳遞唐詩的韻味和美感，《長安三萬里》邀請了澳大利亞暢銷書作家、評論家賈佩琳（Linda Jaivin）為該片的臺詞進行翻譯。本文從生態翻譯學視角對《長安三萬里》唐詩翻譯進行實例分析，從而為今后對唐詩的翻譯研究提供相關借鑒。

一、唐詩的特征

在漢魏民間音樂和漢樂府傳統的基礎上，逐步形成了獨具一格的歌行體。在具體形式上，唐詩不僅廣泛應用五言、七言絕句的形式，而且創作出風格優美、形式飄逸的近體詩。近體詩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現了我國古曲詩歌的特點，包括音節的和諧以及文字的簡練。唐詩的題材種類多種多樣。詩歌中可以找到各種表達對正義戰爭的贊揚和表達愛國情懷的內容，還有描繪祖國美麗景色并贊美其多姿多彩的文字。此外，也有人表達個人抱負和描述不幸遭遇的情節，有關于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或者描寫深厚友誼的篇章，以及描述人生喜怒哀樂的段落等等。唐詩的創作方法主要包括現實主義的流派和浪漫主義的流派，也有兩種流派的結合。

（一）意象的疊加

詩歌的語言非常簡潔。因此，詩人在描寫景物時，一般來說，不需要無意義的助詞、連詞和其他具有功能性的用來連接意象的連接詞。大多數詩歌都是對于意象的簡單疊加或選用動詞、形容詞這種具有實際意義的實義詞來連接它們。比如：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二）語序的錯位

鑒于詩歌創作受到格律、韻律、對仗、表意重讀等各式各樣原因的因素的影響，詩歌的詞序經常會容易出現倒裝、錯位的情況，與現代漢語的詞序有很大不同。這就需要譯者識別正常的詞序并對其進行調整，以使詩的含義清晰。比如：“千里黃云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再比如：“日暮鄉關何處是？”這句話的倒裝就非常明顯，正確語序應該是“日暮何處是鄉關？”

（三）古今詞義的不同

隨著時代更迭，人類文明的進步，文化也在不斷發展。很多詞語的意思早已隨著時代的變化也發生了改變。比如古時的“可以”譯成“可以用來”，而今天“可以”是一個詞，表示“能夠”的意思。再比如電影中出現的“人生得意須盡歡”，此處“得意”是個褒義詞，表示“快樂，順風順水”，而不是現在我們所認為的貶義詞。

二、詩歌英譯在字幕英譯中的標準

首先，字幕翻譯最大的特點就是大眾性、瞬時性、空間限制性以及跨文化性，而這也是唐詩英譯在字幕翻譯中的難點。影視作品主要是通過聲音和影像來傳達作品的中心思想的，畫面切換時間較短，兩行字幕在屏幕上停留的時間不應該超過6秒，以避免重復閱讀。同時，簡短的字幕停留時間應不少于1.5秒以消除閃屏效果；再者，從空間來說，屏幕的大小也會限制文字的數量，電影字幕最多兩行，一行最佳，英文字數不超過35個。如果文字太多太長，會造成觀眾看不清、看不懂的情況出現。

翻譯本身就是一種跨文化交際，詩歌中會出現地名、人名、典故、成語等，將這些內容準確地傳達也是譯者必須要做到的。一般詩歌的翻譯要求既能傳達詩人的情感，又要使文字優美，這可以參考許淵沖的“三美論”，即“意美”“音美”“形美”三者相統一。但是，字幕翻譯的瞬時性、空間限制性以及跨文化性的特點會使“美”打一些折扣。因此，詩歌在字幕英譯中應首先力求簡短易懂；其次，忠實傳達詩人的情感；最后，在前兩者的基礎上使譯文盡量優美。以此，減少觀眾理解的時間，提高觀眾的觀看的效果。

三、生態翻譯學的“三維轉換”

之前的研究成果推動了古詩英譯的研究內容，并逐漸形成了古詩英譯的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形式。但這些研究內容僅側重于用語言學、藝術美學、藝術專業知識等角度對古詩英譯進行實踐和思考。從生態翻譯學角度出發的實踐和思考還很少。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旨在借助生態翻譯學中的“三維”轉換理論，研究討論古詩英譯的具體方法。

基于“多維適應和適應性選擇”的原則，三維轉化作為一種生態翻譯學方法論，聚焦于語言、文化和交際維度的適應性選擇和轉化，以達到更高層次的翻譯效果。“語言維度”指的是翻譯者在語言形式上進行適應性選擇和轉換的過程，這種轉換涉及多個方面和層面。在進行語言轉換的過程中，翻譯者必須具備跨文化意識，做到克服文化差異所帶來的障礙，以確保信息的準確性和順暢性得以實現。此外，由于社會歷史等因素影響，譯語讀者也會產生相應的心理反應，因此，譯者還要充分考慮這些心理因素對文本功能的制約作用。除了關注語言形式和文化內涵的轉換，譯者還需關注譯文中的交際意圖是否得到了恰當的體現，以確保原文中的交際層面得到充分呈現。在英語文學語篇翻譯的實踐中，“三維轉換”已經成為一種重要的翻譯策略。在語言轉換的具體過程中，通常會同時進行“三維”轉換，并且這些轉換是相互關聯的，這與預期的情況截然不同。這是因為語言和文化都是人們用來表達思想和傳遞信息的工具，二者缺一不可，它們共同構成了人類社會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然而，盡管這三個方面之間存在著錯綜復雜的聯系，但在具體的英語翻譯過程中，每一個方面都會呈現出獨特的特點和突出的表現。

（一）唐詩英譯中的“語言維”

語言維度的轉換是指譯者在具體的英語翻譯過程中對語言特定形式的逐步適應和選擇。這種轉換發生在英語翻譯過程的不同層次、階段以及方面。唐詩的英譯也應如此。唐詩意蘊深厚，表意含蓄委婉。因此，更應注重對唐詩詞匯、句式以及語言風格的翻譯和處理。

1.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

Can you see the grief of white hair in the mirror.

朝如青絲暮成雪。

As dawn's black silk turns to evening snow？

這句詩本來的意思是：你可見高堂明鏡中蒼蒼白發，早上滿頭青絲晚上就如白雪。原句詩歌運用了比喻的修辭手法，而英譯也保留了原文的意象“青絲”和“雪”，用“as”保留了原文的修辭，并沒有直接將“雪”譯成白發，直譯保留了原文詩歌中的意象。同時，譯文的疑問語序也將作者搔首顧影、徒呼奈何的情感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

2.與君歌一曲，請君側耳聽。

I'll sing for you，Please lend your ears.

這句詩的意思是：我給你們唱一首歌，請你們為我傾耳細聽。這句詩的翻譯，譯者對“側耳”的處理很細膩，用“lend your ears”生動地表現了“側耳”這個動作。一些譯本中用的“listen”這個詞就沒有很好地體現原文情感與畫面。

3.千金散盡還復來。

Spend now， riches return in season.

這句詩的意思是：黃金千兩就算一揮而盡，它也還是能夠再得來。這句話在翻譯時并沒有直譯，而是將“千金”譯為“riches”，“in season”本身是“正當時，及時”的意思，用在這里也恰到好處地體現了本句的含義。和朋友喝酒交心，即使花光所有的錢，也毫不猶豫。驅使金錢，然而卻保持清醒，不做金錢的奴役，又一次反映了詩人狂放不羈的思想性格。

（二）唐詩英譯中的“文化維”

文化維轉換的實現，是譯者在英譯的具體過程中對當今譯者所關注的雙語豐富文化內涵的直接傳遞和深入解讀，重點研究源語言所處的文化背景與目標語言所處的文化背景在性質和具體內容上的差異。它要求譯者在英譯過程中避免站在目標語的文化背景，這可能會曲解源語言的實際含義。古詩中含有大量的文化負載詞，譯者在翻譯時必然會遇到諸如如何能更好地再現其中文化成分的問題。以下是在電影《長安三萬里》中，唐詩中的文化負載詞的英譯。

4.鐘鼓饌玉不足貴。

Bells and jades are not so precious.

這句詩的意思是：整天吃山珍海味的豪華生活有何珍貴。這里將“鐘鼓”和“饌玉”直譯為“bells”和“jades”，鼓是中國的傳統樂器，而玉文化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精華，這里的翻譯保留了這兩個意象，相對于意譯成“豪華的生活”而言，直譯更容易傳達中國傳統文化。

5.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You will enjoy a grander sight，

by climbing to a greater height.

這句話的意思是：要想看到無窮無盡的美麗景色，應當再登上一層樓。為了駢句優美，詩詞中數詞往往是虛指而非實指，如果直譯數字可能會讓讀者產生疑惑。譯者將“千里”譯成“grander”對于讀者來說更加容易理解，也更能表現出原文作者想要表達的情感。相似的翻譯方法還體現“桃花潭水深千尺”中，“千尺”譯為“however deep”，都是模糊數詞，以更好表達原文所隱涵的意思。

6.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Ancient sages leave no name，

lt's great drinkers who enjoy great fame.

這句詩的意思是：自古以來圣賢無不是冷落寂寞的，只有那會喝酒的人才能夠留傳美名。這句詩在翻譯中使用了韻腳，這保留了詩歌音律上的美感，而英文與中文詩歌韻腳的位置有所不同，在使詩文意思不改變的情況下，保留韻腳需要細細琢磨。這里的押韻讀起來朗朗上口，更好地體現出李白的狂妄恣肆，表現了李白的豪放瀟灑。

（三）唐詩英譯中的“交際維”

實現交際維度的轉換，指的是在具體的英語翻譯過程中，翻譯者所強調的雙語交際意圖的適應性選擇和轉換。譯者在翻譯原文時，需要注重更深層次的交際層面，不僅僅是簡單的語言信息轉換和文化內涵傳遞，更要關注人譯文是否能夠準確地反映其交際意圖。因此，這要求譯者不能生硬的按照字面意思將詩歌中的意象進行簡單堆疊，要仔細推敲打磨詩歌的語境和意境，以及詩人在簡單的詩句中所蘊含的情感。而中國的詩詞恰恰就是對意境的闡述。其特點就是在寥寥數語描繪出海闊天空的效果，這是中國詩詞的魅力所在。因此，在翻譯影片中出現的唐詩時，要注意“譯者中心”作用，不斷適應每首詩歌中具體的翻譯生態環境，適當做出取舍，以達到交際目的。

7.千里黃云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Sunset's clouds color a twilit sky.

Geese ride the North Wind through falling snow.

這兩句詩的意思是：千里黃云蔽天日色暗昏昏，北風吹著歸雁大雪紛紛。“黃云”如果直譯，對于讀者來說在理解方面會有阻礙，而譯成“sunset's clouds”就會讓人瞬間恍然大悟。字幕翻譯本身特點就是要求簡短易懂，因此“千里”在此處的翻譯也值得我們借鑒，譯者并沒有直譯千里或用模糊數詞的方法來譯，“color”一詞足以表現出“黃云蔽天”的景象，更加生動簡潔，也清晰明了。后半句如果直譯可能會更加難以理解，譯者將“北風吹雁”譯為“雁在北風中穿行”，“ride”一詞使得場面更加鮮活起來。

8.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The trees of Hanyang， the sparkling stream.

On Parrot isle， grasses lush and green.

這兩句詩的意思是：漢陽晴川閣的碧樹歷歷可辨，更能看清芳草繁茂的鸚鵡洲。這兩句詩里有兩個疊音詞——“歷歷”和“萋萋”，若將這兩處直譯，肯定會對讀者造成閱讀障礙。譯者將其分別譯成“stream”和“lush and green”，非常生動形象。尤其是對“萋萋”的翻譯，非常貼切。更體現出了作者看到如此凄美情景內心是多么凄婉蒼涼。

9.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Dusk sets in， where is my home？

Mist and waves， a melancholy scene.

這兩句詩的意思是：夕陽西下，浩渺的煙波籠罩著寬闊的江面，眼前景色不禁使詩人產生何處是故鄉的疑問。第一句詩用了倒裝的語序，譯者翻譯的簡短又貼合原句的意思，一句簡單又樸素的“where is my home？”卻清晰地傳遞了詩人的思鄉與惆悵。結合字幕翻譯簡潔明了的特點，第二句譯者并沒有譯成完整的句子，但是既保留了“煙”“波”兩個意象，又用“melancholy”一詞傳遞了詩人的愁苦的情感。除此之外，作者用“mist and waves”更加詳細地說明了“煙波”一詞指代的意象，便于讀者理解。

四、結語

唐詩音節和諧、文字精練，其翻譯本身就需要不斷打磨修改，結合字幕翻譯的特點更是增加了其翻譯的困難。譯者不僅要傳達詩歌本身的含義，更要考慮到字幕翻譯的瞬時性、空間限制性以及跨文化性的特點。譯者在翻譯時結合生態翻譯學的“語言維”“文化維”“交際維”的“三維轉換”，使得譯文適應了目標語觀眾的需求，《長安三萬里》在海外的播放也贏得了一片好評。生態翻譯學對字幕翻譯中的唐詩英譯具有指導意義，為以后影片中出現的詩歌英譯提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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