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河口生態質量制度評價的思考

河口生態系統是連接陸地與海洋的重要過渡區域，具有高度的生物多樣性和生態功能。作為營養物質和有機物的匯聚地，河口在全球碳循環和氮磷等營養鹽的輸送中扮演著關鍵角色。它們通過凈化水體、分解污染物、沉積泥沙以及緩沖海浪、減少侵蝕，為魚類、鳥類及其他野生動物提供繁殖、覓食和棲息的場所，從而保持了生態的平衡。然而，河口生態系統容易受到污染、過度開發和氣候變化等威脅，其健康狀況對區域及全球的生態系統穩定性至關重要。因此，河口生態系統的保護與修復對于維護生態服務功能、保護生物多樣性和應對氣候變化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現行評價體系下我國河口生態環境的現狀

我國河口環境狀況并不理想。生態環境部《2023中國海洋生態環境狀況公報》顯示，所監測的河口生態系統全部呈現亞健康狀態，部分河口海水呈現重度富營養化。

以浙江省最主要的河口生態系統杭州灣海域為例。按現行評價方法，杭州灣海域環境狀況較差。《中國近岸海域環境質量公報》顯示，從2001年起，杭州灣水質全部為劣四類海水，超標因子為無機氮和活性磷酸鹽。再往前追溯到1982年發布的《浙江省海岸帶和海涂資源綜合調查報告》，杭州灣海域無機氮含量已經高于0.8毫克/升，超過第四類海水水質標準，整個杭州灣均為劣四類水質。浙江省海洋生態環境監測中心常年對杭州灣海域開展生態環境監測，結果顯示，杭州灣海水水質自1992年以來歷年監測結果均為劣四類海水，主要超標因子為無機氮和活性磷酸鹽。

《中國海洋生態環境狀況公報》對河口生態系統健康狀況監測結果顯示，2012年至2020年杭州灣生態環境健康狀況評價結果一直為不健康狀態（最差等級），2021年才轉為亞健康，是所有監測海域中最后一個轉為亞健康狀態的。

二、其他視角下的杭州灣生態

我們再從另外的角度來看杭州灣的生態環境。

（一）鳥類數量及珍稀瀕危鳥類持續增加

鳥類是野生動物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自然界不可或缺的資源動物，是生態系統的關鍵環節，在維持生態平衡上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杭州灣濕地地處中國濱海濕地南北分界線區位，屬于典型的近海與海岸濕地生態系統，生物多樣性程度高，是東亞—澳大利西亞候鳥遷徙路線中的重要驛站之一。每年大約100萬只候鳥在此棲息、停留，有世界瀕危物種卷羽鵜鶘、中華秋沙鴨、黑臉琵鷺和黑嘴鷗等。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亞熱帶林業研究所監測數據顯示，2010年杭州灣濕地調查記錄鳥類15目43科169種，其中，列入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紅色名錄的受威脅鳥類有9種，列入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的鳥類有13種；2023年調查累計鳥類已達到21目62科303種，其中，列入IUCN紅色名錄的受威脅鳥類有21種，列入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的鳥類有62種，與2010年相比，增長幅度較大。

（二）水生野生保護動物頻繁顯現

據杭州網報道，2021年10月至2022年5月，杭州灣漁民意外捕獲、放生的中華鱘多達70多條。江豚是浙江沿海漁民遇到最多的水生保護動物。寧波象山船老大李忠倫曾一次誤捕5頭江豚。另外，鯊魚、大型鯨魚等也在浙江沿海有發現。2016至2021年，寧波市發現的水生野生保護動物對比情況為：中華鱘2016年被發現0次，2021年為15次；海龜2016年被發現16次，2021年為180次。

（三）生態環境公眾滿意度逐年提升

截至2023年，杭州灣北岸的嘉興市的生態環境公眾滿意度得分為88.12分，在浙江省綜合排名第五，連續11年上升；南岸的寧波市生態環境公眾滿意度也實現連續8年穩定提升，說明該區域人民群眾對生態環境保護的獲得感、幸福感較高。

由此可見，現階段，杭州灣的生態環境狀況和評估結論之間存在差異。

三、建議

中共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指出：“完善生態文明基礎體制。實施分區域、差異化、精準管控的生態環境管理制度，健全生態環境監測和評價制度。”遵循這一原則，結合實際，提出以下四點建議：

一是構建河口生態系統監測與評價體系，以評價科學化引領監管精準化。加快構建與河口生態系統自然稟賦相適應的監測與評價體系，監測結果應科學客觀反映河口生態環境質量狀況。流域—河口—海域有強烈的自然稟賦屬性，相互之間存在較大差異。同時，河口具有重要的經濟價值和環境服務功能。如果沒有將河口生態系統進行單獨監測、評價與管理，不利于后續精準管控。

二是充分尊重河口生態系統的自然屬性，全面實施重點領域“一河一策一方案”。不同河口的自然屬性各不相同。如，杭州灣的水文、地貌等因素對水環境有較大影響。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鄭欣等人的“杭州灣溶解性無機氮、活性磷酸鹽營養物基準研究”結果得出，杭州灣無機氮和活性磷酸鹽的基準值分別為0.732和0.033毫克/升。建議針對所監測的河口，首先開展生態諸要素本底調查與研究，迭代升級形成包含共性指標和個性指數的綜合評價體系。此外，要特別關注生態系統旗艦物種和保護物種。

三是做實做細河口海灣保護大文章，全面體現美麗建設成效。近岸海域生態環境好壞主要體現在河口海灣。河口海灣既是各類海洋生物繁衍生息的重要生態空間，也是各類人為開發活動的主要承載體，是公眾親海戲水的重要場所，其保護與開發的矛盾最為集中。河口生態質量評價應以“美麗海灣建設”為目標，扎實推動生態環境質量改善，以公眾享受到“水清灘凈、魚鷗翔集、人海和諧”的美麗海灣為宗旨。具體可考慮增加親海空間建設、濕地保護、保護區建設等內容。

四是堅持多方聯合、信息共享，凝聚河口生態系統監管整治合力。河口生態系統的監測、評價、監管與治理，涉及生態環境、自然資源、農村農業、林草等多個部門，各部門或多或少均有不同側重點的業務工作。各部門聯合行動、信息共享不僅能高效、高質量地開展河口生態系統監管與整治，更能節省財政支出，預防重復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