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龍八一電影制片廠高級美術師
承擔近百部影視劇的美術工作,為《英雄》《十面埋伏》《千里走單騎》等國內外100多部影視劇題寫片頭……從事影視美工近四十載,八一電影制片廠高級美術師汪德龍已成為在詩、書、畫、印、雕刻等領域都有較深造詣的全能型藝術家,作品受到藝術界和收藏界的高度認同。
汪德龍的藝術成長軌跡是先入畫學,為提升繪畫技能而苦練書法,因工作需要而研究雕刻,受友人之請而制印,隨著視野的拓展和藝術修養的提升,進而吟詩作賦。
除了需要有豐富的生活經驗、良好的藝術修養、富有創意的想象力、高超的創作技能、移山造海的魔幻手法,一名優秀的影視美工還要有契合觀眾心理的審美觀念。
正是在這種得天獨厚的藝術環境中不斷學習和歷練,汪德龍實現了他的藝術夢。
南朝繪畫理論家謝赫提出中國繪畫“六法”,即氣韻生動、骨法用筆、應物象形、隨類賦彩、經營位置、傳移模寫。
六法成為中國畫創作的主要美學原則,也是批評家、鑒賞家審視繪畫作品雅俗高下的標準。其中,經營位置逐步被后人所突出,成為評價中國畫的首要標準,即繪畫“必先立意,然后章法也”。
受益于影視美工的歷練,汪德龍在經營位置方面具有獨特優勢。影視劇中每一場景從靜態看都是一幅生活畫面的構圖,一部劇中需要變換幾百次甚至上千次場景,作為優秀的美工就需要依據劇情和環境特點,策劃和構思出符合預期的場景。
長期的美工實踐煉就了汪德龍的場景變換能力,使其成為經營位置的高手。他常講:“影視中的各種場景都要協調合理,還要有幾個支點,并要奇中求穩、靜中顯動,才能使場面自然協調、富有生活情趣。”
汪德龍作畫匠心獨具,奇正相依,在不平衡中求平衡,達到勢向與位置、虛實與疏密、開合與起結、均衡與呼應的和諧。畫面氣韻充沛、耐人尋味,使人體會到唐代詩人李商隱的詩意:“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
不僅體現在其繪畫創作中,汪德龍在經營位置方面的高超水平也表現在書法創作中。幾十年來“硯臺耕耘牛未歇”,他練就超群的筆墨功夫,成為當今難得的具有鮮明個性的書法家。
汪德龍書畫創作都用軟羊毫長鋒筆,駕馭這種軟筆要有深厚老到的筆力和技巧,而汪德龍使用起來能心手雙暢地自如飛動,寫畫出飛白剛勁的線條。觀摩其創作、反復品味其作品、了解其師古人之路,許多人都被其書法藝術吸引和折服。
初見汪德龍書法作品,其獨創性顯而易見。他坦言,自己是在打好篆隸楷基礎、臨寫南北風格的名家碑帖后,選取適合自己的書體重點學習和研究,受益最大的是魏碑《元泰墓志》。
汪德龍的觀點正應驗了康有為的判斷:“凡魏碑,隨取一家,皆足成體,盡合諸家,則為具美。”在汪德龍的書法作品中,可看到《元泰墓志》的特點,如用筆遒勁、率意稚拙,在非對稱和不平衡中達到結字之美,蘊含有魏碑之法,融理法趣為一體。
汪德龍繪畫作品—雨過荷花滿院香
汪德龍自幼喜歡繪畫。選調到八一電影制片廠后,他從事影視美術工作,在復制技術還未興起的時期,影視美工一項經常性的工作是為影視場景繪制各類書畫作品。
因工作需要臨摹各家畫風,同時有機會領略祖國的名山大川之美,為其繪畫打下了寬厚而堅實的基礎,在繪畫技法不斷提升的同時,其審美觀則向多元化和個性化發展。
談及藝術成長經歷,汪德龍慶幸自己在上世紀80年代有機會到敦煌觀摩和臨摹壁畫,長達半年時間,吸收古代繪畫藝術精髓。
敦煌臨摹的經歷使汪德龍的繪畫技法產生了質的飛躍,美學觀也得到升華,對其畫風形成產生巨大影響。如今,汪德龍的畫作中不僅有青藤八大之氣韻、黃質齊璜之筆意,也有唐宋遺風。因此,他非常敬佩張大千當年傾盡家產,堅持臨摹敦煌壁畫的精神。
在繪畫的畫幅形式上,如同黃賓虹和齊白石都是以豎幅立軸為主一樣,汪德龍繪畫也多為豎幅立軸。立軸如賦,其層次多、空間深遠、胸襟開闊舒展,運用散點透視手法,可有磅礴氣勢,給人以挺拔、莊嚴之感。
汪德龍的繪畫做到疏密相間,虛實相生,真如“疏可走馬,密不透風”,畫面中元素間的起、承、轉、合手法高超,在合理的起收和聚散中完成構圖。其畫作在整體散點透視中,分部分運用焦點透視原理,使其首尾相顧、互相呼應、氣韻充沛、耐人尋味。
中國自古就有書畫同源理論,書畫兼善者不僅線條功夫好,把控墨色的能力也強,歷史上善用墨者如王鐸、黃賓虹等,都是書畫融合的大家。
為了提升自己的繪畫技法,汪德龍在30多年前以變法精神苦練書法,感悟以書入畫之理。同時,在當今追求效率的商業化環境中,畫家多以工業化生產的墨汁作畫,但汪德龍如同黃賓虹一樣,繪畫時用上好墨塊研磨墨汁,并善用宿墨和漲墨技法,使其作品墨韻豐富,線條富有質感,水墨分離效果極佳。
硯臺耕耘幾十年,汪德龍獨具慧眼的美術觀,深悟古圣今賢們的藝術真諦,使其繪畫作品厚重質樸,沉酣遒邁,自然率真,蘊藏著流動生發的情趣。觀其創作可以體會成竹在胸、意在筆先之精髓,軟羊毫長鋒在他手中能筆到意至、自然天成,在平園留重變之間,筋骨隨形,真如孫過庭所云:“一畫之間,變起伏于鋒杪;一點之內,殊衄挫于毫芒。”
研習秦權魏碑后,汪德龍的篆刻技法和藝術提升到了一個新境界。
篆刻時,他左手握石,右手執刀,刀與石之間自由使轉、刀石互動、協調配合,合理地把握力度,使印面富有生氣。因其過人的臂腕之力,制印時切石如泥,走刀勁健雄渾,在翻轉用刀中,集快、準、力于一體,形成放曠獨特的印風。
印面構思以自然為美,汪德龍篆刻的美學觀刻求字間筆畫比例,借鑒寫意手法大膽留白留紅,疏密相融。字間布局在非對稱中求平衡,在不齊之中求整齊,追求印面的整體美。率意的印文中線條靈動、粗細相間、柔中帶剛,蘊含秦權魏碑之拙意,高古中潛藏俊雅,樸素中彰顯靈秀。
與其他喜歡篆刻的人不一樣,汪德龍的刀筆功夫既是長期硯臺耕耘的結晶,又得益于對雕刻藝術的頓悟和實踐。
他曾談道:“將有棱角的石頭雕刻為人物及動物靜物時,首先要從多次的切角開始,逐步將直角變為曲線,作品才自然。”
在書畫印和雕刻藝術的交互發展中,雕刻不僅有利于臂腕之力,也提升了造型和空間藝術能力,對書畫印的創作都有幫助;篆刻則需要有良好的書法功底,同時可提升書法創作的技巧和力度感,二者的線條功夫也是中國畫的基本功。
在汪德龍的書畫印作品中,行筆用刀間充滿精氣神,既有張力又藏婉約,筆筆刀刀線條硬朗,有“筆從曲處還求直,意到圓時覺更方”的境界。受益于多項藝術融合發展,汪德龍常講:“印人要懂書法,書家要懂刀法,筆法如刀法。”
無固定師承關系,兼學百家,師古人師自然,汪德龍的從藝之路沒有受條條框框和固定師承關系所局限。研習百家師自然,畫學兼修德藝長,加之獨具慧眼的審美觀念、豪放的性格、執著精神,他在不斷探索中悟道法,憑天賦而中得心源,在詩書畫印雕刻等藝術融合發展中具有藝術大家風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