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劇是江蘇主要地方戲曲劇種之一,被文旅部列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它發源于100多年前的常州、無錫一帶的農村,經過歷代藝人的創造,從說唱逐步發展成常錫文戲,流行于長江下游兩岸的農村和城鎮。后流傳到上海,受京、昆、話劇等一些舞臺藝術的影響,形成婉轉清麗、柔和豐富的音樂唱腔,富有民間色彩。其表演既有程式又不拘泥于程式,細膩生動,真實自然,注重人物性格刻畫和情感表達,具有江南水鄉的獨特韻味,深受吳語系地區群眾喜愛和歡迎,素有“太湖一枝梅”的美稱。
隨著時代變遷、社會經濟、文化、科技發展以及人們審美觀念的變化,錫劇舞臺布景燈光的設計運用不斷發展變化,現主要有兩種基本模式。
一種是繼承傳統的“寫意”模式。舞臺時空隨劇情發展流動,偌大的舞臺有時僅有燈光照明,即便有一桌兩椅等道具,也不表現具體環境氣氛,主要通過演員唱、念、做、打的表演動作,激發觀眾想象出具體的環境和氣氛。
如錫劇傳統經典劇目《雙推磨》,開幕時舞臺上只有模糊的冷色燈光照著一桌兩椅,并不明確顯示環境氣氛。隨著蘇小娥在音樂聲中手持油燈上場,燈光漸亮,蘇小娥唱出“黃昏敲過一更鼓,房內走出蘇小娥”,此時觀眾才明白這是舊社會江南農村寡婦蘇小娥家,她正半夜起來挑水磨豆腐。接著她通過邊唱邊表演吹燈、關門、挑水桶、走圓場來到河灘、用扁擔砸冰取水等一系列程式動作,在同一舞臺空間把屋里屋外、冬夜河灘的不同環境交代得清清楚楚,轉換得十分真實自然,激發觀眾通過想象在腦海中浮現畫面,毫無違和感。蘇小娥回家途中,被因地主賴光三年工錢而怒火中燒的長工何宜度不小心撞翻水擔,說明情由后,兩人由相互責怪轉為相互同情、相互幫助。回屋取錢后,二人在載歌載舞磨豆腐的過程中產生愛慕,相互慰藉,毅然沖破封建思想束縛,大膽表達愛情,走到一起,全劇到達高潮,令觀眾十分感動。類似的錫劇傳統經典劇目《庵堂相會》《庵堂認母》等大多采用這種表達模式,由于觀眾不講究演出場所,劇團為了節約制作成本,便于下鄉、廟會等演出,弱化了布景燈光作為造型藝術的創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戲曲藝術對觀眾的吸引力和感染力。
另一種是堅持以演員表演為中心,“虛實結合”的新綜合模式。根據劇本內容形式和導演構思,利用舞臺新科技進行舞臺布景燈光的設計運用,與樂隊及服裝、化妝、道具設計制作部門密切合作,加強舞臺環境具象化的表達和戲劇情境氣氛的詩化營造,以此深化劇本主旨表達、塑造戲劇人物性格,滿足當代觀眾日益增長的藝術審美需求。
如新版錫劇經典劇目《珍珠塔》,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大膽創新,在第七屆中國戲劇節上大放異彩,令人耳目一新,專家評委稱之為“《珍珠塔》現象”。該劇自創排以來屢演不衰,觀眾百看不厭,已演出近兩千場。在“投親見姑”一場,隨著姑母一聲“各位太太,請啊”,燈光驟亮,姑母引領一眾官太太魚貫上場。御史府第富麗堂皇、舒適氣派的蘭云廳突現在觀眾面前,贏得了觀眾的熱烈掌聲。廳內有精美花格、雙面繡牡丹花屏風、古木臥榻和排列整齊的座椅,后花園里隱約可見奇異的假山石、波光粼粼的湖水、亭臺樓閣和花草樹木。隨著戲劇沖突的展開,華麗的布景燈光不僅展示了御史夫人恃富欺貧到近乎癲狂的個性,更反襯了落魄書生方卿自尊自信、窮不失志的可貴品格。再如“跌雪遇劫”一場,空曠的舞臺上只有積雪和枯樹枝,燈光和音效制造出茫茫曠野、天寒地凍、暴風雪肆虐的惡劣情境氛圍,留出大片舞臺讓扮演方卿的演員打著絳紅色油紙傘登場,他載歌載舞,頂風冒雪,跌、滾、摔、爬,奮力前行,路遇劫匪艱難搏斗,失落珍珠塔后內心無比痛苦,悔恨不已。隨著方卿跑圓場,舞臺邊幕推出又陡又滑的萬安橋,在動情的伴唱聲“為了我的母親,為了我的姑爹,為了我的表姐,縱然是千難萬劫,萬劫千難志不消”中,方卿迎著狂風暴雪艱難爬上橋頭,屹立不倒。此情此景觀眾怎能不為之感動,由衷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此類“虛實結合”的綜合性表達,在新創劇目《紫砂夢》《大風歌》及現代戲英雄三部曲《董存瑞》《劉胡蘭》《英雄兒女》中均有不同的精彩表現,此處不一一列舉。
綜上所述,隨著觀眾審美觀念的變化和舞臺新科技的發展,錫劇舞臺布景燈光的設計運用需要根據劇本內容,在導演統一構思指導下,遵從“虛實結合”、以表演為中心的原則,與舞臺各部門密切配合,綜合考慮進行設計運用。既要避免因循守舊,也要注意不能脫離劇本內容、脫離演員表演而搞舞臺布景燈光秀,只有這樣才能達到良好的演出效果,為觀眾帶來更優質的觀劇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