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交叉融合的高等教育學學科發展策略研究

張祎勐

（格拉斯哥大學教育學院，蘇格蘭格拉斯哥G128QQ）

高等教育學是關于高等教育的一門學問，其研究的高等教育現象或規律分布于各個學科之中，自1983年被正式列為二級學科以來，中國高等教育研究者一直在探討如何推進高等教育學的理論體系建設。如今，伴隨“新文科”建設的步伐，這一問題再度被賦予新的時代意義。“新文科”的推進旨在破除傳統文科思維的束縛，通過繼承與創新、交叉與融合以及協同與共享的方式，實現學科間的深度整合。它強調了打破學科壁壘的重要性，鼓勵人文社會科學與其他領域，如理工農醫等領域的自然科學和應用技術，實現交叉融合。雖然已有大量關于“學科交叉融合價值和意義”的深入研究，但如何實際落實這種融合來促進高等教育學學科的發展仍然是一個相對欠缺深入探討的領域。因此，當前的重點應當聚焦于如何將學科交叉融合的理論價值轉化為高等教育學的實踐和發展策略。

一、學科交叉融合的內涵

隨著科研領域的發展與日益復雜化，單一學科的局限性逐漸顯現，許多重大的問題已經不再適用于單一學科的研究范疇。為了解決這些問題，必須借助不同學科之間的知識和方法，實現交叉和融合，這已經成為科學技術進步的核心動力和推動社會經濟發展的關鍵途徑。在深入分析“學科交叉融合”的內涵時會發現，它既是一種理念、思維方式，也是一種行動和實踐策略。首先，從“融合”的角度看，融合發展的狀態旨在促進多個學科的有機整合和相互支持，意味著各學科之間不再存在隔閡，而是實現互通有無，這種交叉融合的理念是對傳統學科隔離的一種顛覆和超越。同時，學科交叉融合強調了系統的、整體的觀點，這種思維方式對傳統的點狀、二元對立的思維模式提出了挑戰。在這樣的思維框架下，各個學科都不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關聯，共同推進。這不僅提高了各學科之間的關聯度，還為各個學科提供了新的發展方向和機制。當然，學科交叉融合還是一種實踐策略，它強調在實際操作中的整合與實現，著重于找到不同學科之間的聯系點，并以此為基礎，推動各個學科的共同發展和繁榮［1］。由此可見，學科交叉融合不僅是一個概念，更是一種新的學術發展模式，它將引導未來學術研究的方向，促進知識的創新和學科的繁榮。

二、高等教育學與其他學科交叉融合發展的天然優勢

學科交叉融合對于高等教育學具有至關重要的獨特價值。首先，它使高等教育學更為堅實地確立其學科基礎，并拓展了研究的深度與廣度。由于高等教育現象遍及各個學科，這種融合讓高等教育學能夠更全面地研究與理解大學的角色。其次，交叉融合能夠刺激新的知識創造，推動理論革新，使高等教育研究更加科學和全面。通過吸納各學科，如社會學、經濟學、心理學甚至自然科學的研究方法，高等教育學的研究得以更為深入和廣泛。此外，隨著社會的發展，高等教育面臨的實際問題日益復雜化，交叉融合的方法為高等教育實踐提供了多維度的解決方案，豐富了研究視角并加深了對實際問題的認識，從而推動高等教育學的整體進步［2］。由于高等教育學研究的現象或規律本身就分布于各個學科，社會功能與個體功能均是由各個學科的同步實施而完成，因此，高等教育學在與其他學科交叉融合發展上具有諸多天然優勢。

（一）調和學科關系

在知識爆炸的新時代，學科的交叉和互動變得尤為重要。高等教育學不僅僅是關于高等教育的研究，更是對學科之間如何有效溝通和互相促進的研究，是大學內眾多學科之間建立溝通聯系的橋梁，在學科融合中能夠起到調和、整合的作用，使得各學科之間的交流更為流暢。在高等教育的建設發展中，每個學科都帶有其特有的文化、視角和研究方法，當這些學科需要相互協作或進行交叉研究時，難免會出現分歧和誤解［3］。這時，高等教育學就像是一位翻譯員或調解者，通過其對教育的深入了解和研究，能夠幫助各學科找到共同點，推進相互理解和合作。同時，大學的管理和決策往往需要綜合考慮各學科的需求和發展方向，高等教育學通過研究教育的本質、學科的交互機制，能夠為決策者提供一個宏觀的視角，使他們能夠更加明確地看到大學的整體發展方向。總的來說，高等教育學在大學這個學科的大熔爐中能夠起到了橋梁和紐帶的作用，為學科間的交流與融合提供了堅實的支撐，確保了大學的和諧運作和持續創新。

（二）推動學科交匯

在復雜的社會環境中，很多問題都不再是單一學科可以解決的，隨著不同學科間的邊界逐漸模糊，跨學科研究成為推動創新的關鍵。在這樣的背景下，高等教育學顯得尤為獨特。它不僅僅關注于學術教育的進展和挑戰，更扮演了各學科交互和溝通的樞紐角色，這種整合性的特點也使得高等教育學成為眾多學術領域中的核心節點。作為學科的交匯點，高等教育學可以有效解決跨學科問題，例如環境保護需要生物學、化學、社會學等多學科的合作。而高等教育學在這里就扮演了一個協調員的角色，確保各學科在合作過程中能夠有效溝通，共同尋找解決方案［4］。同時，高等教育學的整合性也意味著它對教育的理論和實踐有更深入的了解，它不僅關注學術知識的傳授，還涵蓋教育管理、學術倫理、學習心理等多個層面。這為教育者提供了一個全面的視角，幫助他們更好地適應和應對日益變化的教育環境。總之，高等教育學作為一個整合性強的學科，不僅是學術研究的一個重要領域，更是推動各學科交流、合作與創新的重要驅動力。

（三）促進資源共享

資源的共享與合作是創新研究與學術進步的關鍵要素，高等教育學作為涵蓋廣泛教育議題的領域，深知各學科之間互補的價值，從而自然地體現出一種資源共享和合作的傾向。首先，高等教育學所涉及的眾多議題，從教育理念、教育方法，到教育管理和策略，往往需要不同學科的知識與技能。為了深入探索這些議題，高等教育學必然選擇打開自己的資源庫，主動引入其他學科的參與和合作。這種跨學科的交流不僅為高等教育學本身帶來了新的視角和方法，也為合作的學科創造了新的發展機會。同時，資源的開放與共享能夠構建一個廣泛、多元的學術社群［5］。在這樣的社群中，研究者們能夠輕易地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開展合作研究，同時也能獲取到更豐富的研究材料和數據。這種跨學科的合作不僅有助于推進單一學科的研究深度，還能夠拓寬學術研究的廣度，使得研究結果更為全面和具有創新性。再者，共享的資源也為教育者和學者們提供了更多的學習和發展機會，他們可以通過這些共享的資源進行交流、學習，從而在自己的學術領域內取得更大的突破。綜上，高等教育學的資源共享與合作精神不僅推進了自己領域內的研究，更為整個學術界注入了新的活力，促進了跨學科合作的廣度與深度，實現了各學科的共同發展和繁榮。

三、高等教育學與其他學科交叉融合發展的具體策略

（一）創新組織機構，為交叉融合提供專門的組織空間和物理空間

為確保高等教育學與其他學科的交叉融合能夠更加深入，我們必須對組織機構進行革新。其中，最為關鍵的是如何有效打破已有的學科壁壘，從而為交叉研究創建出一個既有形態又有實質的專屬空間。首先，我們要明確一點：研究中心已經成為當前最適宜開展跨學科研究的組織形式。多國實踐已經證明，相對于傳統的學術組織架構，研究中心因其靈活、集約的特性，更能吸引不同學科的研究者集結，進行深度交流與合作［6］。而在眾多的組織形式中，研究中心尤為突出，它能夠集合多學科研究者，共同探討某一議題或解決某一難題。

具體到高等教育學，我們可以參考并借鑒其他領域成功的經驗。例如設立“區域高等教育研究中心”，關注不同區域內的教育發展特點和問題；或是設立“大學治理研究中心”，深入研究高校的管理與運行機制。這些跨學科中心不僅關注單一的學術問題，而且會涵蓋多方面的議題，需要各學科的合作與交叉。當然，這種組織形式也將有助于吸引和聚集對共同議題有濃厚研究興趣的學者，給予他們一個正式的合作渠道和專屬空間。隨著學術研究的深入，這些中心還可以對外提供咨詢、培訓等服務，與實際工作和社會需求相結合，增強高等教育學的社會影響力。

需要注意的是，我們還必須關注到傳統的學術機構，如高等教育研究所，它們已有的經驗和積累都是寶貴的資源。在新的學術背景下，這些機構也需要變革，尤其需要在組織架構上更加開放、靈活，比如加強研究者的流動性、鼓勵與其他學科或機構的交流與合作等，這樣才能更好地應對當前的學術挑戰和趨勢。總之，高等教育學要實現與其他學科的真正交叉融合，首先就需要深化組織機構的創新，既要充分利用已有的資源，又要勇于開拓、創新。

（二）堅持問題導向，全面推動相關學科之間的深入交流與融合

高等教育發展面臨諸多綜合性問題，涉及教育內容的現代化、教育方式的創新、學生的心理與職業發展、學術資源配置以及教育與社會經濟發展的對接等各個方面。這些問題的存在不僅挑戰了教育體制，還影響著學生的學習經驗和未來發展。為了全面推動高等教育學與相關學科間的深入交流與融合，我們必須堅守問題導向的策略。傳統的學科化研究方式已不再適應解決當下的綜合性高等教育問題，這意味著高等教育研究中心或研究院應以高等教育的綜合問題為出發點，選擇性地進行交流、理論參照、模式組合和方法對接，從而催化新的思維、理論和方法的誕生。

而要實現這一點，就需要從以下兩個角度出發。第一，多方溝通達成共識：在高等教育跨學科研究的早期，研究者需針對研究的主題、方法和預期結果達成共識。高等教育研究者作為核心成員，應主動與來自其他學科的研究者溝通交流，確保各方在研究目標和策略上的理解是一致的。第二，共享通用術語：由于來自不同學科的研究者在分析方法、思維模式和學術語言上可能存在較大差異，要實現交叉融合，其關鍵就是需要形成一個共享的學術語言和分析方法，可通過跨學科活動、研討會和沙龍等方式實現，確保團隊內的成員能夠有效溝通和合作。通過這些策略，我們可以更好地應對和解決高等教育中的綜合性問題，進一步促進學科間的深入交流與融合。

（三）培養復合人才，給學生提供接觸高等教育實踐問題的機會

隨著全球化的深入和知識經濟的崛起，高等教育面臨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和機遇。新時代對于高等教育學人才的需求已從傳統的單一學科型轉向復合型、跨學科的高層次研究和管理人才，在這樣的背景下，高等教育學的人才培養顯得尤為重要。為了適應這種轉變，我們需要重視跨學科教育的基本路徑，這不僅僅是一個學術趨勢，更是一個針對未來高等教育挑戰的應對策略。

為此，高等教育機構需要采取多種方式，如吸引跨學科生源、建設跨學科的課程體系、設置跨學科學位、進行跨學科研究訓練和多學科聯合培養學生等。在此過程中，以學生為中心的教育理念將發揮決定性作用，學生不再是被動的接受者，而是教育和學習過程中的主體。他們應當被鼓勵結合自己的學科背景和興趣，提出與高等教育實踐緊密相關的應用性問題，通過以問題為導向的學習方式能夠更有利于激發學生的獨立和批判性思維，使他們能夠在真正的實踐中將前期的學科背景和來自多學科的知識綜合運用。此外，基于實踐問題的學習也成為跨學科人才培養的核心。現實中的高等教育問題常常是復雜而多元的，單一學科很難給出全面的答案。培養學生對這些問題的敏感性和應對能力，使他們能夠在面對實踐問題時將所學知識有效應用，成為教育的主要任務。為此，高校要積極組織多樣化學習研究活動，比如非正式的學術活動、隱性課程和交流等，為學生提供了擴展跨學科視野和提高綜合素質的機會，幫助他們了解其他學科的前沿動態，同時促進他們與不同背景、專業的同學、教師以及社會機構的深入交流和合作。

需要注意的是，團隊合作型學習的重要性不容忽視。在多學科、跨領域的研究和實踐中，團隊合作成為基本要求。對于高等教育學的研究生來說，他們需要認識到與教師、朋輩和其他社會機構展開廣泛溝通和交流的重要性，在團隊合作中不僅可以獲得不同的知識和視角，還可以培養他們的協作能力和團隊精神。總之，面對新時代的挑戰，高等教育學的人才培養需要進行深入的思考和改革，而跨學科教育、以學生為中心的教育理念、基于實踐問題的學習、非正式學習體驗和團隊合作型學習等都是培養復合型、高層次研究和管理人才的關鍵途徑。

（四）加強師資建設，有效解決一線教師專業知識背景單一化問題

推進高等教育學與其他學科的交叉融合，是面向未來的關鍵戰略，其核心在于解決師資隊伍中知識背景單一化的問題。實現這一目標需要綜合多方策略，并從宏觀到微觀、從制度到個體，形成完整的推進體系。

首先，從高校管理層面來看，創新的人事制度是必要的。參考國外優秀高校如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和杜克大學的經驗，我們可以看到，跨學科的聘任計劃或教師集群聘任計劃在促進學科交叉方面起到了關鍵作用。因此，國內高校應在人事制度上作出相應調整，允許和鼓勵部分研究人員不局限于單一的學系或專業。同時，高校還需要建立支持學科交叉融合的人事管理制度，比如設置跨學科職稱、績效評價制度，以及專兼職結合的人員聘用制度，確保為學科交叉融合發展提供堅實的后盾。另外，高等教育研究院等研究機構也需在自身管理和運作層面進行改革，包括積極引進其他相關學科的人才，落實跨學科學術團隊建設以及聯合其他學科實施雙聘制度等。更為關鍵的是，研究機構應該積極實施更為靈活的管理制度，鼓勵師生參與跨學科研究和學習，打破門戶宗派的界限，真正推動學科之間的深度交流與合作。

同時，教師個體層面的轉變同樣至關重要，他們不僅要擁有跨學科的視野，還要積極參與到學科交叉融合的實際研究和教育中來。這并不意味著教師需要全面掌握每一個學科的知識，而是要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內培養跨學科研究的思維模式，樹立起合作協同的理念，認識到學科交叉是創新思想的源泉。例如一個教育學的教師在研究教育心理學時發現認知神經科學領域的知識與其有所關聯，這并不意味著該教師需要成為一個神經科學家，而是可以嘗試與該領域的專家合作，共同研究學習與大腦活動之間的關系。這樣的跨學科合作不僅能夠為教育學教師提供新的研究視角，同時也能夠為他帶來創新的研究方法和技術。通過這樣的合作，教育學教師不僅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學生的學習過程，還能為其所教授的學科帶來全新的知識體系和教學方法，這正是學科交叉所帶來的雙贏效果。

最后，高等教育學的跨學科師資團隊建設離不開強有力的領導者。因此，選擇領導者時，要確保他們不僅具備深厚的學術功底，還要有寬廣的跨學科視野，以及出色的協調和管理能力，確保在推動學科交叉融合的過程中能夠更好地整合資源，促進團隊的高效合作。例如某大學的跨學科教育研究團隊在選擇領導者時，聘請了一位專長于教育心理學但對計算機科學和社會學有深入了解的學者擔任團隊領導。該領導者不僅在自己的主專業領域有著出色的學術成就，同時具有跨學科知識背景，不僅能夠更好地理解團隊中不同學科研究者的需求和挑戰，還能促成計算機科學家、社會學家和教育學家之間的有效溝通與合作，確保了研究方向的統一和研究工作的順利進展。在項目實施過程中，該領導者還為團隊引入了多種外部合作機會和研究資金，使得團隊在跨學科教育研究領域取得了顯著的成果。這種領導力的表現不僅增強了團隊的凝聚力，也為跨學科融合提供了有力的推動力。

四、結語

綜上所述，隨著學術界和社會對創新的不斷追求，學科交叉融合在高等教育學中的角色日益凸顯。它不僅為學術研究和實踐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深度，而且開創了多種多樣的學習和研究機會。本研究對此進行了深入探討，并為未來的研究提供了寶貴的啟示。在未來，研究應進一步探討如何更有效地整合資源，推動跨學科合作，并持續優化高等教育體系，以滿足不斷變化的全球教育需求。